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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恨的看着夏侯懿,靈眸中蓄滿桀骜:“你等着!第二次不成,我還有第三次第四次,我是不會讓你看笑話的!我還就不信了,總之,我一定會帶着沅兒離開你瑞王府!哼!”
夏侯懿微微眯了眼眸,眸底閃過一道冷光:“那你請便,本王倒是樂意看戲,只是提醒你一句,你為側妃,太後已經下過兩次懿旨了,那懿旨都在你這裏放着,休書什麽的你想都不用想,以後就連皇上的聖旨都沒有辦法休你了。”
這一席話,說的窦雅采倏然沉默下來,眸光陰翳幽沉,只有胸膛那裏不住的起伏,還能看出她方才大發脾氣,只是這會兒漸漸收斂安靜下來,并且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求休書逃跑,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
見窦雅采安靜下來,不再大吼大叫了,只是神色陰沉吓人,夏侯懿無聲哂笑一聲,站起身來,将純黑披風重新披在身上,睨了一雙寒眸:“你要離開瑞王府,別忘了本王今次恩情,禮尚往來,記得要還。”
窦雅采擡眸,斂着淡漠的水眸又微微瀉出一絲怒意,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不肯再說話。
夏侯懿挑簾出門,從外灌進寒冷東風,吹散一屋的暖意,只是他的語意更冷:“你在殿前鋒芒太露,而且所做之事如此驚世駭俗,京中必定謠傳紛紛,只怕你,将來想走都走不成。”
窦雅采凜然冷笑,跟着出了屋子,傲然站在廊上,看着夏侯懿的背影慢慢的加重語氣:“只要瑞王爺不再假意戲弄妾身,能做到真正的袖手旁觀,妾身保證,不論生死,都會在你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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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幫我把将軍救活
求你幫我把将軍救活 夏侯懿身形未頓,頭也不回,大步離開,聽見窦雅采這話,瞳眸微縮,傾覆一身清寒氣勢,冷勾薄唇,徑直出了絡玉閣。
窦雅采沉斂着怒意的水眸緊緊盯着夏侯懿的背影,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要離開瑞王府,還是得悄悄的走,必須要想一個萬全之策,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自己和夏侯沅都帶走!
而且,這回兜了一個大圈子,卻又回到遠點了!
她還是瑞王側妃,兒子成了世子,名義上卻是別人的兒子,真是得不償失!
“小姐,東廂房那邊有個嬷嬷來了,說小姐該去給桑枝姑娘換藥了!”
夏侯懿前腳剛走,那邊艾葉後腳就過來了,“那邊照顧桑枝姑娘的嬷嬷一聽說小姐回府了,就忙不疊的來找我,說是桑枝姑娘這些天不肯換藥吃藥,還傷心垂淚,什麽話都不肯說,如今嬷嬷束手無策,只能求着小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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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雅采聽見艾葉這話,心裏一咯噔,她這些日子只顧着自己逃跑的事兒,又在懸棺上耽擱那麽些天,早就把桑枝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要是真遠走高飛也就算了,如今又回來了,是不能不去看看桑枝的。
“你就在絡玉閣不必去了,我自己去看看桑枝就行!”
窦雅采回屋,拿起醫箱背起來留給艾葉這句話,就直接去了東廂房。
已是午後了,天陰陰的,冷風刺骨,東廂房門口的嬷嬷看見窦雅采來了,忙打起簾子讓她進去,一臉的殷切卻無奈,窦雅采沖着她點點頭,直接就進去了。
“桑枝姑娘?桑枝姑娘!你做什麽啊!”
窦雅采轉至內室,一眼看見桑枝正拿着寒光凜凜的刀片對着自己手腕上的舊傷劃下去,她心中一緊,忙趕上來,一把搶過桑枝手裏的刀片,狠狠丢在地上,吼道,“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麽了?”
她來之前已經料到桑枝的情況可能不好,但是沒想到她竟再一次的輕生!
