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捉殲要成雙!~~ (63)

說是吳氏做的,突然就沒聲了。

她心裏着急,正是憤恨的時候,突然屋中不說話了,這心裏頭一急,直接就破門而入,她到底是要親自去問問的,結果一闖進來,見夏侯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腦中便是一片空白,她好像,又做錯事兒了吧……

而那黑衣男子早在她闖進來一愣之後,立刻戴上了兜帽,他到底還是不習慣暴露于人前的。

“那個,我……”

窦雅采看着屋中景象,說了幾個字,有些窘迫的說不下去了,只是含羞帶怯的望着夏侯懿,瞟了一眼那黑衣男子,見他依舊是面貌不辨,一身黑衣帶着兜帽的模樣,也實在看不出什麽來,她又把視線防到了夏侯懿身上,扭捏半晌,見他好似也不怎麽生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睛,也就不害怕了,說話也順溜了。

“懿,我剛睡醒,聽到艾葉說你回來了,我就過來看看你,見你們說話我就不好闖進來,我只好在外面等着。”15e8D。

見她死活不肯說是故意偷聽的話,夏侯懿哂笑一聲,也不與她計較,勾了薄唇問她:“那兩個侍衛,你把他們怎麽了,嗯?”

窦雅采一嘆,就知道是瞞不過他的,而且那侍衛是他的人,他下的嚴令,不許任何人進來,她這會兒都進來了,肯定不是侍衛放進來的嘛,又怕他聽了生氣,嘿嘿一笑:“他們很好,就是睡兩個時辰才會醒。”

夏侯懿眉心微微動了一下,實在是懶得說她,指了指他方才坐過的地方,轉眸對着她挑眉:“坐。”

然後又瞧了一眼黑衣男子,見他戴上了兜帽,隐在燭光照不到的暗處坐着,微微皺了眉,冷清道:“方才的事,你繼續說。”

如今人都到齊了,把在外偷聽的人也給拽進來了,這事兒本來也不用瞞着她,便坐在這裏聽也無妨。

他負手立在屋中,立在搖曳的燭光中,只讓窦雅采和黑衣男子覺得,他這不怒自威的氣勢,當真有了些許帝王的模樣,只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沒有持續的太久,再看時,他唇角仍是挂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分明輕佻了眉眼。

窦雅采早已依言坐下,瞧了夏侯懿一眼,這事多少是她理虧在先,所以聽話的很,叫她坐就坐,而且也不說話,就是那麽靜靜的坐着,等着黑衣男子說話。

“給皇太孫種痘的人,便是吳側妃,就是吳家的大小姐。”

夏侯懿沉眉:“吳氏給上官恪種痘,意在除掉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太孫,她妹妹将要嫁到東宮去,如若有了身孕,必然是正統的皇家嫡孫,将來也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而若是上官恪在的話,畢竟占了皇長孫的位置,如若上官泰死了,太後很有可能就立皇長孫而不要這個不好控制的嫡孫,吳氏此舉,斬草除根,不留後患,雖是意料之外,細想卻也在情理之中的。”

他當時想過很多可能性,但是他那時覺得最大的可能性出在上官麟那裏,卻也沒有細細想過吳氏會做這樣的事,幾乎是把有動機做這件事的人都猜遍了,卻沒想到吳氏這般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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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雅采在一旁聽了夏侯懿的話,這才恍然大悟,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吳氏會如此呢?

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上官麟身上去了,甚至有時候還會想,會不會此事就是金氏自己做的呢?

如今細想一下,才發現吳氏來做此事,才是真正的契合,她一則是為了替她的親妹妹嫁到東宮掃清障礙,二則,更是為了東宮別無依仗,讓太後沒了上官恪這個可以控制的皇長孫,而不得不跟她們吳家聯手,不得不讓吳佳慧懷上上官泰的孩子。

吳氏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狠啊,她這段日子安分守己,躲在院中不出來,卻原來是在背後醞釀這樣的陰謀詭計,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兩條性命皆沒有了。

“王爺說的不錯,屬下也是這樣想的。”

黑衣男子頓了頓,才又道,“命婦和诰命夫人們送進宮的元宵節禮都是在節前送進宮裏的,然後再由太監們分開送入各個宮中,最後再由主子們身邊服侍的人拿去給主子們看,這節禮從進宮開始,從送禮的人手中脫出之後,這中間經手的人就太多太多了,雖有專人記載在禮單上,那禮單也有專門的太監收着,但是這東西究竟有多少人碰過,根本就數不清,屬下能随意出入東宮,卻不能去內宮,但是皇太孫起居的地方,屬下還是可以去的,這宮裏的有些地方,屬下明裏雖然去不得,但是暗裏卻是能去的。”

“金氏送進宮的節禮,也就是那珊瑚手钏,是不是讓吳氏給換了?”

