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捉殲要成雙!~~ (16)
,則自飲三杯,罰于席外斟酒,三巡後方可再入座。”
冬梅念完後又笑道:“如此說來,瑞王爺是自個兒一舞呢,還是請善舞者代舞一支呢?”
冬梅話音剛落,衆人的眸光卻又一并落到了窦雅采身上,窦雅采被看的莫名其妙,這會兒又不是她抽簽,都看着她做什麽,剛想着他們都看着自己做什麽,她的心念一動,想到那簽注上的話來,咦,請善舞者代舞一支?
座中善舞能舞者,這不說的就是她嗎?
她瞬間無力,心頭咆哮,奔騰的都是蒼涼憂傷,不是說今夜是看好戲的嗎?
為什麽她又得獻舞,還得陪酒,現在還要代人舞一支啊?雅雅放自夏。
這太後設宴,是不是專門針對她來的啊?
她怎麽覺得,自己興致勃勃的來看戲,反倒是被人看了不少的好戲去了呢,早知道,她死活都不要來好了……
不過,這件事的決定還在夏侯懿那裏,一念及此,窦雅采趕緊轉頭,此刻也顧不得什麽了,眼巴巴的望着夏侯懿,手還抓上了他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他不要選她來代舞……
夏侯懿聽冬梅念完那簽注,俊美的眉眼間攏着也不過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也未有絲毫的波瀾和動容,只是瞧見衆人都望着窦雅采的時候,他唇角的笑意益發加深了,也随着衆人望向她,卻看見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水眸中分明是一抹不情願還有一抹委屈,眸光一掠,落在她主動抓着自己的胳膊上,微微扯唇,笑開了。
轉眸,微微眯眼望着對面席末的永安侯,閑閑笑道:“方才那踏歌舞,本王到底未曾盡興,只是雅兒也很累了,本王舍不得勞動她,侯爺如今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請侯爺學一遍踏歌舞好了,如此就辛苦侯爺了!”11VL4。
窦雅采初時聽見踏歌舞三個字,心沉到了谷底,聽到後來,夏侯懿說舍不得那三個字的時候,眉心微微一動,再聽見夏侯懿讓永安侯學跳踏歌舞,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心道,好戲果然是來了!
夏侯懿這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旋即,太後眸中隐隐現出笑意,她就知道,夏侯懿是個聰明人,她此番設局,衆人皆看透她的用心,永安侯罪不容赦,但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取樂也是懲處他的手段之一,她便是要讓婉妃母子看看,她雖是老了,但是還是能說得上話,做的了主的,況且,夏侯懿聰明的讓她省了說話的功夫,她便也就坐等看戲了。
上官泰與吳佑添眸光複雜的對視一眼,眼中俱都出現看好戲的神色,如今他們占盡上風,得了太後和皇上的支持,這永安侯已是窮途末路了,他們自然知道今日的守歲宮宴是一出戲,宴無好宴,可是這出戲确實于他們極其有利的,如今夏侯懿這話,分明是戲弄永安侯,而如今上官泰心裏還有另外一層想法,從這些日子來看,瑞王夏侯懿是真心支持他的,上次殲細一事,他也只對夏侯懿放了一多半的心,如今經此一事,才算是完完全全的對夏侯懿放了心。
唯有上官桀心中矛盾的很,眸光沉郁,未發一言,今夜宴席,他自然知道太後的意思,他是太後的親兒子,自然不能不聽太後的,他知道太後要借着今日宮宴當着婉妃母子的面懲處永安侯,好讓婉妃母子死了那争奪儲君之位的心,這些私底下的暗潮洶湧他不是不知道,私心裏,他兩個兒子都喜歡,都難取舍,要是選作太子,兩個都好,兩個也都不好。
對于太子,多半是當年冊封之後親自教養幾年的父子感情;對于四皇子,對半是出于對婉妃的喜愛,更是喜歡四皇子那聰明伶俐的模樣,還有比太子好了不知多少的品行,可要是說起二人的不好來,也很是簡單,兩個人都略顯浮躁了些,太子常年嬌慣,做太子日久,養了一身不好的習性,四皇子呢,因為他和婉妃的縱容,越發的恃寵生嬌,自負才情天下無雙,再加上他的相貌,倒是生了許多不該有的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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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帝王,是一國之君,制約朝堂和後宮的平衡是他最基本的事情,他不能使勢力失衡,更不能讓一方實力大漲,狗被逼入窮巷自然會狗急跳牆,何況是人?他如今老了,只能維系如今微妙的局面,這種平衡維系的不容易,但是一旦被打破,後果将不堪設想。
