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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猖狂還得益于夏侯懿的全權委托,才讓她心生歹意,幸虧自己機智逃了出來,才讓吳氏栽了個跟頭。

而且今晚的事,跟這位丞相大人只怕也脫不了幹系……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得知吳氏出事而特意趕來了。

說到底,這事兒跟夏侯懿也有關系,不過要怪,還是怪自己太大意了,聽見吳佑添說什麽要告訴皇上去,她也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夏侯懿抗旨不尊處斬了他,會不會連累他們母子呢?

窦雅采眸間浮現懊悔神色,早知道就把那休書準備兩份了,這一份若是被夏侯懿毀掉,那可就說不清了……

一旁的夏侯懿見窦雅采望着吳佑添離開的背影出神,深邃眸光落在她的臉上,見那烏靈閃亮的眸中都是擔憂,心中一動,難得冰眸裏帶了一絲笑意:“你放心好了,本王不會有事的。”

“你誤會了,”窦雅采做了一個笑的動作,然後繼續垮着臉,“我只是怕你連累我跟沅兒而已,而且你也不用這麽假惺惺的,今夜你所做的,本來就是你欠沅兒的,別指望我會承你的情!”

窦雅采說完,便出了議事廳,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侯懿站在廳中,沉沉的看着那一抹嫩綠身影消失在飛雪之中,出去送了吳佑添的來福回來,見夏侯懿靜立門邊,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低聲道:“王爺,小人瞧見丞相大人的轎子往宮城去了,只怕……王爺,需要小人備馬麽?王爺若是這會兒出城,還來得及的。”

夏侯懿皺眉,眸光冷峻的望着廳外飛雪,聲調冷冷的:“不必,沅兒還未醒,本王不會走……若本王真走了,這府裏,可就是衆人亂為王了!”

他征戰十年,赫赫軍功在身,兵權在手,皇上即便有心要殺他,可皇上敢麽?

下了一夜的雪還未停,這會兒天亮多時了,但天色陰陰的,屋中還是點着燈燭,窦雅采踏進絡玉閣,才覺得冰涼的手腳暖和了不少,眸光不經意的一掃,當即皺起了眉頭,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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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紙一張!

廢紙一張! 臨走時放在墨硯下壓着的休夫信,現在依舊好好的放在桌案上,未損分毫。

她眸中詫異之色褪去,釋然之後便是欣喜,夏侯懿沒有毀掉她的休夫信,所以就算皇上降罪夏侯懿,也不會連累她跟沅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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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雅采将完好的休夫信拿在手中,眉眼舒展,因為逃跑失利而引起的不高興煙消雲散,瞧着夏侯沅氣息沉穩,就更是放了心,一陣困意襲來,她捏着休夫信便睡着了。

“你怎麽在這兒?”

窦雅采是被餓醒的,睡眼惺忪的爬起來,突然看見夏侯懿站在床邊,心中一激靈,連忙坐起來,警惕的望着夏侯懿。

夏侯懿擡眸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本王是來瞧沅兒的,順道,給你帶了一樣東西。”

他往後退了一步,将手中長形的沉香木盒遞給窦雅采,幽沉目光又落到夏侯沅身上去了。

窦雅采狐疑接過那香氣濃郁的木盒,打開來一看,裏頭放着一明黃綢布的卷軸,心下猜到幾分,展開一看,果然——

皺眉,冷道:“你是什麽意思?”

夏侯懿拿給她的,是五年前太後賜婚的懿旨,她最恨這東西,她的那份壓在箱底,從來沒拿出來過,現在看見這懿旨,仍是覺得刺眼。

夏侯懿幽暗眸光裏帶着沉沉的冷峻:“太後懿旨,就連皇上都不能駁回,你以為憑借一封蓋了本王印玺的書信就能斷了跟本王的關系?別說是休夫信,就是本王直接給你休書,那也是廢紙一張!”

夏侯懿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休夫信上,微微扯唇,冷然道:“說起來,吳氏也算間接幫了你,如若你私逃成功讓皇上抓到,你就會累及瑞王府,到時候,連命也難保!”

“你!”

窦雅采簡直氣的不行,一心籌謀就被夏侯懿這幾句話給否定了,一激動,喉中刺癢,捂着心口咳嗽起來,“你竟然——咳咳咳咳——”

夏侯懿聽見咳聲微微沉眸:“你沒事吧?還是讓來福——”

“我不用你假惺惺的關心!”

