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想聽她甜言蜜語

琅玕院。

“待會兒世子妃來了, 你把那天和世子在大慈恩寺看到的,以及昨日去舅老爺府上聽到的告訴世子妃。”

耳房中,翠眉拉着陳風說悄悄話。

陳風猶豫道:“可是世子不讓我說那……”

“笨!”翠眉對着陳風翻個了白眼,脆聲道:“世子親口對你說, 不許說給世子妃聽了?”

“這倒沒有, 可是那日世子對舅老爺家的門房是那麽說的。”

“你是那門房?”

“不是。”诶, 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

陳風懂了, 恍然道:“翠眉,你可真是聰明!”

翠眉眼中就帶了幾分得意洋洋。

這兩日世子和世子妃雖然同房, 但世子心情并不好,在他身邊站着方圓一射之地都能冷得人大氣不敢喘,她早看出來來了, 偷偷問了陳風這幾日兩人發生了什麽,那陳風也是個榆木腦袋,說給翠眉聽,翠眉分析了之後才明白,原來世子是在吃醋啊!

世子妃溫柔體貼,又深愛世子,怎麽可能會和那個錦衣衛糾纏不清?這事情一定有誤會, 只是沒人告訴世子妃,世子又是個有話不說喜歡叫人猜的……唉,說起來, 世子這個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平時對他們這些下人很是寬厚, 怎麽到了世子妃那裏,就分外的苛責呢?

而且明明也是忍不住想要告訴世子妃了,偏自己又落不下面子, 暗示陳風,陳風這根呆頭呆腦的木頭腦袋怎麽能懂?

“我告訴你呀,若是世子當真厭煩了世子妃,不想叫她知道真相,那是一定會給你下死命令的,世子這會兒沒給你下令,就是盼望着咱們這些下人能夠體會主子的意思,你偷偷告訴了世子妃那天發生的事,世子不僅不會責罰你,還能賞你呢,真是個大笨蛋!”

說話間,就聽外頭傳來婢女的聲音,“世子妃!”

翠眉忙推了陳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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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風出去後,正見沈虞領着青竹和阿槿迎面走來。

沈虞拎着食盒來見李循。

陳風攔住了她,把之前李循的話複述了一遍:“世子妃,世子說他公務繁忙,沒有事的話,請您不要來打攪他。”

一邊的青竹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是有急事麽,世子妃給世子帶了好些吃的呢!”

以前李循不待見沈虞,随随便便就把她擋在門外那是常有的事。

可是自從兩人圓房之後,李循已經很少攔着沈虞了,甚至還會主動叫她進去,給他研墨讀書紅袖添個香什麽的。

今日這是怎麽了?

想着,眼中不禁閃過一抹失落和擔憂。

沈虞倒是不見驚訝神色如常。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心想裏頭的這幾道吃食都做得精致又美味,糕餅還好,能留到明日再用,可是宵夜若就這麽倒掉,實在是可惜,不如就回去分給青竹和芸兒她們吃了,也好過浪費。

她抿了抿唇,檀口微張,“既如此,那我便……”

“世子妃!”

翠眉從廊庑下走出來,悄悄觑了眼斜落下一片濃青色折枝蓮花珠簾的雕花窗棂,見裏頭李循正埋首在案牍間,似乎沒聽見外頭的動靜,這才放心地對陳風使了個眼色。

陳風會意,招手示意沈虞到一邊,将那日李循去大慈恩寺接她卻無意撞見謝淮安與她私會,以及在周讓家中聽門房說謝淮安在她來後仍然在周府坐了一個時辰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話畢,沈虞怔忪了好一會兒。

難怪那日沈婼會那樣威脅她,這麽說,兩人是一道看見的了。

沈婼的性子,還指不定怎麽編排她呢。

“世子妃?”翠眉低聲說道:“不如這樣,奴婢先把這吃食幫您遞進去,待會兒夜深了,世子去了盈月院,到那時您再哄哄世子,把事情說開了,世子也就不氣了。”

……又哄他?

