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他一直一直追
晚上大約九點左右的時候。
伊采終于在游戲中等到了溯洄。
她剛才午睡剛醒的時候,腦子裏混混沌沌有了新的想法,正咬着吸管啜着可樂随緣敲代碼。切換游戲界面時候,發現溯洄換了位置。
伊采立刻顧不上別的了,打字問道:“你回來了?今天很忙?”
溯洄在團隊語音中悶着聲音嘟囔:“我剛剛喊你半天,你去哪了……”
伊采停留在鍵盤上的手指狠狠一抖:“你喝酒了?”
溯洄半天沒有動靜,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下。
伊采心裏立刻拉起了一級警報!
溯洄喝酒的次數不多見。
但伊采曾非常有幸體驗過一回。
她想不明白——
他今天怎麽忽然去喝酒了。
慶功?因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項目?
正疑惑着,她聽溯洄沒頭沒尾說了句:“不開心。”
伊采:“不開心???”
她震驚地反省自己,難道是她項目做得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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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必不可能啊。
伊采還想再試探幾句,可又怕表現得太明顯。
溯洄不習慣把工作上的不愉快帶到二次元裏,所以他只輕描淡寫的提過幾句,便閉口不提。
他說:“寶貝,我給你送禮物吧。”
伊采大驚失色:“不。”
溯洄才不聽她的,世界頻道上的五顏六色的炫酷字體系統消息幾乎霸占了全屏——“玩家溯洄向玩家溯洄的小寶貝真情告白……”
他開始全服燒情話玫瑰了。
他上次喝醉了,也是這樣,刷了整整一晚上。
燒的不僅僅是情話,還是白花花的錢。
伊采過往最後悔的事,就是在《金石傳說OL》裏加了個這麽個屁用沒有的付費道具。
售價還不便宜,頗有坑錢的嫌疑。
可天地良心,她當時真不是為了圈錢的。
情話玫瑰第一次上架的契機,是她對溯洄動心的時候,她想找到合适的表達方式,于是以權謀私在游戲商城裏上架了這麽個道具,售價高到離譜,給溯洄炸了朵花。
那會兒,玩家少,願意花錢的玩家更少。
情話玫瑰三個月的銷售量只有兩個。
伊采給溯洄燒了一個。
溯洄給伊采回禮了一個。
等到了游戲真正火起來。
玩家們的社交也逐漸建立起複雜交錯的網,情侶,兄弟,姐妹之間,慢慢的,情話玫瑰成為了表達情感最常見的方式。
再後來,又進一步演變成了氪金玩家之間的攀比的方式。
上次,溯洄喝醉酒的時候,晚上跑回來話格外多。
伊采讓他趕緊去睡覺,可能語氣不大溫柔,溯洄還上來脾氣了,情話玫瑰一組一組的買,從晚上十點燒到第二天零點,一刻不停的。
伊采半夜在家把幾個員工轟起來,連夜給情話玫瑰這個道具上了個購買上限的功能。
那天半夜的兵荒馬亂,她至今忘不了。
她一邊手忙腳亂敲代碼,一邊耳朵裏灌滿了溯洄無厘頭的胡言。
她還要抽空應付他,不然他就會一直一直不厭其煩喊她的名字。
簡直要血命了。
季度末的財報上顯示,那個月,創造了有史以來,蘭亭的最高營業額,溯洄以一己之力,給她掙了一份紅彤彤的獎章。
那一夜,他們倆一躍成為風雲人物。
模範夫妻,愛情的代名詞。
在伊采倒吸一口冷氣,以為要噩夢重溫的時候。
世界上,彩虹字體刷屏的間隙裏,玩家見縫插針議論紛紛。
—“好眼熟的場景啊。”
—“盡管已經一萬遍了,我還是要感慨,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述。”
—“溯洄,你還記不記得,你也曾給前妻同樣的排場。”
—“等等,等等,諸位,最近的瓜你們都沒吃嗎,有人說小寶貝和伊采就是同一個人呀。”
—“啥?我錯過大瓜了?”
—“但是那個帖子删了啊,而且根本沒有錘,無從求證,等于假的。”
—“你們醒醒,你們看看逍遙的門派排行榜,小寶貝可是個大手子,伊采那是個手殘全服誰不知道,她倆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吧。”
伊采要有多手殘,早年有人在1V1錄過屏,至今還能在論壇中找到那段珍貴的影像。
相同的裝備和屬性條件下,伊采在競技場景就像個燒了尾巴的貓,只會上去亂七八糟随便打一套,打完一套技能,對方不死,她就等死。
伊采的菜,是先天條件的菜,像這樣的菜狗,是不可能忽然變大神的,除非找代打。
但《金石傳說OL》的排行榜,決不允許開挂和代打的存在,這一點,可以永遠相信蘭亭。
其他人愛怎麽讨論是他們的事。
伊采望着滿屏的玫瑰花開特效,頭開始疼了。
她開了麥,對溯洄道:“你行了,快停下。”
溯洄充耳不聞。
伊采吼道:“讓你停下!”
