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捉殲要成雙!~~ (3)

就讓他筋斷骨折!

夏侯懿瞧着面前女子,半垂了眼皮,微微眯眼:“皇上太後用沅兒來要挾本王和你,他們不是渾蛋?越子耀明明知道你是本王側妃,太後懿旨賜婚,他還公然說喜歡你,他不是渾蛋?還有你啊,你三番兩次拐着沅兒逃走,你心裏把本王置于何地,你不是渾蛋?你還三番兩次辱罵本王,難道你不是比本王更渾蛋的渾蛋?之前你在金銮殿上侃侃而談所謂針紮百會穴起死回生之術,舌燦蓮花騙的衆人都相信了你的鬼話,難道你不虛僞?你跟本王,半斤八兩而已,你以為你有多高尚?”

“你!王八蛋!”

她被如此數落的氣死了,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才吼道,“就算你說的是事實,可那又怎麽樣!至少我沒有害人性命啊!至少越子耀他沒有像你這樣狼子野心意圖謀反啊!皇上太後就不必說了,你們心思不同,但都是一丘之貉!你心思歹毒,城府又這麽深,我和越子耀跟你有本質上的區別!你明明比我渾蛋!”

窦雅采氣昏了頭,竟沒注意到最後一句話她把自己也繞進去給罵了,夏侯懿見她一激動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忍不住輕笑起來:“你沒害人性命?小豆芽,你頭一次逃跑的時候,若非本王,你跟沅兒還會有命在?本來你跟本王就是互不相欠了,偏偏你不老老實實的待着,還非要再跑第二次,要不是當時本王假意支持太子,就算是算計了你去給太子瞧病,也好歹将你的命給保住了,否則你早就被皇上砍頭了,哪裏還有力氣在這裏罵本王?”

“小豆芽,你欠本王的一條命還沒還清呢!得意什麽?激動什麽?”

“你!你現在倒還有理了!”

窦雅采好不容易插上話,他卻一伸手,帶着涼意的指腹掩住她的唇瓣,不許她說話,一眼的深沉冷漠:“這世上的人,誰無所求?或求名利,或求富貴,或求家宅康健!你也有所求的,你求自由,求行醫天下無拘無束,求那如夢如幻的愛情,求待你專一的郎君,本王所求匪淺,那又如何?”

言辭犀利,擲地有聲,“你敢說這世上的人都無欲無求嗎?太子在位十年,他也享盡了榮華富貴,上官家立朝百年,盛極而衰,為何就不能換別人黃袍加身,坐一坐那萬人之上的位置?”

寒風凜冽,微雪轉而變大,鵝毛大雪簌簌而下,他袍袖獵獵而響,千丈淩雲也不及他志氣遠大,幽沉的看着窦雅采,語意薄涼寡情,指腹在她的唇瓣上輕輕摩挲,狀似無意無情,俊美的面容似笑非笑,冷光都凝注在她的臉上,“本王自認不是什麽好人,所以,小豆芽,你要是敢去告發,本王就把你鎖進小黑屋裏,讓你一輩子困在咫尺之地,生不如死!”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他抵着她,唇角帶着薄情笑意,吐出的字句叫人心口發顫,好似讓人生不如死,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情一般。

“你!”

他拿開了掩住她唇瓣的指腹,放了她說話的自由,他前頭一番話自然也沒有錯,只是最後那句話讓窦雅采生氣,皺起漂亮的眉毛,對他的行為和話語嗤之以鼻,“你敢威脅我?你以為我稀罕管你的事情嗎?我管你想幹什麽!你就是帶兵打入京城,我都不管你!我才不稀得管你呢!”

她想掙開他的禁锢,偏偏推也推不動,脊背抵着冰涼的石獅子,只得恨聲道:“夏侯懿!我告訴你,我不承你的情!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我欠你一條命嗎?那你說,你是要我的胳膊還是要我的腿,只要你說出來,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立馬剁下來就給你,我才不要欠你這樣的人恩情!至于越子耀,你只管放了你的心,他更沒那閑工夫管這事兒,太子的死活,與我們什麽相幹!”

