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

回程途中,伊采一路上,懷抱着兩個蜜罐子,有些寡言。

鐘以青:“性情不好?”

伊采:“白珩和你說什麽了?”

鐘以青:“說了沒有營養的廢話,畢竟不熟。”

伊采“哦”了一聲。

停了一會兒,望着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

鐘以青說:“選個方便的時間,安排我們雙方父母見面吧。”

伊采:“你爸媽不是在海南過冬?”

鐘以青:“他們知道有你的存在,會迫不及待回來的。”

鐘以青是個徹徹底底的宅男,可他的父母卻恰恰相反,是一對喜歡滿世界浪的外向型性格。從鐘以青的形容中,他們幾乎沒有着家的時候。

伊采揉着腦門:“以前上學那會兒,和幾個小姐妹談到婚姻觀,我最常聽到的一個觀點就是‘愛情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聽得多了,我也曾一度很以為然。”

鐘以青:“那現在呢?”

伊采:“現在啊。”她笑着說:“現在,我有足夠的底氣和能力,把愛情變成簡簡單單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鐘以青:“如你所說,愛情是簡簡單單的事情,你不必為了那些瑣碎的東西頭疼,放心交給我處理吧,一定給你一個純粹的結果。”

伊采望着他的側臉:“我一直相信你,我永遠愛你。”

未來的不确定性永遠存在,無論當下做了多麽缜密的規劃,意外永遠猝不及防,就像當年父親的去世一樣,就像她父母那段短暫盛開無疾而終的愛情。

悲劇遠不止電視劇裏的刻意捏造,現實中,它更殘酷的随時随刻發生在身邊。

而人,也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強大,才足以面對餘生所有的不确定。

奇怪,和鐘以青在一起後的每一天,都莫名有種正在面對末日的感覺。

伊采覺得自己的這份感覺雖然不安,卻十分富有浪漫感,至少感覺還不錯。

下午,他們回到公司。

伊采路過唐蕤辦公桌的時候,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也正是這微不可查的一停頓,原本低頭打字的唐蕤,幾乎不用擡頭,立馬停下了腳步,跟在伊采的身後進了辦公室,并反手關上門。

一個随時随地都保持着極致理智的人,她的意見具有十足的參考價值。

伊采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開門見山的問了:“有一個人,我從情感上,無法釋懷他曾經的行為,但是從血脈羁絆上,他可能讓我做不到徹底翻臉,我現在糾結的有些失智了,給我點參考意見。”

唐蕤這人有一個特質。

就是能把你所有亂七八糟的意思整合成一句極為簡單易懂的話,并給予反饋。

她的反饋永遠及時且簡練:“如果剔出所有的限定條件,而僅僅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呢?”

伊采望着她,陷入思考。

唐蕤:“到了我們這個高度,許多事情,其實嫉惡如仇并不劃算……只對于我來說,朋友這個詞的含義很寬泛,只要能幫我搞錢,即使坑過我一次兩次,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伊采:“搞錢……”

唐蕤微笑:“是啊,有些事情,掌控不了,自己心态平和才是最重要的。”

伊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唐蕤開門出去。

緊接着。

門一開一合,鐘以青進來了。

伊采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心裏就明白:“你聽到啦?”

鐘以青:“沒有,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他頓了頓:“而且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伊采正了神色:“什麽事?”

鐘以青:“關于蘭亭。”

蘭亭現在的狀況極其不妙,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在打擦邊球了,而是明目張膽的違法亂紀。

也許他們搞黑充的初衷,是為了适當延長蘭亭的生命線,但這種自爆似的嚣張,處處顯露出一種活得不耐煩了的感覺,他們是嫌涼的不夠快。

鐘以青:“蘭亭已經被盯上了。”

伊采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心裏有準備了。”

鐘以青下一句話卻出人意料:“你想要把它變成我們的嗎?”

伊采驚呆了:“現在?”

鐘以青:“是,現在。”

伊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如我我們公司是股份制,你的提議可能會遭到股東的集體反對。”

鐘以青:“可惜,現在這個公司我是老大,只由我自己一個人說了算。”

伊采:“蘭亭已經被盯着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我們這個時候出手,小心反倒把自己搭上。”

鐘以青看了她良久:“你說真的?你狠得下心?”