沈虞心裏嘆了口氣。

片刻後,她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把食盒交給了翠眉。

屋裏,李循聽到翠眉的聲音,叫她進來。

“世子,世子妃剛剛來過啦,聽說這可都是她親手做的。”翠眉笑吟吟地拎着一只大紅朱漆鎏金食盒走了進來,在李循面前将食盒打開。

李循淡淡地瞟了一眼。

翠眉一共揭開了兩層,陸續端出來一碟雪蒸糕,一碟雞松,還有一碗看起來就十分鮮美的豆腐鲫魚湯。

光看那鲫魚湯的色澤,想來味道應當是不錯。

“我今日在外頭用了晚膳,你端出去給陳風他們分了吧。”看完後,李循極其淡然的收回了目光,又落回眼前的書上,一副不為所動,坐懷不亂的模樣。

翠眉裝作沒聽懂,掩着嘴笑吟吟道:“世子真是寬厚,這幾碟吃食聞着就十分令人手指大動,奴婢這就去端給陳風,他見了一定高興地合不攏嘴!”

說完就收攏了案幾上的三碟吃食,作勢要将食盒拎出去。

“等等——”

李循又叫住她。

翠眉頓住步子,扭頭不解地看向李循,疑惑道:“世子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李循:“……”

李循用修長的食指指了一邊的食案,繃着臉生硬地道:“……你先将食盒放在這裏,等會兒叫陳風自己進來拿,我有話告訴他。”

“哦,原來如此,”翠眉十分正經,十分認真地說道:“那奴婢這就去叫陳風。”

走到門口,又特特添上一句,“叫他趕緊過來。”

李循面色就迅速沉了下去,劍眉緊皺,黑黢的眸子籠上一層冰霜,那神色,顯然已經在發怒的邊緣。

糟了,調侃過了。

翠眉心口一凜,立時啥也不幹敢說了,忙放下食盒,趁機在世子發脾氣前邁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門“嘎吱”一聲關上了。

李循又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

一旁的案幾上,蓋子尚未扣上,鲫魚湯鮮香的氣息在空中纏.綿不絕,雞松品相誘人,雪蒸糕純白甜香,無不一分分勾.引着人蠢蠢欲動的味蕾。

屋外,除了夜風不時敲打過雕花窗棂的沙沙風聲,便只剩下了李循自己的呼吸聲。

忽地,那呼吸聲一頓。

卻是他扔了手中的狼毫筆。

李循起身去淨房淨過手,回來後手在案幾上頓了頓,最終選了那碟雪蒸糕。

這蒸糕被切得四方,裏面裹的是核桃仁和花生碎,李循用手捏了捏。

啧,還挺軟糯。

他一向不愛糕餅甜食,總覺着齁嗓子,只有女子與孩童才會嗜吃那東西,書上說“謹和五味,食宜清淡”,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麽嚴格要求自己的,為此還嘲笑過酷愛吃甜食的大堂兄……

這東西就這麽好吃?

李循也就小的時候吃過幾口這蒸糕,想着,他疑惑地用象牙著夾了一塊,放到了嘴裏。

入口軟糯香甜,有核桃仁和花生的酥脆醇香,卻又甜而不膩,還……非常的有嚼勁。

和小時候的味道不一樣,竟是清淡軟糯了許多,頗合他的口味。

李循冷哼一聲,這小傻子還不算是傻,有那麽點兒誠意在裏頭。

想到早晨走時她那副委屈又迷糊的嬌憨模樣,又不禁低低一笑,嘴角揚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昨日的不快,也就沒了大半。

也不知怎麽的,沈虞的手藝算不上頂頂好的,可是她做出來的東西,總叫他有種熟悉的歸屬感,以前這些糕餅他碰都不會碰,不過今日,他破了例,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

唇齒間軟糯甜蜜的味道像極了她那柔軟的唇……

“世子!”

忽地,門外陳風咋咋呼呼的大嗓門傳了進來。

象牙著剛剛夾起的那塊雪蒸糕就“啪”的一下掉到了食案下,又咕溜溜的往窗邊滾去,直滾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屋裏怎麽沒動靜?

陳風好奇的往前湊了湊,沒敢直接推門進去。

然而,就在他耳朵剛剛貼在門板上的時候,陡然的,屋裏傳來李循那中氣十足又陰沉含怒的聲音——

“滾!!”