她心中恨透了夏侯懿,巴不得兩不相欠離他遠遠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好的,所以連着幾件事情的發生,都讓她意識到京城皇宮瑞王府都是是非之地,也更加堅定了她要離開瑞王府的心思,在她的意識裏,也不覺得這是什麽逃避,而是選擇自己想要去過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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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夏侯懿說這番話,也是想還了這份她不想欠着的恩情,跟夏侯懿扯上關系,她總覺得日子危危險險的,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何況,她所求之事,和他的所求,天差地別,兩個人的世界,永遠不可能有什麽交集的。

方才他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心中還有一念閃現,下毒之事既然捅破了,其實她可以拿來要挾夏侯懿去宮中請旨休了她,只是想起夏侯懿素日薄情,還有她猜不透的心思,更有盒子裏放着的那兩份太後懿旨,她還是覺出這樣不好,恐怕也是行不通的,她是瑞王側妃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兒,跟皇上去請旨跟和太後去請旨都是死路一條,因此,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就罷了……

她想到這裏,只恨不得立時離開京城的好,離這些爛人破事兒遠遠的!

“本王要你的胳膊腿有什麽用處?”

他哂笑一聲,“且不說本王不吃人肉,就是吃,你一身藥味,拿來炖湯入味都是毀了一鍋好料!”

“不過,你不稀罕也無妨,如若你真打算去告發本王,你也不會活着走到金銮殿上去的!”

窦雅采見他說的叫人聽了讨厭,幹脆冷哼一聲不理他了,只是別過頭去看那府門大雪。

“本王倒是有個法子不讓你去說……”

夏侯懿看着面前故意不看他的女子,唇角帶了一絲淺笑,無情好似有情,輕啓薄唇說了這一句話,頓了一下,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輕輕抵着她的身子,寡冷眸光在她臉上流轉,望着她高深莫測的笑。

那冰眸裏的高深莫測,還有好似雲霧缭繞摸不透看不清的墨色瞳眸,都讓聽見那句話然後倏然轉頭過來的窦雅采看的心口一驚:“你你想做什麽?殺我滅口?”

夏侯懿又傾身過來,又用那帶着涼意的指腹掩住她柔嫩的唇瓣,笑的溫柔似水,眼底卻只彌漫冷意,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不去,溫聲道:“怎麽會呢?本王只是想,嗯……你日後會知道的。”

指腹微動,移至臉頰處輕輕摩挲,有情又似無情,雪慕中,他美的就像一幅清淡的山水墨畫,卻偏偏潑上了最濃重的黑色,墨眸晦暗不明,輕笑出聲:“小豆芽,這世上,并不是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的……”

幽眸一沉,心思已定,她只有成為了他的女人,死心塌地的愛上他,才會死心塌地的替他保守秘密……

他已經對她有了興趣,不過現在看來,她是真的忘了那日他在雞棚說過的話了,叫她不要引的自己動了心思,免得将來承受不住,她偏偏不肯聽話,鬧的他對她注意良多,這會兒,都上了心了,只是如今他的心思,也不必讓她知道。

這個女人,不愛權利富貴,口口聲聲想要自由,明明知道他是個薄情的人,那之前幹嘛還在瑞王府守那五年,分明就是口不對心,他對她,實在是好奇的很,夏侯懿勾起唇瓣,看來将來的日子,他倒是不會寂寞了……

連江山他都有膽量奪取,一個女人而已,還搞不定麽?

夏侯懿深深的望着窦雅采,心中主意已定,眼中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笑意漸漸加深,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在落雪紛揚間,大手蓋住了她的眼眸,也幾乎是蓋住了那鵝蛋臉上面一半兒,旋即沉沉一笑,唇齒間暧昧輕嘆道:“小豆芽,既不能取你性命,那就先取走一些別的東西當做報酬吧……”

話音還未落,他已低頭傾身而下,帶着涼意的冷唇吻上了她的唇瓣,她的唇柔軟溫和,卻與方才指腹下的觸感不大一樣,指尖的觸感終究不及唇間的柔嫩觸感叫人怦然心動,他微微阖了眼眸,墨眸似含了淺淡情意,一個涼吻,他吻的寡淡随意,另一只大手不自禁的攬上懷中女子的腰身,收緊,感受到窦雅采氣息一亂,他輕笑起來,繼續攻城掠地……

掌心是女子特有的嬌軟肌膚,還有那溫溫的熱度,讓人莫名心動,心湖起了陣陣波瀾。

窦雅采在他的指腹覆上她唇瓣的時候,就已經僵直了身子站着,他的話她不是很明白,只是看不透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對于這種雲裏霧裏琢磨不到的心意,她本身是真的很排斥的,與他這般親密的站在一起,她也是不喜歡的,偏偏逃不掉……

