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交心
“怎麽了?”
吃完了團圓飯, 又吃了一會子茶,看着時候不早了,李芙與顧晏清向衆人辭行,從明德院并肩出來準備打道回府。
走到門口, 李芙卻停了下來,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顧晏清問她怎麽了。
宴席上他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可是仔細一想, 除了上最後一道菜八寶肉圓的時候,李芙和衛王的氣氛不太對以外, 好似也并沒有發生什麽異常事。
他輕輕地喚了一聲,“芙兒?”
李芙回過神來。
“倒也沒什麽大事……”嘆了口氣。
就是剛剛食案上那道八寶肉圓,做的味道太像母妃了。
小的時候, 她和兄長都最愛吃母妃做的這道菜,母妃是她這輩子見過最溫柔的女子,就連一向威嚴兄長,幼時都極愛纏在母妃的膝下撒嬌……可而今不過才短短的十年,白雲蒼狗,物是人非,父王身邊坐着的那個早就換作了旁人。
只見新人笑, 哪聞舊人哭。
即便王氏亦是溫柔似水,卻依舊沒有任何人能代替母妃。
所以那道八寶肉圓,她只吃了一口, 心窩子就泛疼了, 觸景生情, 淚差點落下來。
母妃走得那樣突然,又是那樣凄慘,這麽多年了, 雖然她嘴上勸兄長不要怨怪父王,可同樣是被母妃嬌養大的親生女兒,她心裏又怎麽可能沒有結,沒有怨?
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兄妹連心,心疼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兄長李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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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若吃出了母妃的味道,心裏,也一定會像她一般那樣難受罷。
可是李循在吃的時候,除了動作比往常更慢些,神情依舊是淡淡,她見他慢條斯理地将肉圓放入嘴中細嚼慢咽,沒有任何異常。
許是她多心了吧。
兄長是男人,男人總是沒有女人細心敏感的……其實,她這麽想倒也不是責怪兄長,甚至私心想着,兄長真的是忘了才好,畢竟,當年兄長可是親眼見着母妃飲下毒酒……
李芙最終沒有選擇去問李循。
心照不宣,或許對兩個人都好。
就像人不能總記着從前的,心裏懷了怨和恨,身上就是負累。
一步步都是艱難前行。
李芙和顧晏清走後,沈虞和李循也準備回了。
“世子。”
出了門,李循的步子陡然加快,沈虞追不上。
“世子!”
沈虞又喚了他一聲。
李循又極快地走了幾步,才猛地頓住步子,回頭看她,皺了眉:“怎麽了?”
沈虞終于追上了他跟前,微微喘着氣道:“世子,你走得太快了。”
大約是因為疾走,她瑩白的小臉泛了淺淺的胭脂紅,李循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淡聲道:“嗯,那我走慢些。”
夜幕下,男人的臉一半隐沒在了光影中,廊庑下幾盞朗挂的羊角燈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顫巍巍地掃在他的另一半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将他整張臉耀得如同刀刻一般的挺拔俊美。
他緊抿着唇,神色淡漠如高山之雪,仿佛适才在屋中與她玩笑的男人并不是他,他又變回了那個冷酷寡言,不茍言笑的衛王世子。
“世子,你……你沒事吧?”猶豫了片刻,沈虞還是問出了聲。
她覺着,李循語氣和面色好像有哪裏不太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我能有什麽事。”李循面色淡淡地轉過了身去。
兩人并肩一道往回走。
到了盈月院門口,他說自己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叫她不必再等他先睡就成。
沈虞看着李循走遠。
