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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欺負了?”又厲聲吩咐冰梅,“你還站在着幹嘛?還不快去未央宮拿針線。”
冰梅遲疑地看了眼阮凝湘,見她朝自己微微颔首,忙不管不顧撒開步子奔出殿外。
瞧着這個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趙婕妤,阮凝湘的眼神閃了又閃。原來趙婕妤不是不知道底下那些女人的小動作,只不過這位傲氣的大小姐不屑為之罷了。
看着她氣憤地為自己打抱不平,阮凝湘明知不該,心裏卻很暖。
趙婕妤将那雙被她動了手腳的繡鞋重新給她穿上,又細細撫摸着她背上那條松開的繡線,叮囑道:“阮姐姐,切記幅度不要過大,當心背上的絲線崩斷。待會你只需佯裝跌倒,我自會讓皇上知曉繡鞋被人動了手腳,那幫女人一個都脫不了幹系。之後冰梅帶了針線将裙子縫好,再換上我的繡鞋,舞上一曲昭君舞,一定會叫皇上移不開眼。”
她這番話字字句句為自己打算,言語真摯到令阮凝湘簡直不敢置信。讓皇上移不開眼,她難道一點都不吃醋嗎?
見她遲遲未有反應,趙婕妤催促道:“快出去吧,晚了時間旁人該起疑了。”說着她又悄聲在那名宮女耳邊說了兩句,那名宮女觸到她警告的眼神,只好怯怯地點點頭。
做完這一切,趙婕妤似乎又恢複了她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微笑着對阮凝湘比了個必勝的手勢,一溜煙跑了出去。
看着她歡快的倩影,阮凝湘不禁低低地喃喃自語,你為我想的這般周到,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
☆、落幕
合歡殿中漸漸響起美妙婉轉的樂聲,一襲綠群的阮凝湘翩然而出。
頓時嫉妒、羨慕、驚豔、各種目光齊聚一身。阮凝湘淡然視之,擡眸對高坐在上的皇帝,嬌羞一笑。
楚焱鳳眼輕挑,凝視着大殿中央的女子,綠底繡金縷衣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柳腰微擺,已是風情萬千。白皙額間那朵妖嬈的芙蓉花钿,襯得那雙晶瑩的眸子,春光潋滟,似要将人攝入那幽深黑潭之中。
捕捉到皇帝眼底閃過的一絲驚豔後,阮凝湘寬了寬心,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輕輕揚起廣袖,阮凝湘玉足踮起,盡量從容地跳出第一個舞步。這一步,她練了不下百遍,但是依然動作僵硬。她找準機會,假裝腳下一滑,落地的那一剎那,狠狠心将右腳一崴,頓時一股鑽心刺骨的痛密密麻麻地襲來。她忍不住暗哼一聲,右腳已是不能動彈。
趙婕妤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後背,深怕她用力過猛。不想,才第一式阮凝湘就失足跌倒。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鄭美人驚訝過後,看着跌倒在地的阮凝湘,心裏暗暗偷笑。麗妃下首的常貴嫔訝然過後,杏眼微眯,細細打量着阮凝湘的表情,似乎在觀察她表情的真實度。
趙婕妤急忙離席,驚呼道:“阮姐姐,怎麽好端端跌倒了?”說着就要檢查阮凝湘右腳的傷勢。
阮凝湘忍痛喝住她:“別動。”
趙婕妤手勢一頓,神色不解地看向阮凝湘,見她按着右腳,一副極力隐忍的表情。瞬間面色一震,對宮人厲聲吩咐道:“太醫,快傳太醫。”
“小順子,速速去請張太醫過來一趟。”楚焱盯了眼阮凝湘的右腳,對身後的顧長順吩咐道。
顧長順得了吩咐,忙快步跑出殿外。
“阮貴人,不要緊吧。”皇後一臉擔憂道。好好地,怎麽會崴了腳,看上去似乎還很嚴重。