桑枝眉眼含淚,臉色蒼白如紙,手腕上的傷口又裂開來,散發着血腥味兒,她轉眸怔然望着窦雅采,刀片落地,窦雅采的那一聲吼驚的桑枝一顫,倏地抱住窦雅采大哭起來:“窦側妃!……我放不下……我放不下他啊……我知道,我知道我這樣不對……可是……嗚嗚,窦側妃,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醫術超群,你可以起死回生,我求求你,求你你幫我把将軍救活,讓他重新活過來,好不好?”
桑枝滿懷希冀仰臉看着窦雅采,似是入了魔障,竟掀被下榻:“走走走,我知道将軍葬在何處,窦側妃,我帶你去,我們去救他!”
“桑枝!你清醒一點!他已經死了!他都死了那麽久了!你該學會放下!”
窦雅采将桑枝重新拉到床榻上,讓她躺好,打開醫箱,熟練的給她紮/針,治療,包紮,眸中帶着憐惜,口中卻淡淡的道,“桑枝,我能治好你手腕上的傷,但是心傷只有你自己能治好,将軍已死日久,不可能再救回來,你不要再傷害折磨自己了……不如,你與我說說你和将軍的故事,或許說出來,你能好受些?”
若為醫者,必先發恻隐之心,普救含靈之苦,她自幼立志行醫天下救人疾苦,怎忍心看桑枝如此痛苦?
又想要她做什麽?
又想要她做什麽? 替桑枝細心包紮好傷口之後,窦雅采便将藥方拿出去給了守在門口的嬷嬷,讓她去照方抓藥煎了送來,然後折回來安靜坐在榻邊,聽桑枝慢慢說起她跟金梁之間的往事……
說了半個時辰,趁着桑枝喝藥的功夫,窦雅采才輕柔笑道:“原來你是在金将軍做将軍前就跟他認識了啊,難怪感情如此深厚……”
“嗯……”
桑枝喝完了藥湯,将瓷碗放在床邊小幾上,美眸流轉情光,遙想的都是當年甜蜜回憶,“他從前是走江湖賣藝的,易容術是絕活,我是戲班子唱旦角的,他很喜歡我,常來聽戲,後來他跟了瑞王爺,就娶了我做妻子……窦側妃,我從前唱戲的行頭都舍不得扔掉,就是因為将軍喜歡聽我唱戲,成親之後,我不再登臺了,卻會唱給他聽,他也會幫我化妝容,他又會易容,能将我打扮成各式各樣的人,跟着他耳濡目染,我竟也學了不少,扮上之後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那時候我們……”
在桑枝訴說中,窦雅采在屋中大紅漆的箱籠裏,看到了桑枝唱戲的行頭,行頭有些舊,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了,可是服飾首飾樣樣都很齊整,看起來仍是流光溢彩的,目光久久在那些服飾上流連,聽到桑枝的話,窦雅采卻微微一愣,扮上之後會變成另一個人?
她好似在桑枝的話中抓住了什麽玄機,使得心念動搖,可那念頭很快的從腦海中閃過,怎麽都抓不住了……
“你也說的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有空就會來看你,你不要想太多,放寬心。”
喝了藥,桑枝的眉間就有了困意,窦雅采看得出她眼圈浮腫,精神渙散,根本就是睡眠不足的樣子,因此在藥湯加了些酸漿草松針大棗仁鎮靜助眠,又替桑枝掖好了被角,看着她閉上了眼睛才出了廂房。
守着桑枝的嬷嬷自然是千恩萬謝的,窦雅采只是笑了笑,背着醫箱就走了出來,還沒走幾步呢,就看見艾葉從小徑那頭提着裙子飛奔過來。
“小姐!宮裏來人了,讓阖府上下都去大廳接旨呢!我打聽過了,好似還有旨意是給小姐的!”
窦雅采抓着醫箱背帶的手一緊,宮裏這麽快又有旨意給她?