窦雅采恨恨的打斷他的話,望着他的水眸都在噴火,“你別以為我什麽都看不出來!你用我們母子的安危來試探吳氏能不能做瑞王妃,你這龌龊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對沅兒至少是真心實意的,沒想到就為你這試探心思,沅兒差點死在吳氏手中!你事後又來裝好人施恩補救,你以為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這次要是真的出事了,你就是間接殺你兒子的兇手!”

面對這番指責,夏侯懿倒是很平靜,似乎就在他意料之中一樣,等窦雅采說完,他才緩緩的道:“五年未見,本王只是想要看清楚在本王身邊的究竟是些什麽人,這樣不對嗎?你不想要瑞王妃,自有人想要,她們都會耍手段用心計,何況此番是你私逃在先才讓吳氏有/機/可/乘,你以為你不争,她們會放過你嗎?你本就身在局中,只是你自己懵然不知罷了。”

“要說錯,也是你窦雅采錯的最多,你若事先防範,何至于此?”

沒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

沒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 窦雅采眸中火焰熊熊燃燒:“我錯?夏侯懿!你不要以為這世上就你一人事事清明洞察先機,這五年,是我在這瑞王府裏跟她們同住,這條路是我一個人走過來的!哼,你以為我不明白這些嗎?不過我不是你,偷雞摸狗窺探人心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不屑去做!”

“本王回來,就當這裏是家,本王若不弄清楚,如何安心呢?本王只是稍稍一試,就知你們三人各自的心思,何須要花五年時間這麽久?”

夏侯懿寒眸中閃過一絲異光,一閃即滅,“不過,你也算聰明,知道用銀針,若不是本王看見雪中一點銀光,也不會折返回來。至于金氏,有吳氏這個例子在,她不會再這樣放肆,至于你,你好自為之,畢竟你的命是本王救回來的,我們兩不相欠了。”

窦雅采現在就跟那炮仗一樣,一點就着,夏侯懿這話說的她氣憤難抑,當即吼了起來:“你還有理了?你還真是敢說啊,你還當這裏是個家了?那你為什麽五年不回來?是,你是大将軍,你是瑞王,你要打仗,你的将士們需要你!聖水國需要你!那這王府算什麽?誰似你這般薄情寡義,五年裏,居然一點音信都沒有,你以為我沒有想過,你怎麽不幹脆死在戰場啊!這樣一來,就根本不會有這許多的事情了!”

夏侯懿寒眸似古井寒潭,難窺全貌,深邃眸光幽暗難測,只是沉沉的看着窦雅采,不發一言。

“你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吧?”

窦雅采冷冷嗤笑,揚眉道,“你以為我要的是什麽!你說得對,我是不要榮華富貴,不要功名利祿,我跟吳氏金氏不一樣,我要的是一心人,而你,不僅薄情寡義,還偏偏是沒法子一心的人,好吧,就算不能一心,那總能知冷知熱吧,你連知冷知熱都沒有……你說你還有啥,簡直一無是處!”

夏侯懿沉斂着冰眸,沉默半晌,扯唇不笑,微微颔首道:“嗯,總結的還不錯。”

窦雅采見他這麽說,心中火焰怒漲,幹脆忿然道:“你又不能給我我想要的,你又不放我走,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想待在王府裏,我只想帶着沅兒懸壺濟世,行醫天下,日後再開個醫館而已,難道這樣都不行嗎?”

夏侯懿眸如寒星,微微揚眉,定定瞧着她:“你要走,本王沒攔着你,是你走不了啊,”眸光落在她手上的休夫信上,似笑非笑道,“你要休夫,或要休書,本王可做不得主。”

“好好好!你做不得主,你做不得主!”

窦雅采氣極,将手上的休夫信一撕兩半,揉成一團往他身上狠狠一扔,“你放心,沒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下次,我會籌謀好一切的!你給我等着!”

夏侯懿凜凜望着她,輕扯薄唇,冰眸中華光異彩流淌不息,看了她半晌,轉身出門。

走了幾步,又停在門邊,沒回頭,語意涼薄,“與其知道她是壞人,倒不如領教過她的厲害,讓你好好的提防她這個人,這樣難道不好?”

說罷,再不停留,夏侯懿頭也不回的出門,消失在層層雪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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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真是太天真了! 窦雅采被夏侯懿最後這話給氣的,俏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憤怒的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恨不得撲上去一口撕下他的皮肉洩憤!

