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捉殲要成雙!~~ (62)
爺大婚完了,她妹妹出嫁了,她自然就會回來的。”
窦雅采看夠了錦鯉,忙了一天這會兒才覺得有些疲累,轉身便往絡玉閣那邊走去,艾葉和來福見她移了步,忙也跟了上去。
結果一進絡玉閣,窦雅采倒是一愣:“這是怎麽回事啊?”
就算從前夏侯懿不住在這兒,絡玉閣也沒有這樣蕭條過,屋門打開,窗格上她最喜歡的紫繡紗簾都沒了,門廊下她親手挂上的紗燈也沒了,就剩下庭中那些藥草,還好好兒的在那裏,用防水的帳幔給護住了,她心下狐疑,直接奔進屋中,卻見屋中只剩下那張用久了的書案,別的東西一概皆無,她不知出了何事,神色呆滞,傻站在原地。
艾葉見她如此,抿了唇偷笑,來福在一旁笑道:“王爺吩咐,讓小人先不要告訴王妃的,說是要等王妃娘娘瞧見了絡玉閣的模樣再說,如今王妃已是瞧見了,小人也可據實禀報了,王府正殿早就收拾好了,今兒早上,王妃進宮去了,小人得王爺吩咐,就把東西都搬到正殿去了,如今只有王妃的藥草在這裏,已經着了妥當的丫鬟在此處住着守着了,如今,就請王妃娘娘移步去正殿看看。”
定不負相思意(加更)
定不負相思意(加更) 她的字極有風骨,是自小跟着她爹窦泓韬學的,她爹一生除了研習醫術便是致力于習字,力求天骨遒美,逸趣藹然。
她雖及不上她爹的境界,但是字也是拿得出手的,不是女子該有的字體娟秀嬌柔,自成做派,窦泓韬瞧過她的字,曾不無感概,雅雅的字就跟她的人一個樣子,鋒芒皆露,從不藏拙,倒是個性情中人,灑脫不羁。
——定不負相思意。
胭脂紅配上那蒼勁的黑字,莫名契合好看。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将她的舞藏在心間,她只回他一句,此生,定不負相思意。
瞧了一會兒那胭脂字,心裏柔情滿溢,她進來時,艾葉就說過,右邊是王爺王妃的卧寝,而左邊則是王爺王妃看書習字的地方,那邊放了書案,她的醫書也皆在那邊。
她這會兒起了心思,真正是想好好瞧瞧他布置的正殿,想來,應是處處都有驚喜的。
留戀的望了一眼那牆上的墨畫,她便出了卧寝,往左殿而去,一入殿中,便瞧見窗格邊放了兩張書案,旁邊放着軟榻,榻上放着不少她随手愛看的醫書,而兩張書案皆是一樣的款式,她唇角帶着笑意,這人的心思倒也缜密的很,竟給她也備了一張書案。
書案上皆放着書冊,她自己的書案上筆墨紙硯倒也是齊全的很,便又把視線放在了夏侯懿的書案上,那書案上堆着不少書冊,有些淩亂,她垂眸微微一笑,便走過去替他整理,剛把手上的書冊拿起來,卻瞧見了手邊的一本書,細看,又笑起來,倒是相熟的書——《鏡花緣》。
那夜相對讀書時,是她非要他讀的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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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将那書拿過來,随意翻了翻,卻瞧見書頁中似乎還夾着什麽東西,心中一動,好奇的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是一張有些皺了的宣紙,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而當她展開來,剛一看清,臉頰瞬間爆紅。
那是那天他一時興起,作的她醉酒時的畫像,結果後來添眉峰時,他存了壞心,壓着她在書案上……16017385
她記的清楚,當時這畫就被她壓在身下的,當時可真是荒唐的很,她身上背上皆是石青墨跡,而這畫也毀的不成樣子了,她當時累得很,也沒有在意這幅畫了,後來再悄悄的去尋,竟怎麽都找不到這畫了,卻不想竟被他随手折在這裏放着,這上頭印記斑斑的,若是被夏侯沅看見了,那可怎麽好?
