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謝岚的秘密
“雲霁,你要帶我去哪裏?”
青城山腳下,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奔馳在大道上,留下“噠噠”的馬蹄聲,在山谷之中清晰地回響。天空中一鐮彎月高懸,照得土路像是一條銀練,彎彎曲曲地一直延伸向遠方。點點星辰錯落在夜幕之上,天上銀河垂地,肉眼看來像與腳下的土路相接,而我們一路疾馳而行的是一條天路。
身邊騎在黑馬之上的雲霁一手緊抓着缰繩,一手揚着馬鞭,似乎沒有聽見我的話。
“雲霁!”我又喊了一聲,他轉過頭來看我,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現在要去哪裏?”我重複了一句,這馬跑的飛快,耳邊盡是細細的風聲。
“自然是要去找謝岚,你若想跟着,就不要落下了。”雲霁狠狠一鞭落在馬上,黑馬一聲嘶鳴,瞬即躍出了幾丈之遠。
我也揚鞭而下,朝小路的盡頭望去,遠山像是山水畫中的一片潑墨,黑壓壓地朝我們撲來。我多年來在青城山與各地間往返,對這些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雲霁去的方向正是去往西嶺雪山的路。這幾日,謝岚都往返于西嶺雪山之間麽?他帶着引魂燈去西嶺雪山是為了做什麽呢?
這些問題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桓,身.下白馬應鞭長嘶一聲,跟上了黑馬的腳步。
西嶺雪山距青城山不算太遠,當年我初初從南宮逸口中得知它,還是借着詩人的一句詩。
窗含西嶺千秋雪,正是西嶺雪山的真實寫照。西嶺雪山上終年積雪,白皚皚的一片積在山頂,那年我攀上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雲濤之下,一片蒼茫的林海鋪向天際的壯麗之景。而後過去的多少年裏,再也沒機會踏足,不想這次再要前去,卻是去窺探謝岚的秘密。
不用多想,雲霁這家夥定是早做好準備,鐵定了我會跟他下山,所以才備下這兩匹上好的寶馬。它們跑了一路,卻還神采飛揚地踏進雪山腳下的西嶺鎮,馬蹄踏在石板路上格外清脆響徹。淩晨的鎮中一片寂靜,人們還在黑夜的安撫之下沉睡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馬蹄聲驚醒,複而沉沉睡去,又有多少人受盡凡塵中的種種磨難,徹夜難眠。
直到不能騎馬前行,我與雲霁才下了馬,放它們在草地上吃草。雲霁則運起輕功,帶着我朝海拔更高的地帶攀去。
唐雲霁與唐雨微二人,我大概都算熟識。要真論起來,其實兩人的功力旗鼓相當,但雲霁在造詣卻更更勝一籌,因而發揮出來的總比唐雨微效果大些。他與唐雨微一樣天資過人,但如果說唐雨微是天才,那麽他就是鬼才。一別三年,就連我這個以輕功見長的都不得不驚嘆雲霁的進步。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停下來,看了看上方的雪山,氣息有些紊亂:“阿淩,謝岚就在那裏,你真的要上去?”
我朝雲霁指的方向遠目,只看見山體上一片白茫茫的積雪,其餘的皆模糊成一片,再看不清什麽。
雲霁的話僅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便下了一定要上去看個究竟的決心,如若不然,我這輩子都恐怕都要活在這個問題的糾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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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上去吧。”我深吸了一口氣對雲霁道。
其實就算受了內傷,只要我盡了全力,這點高度還是難不倒我的。我只怕半路又生反了悔之心,從上邊跳下來,沒骨氣地逃回青城山。
雲霁點了點頭,橫抱着我在雪上點了幾點,随後一個旋身就到了雪坡上。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甚至在雪上留下一點痕跡。
我站在雪坡上,離近了才看清,原來雪坡之上竟藏着一個冰窟。
這時,天色漸漸亮起,能看得清冰窟中一片晶瑩剔透。仔細一看,窟頂懸挂着一條條大小不一的冰柱,身旁的寒風從身邊刮過,吹得衣袍翻飛,盡數灌進無底洞似的冰窟裏。
“走,進去吧。”雲霁扯了扯我,拉着我走進冰窟。
我走進冰窟,才發現原來這裏是兩頭相通的,中間應該是個很大的空間,灌進來的風都在此間“嗚嗚”地響着,詭異得像尖細着嗓子的一個女人在哭泣。
雲霁拉着我藏進一道一人寬的石縫裏,我站好了朝裏頭看去,才發現原來通道深處,居然有着一點昏黃的燭光。
那是引魂燈,我一眼就看見引魂燈被放置在一塊突出的冰形成的臺面上。謝岚站在引魂燈旁邊,雙手在身後交疊,仰起頭看着什麽。引魂燈的光芒搖曳着,在冰面的折射下分外明亮,甚至能看清謝岚頭上飄起的發絲。
謝岚忽然低下了頭,似乎嘆了口氣,道:“婉兒,八年了。你離去兩年後,我命徒兒阿淩在江湖上整整找了六年的引魂燈,最後終于在長生寺得願以償。這八年裏,我幾乎夜夜夢見你死去的情形。是以,執念一年比一年深。可是你若回來,也終會怨我吧?可嘆我謝岚別無他物,卻還有一生的時間……”
謝岚的聲音漸低,直到最後淹沒在風聲裏。我靠着石壁一直沉默着,石壁的溫度傳到我身上,凍得我瑟瑟發抖。
六年,原來這六年來,我為了找到引魂燈出生入死,皆是為別人做嫁衣,還要親耳聽着心愛之人對別人一訴衷情。淩不凋,你一定是前世作惡多端,罪無可恕吧,否則又怎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阿淩……你沒事吧?”雲霁察覺出我的不對勁,扳過我的肩膀看我。
“無礙。”我搖了搖頭。
雲霁皺着眉頭,固執地說:“可是你的臉色……”
“雲霁!”我控制不住自己吼了一句,頓時覺得不該,頓了頓整理情緒放輕了聲音,“別管我。”
誰知那邊卻是燈光一晃,謝岚已經拿了引魂燈走過來,冷冷地問:“誰在那裏!”