驀地,想起之前夏侯懿留下的那句冷語,她在金銮殿上鋒芒太露,所做之事驚世駭俗,難不成又被太後或是皇上盯上?這次下聖旨,又想要她做什麽?
艾葉見窦雅采沉眉不語,忙又道:“小姐快些吧!來宣旨的公公這會兒都在大廳等着了,咱們還要趕過去呢!”
窦雅采如夢方醒,背着醫箱直接去了大廳,阖府上下的人都到了,她溜到吳氏身後,跪在最後面,就看見夏侯懿跪在最前面,那來宣旨的禦前公公手裏,分明拿着兩份明黃聖旨。
“側妃窦氏聽宣,太子素昔病弱,窦氏醫術卓絕,可堪大用,着其自即日起,可在巳時前後出入東宮,替太子請脈診病。”
那公公念完聖旨,含笑走到窦雅采跟前,将折好的聖旨遞給窦雅采,呵呵笑道:“側妃娘娘,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呢!皇上看重側妃娘娘,側妃娘娘還不趕快領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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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出了心裏陰影
蕩出了心裏陰影 窦雅采接了聖旨:“妾身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公公一笑:“皇上說了,側妃娘娘的醫術很高明,還用神醫扁鵲的法子治好了自己,所以也稱得上是神醫了!既然側妃娘娘能夠起死回生,那太子爺的病假以時日一定能治好,側妃娘娘要多多上心呀,側妃娘娘若是治好了太子爺的病,皇上還會重重的賞賜側妃娘娘還有窦家,太後娘娘也是這般說的,可若是治不好,那自然了,也是要受罰的!”
“是,妾身明白皇上太後的意思,妾身自當盡力。”
這宣旨的人不過是禦前的太監罷了,口氣竟這般狂妄,還隐有逼迫之意,若非皇上和太後授意,這公公是絕不敢這樣跟窦雅采說話的,窦雅采當然不會抗旨,她心中也實在是好奇的很,太醫院的太醫少說也有一二十位了,這麽多人,竟讓太子的病沉疴這麽多年,這究竟是患的什麽病?
而且,究竟是怎樣的宿疾,讓太子一病不起久病不愈卻又死不了呢?
就在窦雅采拿着聖旨跪着沉思的當兒,那公公已經開始宣讀另一份聖旨了——
“……遂複瑞王在朝中一切職務,接旨日起,着瑞王每日點卯上朝議事,另賜瑞王太子太保之職,望其不負皇恩,傾力輔佐太子。”
“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榮耀職務都在頃刻間複位,夏侯懿寒眸之中仍是冷情一片,冷聲接旨謝恩,然後淡漠起身,将聖旨接在手中,微勾薄唇,讓來福打賞了禦前公公,可他眼眸裏還是彌漫冷意。
窦雅采因禍得福,得皇上如此看重,親自下旨許以重用,吳氏和金氏兩個人自然是不痛快,宣旨的禦前公公一走,兩個人帶着侍女擠出道喜的人群,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哎呀,小人恭喜窦側妃!賀喜窦側妃啊!”
府中諸人都圍過來給窦雅采磕頭道喜,争相巴結說吉利話,艾葉知道窦雅采不喜如此,忙沖上來一一笑顏擋着,窦雅采雖站在人群中央,眸光卻飄出了大廳,若有所思的盯着夏侯懿離去的背影出神。
上官桀恢複了夏侯懿的職務,還賞賜的太子太保的官職給他,這也是看在他今早出言支持太子的緣故,上官桀對這件事做了了結,皇上拍板,群臣自然不敢再吵嚷,這本是好事一樁,上官桀賞賜夏侯懿也是理所應當,可是她怎麽瞧着,夏侯懿不在乎這份賞賜呢?
窦雅采微眯了眼眸,心中暗猜,是不是支持太子這個決定,打亂了他的某些計劃?
