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雙親的遺物(上)
在杭州城裏,南宮辰此人也算得上是知名的。因而我問上幾句路,在杭州城裏兜了兜便找到了,親自登門送了信,又等他回了一封,才算把馮愈的事情辦完。
空閑下來,才想起昨晚南宮家主的話。我不得不正視自己正面臨的一系列事情,在林子裏追殺我的那幫人的身份,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思來想去,也只有去镖局看看吳哥他們到底到了沒了。
杭州的鎮遠镖局設在最繁華的中心地帶,我此前也曾幾次經過,托他們送過東西。雖然我離開杭州多年,但還勉強記得路線,輕車駕熟地到了找到镖局的所在。
“姑娘是要委托我們镖局送東西麽?”我一進镖局就見到個管事模樣的年輕人。
我看了眼身邊進進出出忙着搬東西的人,問他:“你們副镖頭可在?”
他聽我的話,以為我是他們镖局的熟人,指着一個剛從門口進來,長着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姑娘認識我們副镖頭?吶,我們副镖頭不是進來了麽?”
他這麽一指,他們副镖頭也看了過來。我定睛一看,根本不是吳哥,兩人從頭到腳都沒有沒有一處是相像的,要是實在要摳出像的地方,那只有說他們同樣長着兩只眼睛,一張嘴。
“副镖頭!這裏有位姑娘要找你!”我還沒來得及出聲,那年輕人就大聲招呼了一聲。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腳下步子一轉,從門口那邊向我走了過來。
我無奈,立即問身邊的年輕人:“你們镖局有幾個副镖頭?”
“我們镖局有數名副镖頭,但來杭州的就我一個,怎麽了?”回答我的不是年輕人,而是已經走過來的副镖頭。他長得十分高大,足足比我高了有一個半腦袋。以至于我看着他時不得不伸着脖子仰視,站在我身邊就像是一堵結實的牆,一下把我罩進他的影子裏了。
“大概是我記錯了。”我轉身看着副镖頭,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打攪了。”
兩人在我身後莫名地看着我,也沒再追問什麽。
走到镖局外,我頓時便覺得頭疼起來。照這麽說,吳哥根本就不是鎮遠镖局的人了。那麽他為什麽又要捏造一個假的身份?林子那邊離官道不是一點半點的遠,他們一行人晚上又是怎麽經過那處,并在我沒看見的情況下趕走了那群黑衣人呢?
一切事情到這裏竟斷了線索,怎麽也查探不下去了。
我讓江亭月他們先走,本意是要在杭州待上個十天半個月,也方便我徹底弄清這些事情。可現在突然冒出來個十三盟,把另一盞引魂燈出現的事情播撒開來,這必然促使更多人起了奪獲兩盞燈的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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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又要風起雲湧了,青城山不能只有謝岚一個人,必須要加快速度做完所有事情了。
想罷,我腳步一轉,向城南南宮逸的私塾走去。
我到私塾時,正是學童午休用飯的時間,慕容逸那老頭子站在課堂門前,看着一群孩子“呼啦啦”地飛出去。這情形與我當年在這裏時沒什麽不同。再看他精神不減的模樣,想必已經從那次噎食的風波中緩了過來,還能活上個許多年。
說起他噎食的事情,我便覺得這輩子都不想提起。這事也就發生在開春的時候,我從各方面得到消息,得知南宮逸這老頭子竟和引魂燈扯上了關系。我一時沖動,便立馬使出縱雲步趕到私塾,欲要逼問出引魂燈的消息。
沒想到一到門口,就見我幼時同窗卻見幼時同窗如喪考妣地從屋裏頭奔出來,重重地撞了我一下,頭也不回地跑了。也不知他到底是沒瞧見我,還是我這些年變化太大認不出我了,只見他一如狂奔向街尾的棺材鋪,一頭紮了進去。
我心裏登時“咯噔”一聲,立馬沖了進去,只見南宮逸那老頭子床旁圍了一群人正嚎啕大哭着,而他本人不知為何臉色發黑,就連翻白眼的勁兒都沒了。
沒錯,待我要問個清楚時,那老頭兒竟在前一刻挂了!