“阮姐姐的腳怕是傷了筋骨,”趙婕妤咬着粉唇,眼底隐有淚花,卻很快被她逼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察看阮凝湘右腳的傷勢,突地失聲喊道:“姐姐的繡鞋被人動了手腳。”
鄭美人頓時一臉錯愕,側身看向沈常在,見對方也震驚地回望着自己。她不禁暗忖,看來對阮凝湘動手的可不止她們倆。
合歡殿上不少暗暗幸災樂禍的嫔妃,也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情,伸長脖子去看阮凝湘腳上的繡鞋。
趙婕妤盡量小心地脫下阮凝湘腳上的兩只繡鞋,呈到皇上面前比對,憤懑地說:“皇上您看,這只花底鞋的後跟處明顯脫開,才會導致阮姐姐摔倒崴腳的。”
楚焱掃了眼她手中的繡鞋,面色陰冷,眼鋒銳利地掃過衆人的臉,大殿內一片寂靜,一衆嫔妃無不垂首低頭,收起幸災樂禍的心思,以免被無辜牽連。
皇後肅容道:“內務府精制的繡鞋,後跟縫接處豈會這樣容易脫散,況且本宮昨日還查看過,兩只繡鞋做工精致,絕對沒有這樣的情況。這分明是有人趁機動了手腳。”
阮凝湘俯下身子,委屈道:“還請皇上皇後為嫔妾做主。”
皇後忖了忖,擺手吩咐身後的太監:“将隔間裏負責看管的宮人帶上來。”
很快太監将人帶上大殿,那名宮女急忙戰戰兢兢地跪下磕頭。
“本宮問你話你可要如實回答,阮貴人的繡鞋是由你保管的嗎?”
宮女抖着嗓子細聲細氣道:“回娘娘的話,是奴婢保管的。”
皇後盯着她的眼睛,又問:“那你仔細想想,中間可有人碰過這雙繡鞋?”
那名宮女聞言身子又是一顫,猶猶豫豫地環視一圈,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見她眼神躲閃,皇帝擰着眉,不耐煩道:“從實說來,要是敢有半點隐瞞,小心你的腦袋。”
“奴婢記得之前去如廁,回來的時候看,看見……”宮女咽了咽口水,繼續大着膽子道:“菱香和芬芳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從隔間出去了。”
此話一出,衆人都極為震驚,就是阮凝湘也驚訝地看向那名猶自顫抖的宮女。她為什麽突然改口了?再看趙婕妤淡然的表情,想起方才隔間裏趙婕妤對小宮女警告的眼神,阮凝湘才隐約明白過來。
“你胡說。”麗妃瞪着眼睛,氣息起伏不定,“今天菱香從未離開過本宮半步,皇上不要親信這個賤婢的片面之詞。”
打從小宮女一進大殿,沈常在就慌了神色,此時更是六神無主地看着鄭美人。鄭美人幾乎要被她氣死,做賊心虛地看她有什麽用,早知道就不該讓她去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後還是和這個女人劃清界限的好,不然哪天被她害死都不知道。
菱香和芬芳就被壓上大殿跪在宮女的旁邊,菱香倒還算鎮定,芬芳的神色卻有些不安。兩人對此事自然矢口否認。
趙婕妤哼了一聲,頗不耐煩道:“姐姐,不用跟她們廢話,将她們帶下去細細審問。”
“請娘娘明鑒。”菱香的臉色到底有些不穩了,帶下去審問不就是要屈打成招。
芬芳知道此事她是脫不了幹系了,但是自家主子卻不能連累麗妃,不然往後在麗妃宮裏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奴婢認罪,不關菱香的事,都是奴婢一人做的。”
阮凝湘暗暗嗤道,芬芳越是要将菱香撇得一幹二淨,越是讓人覺得,她是想将罪責獨自攬下。
對趙婕妤就不禁暗暗佩服,說到底,後宮的女人哪有簡單的。這姑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狠招,無論菱香認不認罪,只怕衆人都已經心知肚明。
想來麗妃怎麽都不會想到,背後搞鬼的人是趙婕妤。