她也不肯擡眸看他,即便一擡眼就能看見他眼底的興趣,偏偏她就是不肯擡頭,也遂了自己不肯與他糾纏的心思,忽視掉那略略因他的摩挲動作而亂了的心,努力的想他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究竟想如何對付她的時候,大手覆下,遮住了她的雙眼,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睫毛輕顫着劃過他的掌心,她還未來得及想什麽,涼涼的吻就覆了下來……

腦子裏哄的一下,一片空白,她只記得他的掌心有薄繭,記得他掌心涼意,記得他偶然的溫柔和薄涼的吻,記得自己猶如被電擊一樣,僵直的站在那裏,任由他對自己柔唇侵占……

那時節,什麽都忘了,也不知道,她在極度的震驚和僵直中,第一反應,不是推開他,而是淺淺的回應了一下,卻惹來他越發纏綿的糾纏,吻的涼薄,兩個人卻都舍不得離開……

她稍稍往後傾了身子,他就一味的帶着強勢氣勢的禁锢她,兩個人在大雪紛飛的瑞王府門口都沒有打傘,抵着石獅子站着,高大的男子攏着嬌軟的女子涼吻,府門口微弱的燈火映襯之下,雪地上,那兩個淺淡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倒是纏綿悱恻的很了……

窦雅采只覺得他的吻涼涼的,帶着他特有的淡漠薄涼,卻……比那雪花柔軟溫和,他蓋住了她的眼,她什麽都看不到,感官卻益發的敏銳……

“王爺!府尹衙門來人了,關于刺客的事兒有眉目了!”

抵抵開是簡。之前被夏侯懿揮手而退下去的來福,在大廳久等夏侯懿不來,他心裏這事兒偏又放不下,左等右等實在是耽擱不下去了,便直接沖出來找夏侯懿了,剛說了這麽一句話,就看見石獅子那裏,瑞王爺和窦側妃擁在一起親吻的樣子,當即一愣,他這麽冒冒失失的一吼,就見到窦側妃狠狠推開王爺,兩個人驟然分開的樣子,來福讪讪的,突然有一種自己破壞了王爺好事的感覺。

因為來福的突然出現,兩個人驟然分開,瞬間打破了這雪中的旖旎氣氛,夏侯懿撩起眼皮,不悅冷道:“什麽事?”

窦雅采這邊,顧不得還殘留在唇間的溫熱觸感,驚覺自己方才竟是不自禁的沉淪其中的,當即惱怒的推開了夏侯懿,憤怒的看着他:“你趁人之危!”

夏侯懿眼風一掃,又看向她,漫不經心的一笑:“那是本王應得的報酬。”

伸出指腹抹了抹他自個兒的唇瓣,眸光攝人心魂,笑意流淌,又看了窦雅采半晌,見她又紅了臉恨恨別過臉去,才不再與她說話,重又瞧着來福,斂去墨眸笑意,沉聲道:“何事?”

來福見問,才往前走了幾步,道:“王爺,方才在王爺回來之前,京城府尹就來過了。說是刺客的事兒有眉目了,查出那刺客是東宮的人派出來的。”

“東宮?太子何以派人刺殺皇上?”

夏侯懿沉吟片刻,又低聲自語道,“難不成是太子想要将此事嫁禍給四王爺?讓皇上誤以為是四王爺要逼宮麽?”

夏侯懿這麽想着,又聯想起那時的情形來,前段日子,朝中不少人鬧着要廢了病弱的太子改立四王爺,這也算是變相的給皇上施加壓力了,畢竟那時候皇上對于廢太子立四王爺是很猶疑的,一方面不想廢太子,另一方面那些支持四王爺的朝臣不斷拿着太子病弱昏迷的事情來做文章,定要皇上考慮廢太子的事情,這樣一來——

夏侯懿還在想着問題,那邊來福便道:“王爺,府尹派來的人說的不是這樣的,說查出來的是,當時太子爺還昏迷着,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兒,是東宮裏的張幕僚自作主張瞞着衆人悄悄派出去的人,他的目的倒是跟王爺猜的一樣,他确實是想将刺客刺殺皇上之事嫁禍給四王爺,而刺殺王爺是他得知了王爺秘密回京的消息,也是想給王爺施加壓力,讓王爺好快些做出選擇,可能還存了挑撥王爺與皇上的關系,穿着大內侍衛的官服用意也在于此,他的意思,是想讓王爺疏遠皇上,轉而親近太子爺……”