他所想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得失,不僅僅是上官家的榮辱,而是整個聖水國的将來,乃至千秋萬代的基業,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不得有任何差錯,不能讓聖水國就此萬劫不複,他更不想看到後宮相争,兄弟相殘,所以,在左右為難之際,他只能三緘其口,但是在必要的時候,他會出來維系這種平衡。
永安侯謀害太子,他不能容忍,只是年節下不能處斬,只能等到秋收後再行處斬,如今也不過是收監在刑部牢中,太後既然想玩,他便陪着太後玩就是了,但是這件事情,究竟跟四皇子有沒有關系,他不願意去想,又不得不想,他心裏已對上官麟有所懷疑了,婉妃母子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只是這件事很是棘手,若是處理不好,只怕會牽扯極大,畢竟婉妃的父親是前大将軍沐尚武,沐尚武在軍中多年,威望極高,門生極多,即便現在在家養老,但是仍是影響很大的,若是處理不當,只怕釀成軍中嘩變,到時候又是一場事故。
且四王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的掌上明珠,這婉妃一派的勢力文武皆有,實在是不好處理,若非如此,她母子二人也不會肖想那太子之位了。
所以,在未想好對策之前,上官桀不能輕舉妄動,只能默許太後替太子擴張勢力,瑞王年紀雖輕,但如今在軍中的威望直逼當年的沐尚武,算是前途無量了,丞相是朝中元老,如今都把小女兒嫁給太子了,自然是效忠太子的,有這兩個人支持太子,太子的儲君之位也算是穩固了許多,也足以壓制四皇子的勢力了。
上官桀既然選定了正宮嫡子作為太子,自然要為他将來登基鋪路,如今朝中黨争也無非是因為四皇子一派不甘心,無非也是為了争奪儲君之位罷了,所以他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打消婉妃母子的這個念頭,要讓他們徹底的對太子之位死心,如今要做的,自然是先剪除四皇子在朝中結交的朝臣勢力,永安侯便是首當其沖的。
一念既定,上官桀的眸光亮了幾分,微微扯唇,望着席末的永安侯沉聲道:“原本也不過是衆人取樂罷了,既然太後高興,侯爺便一舞也無妨,但是既要學,就要學的像些,侯爺如今這模樣也跳不得舞,來呀,送侯爺去更衣然後打扮打扮,瑞王妃那發髻甚是好看,就照着給侯爺梳一個吧,插/着滿頭花兒,這才是好看呢!”
皇上都發話了,誰敢不從?
立時就有幾個宮女來,帶着面色蒼白的永安侯去更衣,衆人等了半晌,永安侯穿着幾乎快要撐破的舞裙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扭扭捏捏的走了進來,頭上果真梳着跟窦雅采一樣的朝雲近香髻,只是發髻上插/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豔花兒,臉上畫着淡妝,活脫脫就是女人的扮相。15236690
上官泰最先沒忍住,爆笑出聲,指着永安侯大笑道:“這便是京城中飄香館裏最腌臜的小妓也要比侯爺你好看百倍呢!”
上官泰心中恨毒了永安侯,将他比作京中最下賤的妓/女,說永安侯連那人盡可夫的妓/女的不如,可見他怨憤之深了!
金兆鈞其實早就被剝奪了侯爺的爵位,如今衆人一口一個侯爺的叫他,等于就是一個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令他無地自容,羞憤欲死,偏偏死不成,那也只能生不如死了。
上官泰笑夠了,複又沉了一張臉,陰毒笑道:“侯爺好好跳,若是與瑞王妃跳的有一星半點的不一樣,小心你的腦袋!你也不想不生不死的活着吧,好好兒跳,太後和本太子高興的話,或許還能賞你點兒什麽呢!”
