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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她有看家本事,沒錯了,演戲!可在這應該行不通吧。
躺在床上,腦袋底下還枕着一大包衣服,要是能有電視機和零食就好了。她想的還挺美。
“扣扣扣……”
敲門聲把陶雨吵醒了,以為天亮了,看看窗外,還黑着呢。牆上的鐘表顯示八點多了,她心煩意亂的從床上坐起來。接着又聽門外喊了一句,“顧營長在嗎?”
聲音嬌滴滴的,來找顧正傾的女人?
好吧,她拖拉着鞋子,一步一個腳印走過去開門。萬一是顧正傾哪個相好的呢?
“有事嗎?”陶雨開口問,剛睡醒的小丫頭,臉上帶着說不出來的純真。
門口站着的人比陶雨這副身子高挑多了,有經驗的人一看就是練過舞蹈的。那人手上用漁網繩子拎着鋁制的盒飯,往屋裏瞅了瞅,“哦,我是文工團的車蔣蔣,顧營長不在哈?”
“不在。”陶雨看出來了她是沒事幹的。文工團的!對部隊應該熟悉吧!會不知道部隊什麽時候集訓!來找顧正傾的!從下面上來,這麽大的號喊聲,她聾了?陶雨看車蔣蔣是故意過來給她個下馬威吧。
她來部隊的時候,遇上一些兵哥,她是誰,什麽身份!消息應該就是這樣傳進車蔣蔣的耳朵裏吧。
“這樣啊,我這裏剛煮好的餃子,趁熱拿來了。我以為就顧營長一個人,所以沒帶你那份。要不改天我再給嫂子做份?”
陶雨表示受不起,就像她受不起張新叫她的稱呼一樣,“還是別叫我嫂子了,我沒你大!”
“……”沒錯,叫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嫂子,車蔣蔣的确憋屈。她慶幸這孩子挺有自知之明,同時又不想承認自己年紀大。
“進來坐吧。”陶雨不生氣,只是她不想讓對方摸全了她的性子。女人之間的鬥争真累,她不想和別人争奪什麽,就是這樣平白無故的被人當傻子牽鼻子走,讓陶雨很不舒服。
車蔣蔣站在門外沒進來,“行,我看你剛來這,肯定不熟悉吧,以後想去哪裏你找我就好。”
“好。”
“對了,我就不進去了。上次包的餃子,顧營長挺喜歡吃的。東西我就放這了,明天我再來去飯盒,別忘了給營長。”
陶雨伸手接住,笑到嘴抽。“行啊,以後我丈夫的事就不麻煩你了。哎呀,我一下子想起來了,剛才他跟我說要是有個文工團送飯來的,讓我別客氣。謝謝你了哈。”
“正傾哥……他真這麽說?我不信,他上次還送花給我呢。”
陶雨挑眉,呵,又改口了?送花就送花呗,菊花也是花,跟她說幹嘛?上次?上次是什麽時候?上次的花都焉了,還敢說出來。“你喜歡什麽花?我也送你,來之前在田裏見着油菜花開的不錯。你喜歡的話,明天我去摘?”
“……”車蔣蔣先前臉上擦了粉,現在氣的臉刷的一下黑了。是她低估了這丫頭的性子了,還挺辣!最後咬牙切齒的從嘴巴裏崩出來,“你吃就你吃吧,小心燙着。”
明知道她現在是顧正傾什麽人,還偏偏打紅了臉往這湊。
陶雨抱着飯盒回屋,把門關上,力度很輕。她沒生氣,心裏還樂滋滋的,跟吃了蜜罐似得。
一屁股坐在床上,把飯盒打開,熱騰騰的,還冒着氣,陶雨兩只手捧着下巴,撇撇嘴巴,學着剛才車蔣蔣嗲嗲的語氣,“別忘了給營長~”
真是辛苦溫柔賢惠的車蔣蔣了。要不是她,陶雨還吃不上夜宵呢。
還要給顧正傾?
