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夫君

明熙二十五年, 二皇叔孝仁太子入主東宮的第四個年頭,此前因靜愍太子巫蠱之案,李循的外祖父一家被連坐,母妃亦被他的親祖母一杯毒酒賜死, 父王每日在夾縫中生存, 不管是宮中和朝堂上, 衛王府的人都是衆人都最避之不及的那一位。

小的時候, 明熙帝最為寵愛的便是他與大堂兄,那時他常說, 大堂兄仁厚又不失賢名果決,而李循則“類朕年輕時”,因此予以厚望。

只是帝王之心, 深不可測,當初所有的愛重,都在後來化作刺穿人骨血的利劍,他衆叛親離,被傷得無以複加,卻不得不為了衛王府的将來茍延殘喘,振作起來。

但有人還是不肯放過他, 那一日他被二皇叔孝仁太子之子,四堂兄延平郡王約到了大明宮禦花園中最幽靜角落裏的一處蓮花池旁見面。

他對四堂兄毫無懷疑,可到了蓮花池後, 等來的卻不是堂兄延平郡王, 卻是一雙手将他生生推下了蓮花池。

說來也是可笑, 李循打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不會游泳。

他不知道推他入水的那個人是誰,只覺得湖水淹沒頭頂、洶湧而至的那一刻自己就要窒息而死。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還沒有替母妃、大堂兄和外祖父報仇,還沒有坐上那個生殺予奪的寶座,他怎麽能死?

他不想死!

他奮力地掙紮着,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呼吸微薄,生的希望即将消失,就在這一刻,一雙柔軟的手忽然托住了他。

那是個女孩兒。

她将繩索套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費力從河裏拉了出來。

睜開眼時,那女孩兒在他面前蹲着,面上的喜悅卻一瞬間變得有些失望和複雜,但還是很禮貌的問:“你沒事吧?我找人把你擡到屋裏去。”

“雪柳,你快去叫人來!”

後來他才知道,她叫做沈婼,是定國将軍的長女,自小便聰慧善良,雖然父親是庶出,卻十分骁勇善戰,頗得沈崇愛重。

再後來,父王說他是時候結一門好親事了,讓王氏替他物色人選,王氏問他,可有中意的人選,他腦海中首先浮現出來的,便是當年沈婼救他時的模樣。

Advertisement

她救了他一命,長安諸多大家閨秀,他只記得一個她。

于是,他親自上門去提親了。

定下親事,她便是他的未婚妻了。

她果如旁人口中所言,聰慧、善良、端莊,是一個合格的世子妃模樣,若是日後成了太子妃,甚至是皇後,也一定能勝任。

他珍視她、敬重她,給她力所能及的所有溫柔和情意。

可是他萬沒有想到,她的善良和喜歡是有條件的。

這一切的條件都是在他的父王是下一任儲君的條件下。

衛王府失寵後,有一日她突然病重,人人都說定國将軍意欲退婚,只是不好意思開口,便叫女兒裝病,一開始李循不信,可三人成虎,他也漸漸懷疑起來,直至某一日他安插在将軍府的眼線無意看見她的婢女雪柳偷偷将藥倒在樹下的場景,回來禀告于他。

那時他才明白,原來這就是沈婼的愛。

多麽的諷刺。

從那一刻起,他也徹底冷下了心腸。

只是,他到底忘不了她曾救過他的性命,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包容她,即使她曾在他與沈虞大婚前寫信故意挑撥他與沈虞的關系,即便知道冬至那日她是故意陷害沈虞,也選擇首先保全她的顏面。

但是,她現在竟然說要給他做妾。

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惡湧上心頭。

他倒寧願她僅僅是想活下去,所以才會裝病退婚,誰都想活着,這無可厚非,日後她嫁了人,若是她的夫婿待她不好,他也會像從前那般護着她,算是全了兩人之間的那段情誼。

可是,她剛剛竟然跟他說,為了嫁給他,她願意做妾。

為什麽,到現在了她還能裝出一副無辜善良情深意重的模樣?