未及多想,艾葉便護着窦雅采擠出重圍,拿着聖旨回了絡玉閣,窦雅采累了好幾天,晚飯都沒吃,随便脫了衣裳倒頭就睡,但是連夢裏,都覺得自己好似還窩在懸棺上晃悠,之前的五天五夜都蕩出心裏陰影來了……
被飯菜香氣弄醒了,窦雅采睡眼惺忪的下了塌,迷糊上了飯桌拿起筷子便吃:“咦?怎麽今日這麽多菜,這怎麽吃的完?”
見艾葉和夏侯沅都是一臉的笑,窦雅采反應過來,腦子稍稍清醒了些,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她如今是欽命給太子看病的人,地位非比尋常,這些人便又順杆子上來巴結了……
“王爺請窦側妃去大廳一趟。”外頭有小丫鬟隔着簾子喊道。
将丞相府的藥房洗劫一空
将丞相府的藥房洗劫一空 “小姐,要去麽?”
之前廊上的争鋒相對,艾葉都是瞧在眼裏的,也不知道這會兒瑞王爺請自家小姐去做什麽?
窦雅采放下碗筷,站起來,到衣櫥裏挑了一件鮮亮水粉色的襖裙換上,然後挑眉望着艾葉一笑,水眸流淌華光淺笑:“為什麽不去?這會兒吃多了,就當去消消食散散步活動活動嘴皮子,練練筋骨呗!”
留了艾葉在屋中陪着夏侯沅溫書,窦雅采自個兒提了琉璃瓦的小宮燈出門了。
外頭雖沒下雪,卻沁涼幽冷的很,窦雅采攏着手爐提着宮燈到了大廳,就有小丫鬟接了宮燈再替她打起門簾,她進去一看,才發現廳中坐着的不止夏侯懿,一身常衣便服的吳佑添也坐在那裏。
窦雅采看見吳佑添,微愣之後猜到了吳佑添的來意,月眉舒展,靈俏眉眼之中勾起一抹笑意來。
吳佑添為了吳氏得罪了她和夏侯懿,按理也不該在這時候來瑞王府,偏巧在上官桀下旨之後來瑞王府,必是有所求的,窦雅采知道這吳佑添是太子一/黨,而金銮殿上,夏侯懿出言支持太子,吳佑添那一臉錯愕是因為他沒想到夏侯懿會支持太子,而永安侯的不高興不是因為她沒死,是因為夏侯懿選擇了支持太子。
而這會兒,她更是明晰吳佑添的心思,夏侯懿現在等于跟他同在一條船上,而她窦雅采更是重要,說是醫病,其實太子的前程性命,都在她的手裏……他吳佑添看走了眼,得罪了人,這會兒火燒火燎的跑來謝罪!
轉眸看向夏侯懿,笑意一閃即滅,冷語明知故問,“叫我來,做什麽?”
夏侯懿垂着眼皮誰也不看,淡漠道:“窦側妃來了,丞相沒話說?”
“是是,下官是來向王爺賠罪的,下官還要給窦側妃賠罪,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望王爺和側妃娘娘不要見怪!下官願意補償,只要王爺肯保住太子,只要側妃娘娘能救回太子的性命!下官做什麽都可以!”
他上次真是被吳氏的事兒氣的沖昏了頭腦,壓根忘了太子的事兒,就趕來替自家女兒讨回公道,結果竟在氣頭上得罪了瑞王和窦側妃,這下好了,也不知能不能補救!
窦雅采見猜中了吳佑添的心思,心中頗為不屑吳佑添的行為,唇角噙着冷笑,走到桌案前,将吳佑添的茶盅蓋兒揭開,衆目睽睽之下,将鎏金手爐裏的香灰倒進那茶盅裏,香灰噗噗漫了茶水一層,她才噙笑将茶盅拿起遞給吳佑添:“這是上等的桃花粉還有沉香末兒,丞相請用茶!”