如今瞧着這畫,窦雅采的臉越發紅的厲害,心也熱熱的,怔了半晌,到底還是将畫給折好,重新放回書冊之中,她本想撕了了事,可他的畫素來筆筆含情,雖然這畫上皆是荒唐過後的印記,但是她仍是舍不得扔掉……
然而,她是不打算再放在他那裏了,若是被他哪天瞧見,必定拿了這畫過來不知如何逗弄她呢,還不如她好好的找個地方收起來的好,一念及此,幹脆尋了她看了好多遍的醫書出來,将這書壓在最下面,束之高閣,她這才滿意了,望着那書閣抿唇半晌,這臉上的燥熱才算是退了去。
正殿布置極合她的心意,這會兒都瞧完了,困意又襲來,捂着嘴打了幾個呵欠,她這才出了左殿,穿過大殿去了卧寝,将床榻上的紫色帷帳放下,脫了外衣搭在旁邊的衣架上,心滿意足的閉眸睡去了。
她忙了半日,如今總算偷得浮生半日閑,就在正殿之中睡着了。
酉時初刻,夏侯懿才從宮中回了王府,這會兒天早就黑了,府中已掌燈,他入府之後,習慣性的往絡玉閣那邊走去,走了沒幾步,忽而憶起他今日已經吩咐了來福将絡玉閣的東西都搬到正殿去了,這會兒絡玉閣該是人去樓空的,他便頓住了腳步,又改往正殿而去,唇角難得勾了一絲笑意,在宮中忙的焦頭爛額的,倒是忘了這檔子事了。
方才聽門上的小厮說,雅兒應該已經回府快兩個時辰了,也不曉得她現在正做些什麽,正殿中的陳設不知合不合她的心意……
夏侯懿想到這裏,唇角笑意漸深,腳步也略略加快了些。
殿宇便在眼前,他一眼看見殿前紗燈幽幽的淡紫光色之中,艾葉抱膝坐在臺階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他擰眉:“艾葉,你坐在外頭做什麽?你家小姐呢?”的風爹體成。
他的聲音略冷,帶了些晚冬的寒涼,就這麽穿過夜色撞入在殿前打盹的艾葉耳中,惹的她打了個寒顫,這才回了神,就見穿着深褐色王爺朝服的夏侯懿站在數十步之外,沉斂着清
不許任何人進來
不許任何人進來 夏侯懿含笑默看了一回,又轉眸看了榻上的人兒一回,她既睡着,他就不擾她了。
将她的胭脂放回了她的妝盒之中,便悄聲退出了寝殿。
重新回到殿外,他唇角的溫柔笑意仍舊在,艾葉一眼瞧見了,微微抿唇瞧了殿內一眼,見裏頭依舊漆黑如前,便知夏侯懿沒有吵醒窦雅采,這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心中只是感嘆,王爺也只有在看見小姐的時候,唇邊才有這般溫柔的笑意,在別人面前,王爺仍舊是那個寡情冷淡的瑞王。
夏侯懿從殿中出來,在殿前站了片刻,便一眼看見艾葉身邊站着來福,他微微蹙了眉,臉上的溫柔笑意都斂盡了,微冷了聲音:“什麽事?”
這時候來福過來找他,定是有事的。侯默上一兒。
來福抿唇,看了艾葉一眼,才低聲道:“王爺,今日是初四,有人提前來澤園了。”
夏侯懿眸光一凜,他跟安插在東宮的人約好,若沒有特殊情形,每月逢五才會見面,如今只是初四,他怎麽提前來了?
“嗯。”
夏侯懿下了臺階,誰也不看,帶着一臉的沉郁冷意,往澤園而去。
艾葉望着夏侯懿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還在看,心中倒是若有所思,澤園來人了?
記得上次小姐知道王爺給太子下毒的事情,就是在澤園裏聽回來的,那次小姐還是為了去找小王爺回來,結果就聽見了這樣的話,王爺暗地裏做這些事情,就是要謀反,這些她也都是知道的,可如今澤園裏又來人了?16022305
那麽這個人,跟上次小姐偷聽到的那個黑衣陌生人,是不是一個人呢……
“艾葉。”
冷不丁聽到有人喚她,艾葉悚然一驚,下意識的到處看了看,直聽到有人又喚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聲音從殿內傳來,知道原來是殿中的窦雅采醒了在叫她,忙答應一聲,推門入殿,先去點亮了殿中宮燈,才挑簾進了寝殿,去瞧窦雅采。
“小姐,你醒了啊。”
窦雅采滿臉都是剛睡醒的惺忪慵懶模樣,艾葉上前挽起帷帳,又替窦雅采整了整衣衫,又喚人端了熱水來,她擰了熱帕子給窦雅采細細擦臉。
窦雅采也不動,剛剛睡醒還有些遲鈍,任由艾葉擺弄,瞧着外殿點亮了宮燈,又瞧見窗格外一片漆黑的夜色,遲緩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嘆道:“我從白天睡到了晚上啊……”
這黑甜一覺,應該差不多睡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艾葉抿唇一笑,将擦過臉的熱帕子丢入盆中,讓小丫鬟端了出去收拾,她才道:“小姐餓不餓?我去弄些吃的來?”