夏侯懿微微點了頭,看來他猜的沒錯,刺客的來歷勉強猜的不準,但是這布局之人的心思卻是看的透透的,眸光越發寒涼,負手站在府門前,半垂了眼皮:“太子前段日子昏迷不醒,應當對此事是不知情的,只是這幕僚現今出事,太子也已經清醒過來了,就算是推說自個兒不知情,也會被旁人誤解為是急着撇清關系,真的也成了假的……要說這張幕僚知道本王那時在王府裏,必然是從丞相那裏得到的消息,這些事兒,也就沒有什麽解釋不通了的。”

頓了頓,冷聲問道,“來福,這事兒皇上知道了麽?”

來福忙道:“派來的人說,刑部已經寫好了折子,呈報給皇上了,大概現在夜深了,皇上許是還未能看到那折子,那張幕僚現今還在刑部的牢房裏關着,來傳話的人說,府尹大人請王爺去刑部一趟,也是想跟王爺了解一些情況,之後好向皇上呈報,只是之前王爺不在府中,小人等到現在才與王爺說的。”

夏侯懿沉了眉眼,寒眸刮過冷冽冰霜,冷聲吩咐道:“那好,你即刻找人暗地裏把這幕僚給殺了!記得做的幹淨些,不許讓人看出任何破綻來!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要讓他見到皇上,只怕會牽連本王與太子,太子不管是知情還是不知情,都會讓皇上起疑心,而且還會牽累本王,這人留着也是無用!”

“是,小人即刻找人去辦。”來福點點頭。

“本王已經支持太子,就是太子/黨的人,那太子又怎能派人來刺殺本王呢?咱們就當賣個人情給太子好了,”夏侯懿極少讓來福去做這些事兒,本就不該他一個王府管家去做這種事兒的,只是如今時間緊急,他也沒有時間再去尋別人了,殺人的事兒要來福去做,自然為什麽要殺人的話也是要與他說清楚的,“一則,是替太子收拾了爛攤子,二則,本王前段日子私自回京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個人,斷斷留不得!他的自私莽撞,不止會害了太子,還會害了本王!所以關于刺客這件事的真實情況也不能到皇上跟前去,這都過了半個月了,對于刺客,皇上還是糊塗些好,那個人一死,消息你叫人悄悄送到東宮去,太子他自然會明白本王的心意,也自會派人截住折子的。刑部那邊,本王稍後就過去,你先去做事吧。”

“是,小人這就去了。”

來福得了夏侯懿的吩咐,即刻便去辦事兒去了。

窦雅采原本是要走的,結果聽見來福說起刺客的事兒,她就站住了沒打算就走,對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也是很好奇的,畢竟之前偷聽,也聽見夏侯懿和那陌生男人對這刺客之事的分析,現今發現調查出來的結果跟夏侯懿分析的八成相似,才覺得這夏侯懿心思細密,果真對時局看的明晰透徹。

來福一走,府門前又只剩下夏侯懿與窦雅采兩個人了,夏侯懿一轉眸,見窦雅采還站在門外微弱燈火中,水眸潋滟,帶着方才吻出的殘存媚色瞧着她,當即想起方才那雪中一吻來,冰眸中冷意退去幾分,染上了幾分戲谑的笑意,就那麽撩起眼皮,噙笑望着她。

窦雅采見他望過來,水眸一冷,想起他吩咐來福去把那個人殺了的樣子,眸帶她自己也不知曉的失落瞧着他,眸色漸趨複雜,他決定人的性命竟就在頃刻之間,她竟沒有辦法接受他這樣,都說常年征戰的人嗜血嗜殺,看來這話說的就是真的……

“你有什麽權力決定別人是生是死?”15166411

夏侯懿一早看見她眼中的厭惡,笑意早就斂去了,淡漠扯起唇角,眸光掠到了那飛舞的雪花上:“本王征戰十年,死在本王手上的人何止數十萬,若要談論權力,這家國早就破碎不堪了!何況如今,是他想要殺本王在先,這你死我活的鬥争,難道不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嗎?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會替你保守秘密……”

她出生太醫世家,自小只知道懸壺濟世,治病救人,自小就知道人命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而他,卻猶如來自黑暗地獄的魔鬼,視人命如草芥,這般輕率随意的談論生死殺人,生死在他眼裏,不過跟喝茶吃飯一般都是尋常事。

方才還對她說不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如今變臉竟這般快!

