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願意見我。”
他終于問到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的到來比伊采想象的還要更遲一些。
從正式确定關系的那一刻,伊采便做好了坦白的準備。
她的準備時間足夠多了。
可她卻至今還沒能組織好一段有條理的言辭,既能說服自己,也能說服他。
酒吧門口。
伊采牽着鐘以青的手,說:“若不是因為我們有共事的緣分,我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見面了。”
鐘以青:“理由。”
伊采:“其一,因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以至于我并沒有勇氣去嘗試。其二,因為我們過往的曾經太美好了,以至于我情願将其好好封存,哪怕一輩子可望不可即,也不想拿出來冒險。”
網戀奔現,最終未必能獲得完美的結局。
但只要閉上眼睛不去面對,便永遠留有想象的餘地。
鐘以青表示不解:“你那時為什麽會這麽想。”
伊采:“不知道,我那時候情緒有點悲觀,恨不得讓整個世界陪着我一起毀滅。”
鐘以青:“現在好了嗎?”
伊采:“現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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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以青:“早知道……”
伊采:“可惜世界上沒有早知道,我也悔得腸子都青了。”
若有早知道。
她必然不會推三阻四,白白消耗那麽多年的好時光。
鐘以青對她道:“你說你只相信有姻緣神的存在,那就相信到底吧,不早不晚剛剛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伊采也笑了:“現在就很好。”
她站着的時候,頭頂正好擦過他的肩膀。
她歪頭時,倚上他的肩膀有點困難。
這個身高差,令她稍微有點難受,但只要他一張開手臂,她就能舒舒服服地躺進他的肩窩裏。
鐘以青無比理解她的身體。
只要她稍一動作,他立刻就能意會到。
于是,伊采還沒做什麽呢。
鐘以青已無比自然地伸手把她攬進臂彎裏。
兩個人親密地走進酒吧。
在聽到震耳的音樂之前,伊采說:“我記得許沫沫之前和我說過一句話,你這前半輩子吃虧都吃在臉上了,是麽?”
鐘以青:“一個男人如果長得太清秀,是可以抹掉他很多其他地方的光芒。”
他絲毫不避諱這個問題,哪怕是現在,他在公司裏,立威依然有難度。
這樣的一張臉生起氣來根本不明顯。
而鐘以青本身的性格由做不到絕對的嚴苛。
所以他不喜歡招太多的人。
但是他們的工作強度和運營範圍逐漸向上走。
最近,人才的需求早已經提上日程了。
鐘以青打算在春天的時候,去大學校園裏坑幾個應屆生回來。
他一直不喜歡經驗過于老練的員工。
而剛畢業的學生,朝氣十足,又如同一張可塑性非常強的白紙。
鐘以青很喜歡。
伊采意味深長地說:“剛畢業的大學生啊……”
年輕。
帥氣。
無論是誰,腦海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都是這兩個字。
鐘以青攥着她的肩,不滿地捏了捏:“幹咱們這行的年輕人大多數是什麽德行,你難道不清楚,別幻想了。”
伊采:“……”
幹這行的年輕人,尤其是在畢業前夕,在畢設的摧殘下。
心力交瘁,殚精竭慮,外表形象哪有一個能看的。
伊采記得自己多年前畢業那會兒,天天熬得臉色蠟黃,妥妥地一個黃臉婆形象。
其實踏進社會之後。
正經工作的時候,她每天忙的事情都很多。
千頭萬緒更甚于當年的忙亂。
可她卻比那時候更游刃有餘了。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抗壓能力也是無限累積,在不斷地向下拓展人的底線。
面對一批新的年輕人……
只會更加重他們這一代人的年齡焦慮吧。
時代洪流中,他們終于明白,越來越難以對抗的,是時間。
酒吧暧昧的燈光晃眼睛。
對于不常來的人,眼睛和耳朵都要适應一段時間。
鐘以青帶她穿過人群,藏在卡座後面,說:“你能想到嗎,這群人在扒下這層皮後,可能是寫字樓裏的白領,也可能是西裝革履的檢察官……”
伊采接過話,說:“還有可能是頭禿的程序員。”
鐘以青:“……我不禿,誰愛禿誰禿。”
伊采擡手摸着自己被養的烏黑濃密的長發,笑着說:“我也不禿。”
正如鐘以青所說,當人們在城市中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和壓力,來到這樣一個與陌生人一見如故的地方。
像一場假面盛宴。
自有樂趣在其中。
燈光折射在伊采的臉上。
在這種場合,臉上的妝稍微厚一點,就同意有種白骨精的既視感。
而伊采的臉蛋依然一種白裏透紅的色感。
而且她臉上鋪的粉是帶着細細閃光的,時而在某個角度顯出光澤。
鐘以青便湊近了想看看。
伊采不躲不閃,問:“你幹什麽?”