沈虞等到很晚才等到李循。

她點了盞燈,披着張猩紅色纏枝葡萄的小毯子歪在小榻上,屋裏暖呼呼的溫度熏得昏昏欲睡,冷不丁有人穿過她的後背和腿窩,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世子?”沈虞艱難地睜開眼,手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脖子,男人俊美如同刀刻般的側臉微微一偏,視線落在了她瑩白的小臉上,薄唇微啓。

“困了?”

沈虞揉了揉眼睛,眼皮都快抻不開了,嘴上卻說,“不困。”

說話間李循抱着她走到了床邊。

李循把沈虞放到床上,伸手就去剝她的衣服,直入主題,簡直不要太直白。

“世子,妾身有話對你說。”

沈虞一下子瞌睡蟲就跑了,慌忙起身推開男人有力的大手,用小毯子将自己裹得緊緊地,只露出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緊張地盯着他。

李循沒處下手,嘴角抽了抽坐下來道:“你說就是。”

沈虞微松了口氣,清澈的眼眸望向他,聲音軟軟地道:“世子,錦衣衛佥事謝大人,妾身年幼的确與他相識,可是我們二人清清白白,絕無半點私情,那日在大慈恩寺相見,亦不過是偶遇,并非提前相約。”

“那我那日問你在大慈恩寺做了什麽,你為何撒謊?”

李循鳳眼微眯,欺身上前捏住了小姑娘軟軟的雪腮,冷哼道:“欺我瞞我,若無私情,何必如此?”

昏黃的燭光下女孩兒的肌膚白皙嬌軟,還帶着一股天然的甜香,那飽滿圓潤的朱唇不點自紅,叫他無端地想到剛剛吃的那塊雪蒸糕。

她不太舒服地扭動了幾下,也掙脫不了男人桎梏,腮幫子上的軟肉被他捏得鼓鼓的,滑稽又楚楚可憐,大大的杏眼無辜又無奈地轉了轉,“我、妾身真沒騙世子,就是覺着,沒有……咳沒有必要說。”

“世子若是不信……”她垂下眸子,暗暗地想,那就不信吧,我也沒辦法。

“你當如何?”李循又加了力道去捏她的臉。

“唔……”小姑娘兩道彎眉就難受地蹙了起來,咬着唇也不說話。

李循自然信她不會和那個姓謝的有私情,,諒那謝淮安也不會有這個膽子。

但除了解釋和道歉,他本以為還能從這小傻子嘴裏聽到幾句順耳的甜言蜜語,沒想到她跟個據嘴兒的葫蘆似的,比陳風的腦子還要木頭,他心中有氣,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的臉,忽然撒了手。

可惜還沒等沈虞松下一口氣,下一刻嘴巴就又被他封住。

翌日一早,李循從盈月院出來,見着陳風那笑吟吟迎上來的目光,大手一揮就放了他三天回家探親的假。

而沈虞這廂,不出意外的,她嗓子啞了。

青竹給她找潤喉丸。

翻找了半天,突然白着臉過來,将那空蕩蕩的黑漆匣子掰開給她看。

這裏面的東西呢,怎麽是空的?

沈虞心裏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主仆兩人在一邊着急忙慌地找那匣子的東西,阿槿端着一盆水走過來,瞧見桌上的那只黑漆匣子,手拎起來看了兩眼,蹙眉道:“你找醒酒丸做什麽?這丸子藥效不行,上次我給小……給世子妃吃了一丸,根本沒用。”

還醉得直往那狗男人身上撲,真叫她沒眼看。

說着将帕子扔進了水裏,三下五除二絞幹淨了,上前塞進了沈虞的手裏。

沈虞:“……”