“回吧,別看了。”阿槿皺眉,把她推了進去。
今晚的月亮好圓。
沈虞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幹脆披着衣服下了床,打開了窗。
冷風呼呼地直往裏冒,入了冬後,天氣越來越冷了。
沈虞看了一會兒月亮,将窗屜放了下去,拉上朱簾。
她重新換了件厚實些的大紅金石榴夾棉長襖,拿了一件李循放在這裏的銀狐輕裘,小心地開了門獨自去了琅玕院。
“世子不在這裏,”琅玕院中的燈還沒有滅,翠眉面帶擔憂地說道:“世子回來後去了書房,不過一炷香之前,世子又出去了,至于去了哪兒,奴婢們沒敢問,世子也不要奴婢們跟着。”
意料之中。
李循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将自己的脆弱和傷口袒露于人前之人。
沈虞抱衣慢慢踱着步。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今晚的月亮很圓,好似它從未陰晴圓缺過,從來便是這麽的美,這麽的圓,悲歡離合亦與它無關。
李循負手靜靜地立在廊下,凝望着夜幕中的那一輪皎潔的明月。
寒意從腳底直往身上鑽,沒站一會兒,腳尖都麻木了。
李循卻好似未有知覺,察覺不到寒冷般,孤寂地立在那輪明月之下,月光的清輝照亮了狹小的庭院,如同白晝一般,卻多了幾分清冷肅穆,他靜靜地想着事情,一時竟入了神,良久良久,身上忽地一重,一件暖和的披風便披在了身上。
沈虞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給他把披風系上。
李循微怔,“你怎知道我在這裏?”無意間觸碰到了她沁涼的手,轉而握住,皺了眉:“你快回去。”
沈虞自然不會回去。
她微微一嘆,低聲說道:“世子,妾身錯了,你責罰妾罷。”
她看向李循,眼中帶了幾分歉疚。
其實做那道菜之前,她特意打聽過李循的口味,趙貴家的無意間提到李循與李芙小時都極愛吃先衛王妃做的八寶肉圓,長大後卻不知怎麽的,口味就變了,因她小時候也愛吃這道菜,這才想着做來試一試。
沒想到,正好勾起了李循的傷心事。
他嘴上沒說什麽,但兩人好歹也同床共枕了這麽久,她心裏隐隐約約地就察覺到了。
人人都說他深沉睿智、隐忍多謀,整個衛王府都要指靠仰仗他,明熙帝愛重栽培他。
可是人後的他,冷漠、多疑、敏感、孤僻,極少與人交心,跟他在一起這麽久,他從未與她透露過半點朝堂之事,甚至于只要她做了一丁點兒不對付的事,他都要生氣,連說一句都懶得。
他不是個愛說的人,有什麽也喜歡在心裏頭藏着。
可這不代表他不在乎。
先衛王妃之死在衛王府是個禁忌,從沒人敢提,而衛王與李循父子兩人,雖看起來十分客氣,李循待衛王也極是孝順,封地有什麽珍稀,都會先獻給明熙帝和衛王。
但是這兩個人之間,客氣的太刻意了,甚至多了絲疏遠和冷淡。
她猜,興許李循母妃之死是與衛王有關。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無法忘懷。
今夜确實是她做的不對,見李循沒說話,她又重複了一遍,“世子,妾身不是有意……”話還沒說完,下一刻,李循忽地将她緊緊地擁進了懷裏。
他将下巴隔在她柔軟清香的頸窩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啞聲道:“別動。”
“讓我靠一靠。”
他撫着她單薄的背,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那般的瘦弱,可是這樣抱着她,聞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氣,他難受的心緒竟奇異的平複了許多,還有種有踏實的感覺。
女孩兒的肌膚柔軟滑嫩,他忍不住再次彎了彎腰,将冰冷幹澀的唇貼在她的肌膚上,貪婪地攫取着她身上的溫暖。
頸間癢癢的,他細碎的吻漸漸落在她柔軟的發和細膩的肌膚上。
無關情.欲,不帶半分的急迫,溫柔而平和,他好像只是想找一個停靠的港灣,而沈虞剛好站在他的身邊,他便不顧一切的停留了。
此刻的他,如一只蟄伏冷血的獸,終于露出了背上血淋淋的猙獰傷疤。
本來也沒想說什麽,畢竟過去的事情再舊事重提,亦不過是一段傷心的往事。