就當她是掐斷牛郎織女之間感情的王母吧。
顧正傾回來後,陶雨已經把犯.罪物品清理的一幹二淨,不留痕跡。整個人仰躺在床上,見人來了,由于心虛,騰的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顧營長不解,瞅着她沒吭聲。當着陶雨的面把軍裝脫了,夏天的晚上還是有點熱,更何況集訓回來呢。他打算沖個冷水澡。
古銅色的膚色,以及八塊腹肌。呸,陶雨不敢看,大概估計了一下應該不止八塊。
她別開臉,懷疑男人是故意的。一共兩間房,她的房間在裏間,不在外面脫衣服,偏偏跑她的房間來?
陶雨故意轉移話題,“那個……這裏集市在哪?”
“集市?你想出去?”
“嗯。”
陶雨點頭,他那光.裸的上半身像是帶着魔力,使得她尴尬的笑了幾聲。
瞧見顧正傾突然湊近,撐着手臂,把她牢牢圈住。
這一刻,陶雨腦子裏像是塞了□□,轟隆一下炸了一樣。她通紅的小臉,更像從沸水裏撈出來似得。“你……你幹嘛?”
11. 想幫你洗紅肚兜 我媳婦抱抱不可以嗎?……
11
兩人之間彼此的氣氛異常暧.昧。
陶雨覺得自己都快炸了!
顧正傾越過她,伸手把陶雨枕頭底下的小箱子拿出來。這丫頭跟刑滿釋放了一樣,他是洪水猛獸嗎?有那麽可怕嗎?
盒子是帶鎖的,打開後,裏面有很多票子,兩元的四元的,甚至還有十元的二十元的。
陶雨倒抽了一口冷氣,眼前一亮,就當她見錢眼開吧,在之後這些票子可以當古董收藏的。
說實話,對于顧正傾來說津貼并不算多,之前沒結婚,會把每月津貼都寄回家,他自己用錢的地方少,現在不一樣了,自己需要養女人,有必要把財.政大權交給陶雨。雖然……是真的不多。
“給我的?”陶雨指了指自己,有點意外自己在他心裏沉重的地位。
“不是要去集市嗎?有什麽想要買的可以買。明天我讓隔壁趙連長妻子陪你!”
“好。”陶雨滿心歡喜的把盒子抱在懷裏,然後瞧了眼男人,居然爬拉在自己身上沒動,她有意提醒,“你……你不是要洗澡嗎?”
“嗯,我還需要從你身上取樣東西!”他眼神中彪着綠光,帶着勢在必得。
陶雨愣神,眼睜睜的看着他把大手伸進自己襯衫裏。
原來票子……不是白拿的!
“別動。”
別動?別動讓你吃了麽?
“我過會洗澡幫你把肚兜洗了。”
“……”陶雨伸腿,抵在他肚子上。翻了身,鑽進毯子裏。
她明明白天就換了,并且勤奮的洗幹淨了!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拿她開玩笑的!
對于顧正傾來說,她氣的紅彤彤的臉頰以及撅起的小嘴唇真的好看極了。
像是有一種無形的魅力深深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這麽想着顧營長幹脆連人帶毯子打橫抱起來。頓時覺得小媳婦真是太輕了,是時候該給她好好補補了。
“你……你想幹嘛?”
“抱抱怎麽了?”
“???”抱抱怎麽了?照他這麽說,她還沒有人.權了?
的确,不能怎麽樣?也不能少塊肉。但是她都已經拖鞋蓋着被子準備睡覺了。男人說話的意思像遛狗的語氣一樣,擾得她不能安寧。
他們不是戀人,這樣做才叫奇怪,陶雨認為自己非常有原則,“所以你要是實在有力氣沒使出來,就去外面再跑幾圈吧!”
“只要你在,我有使不完的力氣。”這是顧營長的原話!