皇後正要開口說話,皇帝卻率先下了定論,“将她帶下去交由慎刑司處理。”皇帝頓了頓,冷冷地看了眼右側下首的麗妃,“麗妃禦下不嚴,罰俸半年。至于沈氏,降為從八品采女。”
看來是不打算深究了,皇上不深究自有他不深究的道理。但是對于這個結果,阮凝湘已經很滿意了。唯一郁悶的是,鄭美人沒有受到牽連。
皇後欲言又止,顯然是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但是皇上金口已開,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沈常在臉上已是一片絕望崩潰的神色,至于麗妃指甲狠狠掐着手心,臉上的怒意遮都遮不住。
至此生辰宴,圓滿落幕。
回到麟趾宮中,麗妃剛踏進正殿,回身對着鄭美人的臉,反手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忍痛
“究竟是誰允許你們擅自做主,本宮身邊怎麽淨有你們這幫蠢貨?”麗妃指着鄭美人的鼻子就是一通痛罵。
無端被麗妃遷怒甩了耳光,鄭美人撫着火辣辣的臉頰,硬生生将怒氣壓下去,淚眼迷蒙,委屈道:“這件事是沈常在的主意,嫔妾勸也勸不住。”
聽了她的狡辯,麗妃更是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少在這給我裝無辜,沒有你在她背後唆使,沈氏哪有這個膽子?”
被她言中,鄭美人再也沒有勇氣直視麗妃陰冷似利劍的眼神,捂住臉頰低頭不說話。
“你明知道沈氏是我宮裏的人,她一旦犯事我這個一宮主位脫不了幹系,你還屢次不經過本宮同意就自作主張。”麗妃一雙美目淩厲地掃過鄭美人,欺身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前襟,聲音冷厲而危險,“還是你本就存着這樣的心思,想來個一箭三雕?把阮貴人、沈常在統統解決掉,順便再讓皇上厭棄本宮?”
這樣一頂帽子扣在頭上,鄭美人哪裏還敢半點敷衍,恐懼如潮水般襲來,一個勁地哭着求饒,“嫔妾不敢,嫔妾冤枉。娘娘,嫔妾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嫔妾以後再不敢妄自做主,求娘娘寬宥一次。”
麗妃來回逡巡着她臉上的神色,直到鄭美人哭花開了妝容,才厭惡地一把甩開她。鄭美人卻已害怕得軟倒在地。
“寬宥你,誰來寬宥本宮?本宮被你連累,讓皇上誤會本宮。你都沒瞧見他冷冰冰的神色,這麽多年皇上看着本宮時,何曾用過這樣的眼神?”麗妃越說心裏越悶,這一次若不是皇上顧及多年的情分,又怎會輕易将此事一揭而過?可終究還是叫皇上對她誤會了,罰俸半年是小,皇上對她疏離是大。
常貴嫔知道這時候開腔勸慰,麗妃的怒火只會波及到自己身上,索性不說話垂手靜立在一旁,心裏卻不似表面上這般平靜。
她暗暗盤算,明明這步棋走得極妙,偏偏讓有心人給攪了局。她一開始懷疑的對象是阮凝湘,但是很快被她推翻了,單純為了脫困而導致無法跳成那曲昭君舞,阮凝湘不會幹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傻事,畢竟她極有可能憑借此舞再獲盛寵。
究竟是誰?潛伏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獲得漁翁之利,既不讓阮凝湘得逞又把麗妃拉下了水,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謀。
好在這次生辰宴,于她并沒損失,而阮凝湘的損失可就大了,況且看她大殿上的樣子,那腳可不像是簡單地扭傷。這一局,她穩勝一籌。
一名宮女慌裏慌張地跑進殿中,跪倒在地,“麗妃娘娘,沈常在回了绛雪軒又哭又鬧怎麽也勸不停,方才哭得昏厥過去,奴婢想問是否要去傳太醫來瞧瞧?”
