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捉殲要成雙!~~ (36)
元燈節将至,又要連着過這骊城特有的追郎節,所以她和夏侯懿就被強行分開了。
她跟夏侯懿分開,完全是因為追郎節的緣故,在節日到來之前,她跟夏侯懿是不能夠再見面的,聽服侍她的小丫鬟說,這是追郎節的規矩。
她起先是不肯的,也不肯聽那小丫鬟說什麽追郎節的規矩,只是不願意,奈何夏侯懿倒是不在乎這個,望着她笑了許久,說了什麽入鄉随俗的話,讓她好好體會一下真正的追郎節是什麽樣兒的,便跟着那小丫鬟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裏,等那叫寶钏的小丫鬟回來,她不管怎麽問,竟死活也問不出夏侯懿住在什麽地方,她心裏頭本來還對追郎節挺期待的,如今兩個人被強行分開,她便極為讨厭這拆散他們夫妻的節日了,于是也不要寶钏說什麽追郎節的規矩了,她就是不高興,每天都郁郁寡歡的,偏生一點夏侯懿的消息都不知道,她找遍了整個四王府,竟也找不到夏侯懿的蹤跡,就連上官麟都不見了。
這幾日都不曾再下雪了,天氣晴好的很,每日庭前都有大片陽光落在那幾株寒梅之上,待那殘雪化盡之後,四王府內的景色就越發的漂亮起來,但是窦雅采的心情還是不大好,從被分開的十四夜裏開始算起,她已經有三日沒有見到夏侯懿了,自然也無心欣賞什麽美景了。
這一日上元燈節,她在京城時,最喜歡的便是過十五元宵燈節了,可如今夏侯懿不在身邊,她對那燈節也失去了興趣,即便外頭熱鬧的不得了,街市上層層疊疊的挂滿了好看的各色燈籠,她卻還是意興闌珊的,提不起半點興趣,逛了一會兒便徑自回了四王府,走到住的庭院前,仰頭看着那一輪圓月,只站在庭前卻不進屋去。
“寶钏。”
窦雅采将視線從天邊圓月上收回來,月圓人不圓,到底還是一件憾事,上元燈節,分明就該是人月兩團圓的時候,偏偏她在邺城四王府裏形單只影,如今誰也沒在她身邊,這會兒心中甚為思念夏侯懿,攏着淡淡愁緒的目光落在庭前新挂上的朦胧紗燈,不由得又想起之前五年夏侯懿不在府中的日子來。
想了半晌,總覺得自己不該如此消沉,便微微扯了唇,打量了一下庭院裏的布置,又想起回來這一路走過來,府中廊上都挂着紗燈,很是喜慶應景的模樣,上官麟不在府中,這府裏頭倒還是布置的不錯的。
想到這裏,窦雅采才轉身輕聲喚了一直跟着她的小丫鬟過來,這丫頭年紀比艾葉小些,瘦瘦小小的模樣,只不過就是話多,這幾日見她心情不好,這寶钏怕惹她生氣才不敢太多話的。
這會兒寶钏見窦雅采叫她過來,忙走過來站在窦雅采身側:“瑞王妃有事吩咐?”
窦雅采挑眉看着她,抿唇道:“前幾日恍惚聽你說起過,将我與瑞王分開是追郎節的規矩,你還說你家王爺也出去了,你倒是跟我說說,這追郎節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樣的習俗的?”
寶钏見窦雅采終于肯問了,笑了一笑,才道:“這追郎節把夫妻分開的規矩是早就有了的,也不止是瑞王爺與王妃,就連我們家王爺都要出去的,王妃雖不在,但是這規矩好歹也要遵守一下,不然到時候哪來的熱鬧呢?”
窦雅采越發的好奇:“熱鬧?什麽熱鬧?”
