57 無

康熙背着手,上前兩步逼近盧希寧,平靜地道:“我知曉你要說什麽,又要提放開學問對不對?”

他頓了下,嗤笑一聲:“你別否認,因為你的眼睛不會說謊,只要你神色一動,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

盧希寧眼角抽了抽,馬上緊繃住臉,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康熙瞧着她的動作,差點兒又被逗笑了,緩緩說道:“鈕祜祿氏向我請求修家廟,我同意了。滿人大臣在這件事上,前所未有的團結。因為他們認為我傾向漢人,怕滿人的權利被奪走。如今大清的官員,漢官人數早就超過了旗人,大學士旗漢五五分,各占一半。紫禁城以及京畿周圍,兵丁都是旗人,若是他們不滿,晚上你我誰又能睡得着?漢人在江南小動作不斷,反清複明的活動從未斷過,三藩未定,鄭家占據臺灣,前幾年,噶爾丹成為了準噶爾部的臺吉,野心勃勃在向外擴張。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斷不能敗在我手上。如今天下局勢如此,若換作是你,你又當如何做?”

他溫熱的氣息噴過來,身上熏香與香火氣夾在在一起,身前深青衣袍上的暗紋在眼前放大。

盧希寧垂手斂眉,緊張得悄悄不斷後退,結結巴巴地道:“皇上,奴才不懂朝政,只是回答皇上先前的問題而已,皇上現在的問題,實在是超出了奴才的能力範圍,奴才真不知道啊。”

康熙依舊步步緊逼,略微拔高了些聲音,沒好氣地道:“我沒那麽蠢,也不是昏庸無能,讀書使人明智,我會攔着百姓不讓他們讀書?你真以為,為了百姓好的政令,頒布之後就會取得好的結果?朝政不能亂,至少得等天下太平之後,再談論其他!”

盧希寧退無可退,幹脆硬着頭皮站住了,哭喪着臉答道:“是,皇上說得對,是奴才想得太簡單。”

康熙橫了她一眼,放開她懶洋洋靠在圍欄上,指着塔外的京城夜色,說道:“我也願意見到百姓都安穩富足,天下海晏河清。沒一個皇帝不做這般想,只是啊,很多時候都事與願違。”

塔上風大,夜裏尤其冷,盧希寧不由得拉緊了披風,無心看什麽京城夜色,心底隐隐焦急,她又餓又冷,一心只想着離開回府。

康熙餘光掃過去,直起身往樓梯處走去,随口不經意說道:“天色不早了,回吧。”

盧希寧松了口氣,馬上高高興興應了,跟在了他後面。

到了樓梯口,康熙停了下來,說道:“你走前面。”

梁九功提着燈籠在樓梯下候着,聞言擡高手臂,将燈籠往前照着。

盧希寧眨了眨眼,暗戳戳想康熙是不是怕後背有人,或者把他推下樓梯。她深吸一口氣,側身蹭着牆壁,從他身邊溜了過去。

康熙眼裏浮起了些笑意,看着她腳步輕快躍下樓梯的身影,不緊不慢地道:“你走慢一些,樓道裏燈光昏暗,可別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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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希寧笑着答道:“多謝皇上關心,奴才不會摔。每級樓梯都是一樣的高度,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只要算準高度就不會摔。”

康熙:“......”

暗自失笑搖頭,下樓梯的時候,腳卻有意識地慢了些,似在證實盧希寧的話,走了幾級之後,他擡眼看着她飛舞起來的裙角,眼裏笑容更甚。

到了塔下,盧希寧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立在馬車邊的納蘭容若,飛快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後恭敬立在一邊,等着康熙先過去。

康熙也看到了納蘭容若,見他要上前請安,朝他擺了擺手,對盧希寧說道:“去吧,不用多禮了。”

盧希寧福了福身告退,小跑着奔向納蘭容若,驚喜地道:“你怎麽來了?”

納蘭容若對她笑了笑,對康熙遙遙見禮後,扶着盧希寧上了馬車,說道:“我回府聽說你還沒有回來,便出來接你。”

馬車往寺廟外駛去,盧希寧回頭看了一眼,侍衛處的侍衛正擁着康熙離開,她低聲道:“剛才與我哥分別之後,我正準備回府,沒想到遇到了皇上。他拉着我說了一會話,還好好教訓了我一頓。”

納蘭容若吓了一跳,着急問道:“皇上為何要教訓你?”