“……我聽說丞相府上有百年生的金釵石斛,還有十根全枝全葉的丹鳳天麻,萬年的人參,海龍虎骨,海馬藏紅,全聖水國都難找這些珍奇藥材呢,丞相不如都送給我吧?”
吳佑添不敢不接,可這茶難喝的他面目猙獰,一盞茶全進了腹中,而後便捂着小腹痛不欲生,只想快快的去方便,縱是肉疼也只得應下:“下官回府之後,一定将這些送到府上來!”
他此刻已經沒有精力顧及自己被洗劫一空的藥庫了……
窦雅采得意一笑,翩翩坐下,心滿意足的笑道:“既如此,那太子的病,我自當盡力。”
“謝側妃娘娘寬宏!謝側妃娘娘寬宏!”
吳佑添一個箭步就要沖出去,夏侯懿撩起眼皮,涼涼一笑:“慢着——”
“丞相,你急什麽?”
瑞王真是作孽啊......(為小月兒生日加更)
瑞王真是作孽啊......(為小月兒生日加更) 吳佑添急的滿頭是汗,卻又不敢就出去,股間異樣憋的他滿臉通紅,夾着屁股硬着頭皮道:“王、王爺?”
夏侯懿斜睨了窦雅采一眼,才望向吳佑添,薄唇扯起,似笑非笑,涼聲故意慢慢的拖聲道:“本王聽聞,丞相前幾日又在城外置辦了十幾畝地,添了幾個農莊,京城裏好幾家綢緞莊,好幾家酒樓,好幾家店鋪,城北的甜水攤兒,城南的馄炖攤兒,城西的糖人攤兒,城東的酒果鋪兒都是丞相的,丞相的産業倒是越做越大,日進鬥金,令人羨慕啊!”
吳佑添已經不能直立了,他明顯感覺到股間有東西流出來,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狼狽過,都快憋瘋了:“王爺想要的話,明日下官就讓管家将房契地契商契都帶來,下官……求王爺原諒!”
夏侯懿薄涼一笑:“這怎麽行呢?丞相萬貫家財,要這些顯然是不夠的,這樣吧,明日,本王會派來福去丞相府上,如數點出所有房契地契商契,丞相老眼昏花昏聩無知,除了丞相府,就讓本王替丞相管理家業好了!”
夏侯懿站起來,撚弄一回手上的玉扳指,擡步就往外走,身後的吳佑添頻頻點頭不敢不應,剛要往外沖,夏侯懿卻是一頓,語意驟冷,眸如萬年寒冰,指着那撲了一盅香灰的茶,寒聲道:“值此良辰美景,丞相不要着急回去,這茶被丞相喝光了,想來丞相渴得很,那就再等半個時辰吧,本王叫下人再好好煮好茶來侍奉,丞相莫急。”
夏侯懿說完,傾盡一身淩厲氣勢,果決離去。
吳佑添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熱汗滿頭,裏衣外衣全都濕透了,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衣擺裏的衣褲早已污/穢不堪,整個大廳都彌漫着惡臭。
窦雅采用衣袖掩住口鼻,扇了扇小手,啧啧嘆道:“瑞王真是作孽啊……”
說完,逃也似的離開大廳,不然慢了會因惡臭窒息而死的。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大廳裏側的雕花窗格外,有一雙細長眼眸緊緊的盯着廳內的情形,那眸中迸現的都是極其複雜激蕩的情緒,又氣又恨又心疼。
站在廳外偷窺的正是吳氏,她聽說父親前來,躲在外頭目睹了吳佑添的所作所為,心中寒涼一片,心口疼痛不堪,難以消解心頭忿然,在她和太子之間,父親竟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太子!竟為了太子,這般卑躬屈膝向那個賤女人低頭,被王爺和那個賤女人如此戲弄!