廊柱眼沉她。寶钏見窦雅采對追郎節一點都不知道,完全不知情,她又是這個土生土長的人,便一點點的從頭解釋給她聽:“這追郎節呀,是跟七月的女兒節相對的,咱們這兒的人性子豪放不羁,就連女兒家也是開朗活潑的很,又加上各民族的人都在這裏混居,所以也就沒有那麽重的男女大防,民風爽利的很,瑞王妃雖久居京城,但是多少也聽過咱們漠北民風開放的說法,民俗不一,自然節日也是很多的,這女兒節和追郎節便是咱們漠北才有的節日,也是各民族都要一起過的一個節日。”
“要解釋追郎節,也就不得不解釋女兒節了。這女兒節跟乞巧節也是很相似的,只是乞巧到底也只是求牛郎織女保佑自個兒找個如意郎君嫁了,但是咱們這裏的女兒節卻不是将那花兒緞帶系在枝頭了,而是系在自己身上,但凡那一日身上系了花兒緞帶的女兒家,只要是有男兒相中了的話,就把那緞帶解下來拿在手裏,代表他求娶這位姑娘,兩個人要是情投意合的話,就能通知父母嫁娶随禮了,這也算是少有的女兒家能夠自己做主這婚姻大事的日子,所以女兒節那一日,就是咱們骊城盛大的狂歡日子呢!”
窦雅采不由得一嘆,這倒是很不錯的節日,女兒節那一日,嫁娶随意,能和自己心頭中意的男子在一起,倒也是值得期待的,京城民風比不得漠北,這樣散漫自由的性子,倒是和她的性子最為契合的,若是将來有機會,七月份的時候,她也要來過一過這女兒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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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心裏頭起了一點興趣,眸光也水亮了起來,不似之前那樣消沉的模樣:“既然追郎節是跟女兒節相對的,那也就是說追郎節那一日,是女兒家追着未婚的男兒郎了?”
寶钏一笑:“也可以這麽說,不過不只是未婚的男兒郎才能參加,是全城所有的男子都可以參加的,畢竟男兒家三妻四妾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呀,若是女兒家在烏蘭湖邊遇到她喜歡的男子,就将手中代表她情意的長布錦挂到男子的脖頸間,只要這個男子也喜歡這位姑娘的話,就可以帶回家中去成親,若是已有妻室在家中,這位姑娘肯做妾侍而妻室又同意的話,自然也可以帶回去的,若是不願意,便只能嘆一聲有緣無分了。”
“那這麽說,瑞王爺和四王爺也會參加?”
“是呀,全城男子都要參加的呢!”1542469112IFl。
寶钏笑道,“追郎節前,有妻室的男子都會離開妻子,在外頭住幾日,這暫住的地方也都是流傳下來了的,就在祁雲山間的寨子裏,等到追郎節那一夜才能下山來,自然妻室也可除外尋找自己的丈夫,在妻子這裏,也是有追郎之說的。”
原來,這追郎節是在亥時開始,夜幕而下,烏蘭湖邊,都是懷揣着情意的男男女女,天地便是要見證這湖邊相思的情意,在這一夜,星雲湖就是名符其實的相思湖了。
不論有無妻室,男子們都會成群結伴從山間寨子下來,到這湖邊來,讓姑娘家尋其為意中人攜手一生,而已有妻室的男子,則會在湖邊讓妻子追郎,借此向衆人展現他的魅力,使得更多的女兒家傾心于他。
一片冰心秘籌備
一片冰心秘籌備 追郎那夜,女兒家都會精心打扮,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自然為了心上的人能夠喜歡自己,肯定要是好好修飾一番的,若能兩心相悅,也是美事一樁。
寶钏說,女兒家手裏拿着的長布錦也是有講究的,并不是随便的長布錦就行,而是從淺紅依次排到绛紅,一共有五種顏色,代表着女兒家情意的深淺,若是最最喜歡這個男子,就将绛紅的長布錦戴到男子的頸間就好。