可這樣的月色,這樣的夜,這樣的她,他終究是沒有忍住。
他是李循,是衛王世子,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卻也同時是一個求而不得的普通人,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曾幾何時,他也曾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兄長護着他,母妃疼愛他,就連如今待他十分敬重的父王,曾經對他亦是愛意深沉、嚴父如山。
可是這一切都在明熙二十三年那一年土崩瓦解。
“那一年我九歲,因靜愍太子之案,舅舅和外祖父一家被連坐,皇祖母生怕母妃耽誤了父王,便從宮裏給母妃賜來了一杯鸩酒。”
他的聲音低沉悲切,絲絲縷縷散在寒涼的朔風中。
即便過去了這麽多年,李循都始終忘不了那一日的場景,“我躲在母妃屋裏的碧紗櫥裏,眼睜睜地看着她飲下了皇祖母賜來的毒酒。”
“開始我以為那只是一杯普通的酒,後來……後來,我看見她嘴角流下大片的鮮血,我吓壞了,才知道那不是一杯普通的酒。”
“我忍不住放聲大哭,想上前打翻那杯毒酒,可是張嬷嬷卻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她哭着說‘世子,不要去,讓王妃走的體面一些吧’。”
“我不懂,不懂為什麽母妃一定要死,才能保全衛王府,難道決定衛王府命運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嗎?我掙脫了張嬷嬷,抱着還殘留了最後一絲氣息的母妃破門而出,我想去找大夫,我覺得我一定能救她,因為我是皇祖父最寵愛的孫兒。”
“可是打開門後,我發現父王就站在門口。”
說到這裏,他悲涼一笑,“呵,他……就站在那裏看着我,看着我哭着求他,救救母妃。”
“我以為,他也一定如我一般想要救活她,因為那是他舉案齊眉、相互扶持了多年的發妻。”
“可他卻對護衛們下令,将我與母妃強行分開,把我關進了琅玕院裏。”
“三天之後,我哭幹了嗓子,被他放了出來。”
“而母妃也永遠的離開了我。”
他說得很平靜,甚至是說到衛王妃飲下毒酒之處,除了語氣微微起了波瀾,連一絲哽咽也無。
真相遠比傳聞要殘忍,沈虞聽完後,也是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震驚之中。
衛王在朝中一向以仁厚和善著稱,說難聽些就是懦弱,但這麽多年來,還從未聽過有人傳過他的半分錯處。
可按照李循的說法,先衛王妃之死,竟與衛王的袖手旁觀也脫不了幹系。
骨肉至親慘死,皇祖母親親賜的毒酒,親眼目睹母親身亡,往昔多年的父子情分也毀于一旦,從此後父子離心……年少的李循經歷了太多太多,他被迫快速的成長起來,逐漸變得理智冷酷,為了明哲保身,他變得不再柔軟,開始敏感,多疑,連自己的生身父親也開始防備,更做了太多太多虛與委蛇和違背本心的事。
有的時候停下來回頭看看,他會發現自己不認識自己了。
李循抱着沈虞,将臉深深地埋在她溫暖的頸窩裏,若是沈虞此刻擡起頭來看看他,會發現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猶豫了片刻,沈虞的手輕輕撫在了他的後背上,輕聲道:“世子,有的時候,回憶也很美好。像妾身,即便父母雙全在世,卻連美好的回憶都不曾有。”
“既然已經失去,再百般的痛苦,那人也終究是回不來的。”
就像她,在得知大哥的死訊之後,再怎麽的懊悔痛苦,大哥也不活不過來了,逝去的人已經逝去,活着的那個才需要在承受痛苦的同時再鼓起巨大的勇氣去面對過往的一切。
她将希望寄托在李循身上,就是希望他能替大哥好好活下去,完成大哥未盡的心願。
李循感覺懷裏的沈虞掙了一下,他疑惑,松手與她分開,看見她那雙潋滟的杏眼中秋水點點,認真地凝視他的雙眸。
“世子見過妾身的母親,應當知道她并不喜歡妾,其實從很小的時候起,母親便極厭惡妾身……”
說到這裏,沈虞頓了一下,苦笑道:“她對表叔家驕橫跋扈的表弟都比待妾身好十分,那時妾身時常會害怕地想,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麽事,惹得她不高興了,她才會不喜歡我、讨厭我?”