夏侯懿一點即透,在聽到說是吳氏做的那事之後,他就面色沉沉的,心中卻已猜到她是如何行事的了。

“是,就在節禮分送去各個宮的前一夜,屬下的探子悄悄告訴屬下,說吳氏用了吳丞相的令牌進了宮,那時宮門早就關了,吳氏進宮來做什麽?屬下便起了心思一路尾随,于是就看到了吳氏拿着早已造好的珊瑚手钏換下了金氏的珊瑚手钏,吳氏早已買通了當夜看管首飾的小宮女,屬下當時不知道吳氏究竟要做什麽,直到過了兩日,聽見皇太孫出痘了,屬下才醒悟,原來吳氏打的是這樣的算盤。”16022327

“那夜,屬下看到吳氏行此不軌之事,直覺可能不會是什麽好事,只知她是要害人,也不知是要害誰,所以沒有驚動她,只是瞧見那吳氏想自己親自銷毀那珊瑚手钏,屬下就弄出了響動來,引的那巡夜的人來此,她不能久留,遂囑咐那小宮女銷毀那珊瑚手钏,她就帶着貼身侍女急匆匆的走了,那小宮女正要銷毀珊瑚手钏,被屬下打暈了,那真正的珊瑚手钏就在屬下手裏了,只是可惜巡夜的人都來了,屬下為了拿這珊瑚手钏,差點也被發現,只得離開,也不知這珊瑚手钏是要送給皇太孫的,第二日再得知消息時,這東西已經送去了,再後來就是皇太孫出痘的消息,屬下這才知吳氏心狠手辣,再去尋訪時,才知道當夜所有相關人等,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或者失蹤了,放吳氏進宮的侍衛,那個買通的小宮女,全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定是被吳佑添私底下給派人處理了,所以屬下手中只剩下這珊瑚手钏,別的什麽都沒有,而這珊瑚手钏,根本不足以證明吳氏有罪。”

“王爺,屬下疏忽,還請王爺責罰。”

他覺得自己沒能阻止此事,心中一直難安,他本以為吳氏是要害別人,根本不打算插手的,誰知道……

“本王責罰你做什麽?”

夏侯懿擺了擺手,“本王放你在東宮時,就曾給你嚴令,任何情況之下,你都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就算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也好,就算你我當面厮殺,血濺當場,你也不能有絲毫動容,沒有本王的允許,你都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萬事以此為先,你這樣做,保全你自己,何錯之有?更何況,吳氏行事隐秘,你根本無從知曉,你破壞了這一次仍有下一次,況且,本王也告誡過你,宮中的事情少管,更不要插手閑事,這次的事情傷了沅兒,更是不可預知的,你不必受罰。”

言罷,又眯眼感概,“難怪本王今日進宮,覺得宮門口的侍衛眼生的很,有幾個甚至都沒見過,原來是吳佑添卸磨殺驢,給處理了啊,沒想到他的手伸的這麽長,連禁宮侍衛都敢動手,何況宮裏少了個把小宮女也不是什麽大事,随便扯個什麽理由都可以,吳氏和他聯手,這件事倒也做的幹淨利落,只怕現下出了你手上這真的珊瑚手钏,別的什麽證據都沒有,都被他們抹的幹幹淨淨的了!”

黑衣男子從袖中拿出他從小宮女手中奪來的珊瑚手钏,放在桌案上,那珊瑚手钏被瑩瑩燭光一照,越發華彩瑩然,流光溢彩的,特別的好看。

窦雅采瞧了那珊瑚手钏半晌,抿唇道:“那吳氏換的那個珊瑚手钏,現下怎麽樣了?”