而外出找尋丈夫的妻子,卻跟女兒家是不一樣的,規矩也比女兒家要多一些,流傳下來的規矩便是,妻子獨居三日,然後在追郎節時,趁着夜色拿着長布錦到烏蘭湖邊去尋找丈夫,找到之後,不能管丈夫是否有人喜歡,首先便要在湖邊追郎,妻子要把手中的長布錦在衆人面前獻給丈夫,而妻子的長布錦,不能有別的顏色,只能是绛紅色,也就是那五個顏色中最深的顏色。
寶钏說到這裏還輕輕嘆了嘆,說以前其實長布錦的顏色是由妻子自己決定的,也視乎妻子自個兒對丈夫的真心而定的,但是後來漸漸成了規矩,只準用绛紅色,便是為了在衆人面前着重表現這男子的翩翩風姿,這妻子的情意到也是無足輕重的。12IFl。
獻了長布錦之後,夫婦二人沿湖背向而立,一人一碗玉髓酒之後,便各自往既定的方向走,按照規矩,是兩個人都要繞湖一圈,但是從沒有人能夠順利走完的,因為妻子總是走不了多久便忍不住先回了頭,然後便去追自己的丈夫,直至追上為止,從前也有丈夫忍不住回頭的例子,但是畢竟是在少數,後來就成了習俗,皆成了妻子途中為丈夫回了頭,借此彰顯這個男子的魅力風姿,有多少女子喜愛……
湖邊追郎,窦雅采聽了寶钏的話,良久不語,冷聲一哼,難怪當時夏侯懿望着她笑了許久,當時她還看不明白,這會兒想起來,他的臉上分明是不懷好意的笑,她是他的妻,按理就得在追郎之夜到烏蘭湖邊去,帶了绛紅色的長布錦去給他,看着他被別家的姑娘傾心,然後還得在湖邊去追他,去彰顯他的風姿,讓別家的姑娘對他一見傾心……
忍不住暗暗咬牙,難怪他會說什麽入鄉随俗的鬼話,原來他一直算計的就是這個,雖說她心裏頭明白他不會真的納妾,但是他分明就是期待她為他在湖邊回頭去追他的場景啊……果然男人都是虛榮的,還偏偏要在衆人面前要她去追他……
寶钏見窦雅采聽了她的話,半晌無言,遂抿唇道:“再過五日便是追郎節了,瑞王妃會去的吧?”
窦雅采聽了這話,眸光一閃,看向寶钏道:“去啊,這麽熱鬧的節日,不去不就可惜了嗎?不過——”
她頓了一下,旋即看着寶钏笑道,“去倒是一定要去的,不過寶钏,你要幫我準備幾樣東西,難也不是很難,只是得費些時日,你必須确保在五日之內完成,且不能讓別人發現了,能完成嗎?”
寶钏一愣:“瑞王妃想要什麽,只管先吩咐,奴婢定然好好做。”
上官麟臨走之前特意吩咐過她的,不能得罪了窦雅采,要好好服侍她,她提的要求一定要盡量滿足,若不能就去找王府總管,而寶钏心裏也明白的很,瑞王夫婦是他們家王爺的貴客,斷然不能得罪的。
窦雅采抿唇一笑:“我要的東西對你們四王府來說也簡單,只可能做起來會趕一些,這樣吧,我說給你聽,你記下來之後今夜就去置辦妥當,追郎之夜,我有用處的。”
她望着寶钏微微一笑,将所需之物一一給寶钏說明,她要的東西不難,難就難在五天之內要準備妥當,其實她心裏的想法很簡單,上次夏侯懿在幽湖送了一樣禮物給她,那麽這次在烏蘭湖邊,她也要送他一樣禮物,她窦雅采是斷不會按照規矩來做事的,她要讓他對這個追郎節永生難忘……
寶钏聽了,全都用心記下,聽完之後只覺得瑞王妃當真是奇思妙想,讓她也不由得對那夜的情景期待起來:“瑞王妃請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督促人去做好,絕不會洩露半分的。”
窦雅采抿唇一笑,轉眸看向那廊檐下微微搖晃的紗燈:“嗯,這樣就好,這追郎節幾十年如一日,這一次總要有些不同,讓人驚豔難忘才好啊……”
寶钏應了一聲,便趁着夜色出了庭院,自去找王府總管商量去了。郎那事相然。
窦雅采一個人在庭前站了一會兒,又撩起裙擺在庭前臺階上坐下來,撐着下巴看着那月亮幽幽的想,也不知這會兒他望月獨居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想着她呢?