好一會兒,她才抖着手把帕子展開,蓋在了自己的臉上,意圖蓋住自己發燙的臉。

當天晚上見到李循,自然而然便又想起了那枚春意丸,還有那晚發生的事。

于是夜裏沒放開,任男人怎麽撩撥都不肯,叫他拿了那晚的事又将她好生一番調侃。

偏她還沒法兒解釋,只能閉着眼睛裝作沒聽到。

自然,李循是不知沈虞心中如何作想。

這幾日晚上他都會來盈月院,倘有閑暇時間,還會在盈月院擺飯。

好在那晚之後他也沒再提過謝淮安,也不再沒事找事般的挑刺和折騰她。

沈虞幾乎都以為他忘了這事,若不是阿槿某日過來跟她說,謝淮安突然就被明熙帝派去了民風不開化的肅州剿匪,她都以為這茬已經過去了。

“是他向狗皇帝舉薦的謝淮安。”阿槿不喜歡李循,更對明熙帝恨之入骨,連稱呼都是十分的不屑。

“你不是都跟他解釋過了嗎?況且你與謝淮安,也的确是沒什麽,誰還沒個年少時的好友了?他與那沈婼不清不楚的,你都沒說什麽呢,若是叫他知道公子和你……呵,量他也不敢置喙公子什麽,但由此可見,此人睚眦必報,心胸狹窄,小魚,你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說着手下就用了力,似是極為生氣。

沈虞不禁頭皮一痛。

因為阿槿正在給她梳頭發,但沈虞很識趣的咬緊了嘴巴,沒敢吭聲。

對着沈虞每天給李循穿小鞋是阿槿每天必做的事,譬如李循今日又責罰了哪個小厮,參奏了哪位官員,在明熙帝面前陰陽怪氣了哪位大人……因為她相信長此已久下去,沈虞一定也會如她一般厭惡李循,到時候她就可以順利而名正言順的把沈虞帶走了。

阿槿這廂喋喋不休着,書房裏,李循忽地打了個噴嚏。

“兄長不會生病了吧?”李芙叫翠眉進來把窗給關上,抱怨道:“大冬天的還開着窗,不生病才怪,你自己在琅玕院開着也就算了,嫂嫂身體嬌弱,別去了盈月院也把這壞毛病帶過去。”

李循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聽了這話神色就有些不大自然,難得沒訓斥李芙一通多管閑事。

一提到沈虞,李芙話匣子又打開了,“哼,兄長別不說話,你冬至那日給嫂嫂落臉子也就算了,怎麽前些時日還莫名其妙的又冷了嫂嫂?都說夫妻沒有隔夜仇,你有什麽事說開不就成了,偏要把事情壓在心裏頭,喜怒無常的,忒煩了些,若顧晏清敢這樣,我就和他離了百八十回了……”

“越說越不像話了,”李循皺眉道:“我和你嫂嫂的事你少管。”

李芙扁了扁嘴巴,到底也沒往下再說。

今日難得李芙和顧晏清回家一趟,一家人便在明德院擺了一席,湊在一起用晚膳。

這還是沈虞第一次與衛王府的諸人一道吃膳,雖比不得以前和祖父舅舅在一起時的熱絡親切,倒也算得上其樂融融。

早先得知李芙和顧晏清晚上要來的消息,一大早沈虞就在忙活了,叫人出去置辦各類的肉菜果蔬,又親自去酒窖裏挑了幾壺好酒,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這會兒大家都坐下了,她還在忙裏忙外,姍姍來遲。

沈虞今日着了一件芙蓉色的長裙,剪裁得當的腰線攏着一撚纖細的腰肢,烏鴉鴉的長發绾成一個高髻,因為忙亂而四散下來,烏發雪膚,嬌媚慵懶,像朵盛放芍藥花,甚是好看。

李芙暗道兄長好豔福,嘴上也不吝誇道:“嫂嫂的裙衫真好看,改日我也要做一件。”

姑嫂兩人相處時日雖不長,可李芙很是喜歡沈虞,待她跟親妹妹一般的好,兩人平日裏也時常坐在一起吃茶。

沈虞被誇得不好意思,垂眸淺淺一笑,往李循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裙子是李循送給她的。

李循自然也在看她,只是他面上神色淡淡的,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膠了片刻,沈虞便低下頭移開了去,笑意溫柔地應答着李芙的話頭。

須臾後李循也雲淡風輕地錯開了目光。

“嫂嫂快坐呀,別等菜涼了。”李芙去拉沈虞,她喜歡沈虞,想同她多親近親近。

正巧就還差竈上的最後一道菜了,沈虞笑了笑,順勢要去李芙身邊坐着。

“咳。”

李循忽然咳嗽了一聲。

沈虞的動作就一頓,遲疑地看向他。

李芙見狀立刻說道:“兄長,我就說你是風寒了,你還不信!”