“自然是被銷毀了。”

夏侯懿眯眼,“那東西害人不淺,上官恪戴過,已是不可活了,那個碰過的小宮女也死了,太後豈能留着這東西再禍害人,必是一把火燒了了事,縱然是有些線索在上頭,她也不能留着,免得為禍宮中。”

雅正人入了。吳氏當真心狠,不止害了人,還讓太後必須将此物燒掉,所有的蛛絲馬跡她都抹殺幹淨了,就算知道是她又如何,沒有證據,也難以定罪,而若是私底下處置了她,那就太便宜這個心狠如蛇蠍的女人了!

想到這裏,夏侯懿還有些後怕,幸而沅兒沒有去碰那個珊瑚手钏,不過是接觸了上官恪而已,如若觸碰,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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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蠍女子,兩難境地取大義? “那就沒有辦法能對付吳氏了嗎?”

窦雅采抿唇,眸底幽光冷冽,她知道吳氏不比尋常女子,更是跟金氏不同。

金氏就算再惡毒,她也有掣肘在身,她喜歡夏侯懿,所做一切多半是為了得到夏侯懿的喜歡,更因為她因愛而生的妒忌,說到底,也是個為愛而瘋癫狠毒的女子,雖可恨,卻也有可憐之處,如今人已死了,但是憶起此人,多少覺得她還有些人情味。

吳氏卻是冷心冷情,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她心中只有她的吳家,她吳家的榮華富貴,壓根不在意別人,甚至為了自己親妹妹的前程,把那樣一個小孩子害死!

窦雅采沉眉,自從上次她夜裏逃跑,吳氏截殺她被戳破之後,吳氏行事,就再不似之前那般莽撞了,而吳佑添之前也很嚣張的模樣,父女兩個都是那樣,卻在被她和夏侯懿聯手整過之後,就都老實了,她起先還以為是吳氏和吳佑添怕了她跟夏侯懿,她以為吳氏是怕了她的醫術,吳佑添是怕了夏侯懿的權勢地位。

如今回想起來,卻根本不是這樣的,父女兩個試出他們二人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之後,就開始韬光養晦了,吳氏從此就開始收斂心性,不再如之前那般行事,且回想她雖沒有做什麽,但卻放任金氏陷害她,而且還有意讓金氏誤以為她們還是親姐妹,如此一石二鳥之計,吳氏也算是算計到家了。

她對夏侯懿沒有任何感覺,她只是注重她的榮華富貴,她這次是替她的親妹妹掃清障礙,為了他們吳家門楣,她對金氏出手,可真是狠辣無情,窦雅采這會兒想着吳氏那副嘴臉,恨不得直接跑去她的院子裏弄死她,可她偏偏不能這麽做!

“一概人證物證皆無,根本沒有辦法定罪,就算是鬧到大理寺去,也一定無法定罪,說不定那吳氏反而會誣陷我們,說咱們誣告,到時候一樣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夏侯懿抿唇,“單憑這條手钏,不足以成事。”

窦雅采皺眉,指着那黑衣男子道:“可是全程他全看見了呀,人證他就是啊,物證?這條手钏就可以作為物證啊!為什麽不能定罪?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只要找到那些失蹤了的侍衛宮女,再往下查,我就不信查不出吳家來!”

她急于替上官恪替夏侯沅報仇,是以想也不想,直接便将心裏想的脫口而出。

夏侯懿不答反問:“你覺得可行嗎?”

窦雅采一愣,瞧着他那眉眼冷漠的樣子,心念電轉間,已是明白了過來,不由失望的垂了眸,她說的這些根本不可行,且莫說這黑衣男子實則是他安插在東宮的細作,身份不能曝光,就算是東宮真正的幕僚,那大理寺卿聽了證詞也會問,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溜達做什麽?

東宮幕僚又皆是太子養着的閑散人罷了,家中根本沒什麽勢力,一個小小的幕僚狀告瑞王府側妃蓄意謀害皇太孫,又只有他一個人證,物證皆無,這聽起來就沒有根據的案子,勝算幾乎沒有,若是一着不慎,反咬一口那是必然的。

再者說了,吳氏既然敢下狠手處理了那些侍衛和宮女,吳家必然整個都參與進來了,難保吳佑添不會買江湖上的殺手殺人,若真是那樣的話,就更難以查證了,江湖殺手拿錢殺人,更是不留一絲痕跡。

她垂了眼眸,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更不必為了這個沒有勝算的案子白白犧牲了夏侯懿在東宮安插的人。

可是,心裏仍舊是不甘心的,擡了眸,死死的盯着那豔紅的珊瑚手钏:“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怎麽會?”