“……”蒙在毯子裏,陶雨感覺自己快喘不過來氣了。
吱吱吱---
門被從外頭推開了,陶雨料定顧正傾進來沒關門。
有人來了是好事,可她們兩人這身打扮……
來的是隔壁趙連長和他家夫人,想着營長媳婦今天過來,總得認識認識,畢竟左鄰右舍的,哪天也要碰着面不是?
兩夫妻抱着筐雞蛋,滿懷欣喜的推開營長家的大門……
場面有點複雜,想象力突然不夠用了。
顧營長光着膀子,懷裏還抱着被毯子卷起來的小丫頭,貌似丫頭身上的衣服都亂了。
先前幹了什麽事情,不用猜也應該知道吧。
“呃,營長你接着忙,俺過會……就不打擾了……”趙連長反應快些,刷的一下拉着媳婦退出門外,把門一把關上。
陶雨:“……”
第二天被傳開了,說是顧營長有點老牛吃嫩草。
那小媳婦長得跟小丫頭似的,眼睛黑溜溜的帶着光,皮膚也不賴,跟城裏姑娘一樣,八成還在上學就被顧營長拐來了吧。
對此顧營長持默認态度!任那群小兵蛋子怎麽說,大不了,再跑幾圈負重吧。
陶雨今天起的特別早,以前經常有賴床的習慣,自從認識顧正傾,她就沒舒舒服服的睡過一晚。
如她所願,昨晚什麽也沒發生!非常和諧的各自回各自的小窩。
“營長家媳婦兒?”外面有人敲門,顯然是被昨晚的場面吓怕了,現在小心為甚。
“嗯,我在!”陶雨忙應聲,嘴巴裏還咬着皮筋,長發柔順的散開,這就跑過去開門。
見來人,應該就是趙連長媳婦兒了。“我叫陶雨,叫我小雨就行,請問您怎麽稱呼?”
“徐紅春!”徐紅春介紹完,嘴角帶着笑,這明顯在年紀上打了陶雨一輪,怕陶雨不記得,又提醒了一遍,“今早兒,顧營長可叫我來帶你去集市,這事你記得吧?”
“昂。”陶雨點點頭,三兩下把頭發高高的梳起來。“你等我下。”
她拿了盒子裏不多的幾張票子,和昨晚車蔣蔣送來的飯盒子,準備順路還給她。“走吧。”
陶雨走的快,也怕別人等不及,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後,樂樂呵呵的跟人聊天,一股腦子只知道把門鏈子鎖上好。
剛走兩步發現……她好像沒帶鑰匙,完了,沒有顧正傾,家回不去了!
陶雨欲哭無淚,扯着嘴皮子心不在焉的,希望顧正傾手上有鑰匙,不然他們兩個人晚上就蹲在門口喂蚊子吧!
這層樓的房間臨時還沒有住滿,但每天都有聚集在樓下陰涼處閑聊的婦女。
陶雨路過時,所有人跟認識她似的,一雙雙眼鏡齊刷刷的大量她。
這種被加倍關注的眼神,陶雨表示害怕。她就算是站上舞臺表演節目也沒這麽慌張!
“大家好,我叫陶雨,就是剛搬進來的。以後請多多關照。”這種類似于小學生剛轉學後介紹自己的臺詞,被陶雨運用的栩栩如生。
陶雨很有禮貌,沒有疏遠的意思。只是邊上徐紅春有點耐煩了,要催着她走。
陶雨應聲正要走人,見有位夫人急匆匆的跑來,吼了一嗓子,“嗳,我剛從訓練場路過,聽說早上集訓,張連長從杆子摔下來了……剛被送到醫療室……”
“哎呦,那個剛上任的張新啊?那可不得摔成什麽樣子?”
“得買點東西看看吧!”
……
閑聊的人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讨論。
陶雨面容苦澀,她以為自己不聲不響的,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活着,不去摻和其他事情一切還有轉機。可自己偏偏就是忍不住操勞這份心。“醫療室在哪?”