麗妃正在氣頭上,聽到沈常在的事更覺暴躁,“任她去哭鬧,活着也是礙了本宮的眼,沒腦子的女人留着有何用!”
雖然正八品的常在跟從八品的采女只差了一個等級,兩者卻有本質上的區別。大寧宮規八品常在以下的女人,甚至不能稱之為是皇帝的嫔妃,即便有機會侍寝,一碗避子湯也是逃不掉的。加上皇帝本又對她沒有眷戀,沈氏将來的凄慘下場,是完全可以想見的。
她哭鬧也實屬正常,但是昏過去又是另一回事了,如若就這麽死在绛雪軒,被有心人知曉不知要惹多少風言風語。畢竟阮貴人一事大家面上不顯,心裏卻早已坐實了自家娘娘也有一份。
菱香掃了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宮人,急忙上前勸慰道:“娘娘三思,绛雪軒畢竟是麟趾宮中,即便娘娘要處置,等這件事的風頭過了,一個小小的采女還不是任由娘娘拿捏。若沈氏此時出事,她人豈不疑心娘娘想要殺人滅口?皇上也不會樂意見到此事。”
麗妃被氣昏了頭,現下一經菱香提醒,也察覺出不妥,對着宮女斥道:“還不快滾去太醫院,常在要是有什麽事,你們誰也別想活命!”
同一時間的吟霜閣,小小的內室擠滿了人。阮凝湘右腳背上鼓起一個好大的包,張太醫在上面敷過一層活血的藥,又細細給她包紮好。盡管動作十分輕柔,仍叫怕疼的阮凝湘嗷嗷慘叫。
張老太醫行醫四十餘載,給兩朝無數嫔妃看過病,一般嫔妃礙于矜持顏面即使痛得臉色發白,也會強撐忍住,像阮凝湘這般嚎啕慘叫的還是第一個。鬧得他一頭熱汗淋漓,吹着胡子無奈地看着縮着腳不肯給他綁紮的貴人,軟着性子規勸:“貴人,你這腳背腫得厲害,不将藥材綁緊實些,如何消腫複原?”
說實話,喝藥,再苦的藥她阮凝湘都喝得下去,左右兩眼一閉喉嚨一滑的事。她就怕疼,前世不怕吃藥就怕打針。天知道大殿之上她鼓足了多大勇氣,畢竟形勢擺在那,不崴傷不行。
現在這般痛,她就恨不得将這腳剁了,抱着膝蓋央求道:“太醫你行行好,能不能開些只需內服不需外敷的藥,我,我怕疼。”
張太醫在宮中資歷老道,醫術精湛,不論嫔妃,便是當今聖上也給幾分薄面。給人看病從來只有他人懇求,哪有自己逼着給人上藥的。頭一回遇上這麽難纏的病人,老太醫睜圓了雙眼,氣得眉毛胡子亂翹。
他正欲發作,醇厚的聲音随着飄蕩的珠簾飄了進來。
“張太醫是宮中老太醫,醫術超群,不可無禮。”
楚焱剛走進吟霜閣空空蕩蕩的大殿,就聽見阮凝湘凄厲的慘叫,眉間便是一皺。随後又聽見她嬌聲軟語的哀求,那軟軟糯糯的聲音,似小貓的爪子撓得他心中極癢難耐,眉間也漸漸舒展開來,待回味完她的話,方覺又好氣又好笑。張太醫自恃功高資深,難免生就了一些傲骨,他知道她的那番話定會惹張太醫不悅,便趕在太醫發作之前先一步撩起珠簾。
衆人見是皇上親臨,跪下一疊聲的請安,阮凝湘坐在床榻上也裝模作樣地福了福。
楚焱揮手讓衆人起身,看到床榻上的阮凝湘抱着腳委委屈屈的樣子,就無聲地嘆了口氣,“張太醫,貴人的腳傷勢如何?”