“我不餓。”
她在越子耀那裏吃了許多,一回來就直接睡了,這會兒雖是到了時辰,但是也并不覺得怎麽餓,只是睡久了困意仍在,身上反而越來越沉重,雖然已經熱水擦了臉,且艾葉也替她整了衣衫,她卻還是困,阖上眼睛,又坐在那裏打瞌睡,昏昏沉沉的模樣。
艾葉一聽她說不餓,這心思就轉到方才的事情上來了,瞧着殿中無人,神秘兮兮的湊到窦雅采身前:“小姐,方才你睡着的時候,王爺就回來了,他進來瞧了你一眼,怕吵醒你就出去了,管家正巧在門外等着呢,一見王爺出去,就說什麽今兒初四,但是有人提前來澤園了,王爺一聽就帶着管家走了,小姐,你說澤園來的人,會不會是上次小姐偷聽到對話的那個黑衣人呀?”
一聽黑衣人三個字,窦雅采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眸中赫然有了光芒,也不困了,立時轉眸望着艾葉:“你說的可是真的,黑衣人來了?”
她記得夏侯懿好似說過的,這安/插在東宮的黑衣人每月逢五必會來澤園與他相見,既然這回初四就來了,肯定是有話想說的,她心中又一直對這個黑衣人十分好奇,實在是很想知道這黑衣人是誰,所以聽說黑衣人來了的消息比聽到夏侯懿回來了還要興奮。
“我怎麽會騙小姐呢?我聽的真真的,這會兒,他們估摸着剛到澤園呢!”
窦雅采騰的一下就從床榻上下來,站起來,眸光微冷:“我要去澤園,你跟我一起去。”
艾葉答應一聲,窦雅采就這樣出了正殿,她心裏想着澤園造訪的黑衣人,倒是
步步為贏
步步為贏 蹲在窗格下偷聽的窦雅采心中越發存了疑惑,這個黑衣人上次來時,與夏侯懿說話時,還是屬下自稱,如今好似是漸漸放的開了,跟夏侯懿說話有時候忘了身份,也開始口稱你我了,而夏侯懿用人,若不是他心腹之人,絕不會放心的安/插在東宮裏。
所以說,這黑衣人必定也是跟在他身邊許多年的人了,兩個人說話這麽熟稔,這黑衣人究竟是誰呢?
當初她問夏侯懿,夏侯懿答她說現在不能說,說是怕在人前漏了餡,便不好收拾了,這話也等于是什麽都沒說,倒是讓她心中對這個黑衣人越發好奇,其實告訴她又有何妨呢?
她又不會到處亂說的……
心裏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又聽到那黑衣人問這話,瞬間就勾起了她的記憶,她想起第一次偷聽的時候,他們就說起皇城布防圖的時候,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夏侯懿受傷誤入她房中是因為在宮中千機樓受傷的,就是當夜去偷了那個皇城布防圖。
她當時被夏侯懿謀反的消息所震驚,倒是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忘幹淨了,後來也一直未曾想起,如今見黑衣人提起來,心中也是同樣的疑惑,皇城布防圖被盜,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呢?
她這邊念頭才起,就聽到屋中夏侯懿冷笑一聲。
“本王當初就說過,千機樓被盜,上官桀不敢聲張,只能暗暗查訪,皇城布防圖丢了,這若是聲張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心懷鬼胎之人會興風作浪,到時候就更不好收拾了!上官桀可不是傻子!可那千機樓就算再機關重重,裏面沒有本王的人,那又如何呢?本王雖受重傷,可那裏除了血跡,本王什麽都沒留下,如何能找到賊子呢?不過,這事兒機密非常,也難怪你不知道。”
黑衣男子見夏侯懿說的在理,可後頭又賣起關子來了,不由得追問道:“屬下不知道什麽?”