這意思便是,若是跳的不好,他上官泰和太後,只怕從此就不會放過他金家了。
與方才一樣的踏歌樂聲響起,樂女們清泠婉轉的歌聲裏,金兆鈞開始了東施效颦,他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要他一個大男人跳這種舞蹈,簡直比死還要難受,動作笨拙不說,沒動一下,那舞裙便爆裂開來,洋相百出,引得衆人忍不住大笑連連,而他還得像個跳梁小醜一般繼續硬着頭皮跳下去。
愛上他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愛上他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窦雅采看金兆鈞跳舞,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跳踏歌舞這般好笑,那笨拙的動作再加上裂開的舞裙,沒有一處是不好笑的,金兆鈞一把年紀了,還被衆人這樣戲弄,真是老臉都丢盡了。
夏侯懿從頭至尾都淡笑着側眸看着窦雅采,見她眉眼俱是笑意,他自己唇角的笑意也愈加深厚,大手又覆上她的手,十指插/入她的指縫之中,與她十指緊扣,見她驚異轉眸,當即挑了眉心,低聲道:“本王如今也算是替你報仇了,可高興?”
窦雅采一愣,因為喝了些酒的緣故,想事情慢了一些,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殿中響徹樂聲,她怕夏侯懿聽不見,湊過去低聲道:“你不是為了給太子出氣?你是為了替我報仇?你——”
她湊的太近,他聽了她這話微微凝了眼眸,忽的又是一笑,熱氣噴灑在她臉上,她一抖,話沒繼續說下去,只聽見他沉聲道:“你以為呢?金兆鈞固然害了太子,可那關本王何事?本王教訓他,就是為了替你出氣,總要他在大庭廣衆下出醜才稱了本王的心意,不過太子若以為本王是為了他,那也随他去吧!”
之前幾次救了她,他都不曾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都不過是遂她如何想罷了,也沒有解釋過。
如今既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夏侯懿便更是大方了,既然上心的時候都屢次三番的救了她,那如今都喜歡了,怎麽還能容忍別人欺負他的女人?別人欺負他的女人,他就把別人欺負到死……這樣方才解氣。
窦雅采沒想到夏侯懿這樣直白的說出是為了她出氣的,她之前還一直想着整了金氏沒能整到金兆鈞出氣,這會兒堵在心裏的一口氣總算是笑順了,她心中有些感動,翕動嘴唇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了良久,還是只吐出三個字來:“……謝謝你。”
夏侯懿見她眸中盈盈水亮,眸底帶着迷離的酒意,臉頰帶着醉人的酡紅,心念一動,又想把她扯入懷中恣意愛憐一番,可想着方才殿中諸人的反應,他挑了眉便罷了,此事可一而不可再,何況方才把她吻的情動,那模樣甚是動人,他一眼掃過去,可是将上官泰和上官麟眼底的驚豔看的清清楚楚的,放肆是一回事,可也不能讓別的男人瞧見了她的美麗。
“很感動?”
夏侯懿抿着薄唇一笑,又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複又正經坐好,一句話淺淺的撂過來,“本王可不要什麽謝謝,你別忘了,你還欠着本王的人情呢,日子長了,你就情不自禁的愛上本王了,這是你報答本王最好的方式……”
“你!”
雅雅樣沒這。原本是好好的溫情場面,偏偏他又說這樣的話,也不知道他是哪裏來的這樣自信,這般篤定确信她會愛上他?
被他這話攪的心頭略亂,窦雅采幹脆扭了頭不再看他了,只是手心裏的薄汗出賣了她的緊張,夏侯懿一早便察覺到了,只是握緊了她的手,幽幽沉沉的笑。
她的視線一轉過去,才發現樂聲已然停了,金兆鈞已經跳完了,整個人差點癱軟在地上,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樂聲一停,他便想逃離殿中,夏侯懿似是早就料到一般,等金兆鈞快走到殿門的時候,他涼涼一笑,啓唇道:“慢着!侯爺這便就想走麽?這簽注還未完呢!若不完此簽,豈不是違了令?”
金兆鈞腳步一頓,豬肝色的臉上現出一絲尴尬,可是夏侯懿喚他,他不能不回來,只得又讪讪的走過來,裙擺輕揚,又惹的衆人想笑。
“王爺有何吩咐?”
夏侯懿勾了一眼的涼意,淡聲道:“簽注上是說讓本王親自獻舞,本王卻請了侯爺代舞,那簽注上還有一句話,說代舞者可行牡丹之權,随意命掣者一事,不知侯爺想好了是何事,要命本王去做呢?”
金兆鈞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今夜在劫難逃,他來的時候便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了,如今忍着羞憤跳完了踏歌舞,當了取樂衆人的對象,這個節骨眼上,早就是心灰意冷萬念俱喪了,哪還有心思想什麽簽注上的話呢?