12. 和顧營長鬧別扭 顧營長喜歡找罵。……
12
“小雨,你這是要過去?咱不去集市了?”徐紅春扯住陶雨衣袖,今天她還要去買點柴米油鹽呢,怎麽說不去就不去了?
陶雨有點不好意思,她這樣放鴿子的确不好,但她不能放着受傷的張新不管啊,“紅春姐,實在對不住,我有點事……要不你先去吧。”
一大堆婦女對陶雨的反應可稀奇了,這明明受傷的不是她丈夫,她幹着什麽急?
“年紀輕輕的,不會是有看上張連長了吧?”
“瞎說什麽,那顧營長也在醫療室。你可別誣賴人家姑娘名聲,顧營長什麽身份,咱可得罪不起。要随便說說出什麽亂子,咱都要按軍規。”索性有人拎得清,大家會意,也不至于在陶雨身上抹黑。
徐春紅雖然面上沒說什麽,可心裏總不是滋味。心是好的,怕陶雨不認路,指了指大致的方向。
其實部隊雖然大,但空曠的很,很容易就能找到醫療室。
醫療室的大門随時敞開着,來之前,陶雨就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冷靜冷靜。可瞧着坐在椅子上,大腿纏着繃帶的張新,牙齒還磕掉了一顆。陶雨火大,一下子沒忍住,問張新,“疼麽?”
張新摸不着頭腦,餘光瞥見角落裏的頭兒,沒吱一聲……
“趁着現在你年輕,使勁摔,等到老了,又是頸椎病又是腰間盤,有本事別強出頭,別死這麽早,別讓我媽給你忙乎後事。”罵着罵着,突然眼淚汪汪的,酸澀的很,她也不是故意咒張新死。這麽多年受的委屈誰又能知道?
張新:“……”
陶雨眼睫毛上閃着淚花,看着讓人心疼。
她瞧着張新的牙掉了一顆,碎了一半顆,手裏攥着碎掉的半顆,偏偏還是大門牙附近的兩顆,白糟蹋了一口好牙,“這兒還沒能做到牙齒種植的技術?”
張新神色慌張,從她清澈的眼睛裏,竟看出了痛苦。他撇開臉,發現自己被更多的視線關注着:“沒事,就兩顆牙……”
一旁男軍醫看不下去了,幹咳了兩聲,特意指了指陶雨身後同樣受點小傷的顧正傾,渾身上下還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這是要黑化?男軍醫有必要提醒陶雨,以為她幹着急認錯人了,忙道,“嫂子……營長在這……”
話音剛落,陶雨嬌小的身子一震,好像聽到了某位山大王的名號似得,立馬慫了,變成小白兔,剛才數落張新的氣場全沒了。她不是傻子,扭過頭來看到男人臉上分明寫着他需要被順毛這幾個大字!
“你……也受傷了?”陶雨問,只是瞧他大拇指上纏着紗布,紗布上還存留着血跡,好像也挺嚴重的樣子。
顧正傾應聲,剛硬的從牙齒裏蹦着一個音節,再無下文,“嗯。”
周遭的空氣突然靜止了一般,沒有人敢再發一言。許久後,顧營長突然再次開口,起身拉住陶雨的小胳膊,帶了點懲罰的力度,“一會還要去訓練場,我先送你回去。”
陶雨顯然被弄疼了,叫嚣着甩開他,沒成功後,被帶着走了兩步,可憐巴巴的,“放開我,我走了張新怎麽辦!他摔得是腿,走不了路的!”
“你說什麽?”顧正傾臉上陰郁極了,本來就泡在醋壇子裏,真想陶雨那堆話是沖着他罵的。是的,他找罵。竟然還覺得自己被罵是種享受。畢竟自己媳婦娶來就是心疼自己的,現在媳婦關注的對象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陶雨為難的把手抽回去,低下腦瓜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細小如蚊音,她紅潤的嘴唇輕啓,“今天和徐紅春要去集市的。”
“……”顧正傾問,“那為什麽會來這?”
