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真或假

鳳雲兒從娘家回來,臉上的表情非常憤怒,她沒有一刻停頓地直接跑到了書房,然後揮退了香羅等人,“秀哥哥,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她憤怒的眼睛似乎要瞪了出來,呼吸急促,胸脯劇烈的顫動着,她兩手撐在書桌上,彎腰直視着張秀。

張秀緩緩合上了書本,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她傾身向前,伸手撚起雲兒的發絲,“哪怕你有可能會因此而死?”

張秀的語氣讓鳳雲兒找回了一絲理智,她雙唇緊抿了一下,“是,不成功便成仁。”她沒有躲閃張秀的目光,很堅決地說道。

“那,我們造反吧。”張秀輕笑出聲,輕聲說道。

鳳雲兒瞪大了雙眼,下一秒她随着愛人輕聲笑了起來,“那就造反吧……”

一句話,讓鳳雲兒心結盡解,一句話,讓張秀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小兩口在裏頭開小會呢?”大老遠的,蘇瑪麗人未到聲已至。

自從與張秀确定了聯盟之後,蘇瑪麗便經常往張府跑,有時候會先去拜訪老夫人,有時候卻直接找張秀,為此,雲兒都吃醋了一回,還是張秀對雲兒說那蘇瑪麗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才罷休的。

“蘇姐姐。”對于蘇瑪麗,鳳雲兒還是不太容易去放肆的,誰讓蘇瑪麗這人太過神秘又有距離感呢。

“姐,你怎麽來了?”張秀的語氣倒是親昵多了。

“怎麽,我想你家的炖湯過來蹭一碗還不成呀?”蘇瑪麗大大咧咧地說道。

鳳雲兒目瞪口呆,這世事變得太快,她完全跟不上咯,什麽時候那個神秘的貴婦人居然變成一個一口京城腔異常接地氣的女人,而什麽時候她相公居然跟這個女人這般熟悉,都喊上姐了,她對張秀算了解的了,那聲“姐”絕對是發自內心的,到底是發生什麽了?她很好奇呀。

“嘿,我哪敢不讓啊,不過都這個點了,你是被雲兒她娘給趕出來了吧?”張秀揶揄道。

“你個倒黴孩子,可不敢亂說,真應了我可找你算賬了。”蘇瑪麗委實不客氣地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我來,是問問你接下去有什麽打算的?”

“我?”張秀聳了聳肩,“見步行步呗。”她的目光接觸到了雲兒詫異的眼神,這才想起了老婆還沒跟這卸了面具的女人重新認識,“雲兒,過來,她以後就是我姐了,你也直接喊姐就行了。”

“我也沒什麽好東西,”蘇瑪麗翻了翻身上,拿出了一個紅色珠串,“這串紅瑪瑙就當是姐給的見面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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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姐。”雲兒覺得這蘇姐姐似乎還不太難相處。

幾人聊了半天也沒說什麽正題,蘇瑪麗走的時候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剛進門的文娉婷,才轉身離去的。

夜裏,熄燈後,張秀懷抱着雲兒,說着小話,“那蘇瑪麗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爹是前朝的龍衛首領鄧通傑,所以她手裏有錢有勢,皇後那幅畫便是出自她手,也是她派人傳播出去的……”

“……秀哥哥,你與她是真心相交的嗎?”說了這麽多,可雲兒還是想知道這個問題。

張秀沉默了一會兒,“是。”只要蘇瑪麗不背叛她,她便會容忍這個女人,“雲兒,你會不會覺得秀哥哥現在變得很可怕?”

“不會,無論秀哥哥怎麽變,秀哥哥都是雲兒的秀哥哥,适者生存,這是秀哥哥親口說過的話。”雲兒把臉埋在張秀的胸口,蹭了蹭。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張秀有些納悶,不過到底是放下了顧慮,只要雲兒不覺得她壞,那她就那樣下去,她沒有任何問題。

且不提張府小兩口恩恩**,單說尤府,尤勇已經喝多了,他從來沒有這麽醉過,可以說,左賢王的死對他是個很大的打擊,“張秀……你很快就會死了……”他把蕭元的帳都記在了張秀的頭上,他倒沒覺得是他自己先挑釁的。

此刻,除了尤勇外,沒有人知道半個月後會發生一件大事。

半個月後,突然間京府衙門便上門把張秀給抓了起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住手,我孫子到底犯了什麽事?”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出來。

“請老夫人不要為難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衙役一臉為難。

“禦前侍衛尤勇見過老夫人,老夫人放心,張大人的案子後天就會公開審理,還請老夫人後天到衙門等結果吧,帶走。”尤勇意氣風發地揮了揮手。

老夫人氣得握緊了拐杖,“孫媳婦,後天你帶着老婆子去京衙,我就不信他許烨敢對我張府的獨苗下狠手。”

老夫人氣得連皇帝名字都直接囔了出來,衆人都不說話了。

時間一到,便開堂了,尤勇便代表了皇帝坐在邊上,此次在他看來,只是個過堂,張秀那是死定了。

“帶人犯張秀。”主審官喊道,等張秀一到,他又說道,“今有人控訴人犯張秀冒名頂替張國公之孫張秀身份瞞天過海興風作浪,人犯張秀可認罪?”