——
日月如梭,即使心中思念着愛人的日子特別的難過,但日子還是晃晃悠悠的到了二月二十追郎節。
這一日,整個骊城都因為追郎節的到來而變得躁動歡欣起來,躁動的自然是那些在祁雲山間寨子裏獨居了好幾日的男兒郎,而歡欣的卻是那些未出嫁的女兒家們,她們精心打扮,都期待着自己的如意郎君能尋到自己,看上自己,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夏侯懿十六歲時曾在漠北駐守了一段時間,也曾聽聞過追郎節的盛況,只是他是軍中之人,又有軍令在身,不可擅自行動,所以,并不曾參與過這骊城的追郎節,但倒也是耳聞過這追郎節的習俗和規矩。
而他肯答應上官麟,跟着上官麟到這祁雲山間的寨子裏住着,也只是因為那湖邊追郎的戲碼,他只要一想到窦雅采揮舞着绛紅色的長布錦跟在他身後繞着烏蘭湖追他的樣子,便忍不住的想笑,所以上官麟提出來之後,他才一口答應了下來,笑着告訴窦雅采,要入鄉随俗,好好的體驗一下這骊城的追郎節。
這追郎節和上元燈節離的很近,所以那燈節下挂滿城中店鋪街角茶肆的那些紗燈根本就未收起來,各個店家為了吸引到人進來打尖喝茶休息,都在紗燈之上挂了各式各樣的紅綢子,挽了各式各樣的花樣,遠遠的在燈色的映照下好看的不得了,為了這個追郎節,幾乎全城的人都出來了。
夏侯懿從山間下來,與上官麟并肩而行在骊城的街道上,兩個人一純黑一月白,夏侯懿的純黑衣袍上繡着團花雲紋,雖不及夔龍紋華貴神秘,但是也足以表明他的身份非富即貴了,他負手沉穩的走在上官麟的身側,充作上官麟的侍從,目光淺淡的落在前方,對于路邊含羞望着他笑的姑娘們,也只是淡淡的,偶爾才微微扯了唇看一眼,寒眸裏一絲情意也無,可有大膽姑娘遞過來的長布錦,他倒是微微一笑,全都接下了。
姑娘們難得見到這般沉穩俊美的男子,被接了長布錦的姑娘自然是心花怒放,可瞧見夏侯懿一臉寡淡冷漠,又不敢造次,只能亦步亦趨的跟着,一臉羞澀動情的笑,不時打量他的背影,越看心裏越是喜歡。
上官麟只穿着一身簡單的月白錦袍,腰封上的翠玉卻雕着龍鳳呈祥,一看便是無價之物,偏他又生的風流妖魅,眉眼處即使不笑也含情三分,眉心稍稍一動就勾的那些姑娘心跳加速不敢與他直視,且多半都紅了臉頰,羞澀的笑着遞了長布錦過來,可不論什麽顏色,上官麟都是一笑,一個也沒接下,只是望着那些姑娘笑笑便罷了。
兩個豐神俊朗風姿各異的男子走在長街上,又是這般出色的人兒,自然是會引起轟動的,骊城的人也沒見過瑞王與四王爺,各自都在心裏頭猜測那月白錦袍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兒,竟生的這般貴氣,就連身邊的侍從都是這樣亮眼奪目,姑娘們都芳心大動,可偏偏一個手裏拿着的長布錦太多,一個又不要……
上官麟唇角噙了一絲笑,稍稍轉頭瞟了一眼身後跟着的十幾個面帶羞澀含羞帶臊的姑娘們,微微挑了眉頭,這些姑娘們亦步亦趨的跟着,倒是把他安排在後頭保護的幾個侍衛沖散了,不由得搖頭笑了笑,轉頭看了身側的夏侯懿一眼,微微勾起眉尾笑起來。
“你分明對她們無意,何必拿了人家的布錦?存心為了讓她吃醋?”15424691
這個她,自然指的就是窦雅采了……
這會兒二人都快要走到湖邊了,自然很快能見到窦雅采了。