“過來看看……”在這個時代背景下,一個已婚婦女在其他男人面前哭哭啼啼,是會被說閑話的。
陶雨沉默,給自己找不出其他理由。
兩人在外頭争論着什麽,屋裏的另兩個人完全不清楚,只是看顧正傾臉色鐵青,心情不是很好。
怎麽好好的就吵上了呢?
陶雨站在原地沒動,眼睛紅了一圈。
他爸爸張新是在她上高一的時候出任務犧牲的,陶雨媽媽當時處在精神奔潰邊緣,好幾次一心求死。十六歲的陶雨在媽媽和學業上,毅然決然的選擇媽媽。所以高中那會成績拖到全年級最後,不是很理想。
陶雨有時候很恨爸爸張新不要命的硬脾氣,因為自她出生以來,除了家裏那幾張張新的照片,陶雨真的對爸爸的印象很模糊。哪怕有休息的時間,爸爸也不曾回家過。見面的次數少,陶雨更不知道媽媽對爸爸的感情為什麽還這麽深。
她姓陶,随母姓。
爸爸說他不需要繼後,只想有個陪媽媽的人。她出生時,天氣晴朗,名字裏帶着雨字,爸爸起的!
張新總把死挂在嘴邊,那天他真的離開了,把一切撇的幹幹淨淨,又怎麽會知道媽媽徹夜為他以淚洗面。
犧牲那天,據說是體力不支,年輕時留下的病根複發了。
她就算心疼也不能幫張新受着。作為女兒只能眼巴巴的落淚。
“對于軍人來說這點傷不算什麽,就算搭上自己的生命也無所謂。從新兵入伍開始就應該知道。你不是大夫,做不了什麽。”語閉,顧正傾這才發現自己語氣過頭了,不像對媳婦兒本該應有的态度。常言覆水難收,說出來的話也難收回去,“可以走了嗎?我會讓人扶他回去。”
他抓住陶雨的手從未松開過,就像終有那麽一刻她會消失不見一樣。
“就是,顧營長說的是,不是什麽大事。再說我在這,不會有事的,要不嫂子就聽營長的回去吧。”男醫生見兩人這是要鬧起來的架勢,怕自己一個人勸不住,推推張新,使了眼神,以為他能明白,結果對方只是瞧着陶雨沒有氣色的小臉,沒有半點回應。
“我暫時不想回去。”她不了解顧正傾的意思,因為待在家裏也無所事事。這是陶雨的想法。
“可以。”
顧正傾這次答應的挺幹脆,他嘴角淡淡的笑意讓人背脊發涼。
最後只剩下匆忙離開的背影。他好像……每天都很忙,早起晚歸。
真是她無理取鬧了嗎?
這是陶雨第一次跟他鬧別扭,甚至不服從命令。可她想爸爸了……
“其實今天要不是有營長,張新連這半條命也保不住!”男醫生跟顧正傾差不多大,“柱子有點老舊,倒下的時候,張新沒抓穩。如果營長及時用手托住柱子,張新這條腿可能就要斷了。”
陶雨細細聽着,她其實也沒有埋怨過顧正傾,那麽激烈的反抗,是因為實在是手腕被抓疼了。
她瞅着張新那只腿,陷入沉思。
在這裏陶雨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這始終不是她認識的爸爸啊。
晚上六點多,顧正傾收拾完手頭上的事,從辦公室出去,直徑就去了醫療室。裏面沒有陶雨的人影,回家發現門也被鎖了。問徐紅春說是從早上開始就沒見到人。
顧正傾慌了!
13. 夜晚愛情故事 你會唱小星星嘛?
