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無
筵席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跷,盧希寧回到莊子裏不久,齊佳氏帶着禮,親自上門來賠罪。
不僅覺羅氏感到莫名其妙,盧希寧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去到前廳,見齊佳氏眼皮紅腫,一看就是哭過,還得硬生生擠出笑臉,上前福身見禮,啞着嗓子說道:“我沒有讀過什麽書,不大會說話,得罪了少夫人,還請少夫人見諒。”
盧希寧愣住,轉頭看向覺羅氏,她神色古怪,挑了挑眉說道:“盧氏是晚輩,哪受得起你的大禮,你這般做就是折煞她了,快起來吧。”
齊佳氏僵在那裏,起也不是蹲也不是,盧希寧見狀,幹笑一聲說道:“夫人請起吧,額涅說得對,你是長輩我是晚輩,當不起你的大禮。”
覺羅氏請齊佳氏坐了,拿起手邊的禮單說道:“不過是幾句口頭上的閑話,夫人卻送了一堆厚禮來,實在是受之有愧,夫人還是請帶回去為好。”
齊佳氏嗖一下站起了身,連聲說道:“算不得什麽厚禮,不過是我的一點誠意而已,懇請少夫人收下,原諒我的口無遮攔。”
覺羅氏見若是不收禮,齊佳氏都快自己掌嘴了,擰眉看了她片刻,收下了禮單。
齊佳氏毫不掩飾長長松了口氣,幹巴巴說了幾句話之後,起身告辭離開。
送走她之後,覺羅氏與盧希寧面面相觑,她翻看着禮單,嗤笑道:“齊佳氏向來心高氣傲,就是要賠禮道歉,也不會這麽快來,看來是真怕了。我估摸着啊,肯定與外面朝堂有關。寧寧,她既然巴巴上門來賠了不是,你也不算虧,別再往心裏去。”
盧希寧笑着應了,等到納蘭容若回來,兩人用過晚飯歇息時,她将白日發生的事情前後一一說給了他聽。
“我總覺得不對勁,我與齊佳氏無冤無仇,她對額涅很熱情,沒有必要只針對我,你知道這裏面是什麽原因嗎?”
納蘭容若也陷入了沉思,說道:“在當值歇息的時候,頗爾盆找到了我,向我點頭哈腰道歉,說是齊佳氏蠢笨,說了不好聽的話,請你見諒,态度稱得上是卑躬屈膝。雖說他的權勢不大,可他畢竟是一等公,又是我的頂頭上峰,平時他待我只是客氣,甚至有些微妙,時冷時熱。也不僅僅是對我,對曹寅亦是如此,我猜想是因為阿瑪比他官職高,他作為上峰,卻不能拿出上峰架子的緣由。今日他一下轉變太快,曹寅見了也感到很不解。”
他看向滴漏,說道:“寧寧你先等一會,我去找阿瑪說說話,有些事情我不能确定,得問問他。”
盧希寧嗯了聲,起身拿了褂子遞給他:“外面下雨涼快,你多穿些。”
納蘭容若接過來,探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擡手穿着褂子,看了她一眼,狀若無意問道:“今日你可有見着皇上?”