在偷發窦疑。夏侯懿微微一笑,将手中茶盅擱在桌案上,垂了眼皮,淡道:“上官桀朝政繁忙,不可能一直追查此事,千機樓疏忽守備,他也不可能将此事丢給皇城侍衛營的人,應該說,這天底下他只能找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處置,而且這個人必須得名正言順,他自然是要找上官泰的,他是一國儲君,理當負責這件事,就算他再病弱,他好歹也當了十年的太子,他有這個資格,上官桀早在年關之前,就已經讓上官泰全權處理此事,包括不遺餘力追回皇城布防圖。”
黑衣男子這下懂了:“王爺的意思是想說,太子爺因為信任王爺,将這件事交給了王爺處置,讓王爺全力追查皇城布防圖的下落?”
夏侯懿微微一笑:“不錯,自從本王替他處置了四皇子黨的餘孽之後,他就很是信任本王,早在金氏的事出了之後,他就已經找過本王,言及此事機密,讓本王四下查訪,務必要找到幕後主使和皇城布防圖的下落,他還與本王說,上官桀懷疑是西涼細作所為,畢竟這些年打仗,西涼從未勝過;而他卻覺得是四皇子黨餘孽所為,至于目的就是想引起混亂,或者是嫁禍給他,父子倆都有猜想,卻偏偏都找不到任何線索,上官泰說,給本王半月期限,讓本王去查清楚。”
“那,王爺如何做的?”
夏侯懿嗤笑一聲,眸中皆是輕蔑:“這有什麽難的?本王将原本的圖還了回去,告訴上官泰說本王查出來确實是西涼細作所為,本王已将細作殺死,取回布防圖,但是這皇城布防圖只怕已經傳回西涼去了,本王便讓上官泰奏明皇上,已經将皇城布防重新規整一次,上官桀那時,哪有心思管這件事?自然也是交給上官泰的,上官泰還病着,自然又是讓本王去做,這樣一來,本王的勢力,不就順理成章的滲入皇城侍衛營了?”
黑衣男子恍悟:“原來王爺并非是想要那皇城布防圖啊,王爺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知道皇城是如何布防的,最好是能查知城中兵力如何,想來也是,這布防圖一旦偷出來,再放回去的話也就無用了,在偷出來的那一刻,這城中布防早就變了,這布防圖也就等于廢紙一張了,若是再想要探知最新的情形,就只能深入內部了。”
夏侯懿微微一笑,緩緩點頭:“還算聰明。”16022305
他征戰五年,從戰場上回來,即便十年籌謀得當,對京中的情況仍是沒有全盤掌握的,他早就存了謀反之意,而想要一舉得勝,這皇城布防就是需要攻克的最大難題,這件事他不放心讓任何人去做,若是出了岔子,後果不堪設想,也是十年經營都毀于一旦了,那等着他的結果就是萬劫不複。
所以他思慮再三,仗着十年征戰武藝高強,他便覺得夜闖千機樓,他要親自去探一探千機樓,若能得手,自然是好事,若不能得手,再行計較。
千機樓中寶物衆多,他只是沖着布防圖而去。
他亦知這布防圖一旦被盜,上官桀必定全面換防,防止歹人偷襲,而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後果,博弈高手,往往在落子之前就已經将後面部署想好了,上官桀也果然不出所料,不敢聲張,只是将此事交由上官泰處理,而他本就是處心積慮的存了接近上官泰的心思,借由上官泰之力步入朝中,兩個人也算是互相利用,只是上官泰心思謀略皆不如他罷了,而上官泰也果然極信任他,就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還要他調查此事,并且還讓他參詳新的布防圖如何規整最為妥當。
上官泰如此信任他,他自然也要讓上官泰放心,于是就将那已是廢紙的布防圖還了回去,反正也是無用,不如博得個辦事得力的頭銜,也好讓上官泰對他越發倚重,果不其然,上官泰又找他參詳皇城布防,并且說他是帶兵打仗之人,最熟悉布陣演練,竟讓他參與其中布防,這于他來說,簡直是喜出望外之事,怎能不盡心布置?