吳氏傷透了心,忍了再忍,還是轉身憤然離去,哪知一轉過小徑,就見那殘雪盡頭,金氏俏生生的立在那裏,在金氏立妃的時候,吳氏對她已有嫌隙之心,何況永安侯是支持四王爺的,吳氏念及吳佑添,這會兒自然不肯撞見她,轉頭想避過。
“姐姐看見自己的爹倒戈相向,心頭刺痛麽?”
金氏笑的溫婉,吳氏卻覺得刺眼得很:“上次妹妹請我喝茶,說的也不過是家常話罷了,如今我的家事而已,還累不着妹妹,妹妹深謀遠慮,也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何必來看我的笑話呢?”
金氏莞爾一笑,婀娜翩翩走來,溫聲道:“姐姐不高興,就将怨氣發洩到我這裏麽?姐姐如今還是側妃,又不是那庶妃,怎的也變的小氣起來?別說咱們的爹在朝中如何,在這王府裏,妹妹跟姐姐幾年相伴,姐姐還不懂我的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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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妹妹有法子?
莫不是妹妹有法子?
吳氏這會兒心頭亂的很,前有夏侯懿賜藥,後有金氏坐了她本該坐的王妃之位,如今又親眼目睹自己的爹因為自己的親妹妹而放棄自己,轉而巴結那個小踐人,她心中越發失了平靜,尖刻的質問金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金氏微微一笑,又走近了些:“姐姐是個聰明人,該明白相爺如今為的是佳慧,佳慧是姐姐的親妹妹,本是要嫁給太子做側妃的,誰知太子卻病了幾年,如今只有太子好起來,佳慧才能嫁進東宮去,相爺如今屈就那小踐人也是迫不得已,姐姐怎麽就看不透呢?将來佳慧成了太子側妃,再過幾年成了太/子/妃,還怕不能報今日之辱麽?”
金氏頓了頓,過來拉着吳氏的手,挽着她一路往回走,慢慢的道,“咱們阻止不了也管不了爹去做什麽,随他們自個兒籌謀也就是了……但是咱們要做的事兒始終是一致的啊,姐姐你難道忘了,是窦雅采那個踐人害你如此的麽?這個仇怎能不報?”
一提起此事吳氏便憤恨不已,可也不代表她現在憤怒的沒有理智了,細長眸中斂着一絲冷光,沉沉的看着金氏:“金妹妹,你現在得到了一切,為什麽要來與我說這些?你不會想讓我再度對窦雅采出手,你好漁翁得利?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金氏冷笑,幽涼夜色裏,這冷笑帶着陰謀的味道:“我的心不瞞姐姐,要是不把這小踐人趕出府我怎麽能安心呢?即便聖旨冊封我為王妃,可王爺對咱們姐妹不甚熱絡,卻三番四次的對那小踐人好,還救她性命,不就是因為她有姿色有兒子嗎?何況有那小踐人的兒子在,将來我若有了身孕,根本沒法子稱為世子,即便夏侯沅名義上是我的繼子,可到底不是親生的!”
金氏提起懷孕生子這件事,吳氏眉宇之間暗沉無光,細長眸中卻俱是恨意:“王爺如今待我冷淡,都是因為上次沒把那個小踐人弄死,如今倒是讓她翻了身得了意!金妹妹你說得對,有她在,我根本不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要一輩子這樣過!我與妹妹的目标是一致的,我要除掉那個小踐人,而妹妹要除掉夏侯沅,只是,上次已經打草驚蛇,再想要下手也不容易,而且我瞧得出,王爺是很看重夏侯沅的,妹妹,你覺得這次要如何做呢?”
金氏見說動吳氏,沉沉一笑,溫婉臉上都是冷意:“王爺看重夏侯沅,對他下手不易,但是窦雅采就不同了,咱們先解決了她,剩下個四歲稚子,還能如何,到時候不就任由咱們擺布了嗎?”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只是……恐怕一時之間也很難想到什麽法子……”
吳氏微微眯眼,沉吟半晌之後點點頭,帶着疑問看向金氏:“莫不是妹妹有法子了?”