如今夏侯懿提起這件事,就是再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命夏侯懿去做什麽事啊?
可是,如今是在行令,若是不遵令法,是要罰出席外斟酒三巡的,斟酒倒也罷了,但是只怕他這般掃興,難保金家上下太平,他抿唇瞧了金氏一眼,他不怕死,但是卻不想因此事連累家中族人,只是簽注讓人左右為難的很,想了半晌,他才下定了決心。
抖着手替夏侯懿斟了一盅酒,然後遞給夏侯懿,抿唇道:“罪臣敬王爺一盅,請王爺飲盡,算是完此簽注吧!”
夏侯懿勾唇一笑,未再為難金兆鈞,将那酒盅端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将酒盅擱在桌案上,望着金兆鈞,溫涼一笑,寒眸中噙了一絲警告:“本王勸侯爺安分些吧,侯爺若是聽話,若是識趣,命好歹長久些。”
金兆鈞淺淺應了一聲,與衆人行禮罷,默默的退出了大殿。
水仙花簽的簽注到此才算是完結,窦雅采看永安侯跳舞實在是興奮,這會兒才覺得氣順了不少,心裏頭更是興奮,比自己跳舞還要舒暢,想起艾葉被掌掴的那一巴掌,便轉頭望着艾葉低笑道:“你瞧見沒?說好了要與你報仇的,如今可都是應驗了吧!”
艾葉也看永安侯跳舞看的很興奮,聽見窦雅采這話,便笑起來:“侯爺跳舞太好笑了,小姐,我還是第一次瞧見男人跳舞是這樣的,哈哈哈——咦?輪到越太醫擲骰了啊,也不知道越太醫能擲個什麽花呢?”
窦雅采聽見艾葉這話,忙轉頭去看,果然瞧見冬梅把骰子遞給越子耀,這一整晚,她不是忙着跳舞便是忙着喝酒,然後又是忙着看戲,都沒工夫去注意越子耀,也只覺得越子耀坐在席末,安靜又安分的很,這會兒好容易輪到越子耀了,她忙伸頭去看,就見越子耀清雅一笑,骰子便出了手。
片刻後,就看見拿着花牌筒子的冬梅笑道:“二十六點!……越太醫這簽是梅花呢!竹籬茅舍自甘心,霜曉寒姿,簽注上說的是,自飲一杯,上家擲骰!”
窦雅采聽了暗暗點頭,霜曉寒姿,這梅花的寒骨風姿只怕也就越子耀配得起了,旁人,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只越子耀這支花簽沒什麽特別的,不過越子耀自飲一杯也就罷了,衆人也無甚興趣,就跟那幾個相陪的命婦一樣,就這麽說了幾句便過了,對于越子耀能參加這宮宴的緣由,衆人都心知肚明,無非是因為他也有參與醫治太子的病,如今太子大好,他作為太醫院的院判,來這裏也是理當的,無非也是太後的恩典罷了。
只有夏侯懿聽見那句竹籬茅舍自甘心的簽詞時,微微皺了眉頭,他心裏明白的很,越子耀能來,都是沾了窦雅采的光,說到底,也是他叫人停止下毒的緣故,如若不然,越子耀豈能來赴宴?只怕這會兒在大牢裏待着也不一定了……
只是這簽詞,不能不讓人在意,他之前不過是稍稍上心,就不喜歡越子耀,這會兒都喜歡上窦雅采了,就更不喜歡越子耀了,這簽詞的意思,想來也跟那情愛有關,難不成是說越子耀甘願就這麽喜歡窦雅采,自甘心自甘心,就是不要半分回報麽?
夏侯懿皺眉,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記的感覺真是不好。1523671911VLx。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得知窦雅采确實偷聽了他那個秘密的雪夜裏,他站在二人身後,明明白白的聽見越子耀說他喜歡她,而且這厮還表白不止一兩次了,看當時兩個人的神色,應該是有過很多次了,這越子耀怎麽可能甘心?
他是個男人,他自然了解男人的想法,他這朵芙蓉花兒還沒喜歡他呢,旁邊就已經守着一朵癡情的梅花了,看來他确實要先摘了這朵芙蓉花才好,要是哪天芙蓉花想法變了,去喜歡什麽梅花了,那可怎麽行呢?