自此兩個月過去了,皇城布防早就妥當了,上官桀稱贊上官泰辦事得力,上官泰自己也洋洋得意着,竟也不肯說這是夏侯懿參與的結果,倒是将功勞自己一并得了,夏侯懿樂得如此,本來上官桀對自己戒心甚重,上官泰不言明更好,就讓上官桀被蒙騙,免得他心中起了疑心,上官泰這人,讓上官桀給寵壞了,還以為自己看人極準,極其信任他,殊不知他将他們父子兩個,一并騙了。
那父子二人定然不知,只怕連京中所有人都不知,他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将布防皇城的兵士裏六成都換做了他自己的人,而皇城侍衛營裏,幾個重要的侍衛長,以及侍衛總領,早就在他插手朝政之後,各自将原本的官員尋了錯處,調派降職都給換掉了,全都換成了他自個兒的人,毫不誇張的說,他就是現在要謀反,也能将整個皇城控制起來。
只是,眼下時機還未到,更重要的是,只控制一個皇城實在是不夠的,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畢竟朝中官員那麽多,他還未讓上官家的朝廷大亂,怎能輕易動手暴露了自己呢?
夏侯懿未曾說明,但這黑衣男子也從這四個字背後聽出了多少心機,不由得嘆道:“王爺,沒想到你背地裏還做了這麽多事兒啊,屬下還以為屬下是一個人在東宮裏孤軍奮戰呢!”
“孤軍奮戰?”
夏侯懿微微一笑,半晌又冷了眉眼,“本王的人,哪一個現下不是孤軍奮戰的?當年那一場浩劫,江南數萬人,哪一個不是颠沛流離的?不過,現在能做的,只有等,除了等,沒有別的路,你,你且再忍忍吧。”
“忍?屬下沒覺得難受啊,”
黑衣男子笑笑,道,“在東宮裏做幕僚挺好的,那幫老頭子每天耍嘴皮子,逼的屬下也不得不文绉绉的說話,上官泰倒是很信他們的話,也不知道這些老頭子能有什麽用?偏偏東宮還養着他們,不過這些老頭子對王爺你還是贊譽有加的,說你是國之棟梁,告誡上官泰,應從之用之,要學會用你,但是又不能事事依你,那意思,大概也是怕你功高蓋主呢,不過現在上官泰這境況,他只能依仗王爺你了!”
夏侯懿挑了眉:“你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出來找本王,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黑衣男子一怔,只得斂了笑意,正色道:“王爺,上官泰的婚事,我們只怕阻止不了了,你看,我們是不是直接下手,殺了他一了百了?”
見夏侯懿沉吟着不說話,黑衣男子又道,“他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撐不了幾天的,現在讓他死了,也沒什麽不可以的,咱們也好除去一個障礙,何況,若是真讓他成了親,東宮和吳家抱成團了,王爺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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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之人,值得敬重(加更!) “你想說什麽?”
夏侯懿并沒有回答黑衣男子的話,只垂了眼皮,淡淡的問了一句。隵菝殘曉
“上官泰撐不了幾天,讓他們成了親,到時候他死了,吳家二小姐就是太子妃,如若她懷孕了有個遺腹子的話,那生下來的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孫,吳佑添既是太子的丈人,若是上官桀死了,讓這個皇太孫即位,吳佑添豈不是能順理成章的監國坐上輔政之位麽?吳佑添把持朝政,排擠王爺之時,到時候哪裏還有王爺的立錐之地?”