溯洄頓了一下,不知道是真的聽見去了,還是讓她給吓得,委委屈屈道:“我買了五百二十個,讓我燒完嘛。”
伊采:“……”
每人每日最高購買上限五百二十個,還是伊采自己下的規定。
燒吧。
最好把這破游戲的機房燒爛了完事兒。
伊采打開商城界面,看着道具的價格,陷入了沉思。
猶豫了幾秒,她做出了決定——叉掉商城。
事已至此,她此後一分錢都不會再往蘭亭的口袋裏送。
必須要向過去告別了,再舍不得也不能留戀。
她不能困死自己。
情話玫瑰紅紅火火的燒了兩個多小時。
五百二十個整。
每燒一個,游戲裏的全屏特效就來一次,兩個多小時沒消停,玩家煩得不行,無論是打本的,還是打架的,誰能架得住滿屏幕的紅光一刻不停,還沒法屏蔽。
于是下線的下線,罵人的罵人。
伊采和溯洄一整晚上收貨懸賞無數,幾乎成了全服公敵。
—“死有錢人,就你們離譜!”
情話玫瑰燒到淩晨時分。
溯洄漸漸消停了。
伊采深吸了口氣:“你還好嗎?”
溯洄的酒顯然沒醒,含糊道:“我先去衛生間。”
然後他就走了。
一伊采幹坐着等他,幾分鐘,十幾分鐘,二十幾分鐘……
她有點慌。
他是吐了還是睡了?
醉酒一個人在家無人照顧,情況還好不好?
快半個小時,他終于回來了。
聽到他麥裏傳來的雜音。
伊采:“你幹嘛去了?”
溯洄:“我沖了個澡。”
伊采:“熱水?”
溯洄:“冰水。”
伊采:“!!!!”
寒冬飄雪,下個月就要過大年了,這個時節,他沖澡用冰水?!
伊采:“你到底怎麽了?”
溯洄:“我清醒了。”
聲音好像不那麽黏糊了,帶了點正常時候的清淡。
伊采将信将疑。
一般喝醉酒的人都輕易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伊采試着問:“你心情不好嗎?”
溯洄酒還是沒完全醒,他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如果你在我身邊該多好。”
伊采忽然間呼吸一窒。
心裏整個讓他弄得揪着疼。
——“你¥%&*……”
伊采咬着牙胡亂爆了句粗。
她與他已經面對面見過了。
觸手可及的地方。
伊采簡直是忍了又忍,才能強行按下自己心裏的逾矩想法。
她骨子裏的占有欲那麽強。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
伊采百味陳雜的時候,聽到對面咚一聲鈍鈍的重響。
溯洄的麥再沒了動靜。
多半是一頭栽在電腦前睡着了。
隔壁姜夭漫剛洗了面膜,還沒睡,伊采走到她身邊,推了推她的肩膀,問:“你知道鐘以青現在家住哪裏嗎?”
姜夭漫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你幹嘛?”
意料之中。
姜夭漫閑着沒事不會去打聽他私人情況的。
伊采失望沒表現在臉上,只是很擔心地又坐回了電腦前,把耳機聲音調到最大,扣在頭上,竟然真能隐隐聽到有呼吸的聲音。
伊采屏住自己的呼吸,謹慎的反複确認,不是幻聽。
伊采一動不動,就在這一起一伏的微弱節律中,漸漸地困了,向後窩在沙發椅裏,身上搭着一條薄薄的毛毯,睡過去了。耳機還扣在頭上。
她做了個離奇古怪的夢,和鐘以青有關。
好像是她偷了他家的什麽東西,鐘以青提着棍子追了她整整七條街。
夢裏。
她一直跑。
而他一直一直緊追不舍。
伊采是被驚醒的。
夢已經很離奇了,逃得她心驚膽戰,耳機裏忽然傳來的巨響,令她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口呼吸着,安撫自己的小心髒。
淩晨四點。
溯洄那邊傳來了清嗓子的動靜。
怪就怪在伊采居然把耳機聲音調到了最大。
而溯洄倒下的突然,也是一直沒摘耳機。
伊采把聲音調低一大半。
緩和了半天,正準備起身找水喝。
溯洄嘶啞道:“伊采?”
伊采動作頓了一下。
溯洄再次清了下嗓子,他很難受,也很疲憊,但他很溫和地說:“我聽見了,你一直在?”
伊采什麽也沒說,輕手輕腳的,默默拔掉了耳機,退出游戲,關掉電腦。
不知道他酒醒沒醒。
就當做一場夢好了。
翌日清晨。
伊采睡得正酣時,姜夭漫把她推醒,窗簾拉開,刺眼的白光猛地倒在床上。
伊采用被子包住臉:“別鬧,哭。”
姜夭漫無奈:“你忘啦,今天看醫生,快到約定時間了,起來洗臉,我給你煮了粥。”
姜夭漫是真的不忍心打擾她休息。
和醫生約的上午十點。
她喊醒伊采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半。
看醫生嘛,不需要太注重儀表。
姜夭漫算得很精細,五分鐘時間洗漱,擦個臉就行了,妝可以免了,吃飯十分鐘,綽綽有餘,然後趕路,路程十分鐘,預留出紅路燈三分鐘,到醫院時勉強可以保持不遲到。
伊采一邊聽她掰着手指頭數,一邊火急火燎起床洗漱:“我真謝謝你啊。”
姜夭漫大尾巴狼似的,笑眯眯:“不謝,不謝,姐妹情深,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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