夏侯懿哂笑出聲,“她但凡做了此事,便會有破綻,怎麽會沒有辦法呢?只是如今沒有證據,暫時不能怎麽樣而已,何況要除掉吳氏簡單,要想連根拔起吳家就沒有那麽容易了,現下,想要找這幕後黑手的人多得是,不止有咱們。”

窦雅采聽他話中有話,便追問道:“懿,你心裏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了?”

夏侯懿卻輕佻了眉目微微一笑:“暫時還沒有,咱們且先按兵不動,待我想一想如何做,也不急于一時的。”

他話音未落,窦雅采還未說話,外頭忽而又突兀響起人聲:“王爺王爺!”

這是來福的聲音,聲音急促帶着焦灼,若非出事,來福不會如此慌張的。

夏侯懿擰眉沒動,窦雅采卻去了門邊,隔着門問道:“管家,出了什麽事?”

“回娘娘的話,是将軍府出事了!這夜裏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将軍府走水了,那裏的嬷嬷驚慌失措的,但是好在小人派去照料的幾個小厮懂事機靈,早早的安排了人救火去了,然後就帶着桑夫人和玉竹小姐還有幾個嬷嬷回到咱們王府來了,這會兒桑夫人和玉竹小姐都受了驚吓,正在廳中等着呢,小人是來請王妃去看看的!”

“走水了?好好的怎麽會走水呢?”

窦雅采一聽這話,心神就被吸引了過去,聽聞桑枝和玉竹都受了驚吓,也不管夏侯懿了,直接就便出了屋門,“走走走,我與你一道去看看,這大晚上的,別讓她們着涼了!”

窦雅采走了,屋中便只剩下夏侯懿與黑衣男子了,夏侯懿聽了方才來福的話,沒說也沒動,眸中深谙難明,默了半晌,轉了身,見身後的男子早已摘了遮住面容的兜帽,也已經站到屋中來了,正巧在那燭光之下,那瑩然燭光在他平淡無奇的面容上幽幽閃動,那含着點點光亮的眸子,含了一絲關切和痛楚。

“金梁,”

兩個月以來,夏侯懿第一次重新喚了他的名姓,“你不要忘記了,你跟她們,再無瓜葛。”

“你曾經對本王發過誓的,如能順利報仇,你才能恢複金梁的身份,你願為本王卧薪嘗膽,事情若不辦成,你永不見妻女。”

金梁垂了眼眸:“我知道,為了我身上的仇,為了這十年謀劃,這些都是我應該去做的,之前能忍下來,現在豈會半途而廢?”15e8D。

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只是誰又能知道他心中苦楚呢?

為了兄弟情義,他卧薪嘗膽,喬/裝/改/扮,深入虎穴,也是為了自己當年的仇,為了江南數萬人的冤案,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甚至不惜裝作重傷死掉,他豈會不知,這世上已無金梁金将軍了?

結發妻子為他不惜自盡,還有那才幾歲的小女兒,這些也都是他難以割舍的,可是他當初作出的選擇就是割舍了她們,成全了自己的大義,他此生,哪還有臉去見她們?

他全了大義,卻舍了兒女情意,舍了愛他至深的兩個人……

如今聽着她們出事的消息,心如刀絞,疼痛難忍,卻什麽都不能做,心中煎熬,又豈是別人能夠明白的?

夏侯懿幽深了眸光,他與金梁将近二十年的兄弟,二人相識于兒時,他豈會不懂金梁心中所想?

斂眉,沉聲道:“你若不願回東宮了,我不會勉強你。”

他從前不懂情愛,只問金梁肯不肯以死遁出世人眼中,好隐在暗處替他做事,金梁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他本就是寡情之人,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如今看金梁如此,想起自己現在如若這樣的話,只怕心痛比他更甚,果然自古情愛磨人。

是以,他才問了這句以他的性子不該問出來的話。

就法雅付再。“不,我要回去,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不繼續下去怎麽行?桑枝和玉竹有王妃照顧,我是可以放心的,我如今若是回去,倒是成了什麽呢?索性不如不見的好,等大業完成,那時再行打算吧!”

金梁一口回絕了這個提議,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麽可能回去呢?