張秀的精氣神倒還好,這些時日獄卒并沒怎麽給她苦頭吃,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了這樣一個罪名,心頭說不震驚那是假的,因為這是她心底第二大的秘密了,穿越的事情只有蘇瑪麗知道,他與蘇瑪麗算是互相掌握了對方的秘密,但這個頂替……死無對證,張秀也不打算認,認了的話奶奶該有多傷心,而且張秀清楚地知道,對方這是設陷阱給她,等着她死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秀冷笑了下。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帶人證張四,張四,你看清楚了,這個是不是你家少爺?”

“不是,我從小跟在少爺身邊當他的書童,這個人不是我家少爺。”一個畏畏縮縮的仆從跪在張秀不遠處。

“張秀,你有何話說?”

“我不認識他。”張秀瞟了此人一眼,“呂大人,你不能随便找一個下人就來指證我,你說張某是假冒的,那你如何證明此人是真的?”

“我真的是張秀少爺的書童!”張四漲紅了臉。

“你說是我的書童,你是什麽時候到我身邊的?你也認字?你知道我的老師是誰嗎?”張秀沒給此人思考的時間。

“我……我……我是在張秀少爺五歲的時候當他的書童的,我認字,認字,我不知道張秀少爺的老師叫什麽名字。”張四欲哭無淚。

“哦,那正前方那塊牌匾上寫着什麽啊?”冷不丁地,張秀問道。

“我知道!那是正大光明!”張四興奮地囔道。

此話一出,公堂後方的群衆都傳出了噓聲。

“大人,這個張四連勤政愛民這幾個字都認不出來,還說自己認字,簡直是滿口胡言,這樣的證人,壓根不可取信。”張秀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閉嘴,豈有嫌犯在公堂上喧嘩的。”尤勇氣得鼻子都歪了,他與主審官對視了一眼,主審官完全忽視了張四錯漏百出的證詞,直接說道,“張秀,有人說你是女兒身頂替的,你可認罪?”

女兒身?她這麽久也只有學院那次姨媽巾被搜出來的經歷,她也不急,“幾位大人,何其搞笑,我張某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有人說張某是女兒身?”說着,她解開了上衣,“就讓大家看一下,我張某是不是一個女人?!”

公堂後方,鳳雲兒心都要碎掉了,張秀常年喝院長開的藥,女性特征早已經被男性特征取代,只除了器官外,她都較為男性化了,可張秀縱然男性化了,她本質也是個女人,要她當着衆人的面袒|胸露**,鳳雲兒只覺得憋屈不已,“夠了!我是她的妻子,我的相公是個男人,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我們身為她的親人為什麽不能作證?”

“張鳳氏,不許咆哮公堂!”主審官敲擊了驚堂木。

“孫媳婦說得對。”老夫人從公堂外走來,她的拐杖敲擊在地上,給人帶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什麽時候我孫子居然不是我孫子了?真真可笑,若秀兒不是我孫子,誰才是?”

“老夫人,我們有理由懷疑是人犯張秀害死了您的孫子,然後頂替了您孫子的。”主審官陪着笑臉。

“按你的說法,那身為苦主的我們都沒有告官,你操的哪門子心。”老夫人的腔調拉得有點長,語氣是傲慢的。

主審官一噎,與尤勇對視了一眼,尤勇站了起來,“張老夫人,咱們正在審案,您這樣沖出來不合适吧?”

尤勇一說完,主審官就知道完了,這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怒極而笑,“老婦人看不見,但眼盲心不盲,我孫子好好一個士大夫縱然現在賦閑在家,那也是士大夫,居然被逼當衆脫衣證明身份,這是哪門子的理?老婦人沒告你們陷害我孫子,你們就該偷笑了,不合适?老婦人不站出來,我孫子豈不是被你們害死了?秀兒是不是我孫子,我能不知道?随便找一個就敢誣陷我的秀兒,你們也是能的。”老夫人的語氣有些陰測測的,“我告訴你們,我文黛遠今兒個就撂下話,秀兒就是我的親孫子,我用性命保證!你們如果要害孫子,除非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奶奶……”張秀雙目含淚,雙唇顫抖着。

“乖孫,別怕,奶奶這輩子護不住你的爹娘,可還是護得住你的!”老夫人緊緊握住張秀的手。

尤勇氣得就要下令把這老婦人給拖出去,主審官卻匆匆拍了驚堂木,“證據不足,放人!放人!”

“呂大人!”尤勇氣得不能自已。

而主審官已經抛下他,去跟老夫人道歉了。

老夫人雖然看不見,但她的臉卻正對着尤勇的方向,“尤家,也該完了。”她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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