13
聽說繞過一座山不遠就是鎮上的集市。後來陶雨跟着部隊物資車進城了。下車後還覺得自己有點恍惚,同一個地方相差将近三十年的轉變。
她也不是非要出來瞎晃悠,沒有鑰匙回不去,陶雨有什麽辦法,可也不能幹坐在門口等他過來吧。
況且……她很餓。
陶雨是沒指望她那個年輕氣盛的爹能好心收留她。恐怕張新眼裏已經給陶雨挂上了标簽:營長家的傻媳婦兒。(中二院出來沒治好)
她早先見着張新,也沒打算去認親的。可聽到爸爸出事後,心情還是波動了,不為自己,就算是為了媽媽。
據說物資車每天這個時間點去鎮上,晚上再回來。這樣的好事,還不用掏路費,陶雨已經屁颠屁颠的爬上車了。
趁着手頭上有點小巨資,可以買點菜,正好那家裏好像除了雞蛋也沒有什麽了。還有只早上沒來的及還的飯盒……
飯盒能做什麽?
擺攤要飯?
哪天顧營長不要她了,這還真是門貼身的技術活。
陶雨:“……”
街道上賣吃到倒是挺多,她想着買點不容易壞掉的蔬菜,然後讓顧正傾做飯,反正她那點廚藝,手都不想插。
“老板,我要一碗面,多放點青菜。”這裏小飯店普遍都把桌椅搭建在街道邊上。大概是中午的緣故,人比較少,路口也清靜。
她肚子實在空了,急需要食物填補。
“好嘞。”門口招待的店長是五十多歲的老阿姨。店裏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忙活。
外頭還有一大口鍋,做飯什麽都是在外頭。陶雨支起下巴,看到有個長相粗壯的男人過去跟老阿姨說了什麽。緊接着兩人的眼神都往她的方向看來。
沒過一會,陶雨瞧着老阿姨端了碗面過來,碗裏還冒着熱氣。那粗漢男人已經不在了。
“姑娘是本地人吧?我看長得俊俏,是城裏姑娘吧?”老阿姨順勢坐在陶雨對面的長椅上,看樣子要常聊哇。
“啊?我不是,昨天剛來。”陶雨在桌上筷籠裏摸了雙筷子。開始沒有懷疑什麽。
“自己一個人來的哈?”
“和我丈夫一起。”也許店鋪就她一個客人,老阿姨想找她聊天解悶,但是一個人出門,該有點警惕心,陶雨撒了慌,“我丈夫就在附近,吃完就過去。我要是回去晚了,他會來找我。”
“這樣啊,那你們剛來這肯定不熟吧?”老阿姨随意的把肩上的長抹布放在桌上。眼睛笑成了兩條縫隙,一邊招呼陶雨,“姑娘趕快吃,我這面跟人家那店口味可不一樣。”
陶雨遲疑了會,她這樣說,自己就跟不敢動口,頂多是把筷子放在面裏攪拌一下子,心想老阿姨什麽時候離開忙自己的事情,“不會,我丈夫在這生活很久。”
“哈,那你丈夫做什麽買賣的?”
“他在部隊當兵。”
不知道是不是陶雨的錯覺,老阿姨很別扭的突然起身,像是長凳上長滿了倒刺?“那在部隊當兵不少年了吧。”
“還好吧,他現在是營長。”
“呃……要不,你先吃,有什麽事再叫我。”
陶雨:“……好。”
陶雨瞧着老阿姨,鑽進搭起來的帳篷裏,可能中午陽光太強烈,照的帳篷裏又出現粗老漢的影子。是她的錯覺吧,這時候的民風還是很樸實的。但是又覺得心裏毛骨悚然。
面她吃了兩口,沒什麽不對勁的,見着人不在,偷偷在碗底壓了五角錢紙幣。一碗面很多,她吃不完,就裝進自己随身攜帶的飯盒裏,剛好裝滿。
話說,這裏東西的确便宜,五塊錢可以買很多東西,放在一八年那會五塊錢還不夠買一小袋巧克力的。
陶雨沒買多,一是怕自己拎不動,二是她不能這麽敗家。
下午拎着半袋子菜,又去桐鄉景區溜達了一圈,這裏現在還沒被買下來,四周也沒有建上圍欄,進出完全免費。
夏天天黑的比較晚,六點多的時候天還亮着。不像以前到哪都揣着手機,現在她完全不清楚具體時間,一路晃晃悠悠的來到先前下車的地點。
她等了很久,一直到天黑,街道上小攤販都收攤了,可沒有一輛大汽車路過,就別說部隊物資車了。