這樣的觀點和說法,讓窦雅采無從接受,她越發覺得跟夏侯懿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簡直是太後拉錯的一樁紅線,夏侯懿這般薄情黑暗猶如魔鬼般不可理喻,怎麽可能是陪她一生的良人呢?

方才的吻也是錯的,什麽都錯了,應及早糾正,及早糾正……

話不投機,窦雅采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她不再看夏侯懿,轉身便朝着府門走去,卻聽見夏侯懿薄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為什麽不喜歡越子耀?”

窦雅采腳步一頓,本待再往前走的,可到底還是停了腳步,循聲轉身,卻看見夏侯懿騎了來福之前一早準備好的馬匹迎雪而去,只留給她一個絕然冷冽的背影,仿若那語意涼薄的問話,不是他問的……

謠言越傳越厲害(加更)

謠言越傳越厲害(加更) 她為什麽不喜歡越子耀?

窦雅采看着夏侯懿騎馬絕塵而去,卻覺得這問話簡直是莫名其妙,她為什麽一定要喜歡越子耀?

烏靈閃亮的水眸浮現一抹嗤笑,不再在雪地裏傻站着,她反身進了王府,剛踏過門檻,發現雪越發的大了,摸摸身上的大氅,一手濕漉漉的雪水,在門廊下站了一會兒,窦雅采撇撇嘴,又反身回到王府臺階邊。

低着頭找了一會兒,才在臺階上找到了那已被白雪覆蓋的黃油紙傘,伸手将上面蓋着的雪花拂開,将那冷冰冰的黃油傘拿起來,将殘存的雪花一口氣吹開,然後拿着傘柄将傘撐開,看着上頭畫着的清妖蓮花微微一笑,這便執傘入了府中。

夜色極靜,瑞王府裏的路她也是走慣了的,就算閉着眼睛不看路她也能走到絡玉閣去,索性這一路過去,也安靜的很,這些日子,吳氏和金氏沒來找她的麻煩,不過上次在東宮的那件事情,難保不是吳氏金氏暗地裏所籌劃的,這兩個人倒也聰明,不在明處下絆子,倒是開始在暗地裏陷害她了。

夏侯沅雖不在金氏那裏撫養,但是名義上仍是金氏的繼子,又是王府世子,倒是比從前越發的忙了,早起給她道別之後,就得去金氏的屋子給金氏請安,然後才進宮去給上官恪當伴讀,在上書房裏跟着師傅學習,早課午課畢了,還要在東宮玩一會兒,到了黃昏時分才能回來。

所以窦雅采每日能見到他的時間也不算多,再加上她自己要忙着給上官泰瞧病,倒也是不閑的。

大雪紛飛,萬籁俱靜,無人相擾的時候,也是能靜下心來想事兒的時候,窦雅采撐着一方紙傘,慢慢悠悠的走在小徑上,一點燭火照亮,心境漸趨平和,眉間攏着一抹淡然,想起夏侯懿所做之事,心裏也不禁慨嘆,宮廷鬥争當真波詭雲谲,根本不是她能夠掌控的,就算是她想管也是有心無力,更別說她還不想管了。

如今算不得泥足深陷,但是她顯然是知道了很多的秘密,她就該抽身離去,實在不應該再攙和。

何況現在夏侯懿也不給太子下毒了,那麽太子所謂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也只需要再好好的靜養一段日子就能好,到時候自然是她功成身退完美完成任務,只要再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她治好了太子的病,或再有什麽賞賜,等風頭過去,無人再關注她的時候,她就可以悄悄的走了,而現在,只需要想好第三次逃跑的法子便好了。

只是,她知道夏侯懿最大的秘密,夏侯懿沒有殺她,突如其來的那一個強吻叫她心頭迷惑,他的心意難測,行事叫人捉摸不透,神秘非常,他究竟想做什麽,她始終是不知道,只是此刻既然決定要走,也無心再去想他究竟要做什麽,夏侯懿要做什麽,也阻止不了她要離開的心。

只是一想起那雪中一吻心頭就略亂,索性揮開亂飛的思緒不想了……

“哈哈哈哈!你丢我!哈哈哈,打中你了吧!”

“小王爺,你小心些!”

“哎唷!沅哥哥你好壞!欺負玉竹……”

“啊……玉竹,你傷到沒有啊?”