“咳咳咳咳!”

“小姐,你沒事吧?”

艾葉看見窦雅采捂着心口咳嗽,忙去倒了熱水來遞給她,“從回來到現在,小姐的臉色就不大好,這大雪天的,被潑了那麽多冷水還在雪地裏穿着濕衣裳凍了那麽久,只怕是着涼了!”

“你怎麽醒了?”

窦雅采挑眉,接過熱茶飲下,自己把了脈,憤聲道,“臉色不好?都是被瑞王爺給氣的!不過好似真有些着涼了,還真得喝藥,一會兒你去醫箱裏拿了藥方煎藥好了,我還有些頭痛呢!”

“我是被小姐吼醒的……”

艾葉吐了吐舌頭,忙着去拿藥方,“小姐,其實我覺得王爺待小姐還是挺好的,這回王爺也沒有偏袒吳側妃,還替小姐出了氣,許是咱們都錯怪瑞王爺了,可能當年瑞王爺真有苦衷也說不定呢,俗語都說,難求無價寶,易得有情郎,王爺許是——”

窦雅采傾身過去瞧了夏侯沅一眼,小人兒臉色紅潤,睡的香沉,她嘴角噙了一絲笑意,聽見艾葉的話,當即沉了眉眼:“什麽有情郎?你說瑞王喜歡我?”

艾葉點點頭:“對啊,我就是這麽覺得的,要是不喜歡,瑞王爺為什麽替小姐做那麽多,還得罪了丞相?方才言語之間,王爺的話聽起來也像是處處提點小姐的意思呢!”

窦雅采想起方才把她氣的半死的男人,目光落在那放着太後懿旨的長形木盒上,重重哼了一聲,不屑嗤笑道:“瑞王行事,處處精打細算,這次的事,未必就沒有他的責任!府裏沒了吳氏,還有金氏,将來他還會有別的孩子,沅兒就更是不要緊了!堂堂瑞王,要多少女人沒有!艾葉你真是太天真了!”

艾葉嘟嘴嘀咕:“可是在意小王爺也就是在意小姐啊……”

不論艾葉怎麽說,窦雅采仍是一點都看不上夏侯懿的,當即不耐的擺擺手:“行了行了!他能有什麽苦衷!他就是薄情寡義,這些男人都一樣,權謀地位是個寶!”

見窦雅采如此堅決,艾葉只得出去把藥方給廚房去,煎了藥好拿來給小姐喝。

屋中,窦雅采望着榻上睡着的夏侯沅出神,她還是決定要逃走,只是這一次不能像上次那樣了,這第二次必須要斬斷一切聯系,而且得找個比瑞王印玺大能壓得住太後懿旨的東西,她才能夠脫身啊……

正斂眉籌謀,榻上的小人兒輕輕哼了一聲,幽幽醒轉,睜着潋滟水光的眼眸望着窦雅采,夏侯沅輕輕眨了眨眼睛,軟聲道:“娘,我做了好長一個夢,夢裏好冷哇……但是父王抱着我,我又好暖和哇……咦?”

意識慢慢恢複,夏侯沅都想起來了,當即沉了小小的眉眼,嚴肅的看着窦雅采,“娘,你竟然不許我去救父王!你竟然帶着我跑了!你怎麽能拐騙我這個天真爛漫純潔無暇的兒子呢?……對了,父王沒有被殺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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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算計父王了

又要算計父王了 “你父王好得很,沒少胳膊沒少腿!方才還神清氣爽的跟我吵了一架!”

窦雅采憤聲道,拍拍夏侯沅的臉頰,“你一醒來就記挂你父王,怎麽不謝謝把你從虎口裏救出來的神勇娘親?”

正說話間,艾葉端着冒着熱氣的湯藥進來:“小姐,藥好了,趁熱喝吧!”

“父王怎麽會跟娘吵架?是娘私自逃走惹父王生氣才對!

夏侯沅撇撇嘴,聞見藥味,眸中現出關切,“娘怎麽喝起藥來了?病了麽?”

艾葉剛開口要說話,窦雅采卻擺擺手不讓艾葉說:“過去的事兒都別提了,都是些害人精鬧的,沅兒你平安最好了!”