夏侯懿淡淡的看了手裏幾十條長布錦,五種顏色全都齊全了,其中绛紅倒是最多的,約莫有二十幾條了,聽了上官麟的話,眸光略略沉了沉:“公子倒是說中了我的心思,我确實存心讓她吃醋,另外,也是想入鄉随俗體驗一下,公子莫要見怪,不過,夫人不在骊城,公子其實也可以體驗一下的。”
他這是撺掇着上官麟去找民間女子,雖說上官桀不提倡皇子與民女結親,但是娶回家做個妾也不是不可以的,不過,他意不在此,他要的,是上官麟趁着在張氏懷孕不在骊城時,在追郎節期間卻與民間女子尋歡并納其為妾的輿論,于公,也算是毀上官麟的名聲,于私,總能将上官麟黏在窦雅采身上的眼睛挪開……
上官麟卻是一笑:“不必,琳兒還在孕中,我怎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蓮香盈袖步生花
蓮香盈袖步生花 夏侯懿聽了這話,淡淡斂眉,不論上官麟對張氏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他這樣做倒是很能博得人的好感的,至少比上官泰要好得多,不過上官麟的想法也不難理解,他這承自婉妃的容貌,這世間能比得過他這模樣的女子少之又少,也難怪他都瞧不上眼了,他不接這些長布錦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夏侯懿手中也拿不下那些長布錦了,索性也就不再接了,看了手裏那幾十條長短不一皆繡着各色花樣的布錦,薄唇微微扯起,溢出點點笑意來,也不知她是不是聽了他的話,入鄉随俗的在烏蘭湖邊等他來,他倒是不在意別的人怎麽看他,就是想瞧一瞧她看見他手中這些長布錦時的表情,一定精彩的很……
寒眸中淌過絲絲暗湧,而且,他對那湖邊追郎也是很期待的,從前苦無機會,今夜正巧是可以試一試的……
想到這裏,唇角的微笑不由得加深了些,這會兒他跟上官麟兩個人已經走到了烏蘭湖畔,舉目四望,湖邊空地上架起大大的篝火,有人打着手鼓節拍,有人歡快的唱歌,有人歡快的跳舞,每個人映在火光下的面容上都挂着燦爛的微笑,眉目傳情的嬌俏女子,陷入愛河的愛侶,還有不少男子伫立在湖邊,望着那些翩跹而過的各色女子,湖畔熱鬧的不得了。
上官麟一直也是淡淡的看,忽而眼眸一亮,看見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便只與夏侯懿點了點頭,一個人就往那邊去了,跟着他保護他的人自然也都跟着他去了,這邊便只剩下夏侯懿一個人。
他耳聽那篝火邊歡快的情歌,眸光依舊是淡淡的,這些暈黃的燈色,熱烈的篝火,熱情的人群,還有站在他身側那些羞答答望着他的姑娘們,根本就不在他的眼中,他心裏眼裏都只有一個人,那攏着淡淡寡冷的疏離,只在人群之中搜尋窦雅采的身影。
湖邊牽着紅綢,辟出了湖邊的空地來讓妻子們追尋丈夫的身影,這會兒亦有不少人在旁邊觀看了,那一對人兒在夜色中背向而立,果然走了不多久,那妻子便轉身奔向自個兒的丈夫,看的人都發出一陣陣的歡呼,湖畔蔥綠的大樹樹梢上都挂着朦胧的紗燈,就連不遠處的蘆葦上都挂着小小的紗燈,将這追郎節的氣氛烘托的唯美而又夢幻……
偏偏這一切,都不在夏侯懿眼中,他望遍整個湖畔,卻壓根沒有看到窦雅采的身影,不由得皺了眉,收緊了捏着長布錦的左手,難道她沒有來嗎?