盧希寧撇撇嘴,大致說了下前因後果,不客氣說道:“我不懂朝政,也不會妄議朝政。不過,說白了朝政就是權勢争奪,又不是什麽新鮮事,虧得皇上那樣激動。唉,不說這些了,真沒意思,以後我再也不來白塔寺了,跟皇上說話要小心翼翼,思前想後,幾乎什麽話都不能說,真的好累啊。”

納蘭容若擁住她,耐心解釋道:“皇上最近心情不大好,朝廷打仗缺銀子,撤三藩的事情又被拉出來重提,話裏話外都在指責皇上,因着他做出了錯誤決定,讓大清才戰火不斷。更有人在煽風點火,說皇上撤藩的決定是過河拆橋。當年一起打江山的功勳們,如今死的死亡的亡,讓其他朝臣見了,未免唇亡齒寒。旗人不滿意,漢人也不滿意,皇上需要顧慮的事情實在太多。”

他手臂緊了緊,遲疑片刻,輕聲道:“可是寧寧,皇上問你何為情愛,我有點兒擔心。”

盧希寧詫異地看着他,不解問道:“你擔心什麽?擔心皇上會喜歡我嗎?”

納蘭容若也沒有掩飾,點點頭說道:“寧寧你以前曾說過,你很優秀,有人喜歡你很正常。可是皇上不是別人,若是他喜歡你,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他争。”

這句話倒是,兩人之間的身份差異在那裏,這是皇權至上的社會,誰也不敢與康熙搶人啊。

盧希寧仔細回想着與康熙的每次見面,神色狐疑,不确定地道:“我覺得不大可能,皇上什麽人沒見過啊。我是很優秀,長得也好看,皇上身邊也不缺好看又優秀的。況且我已經成了你的妻子,皇上如今身上一堆非議,他總不會再弄個搶占臣妻的名號在身上。在皇上心裏,江山社稷排第一,他也算是君子,做不出這種惡心的事情。”

盧希寧握住納蘭容若的手,安慰他道:“不過你既然擔心,以後我會注意分寸,與皇上保持距離,只與他說學問上的事情,與學問無關的,我就裝啞巴,或者一律回答不知道。”

納蘭容若親了下她的額頭,按下心裏的憂慮,說道:“寧寧,委屈你了。”

盧希寧笑着道:“這算什麽委屈,我們已經是夫妻,你不負我,我也不會負你。我好餓,讓行墨趕快點,你明日還要跟着皇上去鞏華城,晚上得早點睡覺。”

納蘭容若應了,吩咐行墨趕快些回了府。吃完晚飯之後,盧希寧讓納蘭容若早點歇息,他卻有精神得很。

雖然她過了安全期,他極有耐心,細致地,溫柔地伺候着她。

以前他也這般做過,唇舌與手并用,盧希寧卻從未有今晚的悸動。

他動作輕柔之外,又帶着些狠勁,兩股矛盾的感覺交雜在一起,不知為何,她竟品出了些絕望的味道。

盧希寧亦沉淪其中,心底湧起說不出的詭異感覺,今晚是他們從未有過的瘋狂。

她清楚其中的原因,納蘭容若其實還是沒有放下,擔心康熙會對她如何。

在理智上,她知道應該勸他。可是在床笫之間,她喜歡他現在的狀态,他好似突然變身,從斯文君子,變成了兇猛野獸。

納蘭容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盧希寧的神情變化,眼中已經充血通紅,修長的手指,好像是在奮筆疾書那般,走筆游龍。

直到她的眼神迷亂,他依舊未停,從行楷變成了草書,恣意揮灑。

待餘韻平息之後,盧希寧秉着禮尚往來的精神要去幫納蘭容若,他卻攔住了她:“寧寧,不用你來,我等會自己去解決。”

盧希寧伸手推倒他,翻身垮了上去,俯身下去貼近他的耳朵,輕笑道:“別呀,要快活一起快活。”

她想起什麽,飛快說道:“你等下啊。”

納蘭容若不知其意,見她跑去了淨房,很快又回到了床上,伸手過來,他冷得一激靈,顫聲道:“寧寧,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盧希寧只笑不說話,低頭下去,然後擡起頭問他:“這下是不是很熱了?”

納蘭容若冷熱交替之間,額頭的汗已經流了下來,想說什麽,卻只能隐忍地悶哼。

暢快淋漓。

洗漱之後,兩人重新躺下來。納蘭容若握住盧希寧的手,與她十指交叉,低低說道:“寧寧,你不喜歡我多想,我也沒有多想,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盧希寧嗯了聲,說道:“你比我心思細膩,這樣也很正常。你現在不會隐瞞着我,會與我溝通,這樣已經很好了。不過___”

她舉起他的手,笑着道:“你看如我們這般親密的夫妻,在京城裏也沒有幾人,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不管以後如何,至少我們深愛過。你也不要害怕擔心,事情遠沒那麽糟糕。皇上看中我的,只是我的本事。我說過,大清需要的是整體教育水平提上去,憑我一人無力改變整個社會現狀。我能做的也不多,久而久之,皇上肯定會覺得我就那樣,他成天那麽忙,很快就會把我忘了。”

納蘭容若将她的手放進被褥裏蓋好,笑着親了親她:“寧寧你說得對,你還好好躺在我身邊,明日愁來明日憂,想那麽多作甚。不過寧寧,先前真的快活啊,我還是第一次體會到極樂是什麽感受。今晚你累了,我就先放過你,下次我們再來好不好?你教教我,等我學會了,我也對你這般,盧先生,你一定要教會學生,讓學生伺候老師......”