若是衛王府就此式微沒落下去,她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真是令人作嘔。

這個世上除了母親,或許也就只有一人待他真心了。

那個滿心滿眼裏都是他的小傻子,從不會對他使半分心機,哪怕是與父王,兩人之間都因為母妃的死始終存隔閡,可是,只有她,只有她是全心全意地愛着他、屬于他。

一想到這一點,李循的心口就變得無比的柔軟。

他越過沈婼,“我們早就結束了。”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不耐煩,步子是那樣的快。

他就這麽急着離開自己,他能去哪兒,回衛王府,見她的那個好妹妹嗎?

不,不是的!他對自己,從來都如君子般溫文爾雅,從來都沒有發過一次脾氣,那個沈虞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一分憐惜,因為他喜歡的是她啊。

若沒有沈虞,他與她現在會是何等的幸福!而現在他對她的冷淡,也只是因為還在生她的氣,氣她當初不顧他的安危執意要退婚,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想清楚了這一點,沈婼慌忙地擡起頭想要再解釋。

可惜李循早已走遠。

李循不想陪着沈婼翻兩人從前的那些舊賬。

說實話,他固然感激沈婼救過他的性命,但這不代表他能容忍她一輩子,尤其是,他最讨厭旁人的欺騙,沈婼以為他不知她做的那些事,他只是不屑于與她掰扯罷了。

栖鳳閣之事,宮中的眼線早就告知了他前因後果,他之所以沒有當衆揭穿,就是因為念着這份情,不想因此毀了她。

那個傻姑娘,她昨晚抱着他哭得那樣委屈,還說自己錯了要他不要在怪她,那一刻,李循冷硬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甚至還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那樣對她……

想着,他更是歸心似箭,出宮後便徑自上了馬,用力一勒馬缰,只想此刻趕緊家去,陪陪家裏頭那個患得患失的小傻子。

秋日多雨,不知何時天空又灰蒙蒙的一片,雨絲淅淅瀝瀝。

李循回了王府,下馬大步往盈月院裏去。

雨勢漸停,鹿皮靴“沙沙”踩在地上,濺起的泥水落了滿靴。

盈月院中,青竹聽見動靜忙不疊迎出來,見是李循,立時吃了一驚,“世子回來了?”今日可真是好早!

李循“嗯”了一聲,腳步不停地揭開了棉簾進去。

屋裏卻冷冷清清,以往她常坐的那張紫檀玫瑰美人榻上空無一人。

“世子,世子妃還沒……”青竹剛進去,就對上了面色陰沉立在美人榻旁的李循。

“世子妃怎麽了?”

“還,還沒回來。”青竹嗫嚅道。

李循斜了一眼一旁的落地鐘。

申時一刻。

很好啊,早晨走的時候還答應的他好好的。

李循緊抿着唇負手走了出去。

陳風見他出來,已經知道沈虞不在了,忙問:“世子,屬下現在就去備車?聽說舅老爺家住在……”

李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誰說爺要去接她?”

嘴上這麽說,腳步卻是沒停,去的正是二門的方向。

得,世子爺這嘴也是夠硬的。

陳風啧了一聲,馬不停蹄地叫人去備馬。

出去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一會兒了,誰知走到半路上,雨突然又落大了。

李循騎的是馬,堂堂衛王府世子爺,也鬥不過老天,被淋成了落湯雞。

好在他眉目淡然,倒還保持着鳳子皇孫的優雅風度,下馬後來到門口用帕子抹了摸濕漉的鬓角,陳風敲了門,門房出來,因沒見過李循,只見對方通身清貴威嚴之氣,頓時肅然起敬,“敢問郎君是?”

“我們主子是衛王府的世子爺,老蒼頭,世子妃可還在裏頭呢?”陳風問道。

門房一聽忙往裏延請,“失敬失敬,竟是世子爺,世子妃在呢,老頭兒有眼不識泰山,世子快請進!”

李循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走了兩步,腦中不知閃過什麽。

鬼使神差的,李循停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問道:“今日可還有誰來過了?”

