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再争取一下
市立二院。
姜夭漫約的醫生是公立醫院非常樸素的一位大夫,但是他老人家的號非常難挂。
緊趕慢趕,還是差點遲了。
姜夭漫到了醫院樓下找不到停車位,看了眼時間,把伊采轟下車,讓她自己先上去看病。
伊采拿着預約的憑據,詢問了大廳裏的導醫,乘坐扶梯到六樓門診。
上樓的過程中,伊采的視線穿過醫院大廳擠來擠去的人山人海,忽然捕捉到一抹紮眼的綠雲彩。
染綠毛的人可不多啊。
伊采沒時間停下,給姜夭漫發短信,讓她留意一下大廳裏的熟面孔。
伊采到了門診,拿着預約的單子,由小護士帶進了診室。
她今天起得急,渾身不修邊幅,甚至連淡妝都沒有時間上,頭發亂蓬蓬的,用電話圈紮成馬尾,現在已經松了,頂在頭上和一朵蘑菇沒什麽區別。
簡單問了幾句姓名年齡婚育情況之後。
醫生慈和地看了她一眼:“昨晚沒休息好?”
她眼下青黑有些嚴重,再加上她本來皮膚白,看上去更駭人。
伊采:“基本沒怎麽睡。”
醫生:“睡不着?”
伊采想了想,說實話:“不瞞您說,現在對于我來說,睡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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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難以入睡?容易驚醒?噩夢?”
伊采:“睡不着,通常不覺得困,哪怕連續兩天通宵,也沒有主動想睡覺的意願……”
伊采第一次認真回憶失眠的感覺。
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曾經一段最嚴重的時期,颠倒的作息和嚴重不足的睡眠,讓她時常在半夜感到心口悶痛,甚至喘不上氣。
猝死的恐懼都無法催使他恢複正常作息,好好休養。
人的負面情緒一旦開了一道口子,簡直就是指數增長。
醫生問:“有輕生的念頭嗎?”
伊采垂着眼睛,坦誠回答:“從來沒有,相反,我一直希望自己平安健康地蹦跶到老。”
醫生又簡單問了幾句其他,漸漸地聊到她的家庭關系。
伊采能清晰地感受到醫生說話時的條理性。
想必,醫生也同樣能明白,她的思維是完全清晰的。
醫生:“最近是誰在陪你,家人嗎?”
伊采:“我自己獨居了一段時間,現在搬到了朋友家,是朋友在照顧我。”
醫生:“你不考慮和家人在一起?”
伊采:“不考慮。”不等醫生多問,伊采主動解釋道:“我覺得自己獨處,或者和朋友相處時,更自在一些。”
醫生:“許多年輕人都不喜歡在家裏受管束,這是正常現象,但是當一個人情緒十分糟糕甚至崩潰時,依然從心底排斥自己的家人,可能就不那麽常見了……你小時候受到過來自家裏的心理創傷。”
伊采笑了笑:“我們那個年紀,還沒有‘心理創傷’這個詞的概念,用長輩的話說,那叫矯情。”
醫生了然。
在紙上用筆記了幾下,繼續下一個問題。
姜夭漫這個時候敲了幾下門,推門進來。
伊采和她對視了一眼。
心理疾病的幹預通常不允許第三人在場。
醫生見伊采沒有排斥的情緒,便默許了姜夭漫的陪同。
醫生問:“現在有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你覺得自己生活是充實的,或者幸福的。”
伊采點頭,說:“我很愛我的職業,也有很多想法,但是最近總是不在狀态,以至于這些想法只停留在理論階段,而無法付諸實施。我還很喜歡一個人,見到他或者想到他的時候,會讓我覺得有一種特殊的幸福感。”
醫生劃出關鍵詞:“特殊?特殊在哪裏?”
伊采再次看了姜夭漫一眼,答道:“就是……區別于朋友的那種感覺,對我來說,有點陌生和特殊。”
醫生:“男生?”
伊采點頭:“是。”
姜夭漫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着,秀眉緊蹙,一刻也沒有松。
醫生最後開處方的時候。
姜夭漫站起身,走到伊采身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醫生,她情況怎麽樣?”
醫生扶了下眼鏡,很是嚴謹地說:“确實需要藥物輔助治療。”
姜夭漫:“嚴重嗎?”
醫生笑了笑:“放心,不嚴重。”
伊采挑了下眉。
醫生繼續說道:“以往,我都會囑咐一句,無論什麽病,最緊要的是患者自己的情緒和态度,但是你不用了,我能感受到,你心裏也一直非常積極地盼着往好處去。問題不大,你們都放心。”
處方直接從醫院的內網傳到藥房。
醫生讓他們下樓取藥。
姜夭漫陪着伊采出來,又說了那句話:“我要是早些去找你就好了。”
伊采說:“其實沒什麽的,一開始,我真的以為自己靜一段時間就會好,但是沒想到卻一直陷在裏面拔不出來。”
姜夭漫搖頭:“不是你的問題,任誰都無法理智地接受那樣的結果,但是,無論如何,你應該向前看,而且要吃一塹長一智。”
伊采:“我知道。”
兩人坐扶梯下樓。
伊采想到剛進門時候看到的那一朵綠雲彩,皺了皺眉,問她:“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許沫沫?”