“可不管妾身怎麽努力,怎樣讨好她,她都始終不會對妾身展露一個笑顏,甚至妾身在為她慶祝生辰時偷偷親了她的臉,她都會羞辱妾身不知廉恥。後來妾身才知道,母親是因為生妾身時血崩,才導致終身不孕,那時妾身也恨她,為何要将這件事怪到我的頭上,當年妾身只是個無辜的稚童,稚童又做錯了什麽呢?”
“但随着妾身長大,才漸漸明白,母親那時候是多渴望能生下一個男孩,父親自娶了她之後後院便沒有空閑過,她的第一胎生下的是個死嬰,第二胎被姨娘推到小産父親卻偏幫姨娘,因生不出男孩,祖母不知道抱怨了她多少次,偌大的侯府對她的閑言碎語從未斷過……所以她才會恨妾身,奪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無父何怙,無母何恃。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一筆寫不出兩家字,這個世道之下,只有家族永遠是一個人永遠的庇護,既如此,那也只能想開一些,總好過怨怼悔恨,相互折磨。
一邊是發妻,一邊是衛王府上下幾百口的性命,衛王做出的抉擇是放棄妻子保全衛王府。
他知道,沈虞的意思是告訴他,父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其實李循心裏也明白,當時那個情形下,父王這麽做是權衡之後最理智的決定,正如當年的他也做了同樣的選擇,娶沈虞保衛王府。
只是他怎麽也無法接受,父王放棄母妃的代價是母妃的性命。
他曾經想過,一旦衛王府出事,他會立刻和沈婼和離,或者說的大逆不道些,幹脆帶着一家人反出了長安,總之他不會要任何人出事。
可是當沈家遲遲不肯完婚拖延與他的婚期時,他還是心軟了,最終還是選擇去退婚。
只是陰差陽錯之下才不得不娶了沈虞。
他忽然很害怕,當摯愛之人與權勢富貴擺在自己的眼前的時,他究竟會選擇哪一個?
李循的眼眸中光芒漸漸有些黯淡。
“你怨我嗎?”
他忽而低聲問。
沈虞一怔。
李循又說:“當初我是不得已才娶了你,婚後我也一直冷待你,甚至在你為我試藥生病之時都未曾去看過你一眼,你心裏怨我嗎?”
沈虞垂下了眸子。
說一點不怨是假的,畢竟人心都是肉做,嫁給李循,看到李循第一眼的那一刻,她幾乎将他當成了哥哥沈逸。
她希望他能如他一般對她好,對她溫柔,對她笑……可是,怎麽可能呢,即便兩個人再像,他也終究不是他。
阿槿的那些話,更是令她幡然醒悟。
失望大于怨,然而對于她來說,連失望都不夠資格,因為李循就是李循,她又憑什麽要求他為一個不愛的人而改變。
“從前的那些事,妾身都不記得了,”她搖頭,“妾身只會記得世子對妾身的好,往事不可谏,來者猶可追,世子,你也一樣。”
她的眼神溫柔而堅定,當真沒有絲毫的怨怼。
李循望着她那雙明亮清澈的雙眸久久不能回神。
他第一次開始認真地審視眼前的女子,明明是這樣弱不禁風的一個人,明明兩人相識亦才不過短短數月,她的話語卻仿佛有種魔力,能夠令他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怨他。
或者說,她總是這樣,什麽回報都不要。
能夠被一個人這樣珍視和認真地悅慕着……
這種感覺很奇異。
李循心中微微動容,但他不發一言,只沉默地低頭将她綿軟的小手攏在大掌中。
女孩兒的手很涼,李循攥着她冰涼的小手,只覺得手中塞了塊兒冰。
怎麽能這般的涼?他不禁皺了眉,又将少女白嫩的柔荑擩進自己的懷裏,小姑娘卻又不聽話,掂着腳尖掙紮,“世子,妾身不冷……”
下一刻,尖尖的小巴被他勾起來。
“撒謊。”
他眸光晦暗地看着她,視線落于女孩兒那飽滿圓潤的朱唇之上。
片刻後沈虞瞪大眼睛。
她下意識地就像往後退去,男人的大手卻仿佛先有預知般按在了她單薄的後背上,将她往自己結實的胸膛上一扣,撫着她柔軟的下巴将她的甜美盡數吮入口中。