夏侯懿想到這裏,寒眸添了一絲沉意,轉眸深深的看着窦雅采,如今進展還算順利,她對他也并非毫無感覺,那麽喜歡他,愛上他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了……他知道,她一定會愛上他的。
窦雅采這會兒完全不知道夏侯懿的想法,她又開始興奮了,比方才還要興奮,水眸中亮閃閃的,就只是盯着夏侯沅看,方才越子耀擲骰畢,簽注說上家擲骰,這也真是巧了,吳氏和金氏方才就已經擲過了,這樣輪算起來,就是該夏侯沅擲骰了,窦雅采興奮,也不知道她這小兒子,能擲上什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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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頂果,李花射果
菊花頂果,李花射果 夏侯沅伸手從冬梅手裏拿了骰子,放在小小的掌心了看了一會兒,小臉兒上俱是認真專注,然後閉着眼睛兩手疊在一起使勁搖了幾下,然後兩手攤開,将骰子擲在桌案上,抿着小嘴兒一瞧,略略心算片刻,仰着臉對冬梅笑道:“十三點!”
冬梅笑看了夏侯沅一眼,拿着骰子走回太後身邊,在那花牌筒子裏翻找了一回,拿出一支花簽,含笑念道:“枝綴霜葩白,無言笑曉風。清芳誰是侶,色間小桃紅。遠白宵明色更奇,何彼侬矣。掣者射果,着花中四君子任一頂果,若黃花出,則由黃花頂果。”
那邊冬梅話音還未落,這邊夏侯懿便涼聲笑道:“想不到沅兒竟擲了個李花!掣者射果,這個倒是新奇有趣,花中四君子無非是梅蘭竹菊,只不知落在哪一家頭上了!”
夏侯懿這話聲音不大,也只有窦雅采與夏侯沅兩個人聽見了,窦雅采這會兒嘴角抽搐的望着夏侯沅,李花李花,那便是李樹的花,小而繁茂,素雅清新,素來便是純潔無暇的象征,只是,夏侯沅哪裏純潔,哪裏無暇,哪裏清新素雅了?11LKz。
看來,不只是他自己,就連這花簽都誤會他太深了……
這邊都在猜測會是誰來頂果,也不知花中四君子究竟出了幾個,每個人眼光都在別人身上猶疑,卻聽見冬梅笑道:“花中四君子已出其三,這黃花說的便是桔花,奴婢記得,桔花是金夫人,依照簽注,該有金夫人頂果,小世子來射果了!”
噗——窦雅采正喝艾葉倒過來的熱茶,剛抿了一口,還未吞下去,聽見冬梅這話,硬是吞不下去了,一口嗪在口中,想笑笑不出來,想吞又吞不下去,僵持半晌,終究是把自己嗆着了,撫着胸口重重的咳了幾聲,才算是好起來。
一轉頭,便瞧見夏侯沅一躍而起,站在她桌案前對着她俏皮一笑,眼珠子一轉,湊過來低聲笑道:“娘,你看我給你報仇去!”
窦雅采先是一愣,繼而便看見殿中那金氏已經頭頂着一顆不過拳頭大小的紅果子站在那裏了,金氏那一臉的忐忑難安落在窦雅采眼裏,她不由得一嘆,她爹才被玩/弄羞辱過,現今就輪到她了,窦雅采是知道的,金氏身上的毛發都掉光了,如今雖然妝容是精心修飾過的,但是仍舊瞧得出那眉毛的生硬,還有那華麗麗的發髻,好看是好看,可惜是假的。
她也不知夏侯沅如今射/箭能射/多遠,四歲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不過是玩兒罷了,冬梅拿過來的羽箭,早就将前面的簇頭去掉了,只有個木箭尖尖在那裏,若是不用力氣,也傷不到人,窦雅采倒是好奇的很,夏侯沅這報仇之說,從何報起呢?
衆人自然也都知道金氏跟窦雅采之間的事兒,就因為永安侯投毒,永安侯跟太子跟瑞王成了死對頭,如若不然,方才也不會有永安侯學跳踏歌舞那一出了,而金氏更是可恨,散布謠言污蔑陷害窦雅采,太後此番請了越太醫赴宴,而席間瑞王爺與窦雅采的恩愛纏綿,落在衆人眼裏,也是粉碎那不實謠言的最好方式。
所以因為這事這金氏才從瑞王妃被貶為了小妾的,金家的人犯了瑞王逆鱗,又觸怒太後太子,改該着這宴席之上,被衆人取樂玩笑羞辱了。
不過倒是也巧的很,偏偏都犯在瑞王府的人手裏,夏侯懿收拾了永安侯,如今倒是由小世子來收拾金氏了,只是席間衆人心中都有個疑問,小世子年紀這樣小,拉弓射箭,只怕不能損金氏分毫吧?