“尚可,敷上藥材休息十日便可消腫。不過貴人的腳韌帶損傷,往後不可再舞。”張太醫恭敬回答,撫了撫胡須,有些不悅地看着阮凝湘。
阮凝湘暗自舒了口氣,總算這些疼沒白受,永絕後患,這樣的痛,她不想再受第二遍。
聽到不能在舞,楚焱眼神一黯,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上前行了兩步在床沿坐下。幽深的眼眸看不清情緒,他伸手攥住阮凝湘的白皙滑嫩的小腿,瞧了上面包裏一半的白紗布,“有勞張太醫了。”
張太醫抹抹額頭的熱汗,沖阮凝湘哼了一聲,蹲在床邊繼續包紮。
阮凝湘一見他靠近,本能地想要往後縮,無奈右腳被皇帝按得死死地,竟是絲毫也動彈不得。
張太醫将紗布收緊的瞬間,阮凝湘痛苦地嗚咽了一聲,右腳掙紮地更加厲害了。
攥着手中越來越不安分的腳,楚焱的耐心就少了兩分,聲音低沉含着警告,“再動,就讓張太醫拆了重新再包紮,反反複複,直到你不動為止。”
內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連張太醫擡頭再看阮凝湘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憐憫。
阮凝湘整個人就頓住了,心中一陣哀嚎,看過這麽多的宮鬥劇,就沒見過這麽不會憐香惜玉的皇帝。殘忍、無情、冷血,阮凝湘心中已經默默給他貼上了以上幾個标簽。回想穿越後發生的事,深深覺得穿越大神太不公平,為什麽就她身上沒有令皇帝一見傾心、二見尤憐的體質呢?
殘存的一點自尊心,叫她咬牙死撐着不讓自己動彈半分。痛到極致時,眼中不自覺溢出淚花,她趕緊偏過頭避開皇帝的視線,咬緊牙關,臉上攢成一團,單純不想在人渣種馬男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趙婕妤在一旁默默看得揪心又歉疚,暗自痛恨自己怎麽腦子一熱出了這麽個馊主意。
綁好腳,張太醫又寫了方子,囑咐冰梅一些飲食禁忌就整整衣衫告退了。阮凝湘轉頭看了眼被裹成了一只白胖的粽子的右腳,想收回腳,無奈皇帝還抓着不放。
楚焱沉着聲音吩咐宮人,“張太醫叮囑的事務必一一記下,讓禦膳房這幾日飲食上花些功夫,張太醫會定時過來換藥,不可再對他無禮。”後半句顯然是對阮凝湘說的。
皇帝一開口,衆人急忙稱是,随後內室氣氛一派沉悶。
一名小太監急匆匆闖進內室,跪下請安後急忙道:“皇上,麟趾宮來報,說沈采女她,”雖然皇上口谕貶了沈氏為采女,但到底聖旨還未傳到绛雪軒,況且太醫那裏又是這麽一個消息,小太監轉了轉眼珠子,趕緊改了口,“方才麗妃請了太醫為沈常在診脈,常在主子是喜脈。”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下章侍寝來一發?