姜夭漫一臉茫然:“沒有,怎麽了,你見着他了?”
伊采:“也許不是他。”
但那一頭綠毛,撞色的概率應該不大。
伊采內心還是将信将疑。
藥房排隊取藥,再上樓拜訪了一次醫生。
她們終于可以結束這次看診了。
伊采:“車停在哪?”
姜夭漫:“遠了點,走走吧,醫院實在太難停車了。”
她們還沒出醫院的大門。
已經有點寸步難行了。
到處都是車和行人。
伊采:“不是我說,咱們市立二院該擴了吧。”
姜夭漫:“往哪擴呢,這已經很靠近市中心了,寸土寸金,要擴就要站別人的地方,左邊是小學,右邊是派出所,你說拆哪個?”
伊采:“……”
姜夭漫:“有功夫操心醫院的規劃,還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呢。”
說着,姜夭漫擡頭朝前一瞥……
真的只是單純的漫無目的地一瞥,然後看到了一朵紮眼的綠雲彩。
姜夭漫:“……”
巧了。
許沫沫整個人非常忙亂,只見他那一朵綠雲彩,前後左右山避過所有的行人,然後一路直奔花壇邊上去了。
醫院的花壇邊上坐着一個人,與她們的距離相隔不遠,稍一眯眼就能看清。
許沫沫把一瓶水交到那人手裏。
姜夭漫:“那不是……小鐘總?”
她很意外。
伊采也很意外。
竟然會在醫院碰到他。
而且他明顯是被照顧的那位。
伊采拉着她便說:“走啊去看看。”
姜夭漫眼疾手快拎住她的領子,提回來:“你不是說假裝我們不熟?”
伊采一頓,差點忘了,這是她自己編的劇本。
于是,她使勁戳姜夭漫:“那你去問問,怎麽回事,我車裏等你。”
姜夭漫無語地沖她擺了擺手。
伊采拿着她的車鑰匙,鑽進了她的車裏。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姜夭漫的身影終于出現。
伊采主動給她開了門。
姜夭漫坐進來。
伊采狗腿地給她捂着手,問:“他什麽情況?”
姜夭漫臉色不輕松:“他情況還挺嚴重。”
伊采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姜夭漫說:“聽許沫沫說,他是膝蓋韌帶撕裂了,走路有點麻煩,而且還發着燒,有點懵懵的,看見我之後還反應了半天。”
發燒,可能和昨天用冰水沖涼有關。
韌帶撕裂是怎麽回事?
伊采:“他不住院?”
姜夭漫:“我問了,他是內側副韌帶撕裂,不用手術,自己配合用藥可以恢複,有點發燒,但是不超三十八度,咱市立醫院,床位緊張,沒安排他住院,讓他打個點滴看看情況。”
伊采:“那他打了嗎?”
姜夭漫搖頭:“他們外帶了藥,說要回公司打。”
伊采皺眉:“他們什麽情況啊,這麽忙?”
姜夭漫:“新公司,不忙才是不正常的,走吧,把你送回家,我有點想提前入職了。”
合同簽完之後,她原本定了七天後入職,但現在看來,大家都那麽忙,她的事業心讓她有點坐不住了。
啓動車子。
姜夭漫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哦對了,他剛剛混混沌沌的,還不忘問我一件事。”
伊采:“什麽?”
姜夭漫:“他問我,能不能讓我和Rain談談,他想要你加入,無論什麽條件都行。”
伊采捋了一把自己額前的頭發,掌心裏又掉下好幾根。
心更難過了。
伊采說:“其實那個項目,我給的綱目很詳細,他們是可以自己做的。”
姜夭漫覺得有必要和她談談了:“伊采,你知道鐘以青的工作風格嗎?”
伊采:“當然。”
姜夭漫:“你是一個能拿自己的心血項目當親兒子一樣珍貴的人,但是他不一樣,他也做項目,也耗心血,但是在他眼裏,也僅僅是個項目而已,他精準地計算着它們的價值,該舍棄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他和你完全是相反的兩個極端。”
伊采:“我知道的,我當時提議請他,就是很看好他這一點,雖然我做不到他那樣,但是我知道,只有像他那樣的性格,才能保證一個公司上下的發展。”
伊采時常覺得自己的性格有缺陷,向極端的方向傾斜。
姜夭漫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可從我們局外人來看,只有像你這樣細膩的性格,才能讓有血有肉的游戲玩家産生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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