就在他滿心不解不死心的到處搜尋窦雅采的身影的時候,卻隐約聽見烏蘭湖上傳來空靈的輕揚的吟誦聲,這空靈的女聲穿透了湖畔嘈雜的人聲,熱烈的情歌,還有那些熱烈的男女,到達了每一個人的耳畔,衆人聽到這空靈的吟誦聲,都漸漸停下手中的事情,全都望向湖中,夏侯懿也跟着轉身往湖中看去,只瞧見那幽靜的烏蘭湖中,并沒有人,可空靈的女聲還在低低吟誦——
侯懿容女不。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
低低的吟誦,不仔細聽是聽不清在吟誦些什麽的,但衆人都是默默的,只覺得這聲音婉柔動聽,不由得勾起心頭一抹遐思,能擁有這樣清麗女聲的女子,是個什麽模樣?
衆人都在這吟誦聲中失了神,亦有不少人心頭疑惑,湖上無人,這女子在何處吟誦?
而随着低低的吟誦聲,那平靜如鏡的湖心忽而緩緩升起一株巨大的蓮花燭臺,那燭臺上雕滿了盛開的芙蓉花兒,那燭臺上有一身着繡滿芙蓉花兒的新綠紗裙的女子靜靜立在中間,她破水而出,身上卻未濕分毫,帶着繡着新荷的面紗阖眼立在那裏,驚了衆人的眼,她卻猶如盛放的芙蓉,只一味的靜立在燭臺之上,可那低低的吟誦卻又變成了低低的吟唱——
珠廉玉案翡翠屏,霞舒雲卷千娉婷
一人長眉青,微雲淡疏星
山水墨色眼,冷月透窗紗
君似天邊月,花開願采撷
猶記當夜舞踏歌
你送花燈在幽湖
涉江……采芙蓉
蘭澤……多芳草
同心而離居
憂傷以終老
……
那女子低吟淺唱,借着水光将那空靈的歌聲送到了每個人耳邊,微風輕輕吹起她的裙裳,衆人忽覺鼻端聞到了陣陣荷香,心裏納悶,冬夜寒冷,根本不是荷花盛開的時節,何況漠北常年嚴寒,烏蘭湖中根本不生荷花的,哪裏來的荷香呢?
烏蘭湖邊滿是漸漸濃郁的荷香,那靜立不動的女子忽而一揚挽袖動了起來,曉霧迷離之中,猶如一朵盛放的芙蓉花兒奏那天籁一般的合吟之曲……
凡心如舟,蓮花燭臺便忽而開出了一湖的小巧蓮花燈,每一盞蓮燈都散發着幽幽的清香,只見那一面輕盈舞動一面低唱的女子素手輕揚,倒了香氣濃郁的玉髓酒在湖中,酒香混着淡雅的荷花香氣讓人聞之欲醉,就在衆人為眼前難得一見的美景驚嘆的時候,只見那湖中忽而游弋出許許多多的螢火小魚,繞着那盛有玉髓酒液的小小蓮花燈游動,湖上美景如夢如幻一般,湖色山影美的像是一幅山水墨畫。
那瞧不清面貌的女子在一湖的夢幻剪影之中舞動,點點螢火襯着她猶如九天之上下到凡間的仙女,游弋在夜色碧水間,傲潔又娴靜,空靈的吟唱萦繞耳畔,漸漸舒展了人心的褶皺,如醉如幻,如一縷清風,如一川煙雨……
這夜色仿若攜着芙蓉仙子伴着那動人韻律分花拂柳而來,烏蘭湖上,那一株新荷衣袂飄飄,碎步盈盈,曼舞在蓮花燭臺之上,蓮香盈袖,在微波粼粼的湖水間曼舞芳華,顯得那般的從容,柔婉,飄逸……15460330
衆人遠遠的站在湖畔觀看,烏蘭湖上,只有她一人在蓮花燭臺上舞動,遠處山景印在蒼茫天際之後,祁雲山都成了她的背景,就好似那虛迷幻境中穿越而來的芙蓉仙子,霓裳如羽,新荷宛嬌,翩跹而舞,淩波于空靈柔婉的低唱樂音裏,臨風而立,顧水而盼的盈盈回眸,讓衆人一觸及那仙子如水一般的眼眸,直讓人迷醉忘返……