☆、喜脈
皇上走後,阮凝湘命衆人散了各自忙活去。
待衆人散了,趙婕妤蹲在床榻邊看着她包得嚴嚴實實的腳,水靈的眸子滲出大顆大顆的淚花,一滴一滴在錦被上慢慢暈開,“都是我瞎出主意,自以為聰明反倒害的阮姐姐再也不能跳舞了。”她低頭不敢直視阮凝湘的眼睛,生怕阮凝湘因此事責怪她。
阮凝湘笑了笑,她的主意天衣無縫,堪稱完美,如若自己不是冒牌貨,這一戰絕對可以完勝。見她低垂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就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真的不關你的事,你無須自責,是我自己不小心。”
又拉着她坐在床沿邊,替她擦幹淚水,趙婕妤心裏這才稍稍好受些。兩人說了會話,阮凝湘就讓她回宮,畢竟折騰了一天,都累極了。
趙婕妤離開後,冰梅和錦瑟的臉上都不愉快。阮凝湘無心這些,憂心沈常在懷孕一事。恐怕今日趙婕妤那番周詳的計劃是做了無用功,沈常在應該很快就會出頭了。這個沈常在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在她禁足期間侍寝過一回,居然就這麽中了。單看皇上對子嗣的重視,沈常在只要能保住腹中龍胎,翻身就指日可待了。
吟霜閣一幹人愁眉不展,沈常在的绛雪軒是另一番光景。
原本聽聞主子犯事被降為采女,不少宮人們知曉再在绛雪軒待下去是沒有指望了,急于四處奔走托人找別的主子。哪知天降喜事,主子居然懷上了龍嗣,一躍成為宮中最炙手可熱的嫔妃之一,人生經歷得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了。
自從消息散開後,看着宮中有頭有臉的主子源源不斷地踏足绛雪軒,一個個心中又是激動又是驕傲。這麽多日,绛雪軒也算揚眉吐氣了一回。
麗妃等人是第一時間就到了,皇後得到消息也立即趕過來了,賢妃、蕙妃也都打發了貼身婢女過來問情況,只差還在路上的皇上。這樣空前絕後的盛況,在後宮實屬難得。便是賢妃診出有孕時也沒有這般大的架勢。
绛雪軒內室狹小實在容納不下多少人,況且沈常在雖然清醒許多,一驚一乍之下到底還有些虛弱,人太多也影響她的歇息。皇後就命一些低位嫔妃去殿外等候,只留下麗妃、常貴嫔在內室。
很快,皇上匆匆趕來進了內室。
“皇上。”沈常在一見到皇上,眼睛又重新濕潤了,撐着身子柔弱地喊了一聲。
楚焱看見她那副哭哭啼啼的樣子非但沒有半點憐惜,反而有微微的反感,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上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躺下,轉頭又問太醫,“沈常在的身子要不要緊?”
“常在主子郁結于胸,氣息不調,脈象有些虛浮,好在主子平日身子康健,倒也沒有大礙,待微臣開兩服安胎的方子好好調理即可。”俞太醫恭敬答道。
楚焱點點頭,吩咐道:“往後常在的身子就交由你調理。”
俞太醫領了旨意,就退出內室去殿外開藥方。
楚焱回轉身握着沈氏的手,“既然有了身孕就恢複常在之位,日後好生養胎不要再多生事端。”
沈常在臉上有些失望,卻還是點頭謝恩。
楚焱又看了眼麗妃,“你是一宮主位,應當好生照看下屬嫔妃。”這是吩咐也是警告。
麗妃心頭一喜,笑着應承下來,連忙囑咐菱香分派得力宮女到绛雪軒服侍。
沈常在嗫嗫喏喏地猶豫半晌,拉着皇上的袖子央求:“嫔妾有個不情之請,芬芳侍奉嫔妾多年,一直盡心盡力,突然間換了旁人在身邊照顧嫔妾有些不習慣。”別人在身邊伺候始終不能安心,她有了龍嗣,腰杆子也硬了,不怕皇上不答應。
皇後臉色不大好看,本來一個宮女赦免也就赦免了,只是阮貴人那邊崴傷了腳不能再舞,要是放了那名宮女,難免會叫阮貴人心寒。
“聽聞阮貴人崴傷了腳,舞是再不能跳了,要是赦免那個宮女,恐怕阮貴人那邊……”皇後沒有錯過沈氏提議後皇上眼中閃過的一絲不悅,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底氣,笑着說:“倒不如讓內務府挑幾個伶俐的來伺候。”