我推開雲霁走出去,迎上謝岚驚詫的目光:“師父,是我。”
謝岚愣了愣,過了半晌才開口:“阿淩……怎麽是你。”
我沒回答謝岚的話,走到方才那處,借着微弱的燈光看去。原來這個冰窟裏竟是人工鑿成,露出的石壁上都是刀削斧鑿的痕跡,而耗費這麽大的工程挖好的冰窟,都是為了保存一個少女的遺體。她看起來十.八.九的模樣,整個人被凍在一塊石大的冰塊裏。雖然臉色蒼白,看起來毫無血色,卻面容安祥,很是清麗,算得上是個佳人。
“師父,她是誰?”我側目看向謝岚,他依然背對着我,手裏的引魂燈上的火苗劇烈晃動着,就要有被風吹滅的趨勢。
謝岚聽見我的聲音,慢慢轉過身來,看着冰中的人:“這是你的師伯,你師祖唯一的女兒,秦婉兒。”
我眯了眯眼睛,看向謝岚拿着燈的左手,手上是一道道血痕,顯然是被利器所傷。這年頭,還有誰能傷得了謝岚?我的心猛得一提,卻發現原來引魂燈裏裝的不是燈油,竟然滿滿都是謝岚的血。
他這是為了催動引魂燈?他居然為了別人,用劍把自己割成這樣?!我一陣怒意直上,沖過去一把抓住他拿着青曜劍的右手。
謝岚被我猛地一撞,引魂燈“啪”地摔在地上,燈臺裏的鮮血灑了出來,紅豔豔地灑了一地。
我抓着謝岚的右手,看向他的目光,見他也直直看着我。我一咬牙低下頭,用力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扯,一道道血痕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你就這麽想複活她?”我用力抓着謝岚的手腕,用力到骨節泛白。
謝岚的手上滿是傷痕,卻如一點也不痛一般,連皺眉都不肯。他別過頭去看着冰封着的秦婉兒,閉了閉眼睛道:“阿淩,我一定要複活她。”
“無論如何也要複活她?”
“無論如何。”
謝岚這句話在我聽來分外刺耳。我怒極反笑,一把甩開他的手,大步朝冰窟外走去。
曾經我總是偷偷注視着謝岚的眼睛,覺得他的眼睛幽深,讓人覺得安心平靜。可現在看來,卻像一口攝心的古井,是我陷了進去,再也爬不出來。
他今年已經二十有五,換作他人到了這個年紀,生的兒子都該會上私塾了。謝岚身邊從來不乏莺莺燕燕,可他從來不為誰人淪陷,也從來沒為誰駐足過。
以往我是慶幸的,至少他能在我身邊多停留一分。直到今天見到他這麽看另外的人,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想象中豁達,怎麽也無法忍受有人從我身邊奪去他。
可是不甘,不甘又能如何呢?他終究是我的師尊,我甚至不能像其他女人的一樣大膽表達愛慕,哪怕他煩厭躲避,哪怕他冷臉以待,也要表達愛慕。
這便是我一生一世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走出洞外,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我看向遠方的天際,原來黎明都已經過去,淺藍色的東天出現道道霞光。耳邊的風依舊“呼呼”地刮着,腳下的雲海中如有一頭巨龍在翻騰咆哮,放出萬丈金芒。
不多時,朝陽從雲海之下冉冉升起,霞光映得雲海之上一片緋紅,再看雪峰則是一片潔白晶瑩,銀光燦爛。
“阿淩……”雲霁站在我身邊,注視着我,柔聲問,“阿淩,你随我走吧。”
我沉默半晌,搖了搖頭,回憶起當年的情形。
“放過他吧,啊……”老人躺在病榻上,緊緊捏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一個垂死的老人是如何發出這麽大的力氣的。他盯着我,眼睛布滿血絲,如一只厲鬼般凄厲地哀嚎着,“淩不凋,你就放過他吧!算老夫求你了,否則……我就算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淩不凋,我要你跪在我墳前發誓,永遠都不要找他,永遠不要……”
我向前邁了步,縱身向下方一躍:“雲霁,你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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