沈虞回王府時已是掌燈時分,她匆匆回了盈月院準備換洗,剛進院門卻明顯感覺氣氛不太對。

青竹在外頭小心翼翼地站着,一見到她,投來一個求救似的目光。

“主子……”

“怎麽了?”沈虞疑惑。

事實是青竹也不知道。

李循原本回來了一趟,後來見世子妃不在,好似是有些不大高興,又出去了。

誰知兩刻鐘後,世子又是沉着臉回來的。

看着還換了一身衣裳,只是那面色,當真是冷峻如霜……她看了一眼只覺得心肝亂顫遍體生寒,生怕下一刻李循要将她杖斃。

“在外頭愣着做什麽,還不快進來。”沒等青竹開口,屋裏傳來李循冷沉的聲音。

沈虞要走,身後阿槿拉住了她,面帶擔憂,“小魚。”

“你放心。”沈虞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李循生氣歸生氣,還真沒打過她。

她提起裙擺緩步走了進去。

“過來。”

進去的時候,發現李循坐在美人榻上,手中翻着她素日裏時常彈的一本琴譜,見她進來,就将琴譜扔到一側的書案上。

“世子,”沈虞施了一禮,起身後仔細端詳着他,“世子的面色,怎麽不大好?可是屋裏太冷?”

“哪裏不好?”

李循皮笑肉不笑,沖沈虞招了招手,沈虞遲疑了一下,走了兩步,剛走到他面前,他捏着她纖細的小臂一個用力,她就跌進了他的懷裏。

“今日去哪兒了,見了誰?”他問。

一雙鐵臂緊緊地鉗着她,大手捏在她細軟的後脖頸上,粗粝的厚繭磨得她嬌嫩的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又不得不貼覆在他的胸口上一動不能動。

沈虞被迫趴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覺着自己要被按斷氣了。

“唔……世子,你,你不是,不是,知道嗎……”

“你說就是。”李循不耐煩道。

“去見了舅舅……和舅舅的一個朋友,沒有旁人了。”

“那朋友是誰?”

“是舅舅的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

“做官的……朋友。”

沈虞也要不耐煩了,咬着唇想道:他今日這是又怎麽了,自己去見了誰都要跟他一一彙報?好煩。

李循卻是被沈虞好噎。

她這話跟沒說有什麽兩樣?

“沈虞,你——”

那口氣就在喉嚨裏,眼看就要上來了。

捏着她的後脖頸對上她那張懵懵懂懂又帶着一絲委屈的俏臉,那氣竟又生生地叫他咽了下去。

突然地,他很想狠狠地欺負她。

“啊!嗚嗚……”

嘴巴和舌頭被攪得生疼,沈虞愣了一會兒,旋即用力去推李循,李循便把她的雙手順勢往背後一剪,下一刻,她就被他推到了美人榻上。

……

“喚我什麽?”

“世、世子。”

“不對。”他惡劣地撚了撚。

“世子……則翊,嗚嗚……”

沈虞難受地嘤咛着,聲音漸漸地微,過了會兒又突然疼得尖聲哭叫起來,“不要、夫君、夫君!”

這還差不多。

李循心情好了些,不過這還不夠。

他哄着她喚他夫君,一聲不夠便叫她一直喚,将這聲“夫君”狠狠地印在了她的心裏,叫她再也忘不掉自己的身份。

最後還按住她亂動的身子,撫着她鬓角的濡濕的發聲音低低地誘哄她,“乖虞兒,今日去見的那個朋友是誰,是不是謝淮安?”

“謝淮……是誰?”