盧希寧徑直朝他翻了個白眼:“沒見到,女人們的聚會,皇上來做什麽。”
納蘭容若神色微松,又重重親了她一下,笑着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納蘭容若就回了屋,盧希寧見他臉色似乎有點不好,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納蘭容若在她身邊坐下,提壺倒了茶吃了小半杯,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照着阿瑪的話,是皇上想要瓜爾佳氏與納蘭氏聯姻。阿瑪當初最早堅定支持皇上撤藩,後來導致朝廷上對皇上的非議很多,阿瑪收到的彈劾也不少。阿瑪升為了武英殿大學士,根基卻尚淺,在朝廷上的勢力終歸太薄。大清當年打江山的老臣們如今所剩無幾,頗爾盆算是老臣的後人,又是皇上的侍衛頭領,皇上得多關照些他。”
盧希寧腦子有點兒亂,納蘭容若看着她眨着眼睛茫然的樣子,苦笑道:“皇上想要照顧老臣,卻又願意給真正實權,就拿了老一套出來,想着讓我們兩家聯姻。瓜爾佳氏雖然沒有多少勢力,畢竟是滿人老姓,算是一舉多得,不能讓臣子勢力過大,又達到了巧妙平衡的目的。”
聯姻?盧希寧飛快捋了捋裏面的關系,詫異地道:“你是說,皇上想讓太皇太後出面,把頗爾盆的女兒吉爾泰嫁給你?既給阿瑪添了份助力,又體恤了老臣瓜爾佳氏?也對啊,頗爾盆肯定巴不得與納蘭府,主要是納蘭大學士府聯姻,你又才貌雙全名動京城,瓜爾佳氏怎麽說都不虧啊。反正我沒有什麽背景,在他們眼裏不值得一提。”
納蘭明珠盼着多抱幾個孫子,盧希寧生了兒子快兩年,肚子還依舊沒有動靜,早就頗有微詞。
話裏話外讓他納側室的事情,納蘭容若掩去了沒有說出來,反正他從未有過的想法,也不必說出來讓盧希寧煩惱。
“寧寧,我只有你一人,這個想法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我聽阿瑪的意思,他好似很惋惜,這門親事應該黃了,所以你別擔心。”
盧希寧啊了聲,脫口而出問道:“既然是一舉多得的事情,為何就黃了?”
納蘭容若貼着她的臉,神色迷茫中帶着些不确定:“應該是皇上攔住了,除了他別人沒這個本事。不過為何皇上會這般做?”
不僅納蘭容若想不明白,盧希寧也與他一樣,摸不透康熙的心思。
康熙為了平衡朝堂做出的決定,他自己最後又推翻,于公于私說不通。
若他真對盧希寧上心,給納蘭容若塞側室,離間他與盧希寧的感情,康熙肯定樂見其成。
盧希寧幹脆聳聳肩,說道:“算了,想不通就不去想,結局總歸是好的就行了。”
納蘭容若跟着點頭,站起身拖着她往淨房走去,臉上是意味深長地笑:“寧寧,後天我就得出發去塞上,得要好好用上這兩晚。”
盧希寧跟在他身後,擰眉看着他身下,翻了個白眼說道:“悠着點啊,淨房那麽小的地方,上次我後背都青了一大塊,你可別太用力,別人聽到了,還以為我們在裏面拆牆呢。”
納蘭容若笑個不停,擡眉說道:“我們在屋裏的時候,下人們都知道規矩,早早避開了,誰敢來聽牆根說三道四。再說就算聽到了,也只會佩服我厲害。”
盧希寧敷衍地道:“是是是,你厲害得很,有個偉大的科學家阿基米德曾說過一句話,若是給他一個支點,他能翹起整個地球。我看他用你的棍子就夠了。”
納蘭容若細細一品味,待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臉上的得意更甚,砰地一聲關上門,抱起她抵在門上,親吻着她的眉眼,喃喃地道:“寧寧,可是這樣?”
門被撞得震動,盧希寧緊緊圈着他的脖子,快意中夾雜着些許的驚惶,失聲道:“我的乖乖,輕些輕些,太深了.....”