“皇上下旨讓那小踐人給太子看病,姐姐你想啊,這可不正是給咱們除掉她的天賜良機麽?”
金氏陰沉一笑,附耳過去,在吳氏耳邊慢慢說着她的計策……
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毒
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毒 窦雅采接了聖旨,第二日巳時便進宮去給太子看病。
東宮雖比不得金銮殿,但一應陳設皆華貴非常,窦雅采跟着小太監穿過正殿,往寝殿走去,心裏想着的卻是這太子的生平,有些事兒透着蹊跷,有些事兒卻已了然于心。
太子上官泰二十有三,十三歲就被封為太子,十八歲本該大婚,卻一病不起,從此病弱,在東宮裏将養這幾年都不見好,最近病勢沉重昏迷不醒,宮中太醫束手無策,大概為了這個,上官桀和太後才會讓她來給太子醫病。
昨夜将吳佑添惡整了一番,現在窦雅采卻知他是個聰明人,這幾十年的官場生涯,他極得上官桀信任,又把自己的大女兒嫁給瑞王,自己的小女兒嫁給太子,若非太子大病,吳氏的親妹妹如今就貴為太//子妃了,這般籌謀,可說是最穩妥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太子的病一日好不了,就一日不能成親,吳佑添為了自己女兒順利入主東宮,自然要來給夏侯懿窦雅采請罪的。
只是上官泰即便好了,那吳氏之妹也只能先做幾年太子側妃,之後再封為太/子/妃。
“窦側妃?可以診症了。”
窦雅采心裏正想着事兒,那小太監輕聲喚了她,她懵然回神,凝了月眉點點頭,趁着小太監挑起床帏的空當,悄然打量着身處之地。
寝殿裏比正殿更加華麗,頭頂的琉璃穹頂鑲滿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這會兒明明是白天,可那紫繡珠簾旁的窗格外透進來的光線投射在晶瑩剔透的明珠之上,襯着寝殿華光異彩,猶如漫步在水晶王宮中一般。
一旁寬大的紫檀木衣架上,整齊的撐着太子的金龍蟒袍,床帏低垂,寝殿裏透着淡淡的幽香,不見一絲藥味,小太監已經挑起幔帳,窦雅采的目光落在上官泰的身上,上官泰高卧寬大床榻上,錦被龍繡鳳紋,可他卻是一臉的蒼白如紙,窦雅采的目光落在他眼下一圈青黑之上,久病昏迷之人,怎會是這樣的狀态?
這太子高額方鼻,身軀健壯,臉色卻又白的不正常,窦雅采皺眉,走上前去,坐在塌邊圓凳之上,點了一根銀針在上官泰眼圈之下,探脈之餘,淺聲問道:“公公,能否與我細細說說太子爺最近的情況?”
“太子爺最近清醒的時候少得很,多半都是昏睡着,只是昏迷不醒也才是最近一段日子的事兒,從前就只是難受,太子都說太子爺是操勞過度,開了些将補的方子,這幾年都是如此的,窦側妃,這些就是太子爺的醫案。”
窦雅采眸色沉重,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醫案,她略略掃了幾眼,又瞧了從上官泰眼圈之下起出的末梢變成了醬色的銀針,端詳半晌,面沉似水,心裏頭也不輕松,這上官泰所患的,不是病,是毒。
準确的說,太子這幾年根本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毒。
只是,這些醫案上并沒有提及半句關于太子中毒之事,小太監拿來的醫案很全,從一開始診病,到最近的醫案通通都拿過來了,各個太醫說法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卻無一人提及太子是中了毒。
這麽多人都沒有看出來,那就不是故意隐瞞,而是當真診斷不出來,若非她精于銀針之道,可能也被這虛沉綿細狀似勞累過度的脈象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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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眼散瞳
貓眼散瞳 見窦雅采不言不語,一旁的小太監便問道:“窦側妃瞧的如何了?太子爺的病,可有大礙麽?”