伊采認真地盯着他:“我說真的,我狠得下心。”

天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後槽牙簡直都快咬爛了。

她心裏有個猜想。

伊采叉腰站在辦公室門口,對吳寶再三叮囑,無論如何,監測系統不能出問題,一旦發現有異常,下手處理必須快狠準,決不能留情。

吳寶貫徹落實領導的命令,在他密不透風的監測網下,第一批碰那些黑色地帶的人,賬號封了整整兩張A4紙。

中國人的傳統理念——法不責衆。

一旦抱成團的人多了,好像事情就沒有那麽好辦了。

舉報、投訴、抗議……

面對玩家的一系列攪亂,全公司在鐘以青和伊采的授意下,咬死不松口,死活守住了這道口子,堅決不開先例,那批玩家鬧了一陣,便沒有了動靜。

這是前不久剛發生的事情。

伊采有充分的預感,他們公司現在也正面對着看不見的圈套。

朱岷不停地想要約見她。

她拒絕了一次又一次。

晚上下班。

伊采和鐘以青一起乘坐電梯到底下停車場,刷卡出門,鐘以青通過側鏡看了眼後面,眉頭緊鎖。

伊采通過另一邊的側鏡,望着後面那輛白色的車,同樣不愉道:“那家夥跟了我們快半個月了。”

鐘以青:“不用理會。”

伊采:“英雄所見略同。”她單手撐着窗戶,最近心裏的不安又重了很多,她說:“蘭亭那邊的人有聯系你嗎?”

鐘以青:“沒有。”

伊采:“真的?”

鐘以青看了她一眼:“怎麽你還不信?”

伊采:“不是不信,你一定要答應我,這種關頭,不要輕易和他們達成什麽協議。”

鐘以青:“你有什麽內部消息?”

伊采:“我還沒有手眼通天到那種程度,只是憑感覺罷了。”

伊采和鐘以青幾乎是随時随地黏在一起,無論上班下班,但是人總有疏忽的時候,鐘以青的父母回來了,鐘以青去機場接人,伊采自然而然落了單。

下午五點,天長了,太陽正處在美好的落日時分,伊采自己打車回公寓,在刷門禁卡進門之前,一只手悄無聲息地從身後伸出,按在了門上。

伊采心跳停了一拍,緊接着,無限的心慌湧上來,她急忙閉上眼睛,平複呼吸。

朱岷精神狀态很差,他不知道蹲了多久,才逮到這麽一個難得的機會。

伊采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朱岷胡子茬拉,問了她一句話,和之前鐘以青一樣的話:“你真的能狠下心看着蘭亭死掉嗎?”

伊采平靜地望着他。

朱岷:“我一直想見你,你卻一直躲着,你明知道我什麽來的吧。”

他深呼了口氣:“是我的錯,你能救救它嗎?”

伊采反問道:“你以為我沒有嘗試過挽救嗎?你以為我當年是自願離開蘭亭的嗎?”

兩連問,讓朱岷當場懵住。

伊采擡起手,兩根手指怼在自己的眼睛前:“我有眼睛,我能看得見,我一手制作的游戲,我比你看得更清楚,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嘗試過,但是無藥可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人都會成長的,我曾經為自己的心軟付出過慘重的代價,所以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你想把蘭亭當成一個自爆的定時炸彈,強行塞進來讓我接納,然後毀掉我和鐘以青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做夢,不可能,這門我焊死了,你們死心吧。”

鐘以青想過趁現在蘭亭最低迷的時候,把它收購,變成自己的下屬工作室。

他不是沖動的人,也不是不顧後果的人,他一定考量過其中的風險。

但是伊采清楚,冒這樣的風險不劃算。

朱岷:“等到蘭亭真正倒的那一天,你曾經付出的心血都會毀于一旦。”

伊采:“你但凡早半年和我說這樣的話,我們都還有商量的餘地,我好不容易把這塊心病,當成腐肉一樣,徹底從心底裏挖出來,你再來跟我玩這一套?”

朱岷聽着她斬釘截鐵的話,很是迷惑,好像忽然之間看不透這個人了。

伊采不介意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劉謙帥第一次幕後操作工作室一起獲利,是在一年半之前,而第一筆黑充流進游戲,至今有八個月了……呵。”她冷笑一聲:“你們是不是以為我還什麽都不知道?!”

伊采曾經無數次的反思,痛苦,煎熬攪合在一起,折磨的久了,再一同沉澱,令她現在用無比平和的語氣說道:“朱岷,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年成立工作室的沖動,我創立了它,令它誕生成長,卻沒有能力保護它,痛定思痛,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她拿到朱岷的手,刷開門禁。

朱岷卻撐着門,不肯放手,沖着他的背影道:“你說你不會再犯第二次?你指望誰保護你?鐘以青嗎?笑話,我告訴你,鐘以青他比我們更過分,他做的游戲除了撈錢就是撈錢,資本主義美國佬培養出來的工具人,他的情懷還不如我們,他更冷血,你把游戲交到他手裏,你會比現在更慘,哈哈,不信走着瞧!”

伊采倏地回頭。

朱岷溜得卻快,只留下鐵門狠狠關上的聲音,伴随着無限回聲。伊采忍不下這口氣,幾步跨到二樓,從樓梯間的窗戶探出頭去,沖着朱岷的背影喊道:“走着瞧,等你蹲進去以,我會托人常去探望你,我會帶着我的家庭和事業一起走得很遠很長,而你只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等到令你失望的消息,你沒有明天了,朱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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