沈虞覺得李循真讨厭,不想給她就不給嗎,怎麽這麽聒噪,一會兒叫她叫這個,一會兒叫她叫那個,她難受極了,幹脆用盡了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仰起了下巴,咬在了李循的喉結上。

“嘶——”

“起來,伺候你夫君穿衣。”

一大早,李循黑着臉把還在熟睡的沈虞拎了起來。

沈虞根本就沒睡醒,被子掀開後,身上一涼,沈虞摸不到被子,醒了,認命的嘆了口氣,起床來給李循穿衣服。

李循昨晚把小姑娘折騰到很晚,這會兒兩人不像剛圓房那會兒了,他稍稍用了力她就疼得哭,李循想着昨晚她那副意亂情迷的模樣,估摸着她大約也挺舒服,幹脆狠了心折騰她,誰叫她不長記性,還這麽迷迷糊糊的,他在意什麽她都猜不出來。

“世子慢走。”

扣好了腰帶的最後一枚玉帶扣,沈虞恨不得立刻送走了李循好回去睡個回籠覺,誰知她剛剛轉了個身,腰上就多了雙大手,被男人扯到了他的懷裏。

他霸道地吃了她好一會兒,又“上下其手”将她身上弄得一團糟,待吃得她抓心撓肺水波蕩漾之際,卻又将她推開,施施然地整了整身上歪了的衣襟,轉身走了出去。

沈虞面色潮紅,狼狽地跌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李循走了出去,看都沒看她一眼。

良久,屋外豎着耳朵的青竹和阿槿才聽屋裏傳來沈虞悶悶的聲音。

“打水進來。”

洗了個熱水澡,沈虞這次是徹底睡不着了,幹脆起了床去給王氏請安。

王氏看着沈虞眼下青黑的眼圈和微腫的唇角,心裏微松了口氣,看來這小兩口是徹底和好了,冬至那日栖鳳閣的事倒也沒有必要再提出來傷心了。

只是則翊的那個性子,也真該收斂收斂才是,那沈家大姑娘早就是過去了,他還念着做什麽用,不能患難便能共富貴嗎?

還把人家小姑娘折騰成這樣……

想着,她心疼地撫了撫沈虞的發,“好孩子,記得晚上提醒下世子爺……凡事都要節制些才是,就算是急着要孩子,也不能把身體先給折騰壞了。”

沈虞尴尬地就不知說什麽好。

王氏又叫孫嬷嬷來記賬,給沈虞的分例裏多加了幾類補藥,并把青竹和阿槿叫了進來,每日都要記得給沈虞熬一份燕窩。

沈虞早先對王氏提過了阿槿,因此王氏并不奇怪。

從松桂堂出來,想着今日舅舅便要離開長安回到杭州,沈虞也顧不上補眠了,領着阿槿就去了城外的十裏長亭。

謝淮安也在。

謝淮安與周讓确實是故友,周讓還在長安的時候,雖與靖安侯夫人不對付,但沈崇頗為欣賞他,因此時常到靖安侯府來做客,謝淮安的父親又是沈崇的學生,周讓也就認識了謝淮安,兩人年紀雖差十來歲,卻相交甚歡。

後來周讓去了杭州,也一直有書信往來。

是以謝淮安昨日來探望故友,沈虞雖然想避嫌,卻又無可奈何。

她本就是來看望舅舅的,既不能攔着謝淮安探望故友,又舍不得早早離開,畢竟周讓這一走,兩人還不知何時會再見面。

周讓雖是離開長安多年不見,多少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幸好謝淮安還算識趣,過來坐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這一走,也不知何時還能再見了。”周讓有些傷感地嘆道。

沈虞說道:“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杭州看望您的。”

周讓就看向了謝淮安,面帶歉疚。

謝淮安明白他這是單獨有話對沈虞說,于是主動避開。

謝淮安走後,周讓仍像小時候那般揉了揉沈虞的腦袋,神情複雜又鄭重地道:“小魚,若是有朝一日……舅舅是說有朝一日,衛王世子負了你,你可一定不要繼續再留在他身邊,也不要聽你娘的,去讨好他。你是沈虞,是我周讓的外甥女,是昔日內閣首輔沈崇的嫡孫女,你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更不需要知書達禮、溫婉賢淑,為了做個世人眼中合格的衛王世子妃而失去了自我,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舅舅希望你能過得快活,永遠都是舅舅眼裏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沈虞沒想到周讓會對她說這些話,一時怔住。