窦雅采再擡眼時,神色如常:“公公,你能與我說說太子爺素來愛吃什麽,有什麽喜好麽?”
“哦,這個容易,”這小太監是跟慣了上官泰的,當即便道,“太子爺愛吃甜食,最愛馬蹄糕蒸乳酪,只是自病了之後,太醫囑咐要少吃,至于喜好嘛,就是很喜歡夜明珠,大的小的都喜歡,所以咱們東宮太子寝殿裏才會鑲滿了夜明珠的。”
窦雅采一面聽,一面心中默記,甜食傷胃,凡事過猶不及,她方才把脈就探出上官泰胃經不調,而且毒素就是沉積在胃部的,只是這毒素并非是從那些甜食上來的,而是有人故意在甜食上動了手腳,借用甜食甜膩傷胃之時,用毒素緩慢的侵蝕上官泰的胃部。
至于這毒素究竟是什麽,她本身還有疑慮,但是聽聞這小太監說上官泰喜歡夜明珠,又看見這滿殿皆是夜明珠,心中已猜到七八成了。
侵蝕上官泰的毒素,必然是金剛石粉末,也就是這些夜明珠的粉末,這金剛石粉末本也沒什麽問題,只是不能服用,若然服食,粉末會粘連在胃壁之上,在長期的摩擦之中,會致胃部糜爛潰瘍,最後死于胃出血,這種粉末,是叫人難以提防的慢性毒藥。
下毒之人,心思缜密,利用上官泰喜歡夜明珠的特點,下毒手法不易察覺,而且陰毒狠辣,這種法子是很折磨人的,難怪太子久‘病’不愈,也難怪無人診治出太子是被人下了毒。
“京城裏難尋這樣各色各異的夜明珠,我瞧着,這裏頭還有不少東珠南珠呢!到了夜裏,會很漂亮吧?”
窦雅采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猜想,便于胃經必經之處紮了幾根銀針,又不經意的與小太監閑聊。
那小太監一笑,隐有得色:“是啊,皇上知道太子爺喜歡夜明珠,這些年外頭進貢來的好貨色,都送來了東宮呢,再加上各人孝敬的,送的都有,太子爺就命人都鑲嵌起來了,到了晚上,咱們東宮就跟水晶宮一樣,都不必點燭火呢!”
皇上給的,各人孝敬的送的,這麽說的話,來歷雜亂無章,也就難尋是誰想害太子了。
只是,這毒素只會讓太子氣虛兩弱,漸漸衰竭致死,并不會讓他昏迷不醒啊?難道說——
窦雅采心念一閃,又沉下心來再次探脈,總算在細微之處發現了問題,這小太監老在宮中行走,伶俐非常,見窦雅采擰着眉看那銀針,便問道:“窦側妃,是不是太子爺的病有什麽問題啊?”
窦雅采自然不能跟他說實話,微微扯唇:“麻煩公公去尋一只貓兒來,我有用處,至于太子的病,我看沒有諸位太醫說的那麽簡單,許是胃經有問題,大概确是從前甜食吃多了些,作息也不大規律。”
小太監只覺得窦雅采診病的法子怪異無比,但是還是去尋了一只黃毛貓兒來,窦雅采讓小太監尋出上官泰的夜壺,在其中取了一滴滴入貓眼之中,等了片刻,她細細看去,果然瞧見那貓兒瞳孔瞬間散大,擰眉便讓小太監放了那貓兒。
只怕她會有殺身之禍
只怕她會有殺身之禍 此刻,她心中已有定論,果然上官泰體內除了金剛石粉末的毒素,還有山茄花的毒。
山茄花也就是俗稱的曼陀羅花,此花全株有毒,此花與麻沸散的效用是相當的,服食之後昏不知痛,雖不會傷人,但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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