這婉轉的低吟淺唱,這清澈如洗的淨潔,這如夢如幻的美景,浸透心扉的清韻,打動了衆人的心弦,令人心輕如羽,心靜如蓮,她莺莺的吟唱裏,所有煩擾皆消弭于冬夜的清冽之中,好似香濃了生命,豐潤了流年……
女子一舞出水芙蓉驚豔了在場的所有人,衆人都怔怔的看着,烏蘭湖畔靜默無聲,女子最後舞罷收勢,複又靜立在燭臺之上,蓮衣裙裳還在夜風中輕輕飛揚,裙帶飛舞,她卻猶如一株新荷一樣,濯清漣靜立其上,美眸斂着淡淡的流光看着岸上的人。
衆人都被美景所迷,一時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有人甚至覺得她一舞終了就又要乘着清風飛回那天上去了,便揚聲問出了衆人心頭的疑惑:“姑娘,你是人是仙啊?你也是在天上聽到消息,特地來我們骊城參加追郎節的吧?”
衆人聽見這話都笑起來,在場的男子個個都有些心猿意馬,這樣美好的像是九天女仙的女子,誰不想帶回家去呀?
要是這女子是人,若還未曾婚配,那他們多少還有些機會吧?
不知道這女子喜歡什麽樣的男子……那蓮花燭臺上的女子還未說話,湖畔的男人們心裏頭都開始有些想法了。
那蓮衣女子卻未曾答言,只是笑了一下,她面上輕覆面紗,其實衆人都看不清她的樣貌,只是她那彎月一般的眼眸裏都是淺淺笑意,因此衆人才覺得她應當是在面紗後笑了一下,就在衆人猜測這女子究竟是人是仙的時候,這女子忽而輕輕提起裙擺,彎身提起蓮花燭臺上的一盞紗燈,慢慢走下了燭臺,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輕輕踏上燭臺邊上的小蓮花燈……
蓮衣女子腳踏蓮燈之上,那蓮燈也只是輕輕晃動了一下,酒液傾灑在湖水中,她卻沒有掉進湖中,而就是這樣發絲輕揚間提着紗燈朝着岸邊走過來……蓮燈踩盡,分明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她卻絲毫不以為意,繼續往前走,裙擺搖曳間,她腳踏上去的湖面分明又開了數盞蓮燈,她便分花拂柳步步生蓮而來……
衆人都被眼前場景所驚豔到,一時也沒有功夫想其中關竅,只是覺得這蓮衣女子步步生蓮而來,這應是天上芙蓉仙子了吧?
蓮衣女子也不管衆人如何,只慢慢踏着蓮燈而來,走上岸邊之後,也不停歇,直接帶着一身的玉髓酒香還有那淡雅的荷香赤足徑直走到了夏侯懿面前站定,美眸中盈光流轉,靜靜的看着他,眸光落在他手中随風散去的無數長布錦上,眉眼一彎,輕輕笑了起來。
笑聲清亮的很,在靜谧的烏蘭湖邊萦繞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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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推薦票票哇哇哇哇哇!!!