荒唐放縱兩晚,盧希寧送走納蘭容若,與覺羅氏帶着長生回了京。
入秋之後,天氣就一天冷過一天,京城的下半年尤其熱鬧,節慶多宴請也多,中秋冬至新年都是大節,過了正月十五,年才算過完。
京城的春天短,花開後沒幾日就入了夏,熱起來之後,康熙又奉着太皇太後去南苑。
盧希寧也照常帶着長生去了莊子,随後納蘭容若随駕去了塞上,回到京城之後,已經七月流火,又是一年秋高氣爽時。
長生現在已經能跑得飛快,淘氣得狗都嫌,屋裏擺放的東西,院子裏的花草,幾乎都沒有逃過他那雙靈活的胖手。
盧希寧每天面對他頭疼不已,現在他已經非常有主見,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
吃米飯,不,要吃饽饽。給他饽饽,晚上讓他少吃,只能吃兩個,不,要吃一個。
穿細棉衣衫,不,一晃眼,他自己從箱籠裏翻出厚棉衫來穿在了身上,也不嫌熱,還臭美得很,跑到她面前來顯擺。
盧希寧哭笑不得,他懂得有限,卻急于表達自己的意見看法,她總覺得他這種行為很眼熟。
待後來有天無意中想起,頓時恍然大悟,他的種種行為,活脫脫就是後世杠精的真實寫照。
覺羅氏一味寵溺着孫子,盧希寧與納蘭容若卻不會,他人雖小,卻懂得看人下碟,在覺羅氏院子裏稱王稱霸,在南院還算乖巧。
府裏沒有與他年紀相近的孩子,納蘭揆敘已經開蒙在讀書,阿寶也離得遠,盧希寧見他一個人也孤單,幹脆開始教他讀書。
認字方面由納蘭容若親自教,盧希寧平時與他說話,開始換成了拉丁語。小孩子學話快,沒多久之後,他就能聽懂簡單的詞語。
比如稱呼方面,長生幾乎全部聽得懂,只是他還是有些困惑,這天上午他吃過點心,依偎在盧希寧身邊,說道:“額涅,要與哥哥玩。”
盧希寧以為他說的是阿寶,笑着道:“哥哥離得遠,等兩天額涅帶你去與阿寶哥哥玩好不好,不過你不許去亂抱阿武弟弟,你力氣小還抱不動他,兩個人都會摔跤。”
阿武是盧騰隆的小兒子,長生當了哥哥神氣得很,最喜歡試着去抱比他還要胖一圈的阿武。
阿武的脾氣像盧騰隆,溫和得很,也不躲閃掙紮,站在那裏任由他抱,兩人摔成一團也不哭,依然笑呵呵。
長生搖着小腦袋,說道:“不是阿寶哥哥,是揆敘。”
盧希寧愣了下,耐心糾正他道:“你得叫揆敘叔叔,他不是哥哥。”
長生呆住了,還不能理解納蘭揆敘比他大不了幾歲,跟阿寶差不多高,怎麽就成了叔叔。
盧希寧戳了戳他的胖臉蛋,說道:“以前教過你無數次,揆敘是叔叔,你怎麽又忘了?以後還會有比你小的,你也也要叫叔叔或者姑姑。”
納蘭明珠老當益壯,戴佳氏有了身孕,明年他又會再次當阿瑪。自己還能生,沒再催着納蘭容若,要盧希寧繼續生孩子。
這時,外面突然變了天,狂風大作,吹得窗棂嘩啦啦響。長生被吓住了,忙鑽到盧希寧懷裏。她轉頭看向窗外,天好似着了火般通紅,心瞬間沉了下去,
她還來不及反應,感到好像有人在推搡着她猛烈搖晃,地動山搖間,炕桌上的茶碗碟子滾到地上摔得粉碎。
盧希寧心跳如雷鼓,猛地扯過薄被褥蓋着長生,抱起他往外跑去,拔高聲音大喊:“地震了,快出來,都快到空地上來!”
又是一陣搖晃,長生緊緊揪着盧希寧的衣襟,吓得在她懷裏哇哇大哭。
她跌跌撞撞奔到庭院裏,焦急四看,尖聲喊道:“別躲在屋裏,都出來,快出來!”
四下一片慌亂,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驚慌失措往外陸陸續續往外跑,屋頂的瓦片簌簌往下掉。
下人們灰頭土臉,互相攙扶着簌簌發抖,有人實在忍不住哭了起來,其他人見了,也跟着抹淚。
盧希寧也害怕,在自然災害面前,她也無能為力,只能強自忍着,喊道:“別站在廊檐下,大家都過來,快,站到中間空地上,樹下也不可以!”