夏侯懿微微點點頭:“好。”16022327

他沒有多說什麽,金梁是明白事理的人,不需多說什麽。

只是他從前總想着不許窦雅采跟桑枝接觸多了,就是怕窦雅采知道了忍不住會告訴桑枝,到了那時什麽都藏不住了,二人相見會壞了大事的,他眼見着窦雅采和桑枝越來越好,這種想法就越來越強烈,可如今看來,這是阻止不了的,索性只能由着她們去了。

何況如今将軍府走水,桑枝母女落魄至此,金梁又提出這等要求,他又怎能再将桑枝母女送回去呢?

倒不如留在府中常住好了,也方便就近照顧,故人妻女,他若不照拂,還能托付給誰呢?

金梁忽而跪了下來,對着夏侯懿道:“還請大哥,多多照看她們母女。”

夏侯懿眸光一顫,親自将金梁扶了起來:“你既叫我大哥,這是一定的,我必護她們母女周全。”

頓了頓,又道,“只是,她們如今住在府中,你就不要再來澤園了,日後有事本王會給你消息,約定見面的地方的。”

窦雅采不笨,她若是抓到一些蛛絲馬跡,必然能查到金梁的身份,她知道此事之後肯定也藏不住,一定會告訴桑枝,到了那時場面定然難以收拾,為今之計,只好讓金梁不再來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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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擅明哲保身,親父子重情重義(加更) “還有一件事。”

夏侯懿頓了頓,又道,“本王聽聞越子耀勸說上官泰将殿中的夜明珠都收起來了,是嗎?”

“嗯,越子耀只說了夜明珠會影響上官泰夜間安睡,別的什麽都沒說,上官泰自個兒跑去偏殿睡了兩日,發現确實如此,就吩咐人将那些夜明珠都拆了,收起來了。”

金梁早已平複情緒,斂眉抿唇道,“越子耀心裏知道上官泰是中毒的緣故,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說出來,如今也沒有提起什麽,只是扯了理由讓上官泰将夜明珠拿走了,不知是個什麽意思,而且屬下還得知了一個消息,越子耀自請辭官,覺得沒能醫好皇太孫的痘症而要去皇陵,皇上也答應了,給了他一道聖旨,讓他等皇太孫過世之後再走,給了他一個八品醫正的官職,到皇陵那邊給守陵的兵士瞧病去了。”

“王爺,留着他終究是個禍患,不如屬下派人做了他,永除後患可好?”

“不行。”

夏侯懿想也沒想,斷然否決了,“他一意隐瞞下來,當時不說,現如今怎麽會說?何況此事關系重大,他不敢亂說的,金梁,你不要自作主張,只需做好你分內之事。越子耀的事情,本王自有分寸。”

他答應過窦雅采的,不會取越子耀的性命,他雖只與越子耀見過幾次,不太喜歡這個清雅的男子,但是卻不能否認他是個端方君子,上次在瑞王府前他聽見他們說話,越子耀說的那些話分明極有道理,既然他不想涉足這些宮闱之事,那他也放他遠走好了。16017436

金梁看不破他的舉動,夏侯懿卻看破了,越子耀定是到皇陵去規避的,他只不過是小小一個太醫,留在宮中毫無用處,日日鬧心,還不如到清靜的地方去避一避,也總好過在這裏日日煎熬。

此人極擅明哲保身之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夏侯懿倒是很欣賞他這一點的。

“可是,夜明珠拿走之後,屬下何以下毒?”

當初就是靠着滿殿的夜明珠作為媒介下那毒粉的,如今夜明珠沒了,再想繼續下毒就很難了,他總不能潛入寝殿直接給上官泰下毒吧?

“依你看,上官泰還需要繼續下毒嗎?”

夏侯懿高深莫測的一笑,上官泰已是油盡燈枯,他就許他一場婚事又如何?