夏侯懿聽了笑起來:“殺了他于事無補,更會打亂目前的局面,如今本王尚可控制眼前局面,何必費事殺了他給自己添亂?他遲早都要死的,你何須這般着急?吳佑添要想挾幼帝把持朝政,只怕還早得很,太子若是真死了,他若是真的讓吳家小姐懷孕,生下皇太孫又如何?你不要忘了,那漠北骊城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上官麟呢,他豈會眼看着這種事情發生?本王早就說過,他們還有的鬥,咱們不必到人前與他們争,樂得清閑看戲。”
他只會順勢而為,然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現在,還不是他主動出擊的時候。
黑衣男子沉默半晌也不說話,夏侯懿也不着急,只是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他早就看出他有話想說,偏偏一來就要下棋,他就陪着他下棋,還要說那許多的廢話,顧左右而言他,偏偏不入正題。
既然他不肯說,那麽他也不逼迫,就陪着他耗着好了,反正他多得是時間,就陪着他直到他肯說為止。
想夏答如官。夏侯懿看他這般難以啓齒,心中猜到這事有關誰了,不過仍是一言不發,只等着他開口。
黑衣男子默了半晌,還是開了口:“今日王妃進了宮,去了東宮替上官泰診病,太後和皇上都在,太後向王妃提出要求,要求上官泰在大婚那一日如常人一樣拜堂洞房,這意思不就很明顯了嗎?她就是希望上官泰能替她再生個皇孫出來!而且,屬下聽說,上官泰對王妃的态度極其溫和,不似從前那樣疏離淡漠,反而是很和顏悅色的樣子,就好像是在跟朋友說話似的,王妃倒是很守規矩,沒有如何。只是屬下怕王妃一時心軟,壞了王爺的大事啊!王妃畢竟沒有經歷過當年的一切,屬下覺得,要她眼睜睜的看着一切的發生,她必定心生糾葛,她會做出什麽事情誰也不知道!屬下覺得,就應該不讓王妃插手這件事了,随便尋個由頭讓王妃避開即可,若是再這樣下去,還不定出什麽事兒呢!”
“王爺當初還說讓王妃知道這些事情無妨,可是屬下總是覺得心中忐忑難安,王爺如今和王妃好,難道就不顧大業了嗎?”
夏侯懿仍是淡淡的樣子:“原來你要說的,果然是她。”
頓了一下,聲音帶着慣常的冷意,“其一,上官泰中毒已深,必死無疑,她的醫術再高明,也救不回來;其二,本王信她,本王曾答應過她的,以心換心,不會懷疑她,不會失信,何況,她并非不明事理的女子,她未經歷本王所經歷的一切是事實,但是她知道這一切對本王來說意味着什麽,不會輕易破壞,再者,她縱使心中有想法也是正常的,畢竟她也是行醫之人。”
“至于本王的大業,憑她一個,還不至于毀掉,你以為十年籌劃,就如夢幻泡影,一戳就破了嗎?”
夏侯懿的話條理清晰,說的黑衣男子無言以對,他本在宮中聽了這事兒,就坐不住了,本來是明天夜裏來的,今天就忍不住過來了,他就是擔心的很,生怕瑞王陷于情愛之中,而置大業不顧。
如今聽了夏侯懿的話,才知自己到底還是看的不夠透徹,許多事情沒有想到,如今被夏侯懿的點破之後,才明悟了。
屋中沉默的當兒,窦雅采在外頭都聽見了,只是腦中只回蕩着他那清冷的四個字,本王信她。
這黑衣男子說的其實都是實情,她自己今日在東宮也想到了這些,只是她的決定無傷大雅,絕不會影響夏侯懿的大業,她只是想盡可能的幫一幫上官泰罷了,而他的死她是無能為力的,就為這未說出口的決定,艾葉看出她的心思之後,還幫着夏侯懿質問她了。
她當時還惱了,還吼了艾葉一通,如今想來只覺得好笑。
她做的這事兒,她自己和夏侯懿還沒如何呢,旁人倒是看不下去了,他在東宮的人跑來跟他告密,着急的不行,他倒是雲淡風輕的告訴人家他信她,一點兒不在意的樣子;而艾葉也是打抱不平,竟還質問了她,她惱的吼了她,卻也是因為艾葉的不貼心,心底深處,倒是不相信夏侯懿會為了這點子事情為難她不信任她的。
唇角添了笑意,旁人倒是都動了心着了急生了氣,偏偏他二人不生氣也不着急,心裏都是很願意相信對方的。
夏侯懿的那四個字,本王信她,實在是很打動她的心,這會兒聽在耳中,心裏仍是暖暖的感覺。
看來,有些話,他并非說說而已,他是真心懂得她的。
“沒話說了?”