“哈哈哈,沅哥哥我騙你的!打中你了吧!”

窦雅采一進絡玉閣,就瞧見兩個小小的人兒在絡玉閣院子裏的雪地上奔跑,叫鬧,一片歡騰。

窦雅采素來喜歡雪,最愛看冬日大雪紛飛的模樣,所以每到下雪時節,都不許那些灑掃丫鬟将絡玉閣院中的雪掃盡,頭一年衆人不知道規矩,将雪都掃淨了,結果她郁悶了一下午沒出屋子,後來衆人都學乖了,再遇上下雪,索性就都不管了,她愛看雪色皚皚,那些丫鬟倒也是樂得清閑了。

為為要話莫。因此每到冬天,整個瑞王府的下人都忙着掃雪,只有絡玉閣裏依舊是一片瑩白,一推開窗格,便能瞧見那一地的雪白,甚是好看,而窦雅采看見大雪時眸中那一瞬間的華光異彩,是極其歡喜的。

絡玉閣常年冷清,每逢積雪有人進出,都只會走一條小徑,別的地方都是不會去踩的,倒也不是窦雅采的吩咐,只是因為雪地難行,丫鬟懶怠,倒是成就了一幅美景。

可如今,一地的完美雪景都被紛雜的腳印破壞殆盡了,穿着青色小褂的夏侯沅歡叫着在雪地裏追一身淺粉小衫的玉竹,兩個小娃兒都粉雕玉琢的,可愛極了,追追打打,蹦蹦跳跳的打雪仗,幾個活潑些的丫鬟跟艾葉一道在裏面追了這個攆了那個,倒是被兩個小人兒丢了一身的雪團,幾個身份低些的丫鬟也在旁邊掩着嘴笑,整個絡玉閣都是小人兒和女孩子的歡笑聲,實在是熱鬧的很。

窦雅采許久沒瞧見這麽開心的場面了,眼光一掃,果然看見桑枝攏着绛紫色的披風站在門廊下,望着雪地裏打鬧的衆人淺笑,那模樣,就像是抛開了所有的煩心事,在慢慢的接受新生一樣,看的窦雅采心中一暖。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雪地裏的打鬧上,倒是沒人注意到窦雅采執傘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直至窦雅采走到近前來,夏侯沅正好揉了一個雪團,狠狠的扔了過來,結果一下子砸中了窦雅采的披風,嘩的一聲,她的披風上便開了一朵漂亮的雪花。

“小姐?你沒事吧?”

“娘!”

衆人順着雪團看過來,這才看見是窦雅采進來了,艾葉急忙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雪地裏踩過來,緊張兮兮的在窦雅采身上查看雪團有沒有砸中她。

夏侯沅抹了一頭熱汗,紅撲撲的臉蛋還有雀躍,但見自己砸中了窦雅采,愧疚含在眼中,更是朝着窦雅采飛奔過來。

窦雅采一把抱住飛奔過來的夏侯沅,看了艾葉一眼,示意她自己沒什麽事兒,然後笑吟吟的捏捏夏侯沅的臉蛋:“今天這麽開心?”

看見絡玉閣裏熱鬧,看見夏侯沅有年齡相仿的玩伴,她其實也開心的很,靈動水眸裏都是溫柔的笑意。

“開心極了!”

夏侯沅重重的點點頭,撒嬌似的賴在窦雅采懷裏不肯下來,一個勁的蹭蹭哼哼,旁邊的丫鬟瞧見窦雅采回來,忙都過來請安,之後退下去侍立在一邊,那邊的桑枝瞧見了窦雅采,忙下了門廊,盈盈走過來,牽着玉竹的手來給她行禮。

“見過窦側妃。”

還未屈膝下去,就被窦雅采一把扶起,窦雅采唇角帶笑:“桑枝,難得你肯出來走走呢!日後別這麽叫我了,你就叫我雅雅吧,窦側妃什麽的,聽着實在是怪別扭的,我也不是個挑理的人,也不死板守規矩,你啊,跟我在一起,不用這麽拘禮的!”

“是。”

桑枝一笑,俏眸中帶着親近,将玉竹一拉,推到窦雅采跟前,小小的人兒望着窦雅采燦然一笑,那面上容光幾乎令天地失色,小女孩特有的軟嚅聲音:“玉竹見過窦側妃娘娘。”

嬌怯怯的朝着窦雅采羞澀一笑,貝齒咬住下唇,有個淺淺的印記,眉眼之間卻神色靈動的很,就像一只不安分的五彩斑斓的小蝴蝶,悠悠的飛進了窦雅采的心裏。

只一眼,她就喜歡玉竹喜歡的不得了,把小姑娘拉進懷裏,柔聲道:“玉竹四歲啦?”