窦雅采接過艾葉手中瓷碗,看着那熱騰騰的藥湯晃蕩,心念一動,忽而望着夏侯沅和艾葉兩個人殲笑起來:“這次逃跑沒成功實在是思慮不周,我現下,又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呢,”殲詐眸光落在夏侯沅身上,窦雅采烏靈水眸中都是殲猾笑意,“沅兒,反正我利用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那不如再利用幾次好了,你也算是報答了娘的養育之恩啊!”

“娘,你又想幹嘛?”

窦雅采勾唇殲笑,晃了晃手中藥碗,眸光落在窗格外頭飄揚的雪花上,微微眯眼:“我是想,借眼下這個病做做文章啊……”

艾葉忙道:“小姐只是偶感風寒,又不是什麽大病,這一碗藥喝下去,病就能好了呀!”

“不不不,我會病得很嚴重的,”窦雅采把藥碗往塌邊小幾一擱,靈眸中都是算計,“這要病,也得病得比三年前還要嚴重呢,這一病不起啊,就越發好脫逃而去了……”

艾葉猜不到窦雅采的心思,夏侯沅更是不知窦雅采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伸出小手扯了窦雅采一把,脆聲道:“娘,你上次就因為桃花粉的事兒被父王禁足三個月,這三天還沒過去呢,你又想逃跑!這次還不知道父王怎麽罰你呢!”

艾葉也附和道:“是呀,小姐,就算王爺不罰,這事兒鬧到皇上那裏,總會有個結果的,吳側妃和金側妃還不知道怎麽樣呢,現在,小姐又想……”

窦雅采哼了一聲,把二人扯過來,附耳叽裏咕嚕把她的想法說了一通,艾葉聽完,怔怔的望着她:“小姐,你真是……真是瘋魔了……”

窦雅采得意一笑,夏侯沅卻捂嘴嘻嘻笑道:“娘又要算計父王了……”

小人兒眸光熠熠,神色興奮,“娘,我肯定幫你!”

……

兩天過去,皇上的聖旨也下了,皇上念及瑞王戰功赫赫因此格外賜恩不殺頭,夏侯懿抗旨不尊,私自回京,被免去一切職務賦閑在家,皇上只是責成他閉門思過罷了,但是皇上将夏侯懿請旨将吳氏貶為庶妃的折子駁回了,只不過令其悔過而已,也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京中謠言四起,都因為丞相向皇上告密為女兒出氣一事知道夏侯懿全是為了窦雅采,替窦雅采出頭對吳氏下了狠手才得罪了丞相,而皇上亦知道窦雅采帶着兒子私逃一事,只是念及窦雅采事後病了,又事出有因,憐惜她有幼子,就不再追究了。

而因為窦雅采私逃鬧的滿城沸沸揚揚,衆人都以為夏侯懿是趕回來處理家事的,倒是把他私自回京的真正目的給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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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哇......

咳咳咳咳......哇...... “讓開!”

“侯爺你不能進去!”

“你小小一個丫鬟,也敢攔着本候的路!你給我讓開!”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艾葉臉上,艾葉半邊臉頓時就紅腫起來,嘴角挂着一絲血跡,盡管被人掌掴,艾葉仍是擋在絡玉閣門口,憤然的望着面前氣勢洶洶提劍的永安侯,一步不讓。

“這裏好歹也是側妃娘娘安歇之所,侯爺要進去,總得讓奴婢通報一聲,難不成侯爺要硬闖麽?”

“父親!父親你怎麽到這裏來了?白芍,你怎麽也不好生看着些!”

大雪紛飛之中,金氏聞訊趕來,今兒一早永安侯就進府來探望她,不料剛轉個身,永安侯便尋到絡玉閣來了。

“娘娘!是侯爺非要奴婢帶着他來的——”

“诶!你怪她做什麽!她一個丫鬟,不關她的事!”

永安侯倒提着長劍粗聲粗氣的道,“語蓉你別管!本候今天來,是要給你出氣的!本候不似丞相那般溫吞,自己的女兒給人欺負了,還躲在府中不敢露面!”

“本候就是要看看!這窦太醫的女兒究竟是怎樣的三頭六臂!鬧的瑞王府如此的不安寧!要真如外間傳聞是個禍水,本候就手刃了這禍水,再去跟瑞王爺請罪就是了!”

“哎,父親!你別——”

“鬧什麽?”