就要得到答案的前昔,卻看見這樣的情形,氣得我肺都要炸了。以我當時天塌了也不怕,到了黃河也不死心的性子,一時腦熱直接沖進去,做了件令我時至今日都汗顏的事情。
我将那老頭從床上扯了起來,下了狠勁搖晃:“你個老不死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現在死了!”
誰料,老頭竟猛得一抽從嘴裏吐出個果核,深吸口氣,翻了個白眼,淚眼婆娑地看我:“……阿……阿……阿…淩!”
“相公!”
“阿爹!”
“師父!”
……
還沒等我開口,一群人如餓虎撲食般撲了過來,推搡間居然将我擠了出去。
原來那老頭兒竟是不小心吃東西岔了氣,被我那麽大的手勁一扯,将喉中的異物甩了出來,得幸保了條老命。
我卻再也沒有問他的興致,倚在門旁看了看就要走。
本來圍在床邊的那群人,也不知道哪個耳朵靈得緊,居然聽見動靜,在人群中高喊了一聲:“英雌,英雌莫走!”
我腳下一用力,頓時輕身上了屋檐,使出輕功三兩下就遠離了私塾,對着遙遙還能聽見聲響的私塾呸了一聲:“老子是黃花大姑娘一個,混說什麽英雌!”
而後的情景自然是接上我回到住處,遇見緋墨那丫頭的情節了。那時我一聽說謝岚要召我回山便心馳神往,南宮逸的事情早忘到九霄雲外。說來也愧疚,他好歹也算是我的啓蒙恩師,我卻直到現在才來看他。
南宮逸終于看見站在門口的我,笑呵呵地看了我一眼,朝我揮了揮手:“阿淩,你來啦?!”
南宮逸後院的涼亭裏,他為我倒了陪茶,說是好不容易弄來的西湖龍井,讓我趕緊嘗嘗鮮。南宮逸的宅子前頭是私塾,後頭就是他們一家住的地方,他膝下有一兒一女,師娘是個易相處的婦人。她見我師徒二人相談甚歡,與我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阿淩,你這次怎麽想起來看我啊?”南宮逸放下茶壺,臉色和藹地問我,似乎想從我嘴裏聽到什麽令他欣慰的話。
諸如“先生,學生想你了”之類的話。
這樣的他與我印象中的南宮逸很有差距,以前他總擺出一副夫子的架子。我在他這裏讀了兩年的書,他從沒給過我好臉色,現在卻又說又笑的,我一時竟有些适應不過來。
“上次我來,見你那副模樣,現在是來看你……死了沒有的。”我頓了頓,本想說“看你身體好了沒”,話到嘴邊頓時又覺得太矯情,換了句“死了沒有”。
我話一說完就戰戰兢兢地看着南宮逸,他果然立馬黑了臉,冷哼道:“你個沒出息的,就是想我快點死了不是?”
我弱弱地笑了笑,即刻低頭喝茶。
南宮逸在旁邊嘆了句,喃喃地念道:“我教了這麽多學生,有考上狀元的,有經商發跡的,也有像你一樣混江湖的,偏偏就你最不成器。名聲傳得比茅坑還臭,還好沒人知道你是我南宮逸的學生,否則我這張老臉哪裏擱去!”
我聽完忙不疊地附異:“師父說的是,師父說的是,學生受教了,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你!”南宮逸摸了摸腰間,可惜摸了個空。
我暗自笑了笑,撇了眼亭下水池。如今論功夫我比他好得多,腰間的夏楚早就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扔進水池裏了,哪裏還會等到他用這個來教訓我。
南宮逸憋紅了臉,我便裝作一臉茫然地看他,終于他洩了氣,抖着他的山羊胡說:“上次你走的太快,我本有樣東西要代你父母轉交給你。在鬼門關前走了遭,差點沒了命,才想起是時候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慕容和南宮這兩個性的錯誤糾過來了,都怪我太粗心。看着書評區都要長草了,有沒有姑娘吱一聲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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