這一次換你回頭
這一次換你回頭 蓮衣女子的笑,惹的衆人又是心口一蕩,心口癢癢的,很想看看這女子究竟是何模樣,偏偏那繡着芙蓉花的面紗輕覆粉面,就是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越發覺得那噙了一眼笑意的水眸可親動人,比世間最華貴的黑寶石還要好看。
夏侯懿握着長布錦的手在看見蓮衣女子于蓮花燭臺上起舞的時候便不自覺的松了一些,蓮衣女子于湖上起舞低吟淺唱,又從蓮花臺上踏蓮而來,夏侯懿的目光一直都沉沉的停留在蓮衣女子的身上,這會兒看見她在自己面前站定,微微扯起薄唇,眸光沉光愈加深幽,在她上岸的那一刻,手中幾十條長布錦早已随風散去而猶不自知。
那些把自己的長布錦獻給夏侯懿,又因夏侯懿接了而一路羞澀跟着他的姑娘們,看見代表着自己心意的長布錦随風飄遠,都是一臉的懵然,再看時,才發現原來夏侯懿的心神都在那蓮衣女子身上,姑娘們自然也瞧見了那蓮衣女子的翩然舞姿,自認不如那蓮衣女子風姿動人,心頭又很是不甘,恨恨的瞪了蓮衣女子一眼,卻拿夏侯懿一點辦法都沒有,奈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
姑娘們既羨慕又嫉妒的看着蓮衣女子,心裏頭都在猜測這女子究竟是何模樣,竟迷倒了湖邊所有的男子,偏偏這女子靜靜立在那裏,身姿嬌柔,身段柔若無骨,她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若為男子,必然也會傾倒在這女子的蓮衣裙裳之下。
“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後霜前着意紅。猶勝無言舊桃李,一生開落任東風。”12SgF。
湖畔靜谧半晌,蓮衣女子輕聲念了一首詩,聲音不大,但岸邊衆人俱都聽清了,但心頭都是不解,這首詞說的是芙蓉花,但是這蓮衣女子,為何單單對這黑袍男子念詩?
怦然心動的男子們,投向夏侯懿也是既羨慕又嫉妒的,心裏都在哀嘆,怎麽偏偏自己沒被看上呢?
夏侯懿幽沉的眸光裏瀉出一絲笑意,不知道的人聽了這首詩也只會以為是贊芙蓉花的詩詞罷了,而只有他明白,這是前些日子在宮裏太後的宴席上,窦雅采抽的芙蓉花簽,這便是那花簽上的簽詞。
微微扯了唇,笑道:“我喜歡芙蓉花。”
算是應了她這詩詞……她這也算是告訴他,她是故人,莫要不相識。
君似天邊月,花開願采撷,猶記當夜舞踏歌,你送花燈在幽湖……
夏侯懿低低一笑,這詞也虧得她想的出來,旁人不知道便罷了,他若是還認不出她來,那就說不過去了,這唱詞分明說的就是她的一顆心,告訴他,她這朵芙蓉花兒開了,要他多來采撷麽。
其實她不知道,早在她立在燭臺上低吟那句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的時候,他便認出了她來,那雙盈亮水眸,也只有她才有,那柔若無骨驚為天人的舞姿,也只有她才有……她輕覆面紗,別人不認得她是誰,他夏侯懿卻是認得的。
記得當日宴席之上,他也是這樣笑着說,本王喜歡芙蓉花兒,當時這句笑語還惹的她思緒連連。
他絕沒有想到她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他恰恰來到烏蘭湖邊,正好在尋找她的時候,她就出現了,心下不由得一嘆,他還想着自己拿了滿手的長布錦,待她看到時,必然是會吃醋的,如今瞧着身側諸人看她時的模樣,好像是他比較在意,比較吃味才對。
衣女動很只。窦雅采瞧着夏侯懿的表情,便能猜到他幾分想法,面紗後頭的俏臉上都是笑,若非要維持這飄逸出塵的模樣,她肯定會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的,他接了人家的長布錦想看她吃醋,卻不知她根本不會按照追郎節的規矩來,她原本只想着要給夏侯懿一個驚喜的,卻沒想到出來的效果這般好,将衆人都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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