大行皇後被封為孝昭仁皇後,康熙連着去了一段時日的鞏華城,給了她無上的尊榮,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徹底落下了帷幕。

盧希寧幾乎足不出戶,康熙也沒什麽進一步動作,納蘭容若總算勉強放下了心。

天氣一天天熱起來,康熙如往年那樣,奉太皇太後前去南苑避暑,納蘭容若得随聖駕前行。

長生滿了一周歲,南苑離得不遠,今年盧希寧也帶着他一起去南苑的莊子,省得兩人又要好幾個月見不着面。

納蘭容若與納蘭明珠前兩天就已經到了南苑,覺羅氏趁着早上天氣涼快,等長生醒來之後,早早用過早飯後出行。

長生雖然不大會說話,已經能勉強走幾步。到了二門外,看到馬更是興奮得很,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覺羅氏着着他,眼神慈愛笑得合不攏嘴,上前要去抱他,卻被他扭身躲開了,抱着盧希寧的腿不放。

覺羅氏笑罵道:“這小子,見到你額涅,我這個瑪嬷就被扔到了一邊,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盧希寧抱起長生,說道:“額涅,他皮得很,還是跟着我吧,不然一路有得你煩。”

覺羅氏看着天色,說道:“好好好,你快帶着他上車,我們得趕緊出發,等會太陽大了熱得很。”

盧希寧帶着長生上了馬車,還沒坐穩,他就撲到車窗邊,一個勁指着外面的馬叫個不停。還拉着她的手,急得滿面通紅,嘴裏叽裏咕嚕直叫喚。

盧希寧擦幹淨他嘴角留下來的口水,哄着他道:“你還小不能騎馬,等再大一些,讓阿瑪教你騎好不好?”

長生根本不聽,哭鬧了一陣,待見到別的稀奇東西,注意力馬上被吸引了過去,看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獨自咯咯笑個不停。

到了南苑莊子馬車停下來時,他早看累了,在盧希寧懷裏呼呼大睡。

車簾被掀開,納蘭容若站在車外,看到她眉眼間的倦色,心疼得直皺眉,伸出手說道:“給我吧。”

盧希寧輕輕将長生遞給他,小聲道:“你輕一些,他剛睡着,別把他吵醒了,不然一會又得哭。”

納蘭容若看着懷裏睡得臉頰紅撲撲的兒子,瞪了他一眼,罵道:“臭小子就知道折騰,等你長大後我再好好跟你算賬。”

盧希寧下了馬車,打量着周圍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說道:“莊子裏比京城是要涼快些。”

納蘭容若見盧希寧身上的衣衫都皺成了一團,頭發也被汗濕貼,說道:“也涼快不了多少,外面熱,額涅先到,已經回院子歇息了,我們快進屋去。”

莊子與丙舍格局差不多,同樣沒有分前後院,幾座單獨的院落掩映在綠樹中。

盧希寧與納蘭容若住的院子只有兩進,小巧精致。屋裏面的陳設與京城差不多,多寶閣隔開卧房與暖閣,臨窗下放着一張大的羅漢塌,上面鋪着精細的葦席。角落裏的花瓶裏,插着幾只飄蕩的蘆葦,看上去雅致又有趣。

盧希寧看着花瓶笑了起來,吩咐了張婆子進來搬出去,笑着道:“屋裏不能擺瓶瓶罐罐,不然得被他全部給打碎了。”

納蘭容若正小心翼翼将長生放在榻上,見他胖手腳蹬了蹬似乎要哭,忙輕輕拍了幾下,他小嘴動了幾下,又睡了過去。

納蘭容若擦拭着額頭的細汗,在他小肚皮上搭上薄被,呼出口氣說道:“就這麽一段路,我就累出一身汗,你以後多讓奶嬷嬷帶着。他皮實得很,別累壞了自己。”

盧希寧斜了他一眼,說道:“你看着些啊,他醒了會自己亂爬亂跑,手腳快得很,別又摔到磕到,額涅知道了得罵人。我先去洗漱。”

等盧希寧洗完出來,見到長生已經不在塌上,只有納蘭容若閑閑坐在那裏翻書,問道:“兒子呢?”