絡玉閣外這一通吵鬧,窦雅采在裏間聽了個清清楚楚,忍無可忍沖了出來,見金氏正扯着永安侯不讓他進來,見她出來,都看向她,窦雅采眸底劃過一絲冷意,艾葉忙過來扶住她,她趁勢身子一軟歪在艾葉身上,藏起眸中鋒芒,依舊一臉的病容。

“我病着,不知金姐姐跟侯爺來了,有失遠迎啊……咳咳咳咳……哇……”

窦雅采話未說完,就猛然彎身厲咳起來,然後吐出一大口鮮血,在那雪地映襯下觸目驚心的很,随即虛弱一笑,輕蹙月眉,一眼柔弱水光,“真是失禮,咳咳咳,我病的厲害,咳了許久,也不知是不是肺痨,對了,侯爺說是要瞧瞧我,不如,進去坐坐啊?”

窦雅采這肺痨二字,把永安侯和金氏都吓了一跳,又見她厲咳吐血,永安侯臉色一變,忙拉着金氏退後了好多步,金氏忙道:“父親,窦妹妹有病在身,你就別吵她了,我還要去跟管家說請郎中來瞧呢,咱們都是一府的姐妹,都是服侍王爺的人,是不會理會外間傳言的!父親,走吧,我送您出府。”

永安侯顯然忿忿不平,奈何金氏婉言相勸,到底還是走了。

圍了一院子的人散去,艾葉驚魂未定,望着窦雅采:“小姐,這好好的,永安侯這是要做什麽啊?”

窦雅采将口中的血漿草殘渣吐出來,站直了身子,伸手抹去嘴角似血汁液的同時冷笑道:“你瞧不出來麽?金氏惦記着瑞王妃之位,如今吳氏沒了資格,她就拉着永安侯演了這麽一出戲,圖的不過是賢良淑德的名聲罷了,我沒那閑心拆穿她們,我正好借他們父女的口,将我得病吐血的事兒傳出去,這也算是,各取所需罷。”

在絡玉閣的這兩出戲,遲早會傳到夏侯懿耳中,更會傳到皇上耳中的,她跟金氏,不過各有所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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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裝病!又不是真病!

我是裝病!又不是真病! 自從永安侯來絡玉閣吵鬧,被金氏婉言勸了回去之後,再加上有心人有意無意的散播,金氏的名聲确實好了不少,她這幾年在瑞王府,不似吳氏那般掌管府中事務難免得罪下人,待人接物也比吳氏要溫柔的多,加上模樣溫婉動人,在瑞王府的風評也比吳氏要好,因此衆人都覺得如今皇上要冊封瑞王妃的話,也非金氏莫屬了。

而窦雅采在永安侯和金氏面前那一出吐血的戲碼,也确實如她所願,傳揚了出去,再加上艾葉暗地裏散播了些話,周圍的人便紛紛傳說瑞王府窦側妃私逃之後回來不知怎的就得了病,似乎着涼所致,每日都是咳嗽,十有八九就是肺痨,只是不肯醫治,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而窦雅采要的,也正是這樣的效果,她就是要衆人都知道,她病得嚴重,将不久于人世……

一連下了七八日的大雪,這臘月還未過完,京城的冬天已是格外的嚴寒,窦雅采借着養病,每日倒是清閑,只窩在絡玉閣中看醫書,夏侯沅身子還未好全,卻更愛粘着夏侯懿了,前幾日夏侯懿不在,也不知去了哪裏,直到今日才冒雪回來,夏侯沅吃了午飯,就飛奔着去澤園找夏侯懿了。

到了晚間夏侯沅還未回來,來福趕來說夏侯沅就在澤園用晚飯了,艾葉便只端了窦雅采的飯食進屋,一挑簾子進來,便瞧見窦雅采端坐在榻上,屏息斂氣,再細細一瞧,窦雅采雙手合谷穴上紮着兩根銀針,鼻兩端的迎香穴也紮着兩根,眼眶底下的四白穴也紮着兩根銀針。

艾葉放下手中飯食,抿唇笑起來:“噗,小姐弄的跟個刺猬似的!快取了來吃飯吧,廚房以為小姐病着,天天送清湯寡水的飯食也不見葷腥,今兒倒是乖覺,竟弄了個竹筍炒肉,小姐來嘗嘗吧?”

“我是裝病!又不是真病!自個兒紮了這幾日的銀針,風寒早就大好了,”窦雅采坐在榻上巋然不動,只看了一眼艾葉端回來的飯菜,也聞到了肉香,哼道,“只怕那不是乖覺,那是巴結呢!而且,巴結的可不是我,是咱們的小世子啊!”