衆人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窦雅采還特特瞧了四王爺上官麟一眼,發現他竟也是一臉的興味,絲毫不以為意,她又想起方才看永安侯跳舞時,因為上官麟就坐在她對面,她的眼光總是能不經意的看到上官麟的表情,當時太興奮也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好似當時看永安侯跳舞,上官麟也還是一臉的笑意,絲毫沒有愠怒之色,眸底皆是興味,好似也拿那一出當成好戲看了。
她微微皺眉,心中暗想,難道上官麟根本未将太後的警告放在心上?看永安侯受盡屈辱,其實他是不在意的,還是裝作不在意?現在想着,上官麟有些惱怒的時候,也單單只是在看見她跟夏侯懿親吻的時候,眸間才有些微惱,只是不知是不是遷怒夏侯懿罷了。
可她現今瞧着上官麟的态度,倒是看不透上官麟的心思了,又見那邊夏侯沅已經準備好了開弓射箭,也就懶怠再猜度上官麟的心思了,只把目光一移,便到了站在金氏十步之外的夏侯沅身上,見兩個人距離不遠,她忍不住笑起來,這樣近的距離,就是扔個磚頭都能砸中金氏,何況是射箭了!
夏侯沅似模似樣的拉開弓箭,将木箭尖頭對準了金氏頭上的紅果子,小臉兒上斂盡笑意,正正經經的模樣看着窦雅采一怔,夏侯沅自從進宮在上書房做皇太孫的伴讀之後,模樣氣質,就越來越像夏侯懿,不嬉皮笑臉沉靜下來看她的樣子,真就跟夏侯懿一模一樣。
窦雅采雖沒看過夏侯懿拉弓射箭的模樣,但是看見夏侯懿認真的模樣,那側影簡直跟夏侯懿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心中一動,正在發怔的時候,就看見夏侯沅一咬牙,眸光閃過一絲淩厲,拉弓狠狠一射,那木箭便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就看見那木箭尖頭狠狠刺入金氏的肩頭,不過片刻,木箭刺入,鮮血立刻就浸透了金氏肩上的衣衫,金氏疼的低聲痛呼,窦雅采一怔,轉眸看向夏侯沅,便見他小臉兒上都是冷冽的眸光,他年紀雖小,可那眸光卻如刀鋒一般凜冽,窦雅采心中一涼,如今才猛然醒悟,夏侯沅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小的人兒了,這些日子,他變的越來越老成,明明才四歲,臉上的稚氣卻退卻的極快,認真的時候,老成持重的像個大人。
她看着沖着她微笑的小人兒,心中的感覺卻很是複雜,五味雜陳之際,便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酸感動。
小小的人兒什麽都看在眼裏,什麽都知道,然後,他會用他自己方式告訴她,其實他是愛着他的娘親的。
窦雅采這會兒雙眼淺淺蒙淚,定定的瞧着夏侯沅,一旁的夏侯懿在看見木箭刺入金氏肩頭的那一刻,微微眯了眼眸,轉眸又瞧見窦雅采的怔忪模樣,睨了一雙寒眸,輕微一嘆,赫然從席間站起來,長身玉立,淡聲道:“沅兒人小力氣也不大,射箭也沒有射中,倒是誤傷了金氏,只是簽注不可違,你忍着痛吧,李花射果,本王來替他完結此令罷了,令官,可準?”