麗妃心底冷嗤,皇後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麟趾宮安插人手,她又豈會讓她如願。
毫不示弱地迎上皇後的視線,笑意融融道:“皇後娘娘,一切還要以皇嗣為重。沈常在現在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內務府再伶俐的丫頭如何比得上随侍多年的丫鬟伺候得舒心,阮貴人一向明理懂事想來也不會有怨言的。”
皇後一時無言以對,皺着秀眉與滿臉笑容的麗妃對視,袖子底下的手心越收越緊。
楚焱想了想,吩咐身邊的顧長順:“去慎行司跑一趟,回了绛雪軒讓她好生伺候着,将功補過。如若再整些彎門邪道,嚴懲不貸。”
沈常在臉上立刻換上了欣喜神色,還未來得及謝恩,就聽皇上淡淡道:“好生歇息,朕來日再來看你。”
入宮多日皇上還是第一次這麽溫柔地跟他說話,沈常在眼中不禁流露出不舍,卻萬萬不敢開口強留,畢竟芬芳一事皇上已經給足了她面子,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還是懂得。況且如今懷了龍嗣,就不怕皇上不來她的绛雪軒。便掩去眼中的不舍,笑意吟吟地與皇上告別。
麗妃吩咐菱香留下照看,自己也陪着皇上出了內室,本想開口挽留,讓皇上順道歇在麟趾宮。不想皇上有意和皇後一道去景和宮,只好作罷。
她心裏劃過一絲失望,但是很快被暢快所取代,夕陽在她臉上的笑容鍍上一層金黃,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光華照人,“竹清,明日回府傳個口信,讓母親有空進宮一趟。”
等到绛雪軒的消息傳到吟霜閣的時候,已是入夜時分。
“……後來皇上恢複了常在的位分,還把芬芳從慎行司調回了绛雪軒。”
錦瑟将方才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與阮凝湘聽,說到這裏很是氣憤,皇上心也太偏了點,主子遭了多大的罪,常在有孕恢複位分也就算了,憑什麽将芬芳赦免,這不是明着下了主子的臉面。要是以前她鐵定張嘴就嚷出來了,經過這麽些事她也明白即使心裏有怨,卻不能說出這麽不敬的話,隔牆有耳,這宮裏多得是想害主子的人。
阮凝湘聽了皇上赦免了芬芳,卻沒有半點意外和沮喪,自己和子嗣相比,皇上心裏當然更重視子嗣。她只是好奇皇上對子嗣如此重視,卻只是恢複沈氏的常在位分,而沒有升她的位分。
雖說賢妃也懷孕了,皇上也沒有升她的位分。
可賢妃位居四妃之一,已經升無可升,再往上就是僅次皇後的貴妃之位。即便将來要升也是生了皇子再升,更別說麗妃對貴妃之位虎視眈眈,皇上要升賢妃為貴妃,自然要考慮麗妃身後趙家的感受。
可沈氏就不同了,小小一個正八品常在,提升空間很大,至少也該給個貴人的封號,卻只是恢複了她的常在封號。這就很說明問題了,皇上很不待見沈氏。不然将來誕下皇子,生母竟是個八品的常在,多少會讓人笑話。
但是皇上偏偏在芬芳一事上給了好處,堵了悠悠之口,讓旁人以為他對沈氏眷顧有加,畢竟沒有脫罪就把人從慎行司調回來,是史無前例的。這個景豐帝,聖心着實難測。
見阮凝湘遲遲不說話,似乎在等她開口,錦瑟就繼續說:“皇上走後,衆位嫔妃的賞賜也陸陸續續送達了绛雪軒,奴婢留心問了句,皇上和麗妃的賞賜是最重的。”
麗妃?阮凝湘有些不解,她這次倒是豁達,被沈氏連累卻不計前嫌。想來也是面子上情面罷了,畢竟她是一宮主位。
安貴看出了阮凝湘的疑惑,插了一句話:“主子入宮時日不久,恐怕對宮裏一些規矩不甚明了,正四品以下的嫔妃誕下皇嗣,是不能養在身邊的,一般抱到妃位以上的嫔妃膝下養大。”