他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吳氏的心思也算是白白搭了進去,剩下的這幾天日子,總該享享做太子的尊榮,何況,想要絆倒吳家,還非要上官泰出面不可,他心中是有意聯合上官泰絆倒吳家的,這殺子之仇,就該由上官泰本人來報的。

金梁一下子就明白了夏侯懿的心思,抿唇道:“那屬下就不再給上官泰下毒了,這些日子,就樂的清閑,好好的看看王爺打算如何做了。”

他潛伏在東宮,本就是為了方便給上官泰下毒的,他最大的任務也是這個,如今既然不需要下毒了,那他更是清閑,就好好的做那個幕僚的身份,等着太子的那一場婚禮就是了。

“嗯。”

——

窦雅采帶着來福急急忙忙的趕到前廳時,只看見一圈忙亂的人,卻并未看見桑枝母女,她心生疑惑,随便扯了個丫鬟就問。

那丫鬟見是窦雅采,忙行了一禮,才答道:“王妃還未來時,世子就帶着人過來了,好生安慰了一番,世子就讓人将桑夫人和玉竹小姐送到了原來住的廂房去了,奴婢們正在收拾這裏,廂房那邊還有人伺候呢,娘娘去那邊瞧瞧就知道了。”

窦雅采點點頭,心裏卻兜着笑意,看來夏侯沅倒還真是很關心桑枝母女的,他倒是腿腳快得很,她還未趕來,他就把人安頓好了,倒真不愧是瑞王府的世子。

一路如此想着,就到了桑枝原來在瑞王府住的地方,剛一進屋,就瞧見桑枝母女抱在一起哭的樣子,看的她心頭莫名一酸,快步上前去,抱住桑枝:“好了,如今到了我這裏,也算沒事了,別哭了……”

桑枝素來堅強的很,是個溫婉淡雅的女子,而如今哭成這樣肯定是驚吓到了,見她來了,擡起淚眼看了窦雅采一眼,抱着窦雅采哽咽道:“雅雅,将軍府都燒光了,他送給我的東西,嗚嗚……救出來的不多了……”

他?說的是金梁吧……難怪桑枝哭的如此傷心,能讓桑枝動容的人這世上只怕也只有死去的金梁了。

桑枝斷斷續續的說了走水的經過,原來是她夜間獨坐燈下,思念亡夫,便又拿了舊時東西出來看,睹物思人,一時忍不住又垂了淚,結果不小心打翻了燭臺,那燭臺落在帷帳之上,瞬間就起了大火,當時她一人在房中,玉竹在廊上跟小丫鬟玩,見此情景,小人兒瘋了似的要進去救她,還虧得旁邊的丫鬟嬷嬷給拉住了,來福派去的幾個小厮也趁着火勢不大闖進去将桑枝救了出來,但是再救火時雖然撲滅了大火,但是那将軍府已然是不能住人了,嬷嬷看桑枝母女驚魂未定的,就聽了小厮的建議,又把桑枝母女送回王府裏來了。

“桑枝,日後就住在我這裏,別走了,你回将軍府我本就不放心的,這回來了就住下去,府裏的東西我派人去瞧,慢慢的都給你拿過來,你別想太多了,別哭了……”

窦雅采知她心中悲苦,只得柔聲安慰,雖是走水了,但是還好人沒事,那些東西哪有命重要呢?只是桑枝如今還在傷心,她也就沒說這個話。

“……玉兒,你別怕,我在這裏,不會有事的……”

“沅哥哥,嗚嗚……”

窦雅采循聲望去,見玉竹趴在夏侯沅懷中,那小人兒的模樣招人憐愛的很,明明夏侯沅也是個小人兒,卻偏偏沉穩的抱着玉竹,一聲聲不厭其煩的安慰她,那樣子,實在是像極了夏侯懿。

其實窦雅采不知道,這會兒夏侯沅心裏還有一絲慶幸,幸而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讓玉兒這般依賴他,如若不然,只怕若兒還在生他的氣呢……玉兒真是可憐,這麽小就沒了父親,夏侯沅心中暗暗起了心思,他從現在開始,定要好好的護着玉兒,再不要讓她如今日這般受委屈受驚吓了……

窦雅采自然不知夏侯沅的心思,只當夏侯沅跟玉竹兄妹情深,他在那邊安慰玉竹,她在這裏柔聲安慰桑枝,母子兩個倒都是一樣的熱切心腸。

桑枝母女都受了驚吓,之後沐浴更衣收拾了一番,心情平複了許多,窦雅采見她們母女都顯露出困意,便吩咐了丫鬟嬷嬷好生伺候,也沒有将他們母女分開,只讓她們睡在一處,等二人睡着了之後,才帶着夏侯沅出了屋門。

“沅兒,你也該搬回偏殿了吧?”