鐘以青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臉。
伊采拍他。
他撤得太快,伊采拍了個空。
鐘以青:“你那天為什麽要搬出去?”
那天,伊采轟轟烈烈折騰了一早晨,裝了好幾個箱子準備搬出去,卻因為許沫沫臨時出事,暫時擱置了計劃。
那些東西至今還有一些放在家裏的客廳裏,完全是鐘以青這段日子,螞蟻搬家似的,一點點給她放回原處。
伊采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說。
情侶之間,守之以禮的同居生活,總是讓人心裏覺得怪怪的。
而且,他那破公寓只有一張床。
既然要退回到安全線之外。
伊采覺得他們完全可以退得更徹底一些。
多久了?
快一個月了吧。
伊采在心裏回憶着大略一算。
鐘以青盯了她一會兒。
有人來了。
酒吧工作人員來問他們有什麽需要。
銷酒的妹妹穿着高跟鞋靠近。
伊采轉頭望去。
第一眼看到的先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然後是他們統一的制服,最後才是臉。
也是因為最後看到的這張臉。
伊采一挑眉:“是你啊。”
許沫沫的事情解決之後,她便沒再關注陳小英的後續。
沒想到這人又回到這家酒吧工作了。
她一個敲詐慣犯,警察怎麽沒找到證據好好拘她幾天。
陳小英見到他們的時候,反應也很強烈。
其實她已經打算撤步轉身往回走了,大不了這單生意不做,也不想沾這份晦氣。
但伊采已經看見她了,甚至還主動開口攔了一句。
陳小英退了一步,又一步。
伊采伸手:“酒水單拿來我看看。”
陳小英依然保持着安全距離,把酒水單遞過去。
今天真老實。
鐘以青把酒水單從她手裏抽出來,看也不看,點了酒,又把單子還回去。
看着陳小英毫不留戀的掉頭就走,然後又在不遠處停下回頭看。
伊采皺眉:“她真的認識我,不,她肯定認識我。”
鐘以青:“你對她沒印象?”
伊采搖頭。
她說:“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伊采不是知名度非常高的公衆人物。
她曾經也經常公開露面在一些網絡媒體上,她是做游戲的,認識她的,出了業內同行,基本就是玩她游戲的那些人了。
這個人,首先排除同行的可能性。
有很大的可能是游戲玩家。
再精準一點的猜測,可能《金石傳說ol》的玩家。
可若只是普通的認知。
她見到伊采時,怎麽也不該是這樣一種躲閃的态度。
伊采細細想着。
鐘以青是個行動派:“再找個人問問。”
他按下服務鈴,這次來的是另外一個姑娘。
幹這行的普遍年歲都不大,最多二十出頭吧。
小姑娘笑得很開心,而且上來就拉近乎。
這才是她們正常的工作态度。
面對陌生的客人,初次見面了解不深,她們只有靠一張嘴,弄清客人的喜好和消費能力。
鐘以青捏了捏她的肩。
他的手一直搭在那裏,說不上暧昧,但也十分親昵。
伊采意會,對這位小姑娘說:“剛剛給我們上酒的那個好像不是你。”
小姑娘眼睛裏立馬挂了點不高興,但臉上的笑容不變:“你找她嗎,我幫你叫她來啊。”
伊采:“那倒不用了,她跑的跟兔子似的,叫什麽名字,我都沒看清她的牌。”
小姑娘:“你說的是哪個?”
伊采:“好像是……什麽英?”
說着,她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這位小姑娘的胸牌。
——“ 墨蘭”。
心裏了然,她們牌上挂的一般不是真實姓名。
類似于藝名或是代號之類的。
墨蘭小姑娘說:“陳莺啊。”
沒了那個“小”字。
伊采:“哪個莺?”
墨蘭:“夜莺。”
陳莺。
伊采聽着這個名字,反應了一會兒。驟然一拍年前的桌子。
鐘以青按住她的手腕。
伊采掙脫出來,說:“我想起來了。”
鐘以青:“真認識?”
伊采伸出食指:“跟劉謙帥有一腿。”
鐘以青露出你在逗我的表情。
伊采激動極了:“我絕對我沒錯,她和劉謙帥那犢子搞上的時候,還是個音樂餐廳的駐唱。後來劉謙帥養着她,名車名牌的供着……他們現在掰了?怎麽又出來重操舊本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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