阮凝湘頓時豁然開朗,皇帝這麽個态度,現在沒升,将來沈氏誕下皇子連升她七級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看來是不準備讓她撫養了。三妃之中,賢妃、蕙妃身邊都有了公主,唯獨麗妃膝下猶空,她又是麟趾宮的主位嫔妃,想來麗妃對沈氏腹中的孩子是勢在必得了。就不知道皇帝是不是這麽個想法了,畢竟皇後身邊也沒有子嗣。
也怪不得,沈常在這一胎比賢妃有孕時的場面更要壯觀。
“大家都送了,獨我不送,豈不顯得我心胸狹隘。冰梅,備一份厚禮送去绛雪軒。”阮凝湘舒展了眉眼,後宮越熱鬧她就越舒心,左右是高位嫔妃之間的鬥争,與她無關。
雖然腳傷了不能請安,對于宮中近來的風向,阮凝湘也略有耳聞。麗妃又張狂起來,這樣一來反倒顯得皇後這一派弱化了,趙婕妤的得寵也不再是衆人關注的焦點,始終子嗣才是關鍵。
宮中也發生了一間不大不小的事,那日指證芬芳和菱香的小宮女死了。
其實她的死也實在沒有多大懸念,于麗妃,她假作僞證不得不死,于阮凝湘和趙婕妤,她知道內情,不能不死。甚至于皇上,赦免芬芳,為了平息後宮流言蜚語,她更是非死不可。
一個宮女的死,能解決掉所有人的後患,誰還會去追究她是誰害死的?故而這樣一件人命案,也沒有引起多大波瀾。
阮凝湘唏噓的同時,卻也不得不認同,早在她看管不力讓芬芳得手的時候,她已經沒有活路了。只是又一個鮮活的少女,在後宮這片深潭祭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在漫長的八天過後,阮凝湘終于擺脫了粽子腳,雖說不能上蹿下跳,行動自如不成問題。
一下床榻,阮凝湘聞了聞身上的味道,趕緊吩咐下去,燒水洗澡。因為右腳不能沾水,只是每天讓她們幫着擦擦身子,她已經連着八天沒有洗過澡了。這個天氣雖說還不至于炎熱到出汗,天天窩在床上,到底悶出了一股異味。
冰梅笑了笑,午膳過後早就命人燒了熱水,就等着主子起床一聲吩咐。
聞着淡淡的花香,阮凝湘閉眼惬意地靠在浴桶壁上,任由錦瑟給她擦洗。
“主子。”竹煙喜不自禁地自一扇屏風後跑進來,不等阮凝湘發問,興高采烈地說:“敬事房的太監過來傳話,說皇上今夜歇在吟霜閣,人現下還在外殿裏等着呢。”
冰梅愣了愣,急忙跟在竹煙後面去外殿打點。
阮凝湘只是感慨,消息傳得可夠快的啊,她剛下床走動,那邊就得了消息。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可見這宮中哪裏有密不透風的牆?
“主子腳傷一好,皇上就迫不及待地要歇在吟霜閣,看來皇上還是把主子放在心上的。”錦瑟調皮笑了笑,沈常在最近在宮中的待遇是無人能比,要是哪天主子也懷上……想到這裏,她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即便跟趙婕妤一樣得寵又如何,主子背地裏喝避子藥,無論如何也不會懷上龍嗣。
她望着嘴角微揚的阮凝湘,臉上緩了緩神色,說不定沈常在一事後主子就想通了也未必,小聲道:“那避子藥?”
“我正想與你說,以後晚上就備上,明早熱過就喝,省的你們一早上忙手忙腳。”阮凝湘面色不改地吩咐她,錦瑟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又輕聲勸慰道:“慢慢來吧,等時機成熟再停。”
錦瑟也不再糾結,雖然她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但是主子這樣做定有她的道理。
出了浴間,阮凝湘頓覺心情舒暢。她沒有忘記上回侍寝,皇帝轉眼就将她抛到腦後。這一次不管皇帝出于何種心思,真心憐惜也好或者芬芳一事假意賞臉也罷,既然來了必要使出渾身解數去讨好。況且高位嫔妃眼下的焦點都集中在子嗣一事,這可是她升職的絕佳機會。
想要立足,想要在後宮有一席之地,貴人之位實在太局限了。
☆、反調教
心态變了,阮凝湘不再對侍寝有抗拒的感覺。既然擺正了心态,就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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