以往李循只有在雲雨時情到深處才會吻她,可是這一次,即便沒有肉.體沉淪,僅這綿長的吻,竟也會讓人無比的愉悅與回味。
一開始的時候和風細雨,慢慢地,他故态複萌再次變得急促和粗暴起來,好像要将她拆吞入腹般用力,徒餘她一人艱難地應付着這場不知何時結束的暴風雨。
察覺到她快喘不上氣來的時候,才抵着她的額頭,喘息着分開。
“日後在我面前,不必自稱妾身。”他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
沈虞覺着有些癢,側身躲了躲在,盡管不解,但仍是開口拒絕,“世子,這于理不合……”
況且過于親近,總生狎昵。
“可還冷?”他不置可否,淡淡問她。
沈虞遲疑地“嗯”了一聲。
“我抱你回去。”
男人語氣清冷,輕而易舉地就将她抱了起來盈月院,轉身往盈月院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沒頭沒尾地淡聲說了一句。
“你聽話就是。”
夜色已經很深了,沈虞開始發困,進屋的時候眼皮都睜不開了,聽到這話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幹脆裝啞巴。
李循吹了燈,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脫靴躺了上去,蓋着被子擁着她,用下巴抵着她柔軟的發頂。
女孩兒的肌膚柔軟細膩,泛着少女獨有的淡淡甜香,他深深地嗅了嗅,只覺鼻間盡是她的甜美。
“虞兒。”
他躺了一會兒卻睡不着,便低聲問她:“你以後,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懷裏的人沒動靜。
李循等了片刻就沒耐心了,皺眉将大手踅摸進小姑娘軟綿綿的懷中,略微有了力。
沈虞便被他弄醒了,嘤咛一聲。
她剛剛差一點兒都要睡過去了,朦朦胧胧的也不記得李循問了什麽,只将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枕頭裏,往裏頭滾了一滾,含糊地應了一聲。
皎潔的月光下,她那張瑩白的小臉分外的精致可愛。
李循緊繃的心頭終于軟了下來,放了心,又像是了結了一件大事般,吐出一口氣,他心滿意足的将小姑娘又往懷裏揉了揉,兩人便這般同衾而卧,合衣交頸而眠。
一夜無夢。
早晨起床時,難得李循還睡在一邊。
沈虞微微有些驚訝,擁着錦被起身來打量他。
李循睡眠淺,聽到動靜,他也睜開眼醒了。
“世子今日不去上值?”
“今日晚些去,”李循攏着衣服起了身,聞言扭頭輕彈了她一指頭,“你是不是盼着我天天在宮裏不回來?”
雖然不疼,沈虞還是下意識的捂住了額頭,悶聲道:“沒有呀。”
李循的心什麽時候在家裏過麽,回回上朝上值他都是最積極的那一個,又沒提前說聲兒,怎麽這會兒反倒怪自己了?
她扁着唇兒垂着眼皮,一股受氣小媳婦兒的模樣,李循看得啼笑皆非,昨晚的郁氣頓時煙消雲散。
挑了挑眉,“給我看看,敲疼了?”說着傾身往前查看,胸口裸露的肌膚直往沈虞的嘴邊貼。
李循常年習武,肌肉分明而緊實,肩膀和胸口都鼓鼓的,這麽一靠過來,男人身上那股天然的味道和灼熱的氣息便直往鼻子裏頭鑽,沈虞忙将他推開下床去,躲得遠遠地。
“該起了。”
李循勾唇一笑,倒也沒鬧騰她,兩人穿好衣服如往常一般去了明德院晨昏定省,順便在那裏用了早膳,之後李循才去上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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