玉竹一笑,看了夏侯沅一眼,軟聲道:“比沅哥哥小一個月。”

夏侯沅是丙辰二十六年二月生的,如此算來,玉竹便是三月生的了。

窦雅采喜歡玉竹聰明伶俐,又是沒養過小女孩兒的,覺得玉竹乖巧懂事的很,模樣也靈透,便對着艾葉道:“去把我箱櫃第二層抽屜裏收着的那個帶着香玉墜兒的小扇子拿出來,那個扇面啊,是紫繡紗絲做的,夏日裏扇風,去涼又香的很,正适合玉竹夏天的時候帶在身上扇扇風呢,就送給你啦!”

艾葉依言,進屋去把那墜着香玉扇墜的紫繡小扇子拿出來,給了玉竹,玉竹瞧了一回,喜歡的不得了,又給了桑枝收着,之後兩個小人兒又去玩雪去了。

窦雅采轉身走上門廊,桑枝也跟着站在一邊,兩個人都望着院子裏跑來跑去玩着的小人兒。

有小丫鬟擡了兩張小塌出來,窦雅采坐上去,斜斜的靠在榻上,見丫鬟泡的松針茶,微微勾唇,稍稍掀起茶盅蓋兒輕抿了一口,清冽苦澀的恰到好處,實在适合在這雪天裏喝。

桑枝端正的坐着,剛端起茶盅,卻見窦雅采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指着那小兩個小人兒問桑枝:“沅兒和玉竹臉上帶的面譜,是你做的?”

桑枝一笑:“玉竹跟小世子玩的很好,我本就在給玉竹做面譜的,想着雅雅你待我很好,想着也是一點心意,就給小世子做了個,這個跟外頭尋常賣的不一樣,我親手做的,到底精致新巧些,我還怕小世子不喜歡呢,沒想到小世子喜歡的不得了,兩個人這會兒玩的高興呢!”

窦雅采瞧着那精致手繪的面譜,确實不似外頭賣的那樣的,即使她沒有摸到也知道,質地很是柔軟,而且若非是面譜,若是換了別的模樣,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一念及此,她心裏忽而咯噔一下,想起上次去給桑枝換藥的時候,聽她說起她跟金将軍的過往,金梁将軍擅用易容術,而且窦雅采還記得上次她還說過,那身行頭扮上之後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話……

窦雅采心念一動,忽而就有了一個想法,把手裏的茶盅放下,湊近桑枝,眯着眼睛笑道:“桑枝,我有個事兒,需要你的幫忙啊。”

聽了這話桑枝眸中一熱,眼看着就要滾出熱淚來,連視線都模糊了。

“哎哎,你哭什麽呀?哎呀,真是,我就是随口那麽一說嘛,你要是為難就不幫了咯,你別哭啊!你是有傷在身的人,不能哭的,要高興!來,高興,來,笑一個!”

眼看着自個兒一句話把桑枝說的哭起來,窦雅采着急了,連忙拿了絹帕遞過去給她擦眼淚。

“……雅雅,我不是為難,我只是……你這般真心待我,我真的很感動……我會幫你的,一定幫你!”

桑枝破涕為笑,她素來覺得世間人情淡薄,她的出身不好,做戲子的時候任人呼喝,做小伏低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即便金梁後來成了将軍,而她成了将軍夫人,地位一躍而上,但是過往的那些也并非都抹去了。

她心裏都清楚,那些小姐夫人顯貴們,是根本瞧不起她的,或許金梁是靠在疆場上拼殺出來的功績地位,而她,不過是靠着男人才有這般地位而已。

這也是她為何在金梁死後一意尋死的原因,金梁已去,她生無可戀,世俗壓力太大,簡直到了崩潰的邊緣,若非遇到窦雅采一語驚醒夢中人,只怕她就真的丢下玉竹一個人去了,只是如今,才漸漸的好起來了。

她能夠得以重生,完全是因為窦雅采的悉心開導和照料,桑枝早已将窦雅采當做親近恩人,也一直想找尋機會報答她,如今窦雅采開口要她幫忙,她心中極為感動,窦雅采将她當做真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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