艾葉抿唇笑道:“皇上下旨封小王爺為小世子,小姐難道不高興麽?這下,小世子日後就能承襲瑞王爺的爵位,是名符其實的小王爺了呢!”

頓了一下,艾葉又皺了眉,“不過小姐不高興也在常理之中,今兒那宣讀的聖旨裏,果然冊封金側妃為瑞王妃了呢,那日在咱們絡玉閣的戲碼,倒真是替她争了臉!只是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小姐不願意做瑞王妃,吳氏能保住側妃之位就不錯了,這瑞王妃就只能是金側妃了!”

聽了艾葉的話,窦雅采微微斂眉,想起這件事裏,倒是金氏一人漁翁得利,那日夏侯懿說給金氏的話,顯然她是記在心裏去了,要不然,也不會有永安侯大鬧絡玉閣的事兒,吳氏一心想除去她,倒是這金氏,明顯比吳氏要高明許多,如今這境況,金氏該是最春風得意了吧?

只是,她在意的不是這個,她本就不想要瑞王妃之位,封誰都一樣,讓她放心不下的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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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旨立刻殺了你!

可下旨立刻殺了你! 見窦雅采皺眉,艾葉善解人意,走過來輕聲問道:“小姐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窦雅采将臉上銀針輕輕拔/出來,微微皺起眉頭:“沅兒如今封了小世子,肯定是要進宮給皇上謝恩的,只是他的身子還未大好,不能去太遠的地方,這樣一來,就是我跟金氏一塊兒進宮謝恩了,我倒不是怕進宮,只是擔心又出什麽岔子啊……”

艾葉聽了這話抿唇一笑:“小姐只怕想多了,只是進宮到皇上那兒磕個頭謝個恩而已,能出什麽事?小姐只記得凡事莫要逞強,莫叫人瞧破小姐是裝病就行!”

窦雅采水眸一亮,點點頭道:“嗯,說得對啊!”

——

第二日的雪總算是小了些,窦雅采同金氏謝完恩從金銮殿中/出來,已是巳時五刻了。

金氏攏着華麗的赤色大氅走在窦雅采前頭,忽而身形一頓,便站在寬闊的禦街上,幽深眸光落在了某個地方,眸色微微起了波瀾。

窦雅采不知何故,腳步未停,目光卻也順着金氏視線淩空掠了過去,就見遠處宮前有人匆匆而過,窦雅采看清之後,也停住腳步,那行色匆匆的清雅男子她認得,便是從小一處長大的越子耀,身後跟着個背醫箱的小太監,看來是要去給宮裏哪位主子瞧病的。

金氏往後瞟了一眼,見窦雅采也瞧着那邊,她微微勾起唇角,眸中波光潋滟,藏着幽暗眸光,望着那邊越子耀的身影淡淡道:“太子的病,只怕又犯了……否則,怎麽會請太醫院裏最年輕的院判越太醫專程照顧太子呢,你說是吧,窦妹妹?”

窦雅采皺眉,她對這些根本漠不關心,宮中又是是非之地,她根本不可能跟越子耀打招呼,更懶得回金氏的話,剛準備邁步,卻聽見身後有人道:“窦側妃麽?太後請窦側妃去一趟寧壽宮。”

再次踏進這金碧輝煌的寧壽宮,已是五年後的事兒,窦雅采還記得,五年前自己接了懿旨,前來寧壽宮謝恩,遠遠的給太後磕了個頭,然後就嫁給了瑞王夏侯懿,如今再來,寧壽宮比記憶中更加華貴典雅,而她心裏卻猜不透太後此番單獨請她一個人來所為何事。

“妾身給太後請安,願太後福壽安康。”

窦雅采被宮女迎進內殿,瞧見那金繡紗簾之後坐着的尊貴婦人,窦雅采便跪下磕頭請安。

只是,久久等不到太後回應叫她起來。

半晌,金玉寶座之上傳來一聲冷哼。

“窦雅采,五年不見,你倒是越發膽大了!如今都敢攜子私逃了?你有把哀家放在眼裏,把皇上放在眼裏嗎?!!”

“哀家當初擡舉你,賜你額外恩典,你就是這樣報答哀家嗎?你一直對哀家心存不滿,認為哀家給你指婚是不對的,你不喜歡,你不想要,是不是?!”

太後冷厲話中,帶着重重的殺意:“你可知,就憑這一點,哀家就可立即下旨殺了你!”