下人們聽到盧希寧的吩咐,撲到庭院中央站着。張婆子臉色慘白,帶着幸福美好圍在了她身邊,嘴唇打着哆嗦,連話都說不出來,手下意識幫着她扶住了懷裏的長生。
長生哭得已經喘不過氣,盧希寧一下下撫着他的背,輕聲安撫道:“別怕別怕,這是地震,就是我們腳下的地在運動,然後撞到了一起。最強的一波應該已經過去了,等下還會晃動幾次,不過沒有先前那麽厲害,等過去就好了。”
接下來,地又晃動了幾次,下人們抱着頭蹲在地上,随着晃動哭喊不止。
長生也跟着哭,盧希寧被晃得頭暈腦脹,手臂已近酸軟無力,卻還是牢牢抱着他,不斷小聲安撫。
沒一會,行墨沖到了盧希寧身邊,他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急着問道:“少夫人可有受傷?”
盧希寧呼出口氣,說道:“我與長生都沒事,你呢,你可還好?”
行墨松了口氣,說道:“多謝少夫人關心,奴才沒事。”
盧希寧穩住神,略微思索之後說道:“震中肯定不在京城,估計在京城周邊。行墨你盡量往空處走,去夫人的院子看一下,讓人都出來,一定不能躲在屋中。其他院子裏的人也一樣,你帶幾個身強力壯,聲音大些的一起喊,有受傷的先止血。先都在空曠處呆着,等餘震徹底過去再進屋。”
行墨領命離開,下人見盧希寧還能鎮定自若,有條不紊下達命令,受她情緒影響,沒再如先前那麽恐慌。
幸福與美好沖進屋裏搬了椅子矮幾放好,張婆子也跟着進去,拿了厚衣衫給盧希寧披上。
其他人見狀,跟着跑回去穿上了厚衣衫,廚房裏當差的人,熄滅了竈間的火,拿了現成的饽饽點心茶水出來。
盧希寧抱着長生坐在椅子上,稍微歇息之後,留了了兩塊點心幾個饽饽後,吩咐道:“剩下的你們都拿去分着吃了,吃飽後才有力氣做事。大家都別怕,後來的餘震一次比一次小,不會有事的。”
張婆子打起精神,幫着把饽饽點心分給了大家。一時間,除了吃東西的聲音,四下一片安靜。
盧希寧心裏其實急得不行,行墨還沒有回來,不知道覺羅氏有沒有受傷。
還有納蘭容若在宮裏,他是侍衛,遇到危險時,他不能自己逃跑,要先保護康熙。
還有盧騰隆,李氏與侄兒們.....
盧希寧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平靜下來。長生靠在她懷裏,還在不斷抽噎。
她将饽饽喂到他嘴邊,溫柔哄着他:“沒事,都過去了啊。你最喜歡吃饽饽了,先吃點饽饽好不好?”
長生在盧希寧的安撫下,總算不哭了,吃了兩個饽饽,喝了小半杯清水,将頭埋在她胸前,說道:“我飽了,額涅先吃。”
盧希寧心中一暖,親了親他的胖臉蛋。她沒有什麽胃口,硬吃了個大半飽,拿被褥裹着長生,哄着他先睡一會。
天氣陰沉,風吹過冷得人發抖,明明上午還算暖和,震了一場之後,瞬間入了冬。
沒一會行墨匆匆跑了回來,回道:“夫人沒事,聽了少夫人的話,已都在空地處等着。偏院有兩處倒塌,屋頂的瓦掉落得最多,有三個下人受了些小傷。戴佳氏姨娘動了胎氣,見到奴才前去,吵着喊着令奴才去請太醫,奴才見她精神還好,只受了些驚吓,便耐心解釋了幾句,在那裏耽擱了一會,讓少夫人等急了。”
盧希寧聽後,已經無力管戴佳氏。納蘭府修建得好,房屋也有損傷。京城裏窮人住的房子破破爛爛,不知道倒塌了多少,有多少百姓受傷。
不僅僅是太醫,京城所有大夫都是最忙的時候,要忙着去救真正的傷患,哪有空來管她。
盧希寧沉吟片刻,對行墨說道:“你先去吃些東西,尤其是要多穿點保暖,先歇一陣再去忙活。要下雨了,屋頂的瓦掉了會漏水,這些都先別去管,最重要的是吃食衣物,幹淨的水,取暖用的柴火。”
行墨應是,轉身退下去忙碌。很快他又跑了回來,手裏握着吃剩下的半個饅頭,笑着道:“少夫人,梁谙達差人前來遞消息,說是爺與老爺都沒事,現今還不能回府,要留在宮裏忙碌。奴才已經讓他帶了話回去,說府裏一切都好,讓爺不要擔心。”
盧希寧聽納蘭容若沒事,揪着的心松快不少。宮裏肯定在忙着商議赈災事宜,現在通訊不發達,估計連究竟哪裏受了重災都不清楚。
膽顫心驚熬到了傍晚,天開始淅淅瀝瀝飄起了雨。已經很久沒有餘震,外面又冷,盧希寧重申了幾句注意事項,讓大家回了屋。
張婆子幸福美好幾人收拾好屋子,沏了茶放在發呆的盧希寧手邊,她回過神,看了看賴在她懷裏不肯下地的長生,說道:“張嬸,你去幫我磨墨,鋪好紙筆,我要寫些東西。”
待張婆子準備好,盧希寧抱着長生來到案桌前,提筆寫了起來,邊寫邊小聲對他說道:“額涅在寫災後防疫救治要點,長生也跟着學好不好?”