小的時候,靖安侯夫人不喜歡她,母女兩人很少見面,她很孤寂自卑,為了能得到母親的一句稱贊、一個懷抱,她不得不狼狽地讨好着母親。

可即使是這樣,也換不來母親一個溫柔的眼神,甚至是無休止的謾罵與折辱。

兩歲的時候,祖父将她帶到膝下親自教導,他教她讀書識字、琴棋書畫和旁人也許一輩子都明白不了的道理。

那時的沈虞過得很快活,她逐漸明白,自己不一定非要有一個母親來疼愛,除了祖父,她還有舅舅、大哥、外祖母,甚至是不愛說話的謝淮安。

可是心裏缺失了那一部分,總歸是找不回來了,即便她學着去堅強變得強大堅不可摧,內心的那個自我依舊是敏感怯弱而不自信。

這是她弱點,亦是她的死穴。

而正是因為心底那點卑劣的怯弱和不自信,她永遠的失去了大哥。

阿槿說若是大哥仍在人世,一定不會責怪她。

可是,她會責怪自己啊。

少女時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她不後悔嫁給李循,只是在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人總要學着長大,大哥、舅舅、阿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誰都沒有辦法替她遮擋風雨一輩子。

舅舅性子一向剛直,這麽多年過去了,這次好不容易升任了杭州知府,她已經十七歲了,長大了,不能再叫舅舅為她擔心、為難。

沈虞狠心逼着自己把眼淚咽了下去。

她甚至是笑了笑,帶了一點調侃的語調,“舅舅放心,我還不至于那麽傻,人家都不要我了我還死皮賴臉的賴着他。”

她這麽說,倒是有了幾分當年的那調皮小姑娘的模樣。

周讓嘴上說着“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心中卻暗暗發誓——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再回長安,到那個時候,便是衛王世子,想要欺負小魚,也要掂量掂量他的分量。

之後,又與謝淮安簡短地寒暄了幾句,離開之前,謝淮安低聲說道:“子謙,你放心的走吧,我會替你保護小魚的。”

子謙是周讓的字。

周讓嘆了口氣,“淮安,你這……又是何必?”

謝淮安抿着唇沒說話。

沉默片刻,微微笑道:“你放心吧,我心裏還是有數的,若是小魚不願意,沒人能強迫她。”

這倒也是。

周讓總算是放了心,有謝淮安和阿槿在,小魚又是個有分寸的,應當不會出什麽事。

送走周讓後,沈虞便向謝淮安辭行。

上次和謝淮安在大慈恩寺無意碰見,不知怎麽的就讓沈婼聽說了去,還以此為要挾,雖說沈虞自問沒做什麽對不起李循的事,但就李循那個多疑的性子,謹慎起見,她還是避嫌的好。

謝淮安看見她離開,唇動了動,終究也沒再說什麽。

他默默地看着沈虞走遠。

轉眼就到了入夜。

沈虞陪着王氏處理了一些庶務,回到盈月院的時候,聽說李循回來了。

昨晚她回來的晚了些,李循就在盈月院等她,兩人還沒說兩句話,就被他抱着胡天胡地起來,連晚膳都沒用。

因此一看見李循沒過來,沈虞的心裏竟然是先松了一口氣。

可能今日事務繁忙吧。

只是想着早晨李循走時那面沉如水的模樣,沈虞估摸着,自己大約是哪裏又惹着這位爺了,萬一他晚上回來不高興,又欺負她可怎麽辦?

沈虞郁悶地嘆了口氣,但是她今日忙了一整天,也沒那精力和閑心去伺候這尊大佛了,思來想去,想到似乎昨日去松桂堂時王氏賞了她一只攢盒,裏面裝了不少王氏的姐姐自洛陽帶來的糕餅,她還嘗了一塊當中的“雪蒸糕”,極是精致香甜。

便喚來青竹,輕聲吩咐道:“去把昨日王妃送的那只攢盒拿過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