夏侯懿輕淡柔和的眸光略過夏侯沅的臉頰,最後那話是問冬梅的,自然也沉郁的看向侍立在太後身側的冬梅。
太後不着痕跡的看了冬梅一眼,茶盅掩口,唇角微微扯了扯,冬梅會意,便笑道:“世子年紀小,瑞王爺替世子完結此令也并無不妥,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就是了,本令官,準了。”
早有人又送了弓箭和羽箭上來,夏侯沅用的是他慣用的,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用的,自然不适合夏侯懿,夏侯懿用的是烏金的弓箭,沉甸甸的拿在手裏,沉眉看了金氏一眼,轉而退後,站定在三十步之外,眯眼看着金氏頭頂發髻上的紅果子,靜立半晌,等到氣息沉斂,才慢慢張開五指然後一根根收緊握住了那烏金弓箭。
夏侯懿兩腳并立,雙肩擡起,順着羽箭的方向眯眼瞄準了金氏頭頂上的紅果子,半晌,微微扯唇勾了一絲冷笑,大手一松,便見木箭離弦飛速射/了出去,就聽見砰的一聲,木箭穿透金氏發間,貼着她的頭皮擦過去,将那發髻和紅果子一并射中,假發髻和紅果子直接散落在地上,金氏泛着血絲的頭發在暖亮的燈色下閃閃發亮,詭異莫名。
“啊!”金氏尖叫一聲,顧不得頭皮上的劇痛,忙蹲下來把木箭從發髻上扯開,淚水長流,忙亂的将那扯的稀爛的發髻讓頭上套,羞憤莫名,心裏卻又害怕,整個身子都發起抖來,癱在殿中不能動彈,吓都吓死了。
若是稍有偏頗,那木箭射穿的,就是她的心髒,那是,只怕連命都沒有了……
夏侯懿握着那烏金弓箭,看也不看金氏一眼,只涼聲笑道:“李花射果,這才算是完結了!”
侯侯将開眼。轉眸,望着夏侯沅溫聲一笑,“日後,還是本王親自教你拉弓射箭好了。”
他的兒子,就該有一身好箭術,一身好武藝,一顆逐鹿天下的雄壯的心。
夏侯沅聽了這話自然是喜出望外的,站在那裏笑:“好哇好哇,父王教的,沅兒一定用心學!”
小人兒眼底有一絲絲懊悔,他方才沒射中果子,只射中了金夫人的肩膀,雖然見了血,不知道算不算替娘親報仇了呢?15198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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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推薦票票昂!~繼續努力~
躺在他身上睡覺?開什麽玩笑...
躺在他身上睡覺?開什麽玩笑... 夏侯懿垂眼,看破夏侯沅眼中懊悔,微微一笑,上前牽着小人兒的手,借着替他整理額發的機會,彎身用極低的聲音在他耳邊沉聲道:“沅兒,你做的很好,你能如此,你娘都感動死了,不信你自己瞧瞧。”
他之前便猜到夏侯沅會這樣做,一看果然如此,真不愧是他夏侯懿的兒子。
“你不記得了?你答應過父王的,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父親的話總是會莫名的給孩子一股強大的力量,何況夏侯沅是把夏侯懿在心裏當做神一樣崇拜的,自然聽了他這堅定沉毅的話之後力量倍增,一轉頭瞧見自己娘親懵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會心一笑,重重點了點頭。
“嗯!”
他做的是對的,金氏罪大惡極,本就該受到如此懲罰。
夏侯懿牽着夏侯沅走回席間,兩個人一大一小,都站在席前眸光幽深的看着窦雅采,夏侯懿眸中帶着點點沉郁,夏侯沅的眸中點點亮色,唇角上揚瞧着窦雅采,面有得色。
窦雅采坐在席間,見夏侯懿起身替夏侯沅射箭,還有他說的那些話,也自然看到了夏侯懿望着金氏時眸中那一閃而過的狠厲,還有他對金氏的毫不留情,那一箭若是偏了稍許,絕對能刺瞎金氏的眼睛,她當時有些被夏侯懿的冰冷無情所震懾,但同時不可否認的是,她看見金氏被他們父子摧殘的時候,心中只覺得快意無比。
兩父子同站在她席前,深深的凝望着她,都一般霸道的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眼中再容不下別人,只剩下兩個人相似的眉眼,怔愣半晌,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只覺得夏侯懿的眸光讓她心慌的厲害,他對她越發的好,便讓她越是不知所措起來,她心裏太清楚他的企圖,明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帶有私心帶有企圖心的,偏偏她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心去讨厭他……
每每一擡眼一勾眉,她都不自覺看向他,卻知道他就是故意這般撩撥自己的,若要是換了從前,她必定冷着臉去罵他,這會兒心裏想着他讨厭的緊,但是她卻也知道,自己其實沒那麽讨厭他的,最多,最多就是覺得他放肆的很,還真以為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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