夏侯懿唇角微微帶了笑意,一字一頓的道,“她在本王心中的位置想必你也清楚,本王與她之間的事情你卻不清楚,你只需想一想,她為何帶着沅兒在這府中守了五年你就明白了,她口中說是要走,可為何要那樣做呢?她的情根深種,只怕她自己當初都不明白的,所以,你無須擔憂。”
黑衣男子又是默然半晌,幽幽的望着夏侯懿,深吸一口氣,才道:“屬下明白了,情深之人,值得敬重。”
夏侯懿眸光微微閃了一下,站起身來,不願再看他的眼神,他本就是習武之人,已習慣提氣行走,如今驟然起身,也未刻意放開腳步,所以屋中也并無響動,他從榻上移至窗格前,本意只是想起來走一走,結果眼角餘光一掃,卻一眼看見窗檐下,昏暗紗燈幽光中好似有個黑影蹲在窗根底下。
他微微皺眉,園外放了兩個侍衛,什麽人這麽大膽敢闖進來?
他方才并未凝神注意屋外的情形,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來偷聽?
真是不要命了!
他更撩起一絲怒意,忽而又頓了一下,凝神分辨了半晌,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那氣息分明是只有女子才有的,這在外頭偷聽的應該是個女子,不用說了,在瑞王府敢這麽大膽,這麽不要命的人,那也只有她瑞王妃一人了!
想必園外的那兩個侍衛,也被她想法子悄無聲息的收拾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弄的,居然一絲響動也沒有,只是心中苦笑,她如今倒還是真的染上了這偷聽的毛病了!
夏侯懿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她在這裏偷聽多久了,想聽就光明正大的進來呀,如今偷聽算什麽,又不是不能告訴她,不過,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醒的……
夏侯懿站在窗邊,眸光一直落在那窗根的黑影身上,薄唇勾起,隐約瀉出一絲笑意來。
她既然不進來,他也就佯裝沒有發現她好了,不過,他今日定要逼的她闖進來,這樣方才有意思。
一念及此,夏侯懿眸中的笑意越發濃稠,也未轉身,大手輕輕放在窗棂上,輕輕來回撫觸那窗棂,半晌,才轉了身,重新坐了回去。
“你一直在東宮裏,又隐在暗處,可曾知道上官恪種痘的內情?”
黑衣男子道:“王爺未曾派人查嗎?”
夏侯懿勾唇:“本王這不是正在查嗎?你是本王安/插在東宮的人,別人未必有你知道的清楚,你知道的,本王手下的人,從來不會這般浪費,本王未曾吩咐過你,難道你就不會去查?本王知道你的性子,這事疑點重重,你未必不會去查,何況這事兒牽扯到了沅兒,你不會坐視不理的。”
黑衣男子笑了一下:“王爺可真是了解屬下的性子啊!”
“宮中皆知那珊瑚手钏是金氏送的,可是太後的态度分明是那個樣子,每個人都是不想深究的模樣,只道金氏死了了事,可是每個人私底下都在查究竟誰才是幕後黑手,王爺,這宮中只怕沒有派自己的人私底下去查的,就只有皇上一人了,可這事兒牽扯到了瑞王世子,屬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屬下可能是這世上唯一知道內情的人了,更可以這樣說,屬下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看到的那一幕,當時不覺得,如今想起來,應當與此事有關了。”
夏侯懿沉了眉眼:“幕後主使之人,是誰?”
“就是吳側妃,吳家的大小姐。”
黑衣男子張口便吐了這幾個字出來,夏侯懿眸光一凜,他還待要細說,卻被夏侯懿掩了唇,不許他再繼續說了,黑衣男子不解,愣愣的望着夏侯懿,夏侯懿不說話,只冷眼瞅着窗外,黑衣男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窗外有人麽?!
正當他想要一躍而起,去擒拿那無恥的偷聽之人時,緊緊閉着的大門忽而被人踹開,就見一美貌女子怒氣騰騰的闖進來,吼道:“你說清楚一點,吳氏是怎麽耍陰謀詭計的?啊?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設計陷害,還害了我的兒子!”16017419
夏侯懿微微一笑,不過略施小計,她果真忍不住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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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的毒計!
釜底抽薪的毒計! 窦雅采在外正聽的入神,皇太孫被人種痘之事,她是極為關心的,畢竟幕後之人謀害皇孫,而且心狠手辣的借刀殺人了結了金氏,還害的夏侯沅跟着出痘,間接連累夏侯懿出痘,她心中極為痛恨此人,因此見屋中談起此事,遂凝神細聽,誰知那黑衣男子說了個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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