于是大家都去看李循,衛王也面帶憂色,“怎麽就生病了,待會兒用完膳請鄭太醫來給你看看才是。”

“正是,正是,則翊,你日夜操勞,便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還是聽你父王的話……”

面對衆人的關懷,李循神态自若地一笑,“無事,母親和父王別聽芙兒瞎說,她這是草木皆兵,”說着看向了沈虞,目光在身邊的空位掃了一眼,淡淡道:“還不坐下麽,愣着做什麽?”

沈虞沒說話,低着頭坐在了他的身邊。

李芙柳眉一蹙,剛要說話,身旁的顧晏清拉住了她,給她使了個眼色。

李芙想到剛剛李循對她說的話,哼哼唧唧地閉上了嘴巴。

沈虞坐下後,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傳了過來。

李循略掀了掀眼皮,看着她瑩白溫馴的側臉,嘴角微勾。

熱酒燙好了送上來,宴席就開始了。

沈虞親手做了幾道菜,都是挑的這一家人愛吃的,連顧晏清喜歡什麽口味都打聽到了,衆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誇。

大約也是這些時日一直在琢磨研究菜譜吧,沈虞自覺是參透了一些,那平平無奇的手藝也是飛漲,心裏有幾分喜愛,漸漸地做得像模像樣了。

只是她忙活了一整日,現下坐下來了,反倒沒了胃口。

她考慮到了所有人,偏偏沒做自己喜歡的吃口味。

但是看着大家都喜歡吃,面上帶了笑容,她心裏不知怎麽的,就很滿足。

以前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冬天屋裏燒了地龍,暖暖和和的,一家人就圍坐在炕桌上一起吃飯,那時候她年紀小嘴饞,經常吃的滿頭大汗又伸長脖子去挑自己愛吃,母親顧忌着祖父的臉色,不敢當面訓斥她,祖父在大伯和父親面前從來都是嚴肅不茍言笑的一個人,卻會慈愛的給她夾菜,她面前的小碗總是堆得滿滿的……

那時候,她是多快活啊。

真想時間就留在這一刻。

“想什麽呢。”擱在腿側的手忽地被人捏了捏,耳邊響起李循低低的聲音。

沈虞擡頭去看,李循正抿了口茶,仿佛沒察覺到她在看他似的,放下茶盞又夾了筷子菜,慢條斯理地品味着,好像嘴裏吃着什麽珍馐似的。

好像剛剛那話不是他說的似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手還在被他捏着,沈虞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就有些無語,掙了掙想把手抽出來,只堪堪轉過頭去,衣袖下的小指又是一疼。

卻是李循用了些力氣,低聲嘲弄她,“吃個飯都能走神。”

李循右手去夾菜,神态自若,左手卻捏着她的小指不放,任憑她如何用力也不撒手。

兩人挨得近,衣袖又寬大,旁人自然看不到,可沈虞還得用右手吃飯那,總不能就這麽直愣愣地幹坐着,便有些急了,加了力道往外抽。

誰料冷不丁李循突然撒了手。

沈虞反應不及抽了個空,身子一歪差點倒在一邊的王氏身上。

“怎麽了?”王氏從後頭扶住她,見她雪腮緋紅,不禁莞爾,“怎的臉這樣紅?是不是吃酒吃多了?”

沈虞坐穩了,擡頭懊惱地瞪向李循。

這男人卻壞得很,他也不說話,就這麽揣着袖子,嘴角帶了絲輕佻的笑回看她。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還都是熟人,沈虞也不好說他什麽,磨了磨牙低下頭,悶聲道:“兒媳少喝些就是。”

少頃,婢女又上了一道八寶肉圓。

這是這桌宴席的最後一道菜,只不過做法繁複,是以上的晚了些。

雖是如此,味道卻十分的軟糯鮮美,既有雞湯、冬菇的鮮美,又有糯米的軟糯嚼勁,肉丸是由肉條、肉糜、肉絲團成,口感極有層次,李循只吃了一口,便怔在了原地。

這個味道……

心口忽然鈍鈍地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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