窦雅采心中一涼,忙将舌尖咬破,悶咳兩聲,伏低了身子,血跡滲出嘴角,弱聲道:“……妾身罪該萬死。”

嘴角的血跡滴在殿上純白的羊毛毧毯上,印記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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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你們窦家的恩人

也算是你們窦家的恩人 “大膽!太後娘娘面前豈容你這般放肆!你可知,殿前失儀是要殺頭的!”

一旁侍立的宮女看見窦雅采弄髒了純白毧毯,面色大驚,立刻厲聲出言訓斥。

那血紅印記如此鮮明驚心,太後自然也瞧見了,又見窦雅采一臉病容,聲音虛浮,微微斂了眸中厲光,她今次叫窦雅采來,本就是恫吓一下,并非存了心要殺她,何況窦雅采有病的傳言太後這幾日也聽到了,見她當真虛弱至此,這心便稍稍軟了些,眸中藏了些柔和算計。

“罷了。賜坐。”

有宮女拿了圓凳來讓窦雅采坐着,窦雅采斂眉,側身坐了:“謝太後娘娘。”

殿前失儀,是重罪,但太後明顯另有所圖,不會真的殺她,她咬破舌尖也不過自保而已,總不能讓太後瞧破她是在裝病……

太後見窦雅采坐在那裏,唇角翹起,挂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哀家把你賜婚給瑞王,也算是你們窦家的恩人,你既是瑞王側妃,就替哀家傳一句話兒給他吧,好好兒告訴他,到了今時今日,他也該表明立場了,他心裏,究竟想的是太子還是四王爺,得了空,早些上折子給皇上要緊。”

窦雅采一心困惑,什麽太子四王爺?

想不通,面上仍是柔順答道:“是,妾身記住了。”

太後端坐金玉寶座之上,薄涼淺笑:“哀家已經給皇上說了,皇上也已經決定了,讓瑞王世子進宮給皇太孫當伴讀,窦雅采,這可是旁人想也想不來的榮耀,你可得記着哀家的話,別耽誤了。”

窦雅采一愣,垂了眼皮,起身跪下:“謝太後恩典,妾身記住了。”

太後之前的話她聽不懂,後面這話她卻是明白的,讓夏侯沅進宮給皇太孫當伴讀,明着确實是旁人想也想不到的榮耀,可這背後說白了,她的兒子就是送進宮裏來當人質的,只怕夏侯懿一日不表明立場,選什麽太子四王爺,夏侯沅就一日不得安全……

到底朝中/出了什麽問題,太後竟要從她這裏旁敲側擊?

看來這京城果然是是非之地,帶着夏侯沅離開的打算是對的,應該離京城遠遠的……

正恍神間,就聽見太後涼聲道:“你跪安吧。”

從寧壽宮出來,窦雅采一個人走在寬闊的禦街邊,身後是皚皚白雪覆蓋下的巍峨宮殿,剛遠離寧壽宮,卻見滿天飛雪之中,有人披着純黑大氅執傘大步走來。

窦雅采細細一瞧,那執傘之人正是夏侯懿,而夏侯懿也看見了她,執傘的手微微收緊,腳步一頓,立在數十步之外,薄唇緊抿,沉沉的看着她,半晌,又大步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不動聲色的移傘遮住了她的身影。

一紙墨傘,隔出了漫天飛雪,夏侯懿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臉上,她嘴角一抹血跡猶在,眸色越發幽暗:“太後,為難你了?”

窦雅采微微眯眼,往後退了一步,偏偏站在雪地裏,迎雪冷笑:“瑞王爺專程進宮監視我麽?”

夏侯懿沒再動,寒眸凝注在她臉上,沉聲道:“太子病了,本王是進宮來看太子的。”

窦雅采一張嘴,風雪灌入喉中,沁涼無比,還未發聲,先是一陣咳嗽:“咳咳咳……”

若非事關夏侯沅的安危,她才懶得站在這裏吹冷風跟夏侯懿磨牙……

他送的四根銀針

他送的四根銀針 面前的女子捂着胸口咳嗽,夏侯懿眸光沉郁,不發一言,等她咳完了,才垂了眼皮,執傘與她錯身而過:“風雪太大,你回府吧。”

“你給我站住!”

窦雅采憤而喝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站下!”

“太後要我傳一句話給你,太後說,今時今日,你也該表明立場了,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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