納蘭容若放下書,笑着朝她伸出手,拉着她在懷裏坐下,說道:“臭小子醒了,我讓奶嬷嬷把他送去了額涅院子,你別去管他,反正額涅一會不見就會來把他帶去。寧寧,我們先吃午飯,吃完午飯歇一會,待太陽小些,我帶你騎馬出去轉轉,明日我得去當值,最近都不能歇息,不能好好陪你。”

盧希寧見他難得歇息一天,也就随了他去,沒有讓兒子來打擾他們。

待到午後歇息起來,外面微風吹拂,空氣中都是花木的香氣,天氣也不熱,一起騎馬出了莊子。

納蘭容若對南苑極為熟悉,沿着小徑帶着她一路前行,七彎八拐之後,到了一片安靜的海子邊下了馬。他将兩人的馬牽去在樹上拴好,笑着問道:“這裏美不美?”

海子上灑着細碎的陽光,波光粼粼,倒映着天上的藍天,猶如一塊巨大的藍寶石。

遠處圍着一望無際的蘆葦,不時有野鴨從裏面飛出來,在海子裏一個猛子紮下去,再浮起來悠閑理着身上的羽毛。腳下的草叢裏,盛放着五顏六色花,景色美得不似人間。

盧希寧已經看得不目不暇接,笑着跑去海子邊,低頭捧了水往臉上潑,水冰冰涼涼,将夏天的燥熱一掃而空。

納蘭容若也洗了手臉,見盧希寧還在玩水,拉起她拿着帕子給她擦手臉,說道:“水涼,別玩太久了。”

盧希寧站着不動,等納蘭容若拿着帕子給她擦幹淨之後,走到草叢裏躺了下來,擡手擋住頭頂的日光,滿足長嘆:“可惜我不會寫詩,不然就能吟詩一首贊美這裏的風景。”

納蘭容若笑個不停,折了根樹枝,也在她身邊躺了下來,舉起枝條擋住兩人頭頂的陽光,側頭看着她,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深情:“我見到這裏的第一眼起,就盼着能與你一起來。”

他探頭過來,親了下盧希寧的唇角,“寧寧,我以前說要帶着你去游歷四海,可與你成親之後,最遠的地方也只是去過了莊子,南苑總算遠了一點,也沒能出京城,真是對不住。”

盧希寧側頭,也回親了他一下,說道:“我以前曾到過許多地方,看過無數不一樣的風景,并沒有什麽遺憾,你也不用內疚。只要與你在一起,在哪裏都一樣。”

納蘭容若愣了下,旋即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倒忘記了這茬。不過寧寧你說得對,只要我們在一起,在哪裏都一樣。”

盧希寧望着天際流轉的雲,說道:“其實這裏也不錯,你看天都要比城裏的藍一些。”

納蘭容若随着她一起看雲,半晌後說道:“草原上的雲與這裏又不一樣,雲很低。”

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盧希寧面前拂過,“好似擡手都能抓在手裏。星星也一樣,晚上我們再看星星,這裏的星星比不上草原,卻遠比城裏要明亮。”

盧希寧想着日子,說道:“今天是月中,晚上有明月,看不到什麽星星。”

納蘭容若頓住,然後笑了起來,将樹枝一扔,轉身緊緊摟住盧希寧,用力親了她一口,說道:“寧寧,你真是......,寧寧,別動。”

他的聲音低下來,含糊着道:“寧寧,這裏沒有人來,你放心。”

話音剛落,突然野鴨嘎嘎幾聲,翅膀拍打水面的聲音響起,兩人做賊心虛,驚得飛快坐起身,待看清楚之後,彼此凝望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他們一笑,又有幾只野鴨跟着撲騰出來,在海子上飛過,蕩起陣陣水波。

盧希寧看着野鴨笑個不停,納蘭容若則偏頭凝望着她,然後湊過去不時親她一下,輕聲喚道:“寧寧。”

“嗯?”盧希寧應了聲,聽到他又喚了聲,于是轉過頭去,一下被他親了上來。

盧希寧頗有些顧慮:“會不會有蟲咬屁股?”

納蘭容若含混着道:“我特意多準備了香包,你放心吧。”

盧希寧轉頭到處打量:“會不會有人來?”

納蘭容若頭也不擡繼續忙碌,抽空回道:“不會,這裏隐蔽。”

盧希寧手撐在草叢裏,半仰躺着,眯縫着眼睛望着天空,一會後輕聲說道:“其實有人來,也挺刺激的。”

納蘭容若:“......”

又是一陣野鴨撲騰,這次他們雖然沒有再與上次那樣驚得坐起,不過待聽到緊跟着而來的馬蹄噠噠聲響,盧希寧還好,只不緊不慢放下了衣袍下擺。

納蘭容若卻如驚弓之鳥那般,手忙腳亂先去理盧希寧的衣衫。

盧希寧指着他身前:“你管好自己吧,瞧,還在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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