長生轉動着烏溜溜的眼珠,雖然聽不懂,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奶聲奶氣道:“好。”
盧希寧邊寫,邊小聲念給長生聽,寫完防疫措施,已到晚飯時辰。
吃完晚飯哄了長生睡下,盧希寧揉着酸疼發麻的手臂,去淨房洗漱之後出來,穿着厚衣衫和衣躺在床上,盯着帳頂怔怔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撐着床彈坐起身,納蘭容若已經沖了屋。
她笑着跳下床,對着他展開的雙臂,撲到了他懷裏。
納蘭容若勒得盧希寧幾乎快透不過氣,她卻沒有吭聲,臉頰貼着他冰涼的衣衫,久久之後都沒有動。
兩人都舍不得放開手,拖着一起進了淨房。納蘭容若洗漱完換了身衣衫,摟着她上了床。
探頭看了眼睡得臉頰紅撲撲的長生,第一次沒有嫌棄他躺在身邊,親着盧希寧的額頭,喃喃說道:“寧寧,見到你真好。”
盧希寧答道:“我也是。”
納蘭容若抽搐一口氣,低聲說道:“阿瑪還在宮裏忙碌,報災的折子已經送了上來,京郊受災慘重,房屋幾乎全部被夷為平地。內城好一些,外城的房屋也倒塌了很多,損傷無數,還沒能統計出究竟受災數。”
盧希寧心情沉重無比,說道:“你等下。”
她去拿來災後防疫措施,遞給納蘭容若說道:“在天災面前,人的力量很渺小,我們那裏也沒什麽辦法。根據災害總結出來一套成熟的經驗,關于災後如何防防疫。”
納蘭容若看完後,鄭重說道:“我明天進宮後,馬上交給皇上。”
盧希寧幾乎嗚咽一聲,飛快抱住他,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納蘭容若怔了下,放下紙回抱住她,溫聲說道:“寧寧,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怕我将這份東西交給皇上後,他又會惦記着你。你也考慮過我的想法,怕我不會交給皇上。寧寧,你對我來說,重逾生命,可是.....”
他想到上午震動之後,他心心念念只盼着回府。康熙傳了大臣去東暖閣商議,又吩咐梁九功差人去各府報平安,小太監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納蘭府。
小太監回宮以後,先去梁九功處回了話,他看到梁九功馬上進了屋,過了一會之後才走出來,把府裏一切都好的消息告訴了他。
屋裏康熙正在與大臣商議大事,納蘭府的消息重要得需及時遞進去……
電光火石間,他好似明白了以前不懂之處。
康熙不忍心傷害盧希寧一星半點,最終放棄了給他納側室的打算。
納蘭容若眼前閃過回來時見到的街頭慘狀,嘴裏苦澀蔓延。康熙能做到全心全意為她好,他也能做得到。
“因為我們是人,你我都想盡一份力幫助受災百姓,寧寧,我也沒有那麽自私,只要你好,我什麽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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