京墨的傷已經好了,練武之人,傷好的總是比尋常人快些,何況他總是睡在侍衛房裏,像什麽樣子?

不過,她倒是聽說了,自京墨收了夏侯沅做徒弟之後,那笛音不再是魔音了,不在摧殘人的耳朵,但是就是不好聽而已。

搬回偏殿,也不會影響吹笛啊……

“是。”

夏侯沅也正有此意,只是這些日子忙着吹笛,沒空說這一點,他今兒也聽芯香說起了,說王爺和王妃搬到正殿去了,說他也應該搬回去,現下窦雅采提起,答應便是了。

“我一會兒回去就跟芯香說,讓她把我的東西搬過去。”

有夏本去什。窦雅采側眸瞧了一眼夏侯沅,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心下感嘆,忽而頓住了腳步,對上了夏侯沅疑惑的眼神,沉聲道:“沅兒,今日我去了宮外別苑,去看過皇太孫,他很是想念你,你過幾日去瞧瞧他,不過帶去的人要注意,不要又讓人染了痘症回來,知道麽?”

“娘,皇太孫的痘症,是不是好不了了?”

他什麽風聲都沒有聽到,但是他又不是傻子,痘症哪有這麽多天還不好的?別人不肯說,他自己也能猜到,如今看到窦雅采這麽凝重的神色,自然更坐實了他心中的想法了。

窦雅采不讓別人說,是怕亂了夏侯沅的心神,如今看見夏侯沅這樣沉穩,也不再瞞着他了,遂點點頭道:“是,宮裏已經預備下後事了,你要早些去瞧他,陪着他說說話,你已經得過痘症,也不會有什麽妨礙的,你們倆畢竟伴讀了快兩個月了,他想見你,我也不能攔着,你帶着芯香和穩妥的幾個小厮去就成了,但是去之前要與我說說,不許自己偷偷跑過去。”

“是,我知道了。”

夏侯沅答應一聲,又與窦雅采說了幾句話,便帶着芯香走了,來福也跟着去了。

窦雅采望着夏侯沅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艾葉抿唇湊過來道:“小姐,小王爺處事,越來越像王爺了。”

凡事不形于色,都讓人猜不透小王爺在想什麽了。

窦雅采卻抿唇,眸光暗了一些,擡步便走:“親生父子,自然是像。”

才轉過廂房,經過一院落,黑漆漆的不見一絲燈火,窦雅采皺了眉,艾葉提着燈籠,挑眉道:“吳氏走了一日,府中清靜多了,她要是永遠不回來,那才好了呢!”

願我如星君如月,三五共盈盈

願我如星君如月,三五共盈盈 窦雅采腳步一頓,凝眸細看了會兒,吩咐艾葉道:“你去吩咐管這院子的丫鬟,不管吳氏在不在府中,日後都給我把門廊上的燈點着,從今往後,把府中的路都用紗燈給我照亮,不要伸手不見五指,也不要縱使相逢也不識。”

她曾經好幾次在府中遇到人,明明相隔只有十多步的距離,偏偏就是不知道對面的人是誰,讓人把燈點上,日後也不會近近的都看不出來人是誰,還要花心思去猜。

“好,我這就去吩咐她們點燈。”

窦雅采一直站在吳氏院前,直到吳氏院中的燈都點亮了,不再是一片漆黑了,且看見不少丫鬟拿着紗燈各處挂上,她心裏頭這才舒坦了些,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出來,讓人特地點了吳氏這邊的燈,其實是因為她不喜歡吳氏總是森森的站在黑暗裏,讓人看不見也摸不着,如今這樣,吳氏也不可能隐在黑暗中了。

“小姐,都弄好了,咱們回去吧?”

“嗯,”

窦雅采答應一聲,“艾葉,你知道麽?咱們當初原來都想錯了,這謀害皇太孫的并不是四王爺,而是吳氏。”

“是她?小姐怎麽知道是她的?”

艾葉前些日子雖忙着收拾正殿的事情不在窦雅采身邊,但是這些事兒她後來都從窦雅采口中聽過了,如今想起吳氏那副模樣,越發恨恨的,“她可真是狠啊,竟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就是那個黑衣人說的,他那天晚上在宮裏都瞧見了,”

窦雅采将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抿唇道,“她的心狠你我都是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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