天黑了,這條回部隊的山路沒有路燈,她很害怕自己一個人走回去。總有個聲音勸她留下來再等會。
雙腳已經站的麻木了,這麽晚了,部隊物資車肯定回去了,是她糊塗錯過了時間。
這附近沒有可以留宿的客棧,陶雨越發慌張,朝着那條漆黑的山路開始邁出第一步……
夜晚風吹着山上的草木樹葉沙沙作響,不時還有奇怪的翅膀煽動的聲音。
離開過一次的人,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現有的生命才對。
陶雨手上還拎着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方便行動。她把東西抱在懷裏,拼命的往前跑。她希望自己在奔跑中忘記恐懼。
很黑,真的很黑,這時候的月光也僅僅起到了路面方向的作用。
這樣被黑暗吞噬的感覺,陶雨很不喜歡。路面坑窪,驚吓到的結果是腿軟在路上栽了個跟頭。飯盒裏的面撒了一地。
她狼狽的就像被抛棄的孩子。
可不是嗎?
她不就是被全世界抛棄的孩子嗎?
絕望其實真的可以戰勝恐懼……
淚水模糊了視線,不遠處的光線照在她臉上越來越強烈。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時,陶雨發現那人的身影越來越熟悉,他像天使降落在黑夜一樣……
你知道嗎?
這是我第一次從你身上找到歸屬感……
“哇……”她像個繼續安慰的孩子,以為男人會紳士般的将她抱在懷裏。可顧正傾靠近她時,直徑揪住陶雨的小耳朵,力道不重,還能讓她長點記性。
“我不管你認多少個爹,你敢再找個丈夫試試。”他手上握着手電筒,咬牙切齒的在陶雨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暧.昧的痕跡。這明明是比大灰狼還要恐怖的生物。“還想跑路?我看你這雙腿是不想要了。”
“……我,我沒有跑路。家裏沒有鑰匙回不去,就出來買吃的。”
“為什麽不去找我要?”燈光下,他看到自家小媳婦滿臉泥巴,還有哭過的淚痕。他何時讓她受過這種委屈,顧正傾抄起袖子輕輕擦掉。部隊都被他翻遍了,他今晚要是不找出來,還不知道陶雨要吓成什麽樣。
找你?
找你那不是自讨苦吃嗎?
陶雨說話時委屈巴巴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你當時那麽兇,生人勿近誰敢去找你……”
“笨,我會兇你嗎?”
陶雨沒吭聲,顯然不信,他兇起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她試着自己從地上站起來,發現腳下完全沒有力氣,一屁股又坐回去了。
“摔哪了?”顧正傾不嫌髒,握着陶雨的腳腕,想着給松松筋骨,哪想小女人疼的把腳又縮回去了。
“腳……我還把打包回來的面弄撒了。”種種跡象表明,她不僅沒用,還要等別人來給她擦屁股,收拾爛攤子。
“弄撒就弄撒,下次做給你吃。”
“可是我想吃馄饨了。”陶雨睫毛上還閃爍着淚花,靈動可人。
“好,都做。”顧營長已經把地上裝着蔬菜的袋子撿起來了。蹲下身,背對着陶雨,“上來,我背你回去。”
陶雨來了勁,撅起屁股撲到男人背上。不得不說,他背部很寬,好像量身為她制作一樣。随後陶雨小媳婦般嗲嗲道,“但是我現在就餓……”
“荒山野嶺的,那……吃我吧?”
“皮糙肉厚,嫌棄!”陶雨嘟起嘴巴,感覺到屁股被捏了一把,她驚呼。随後又安靜下來,看在他今晚出現拯救自己的面子上,她就當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她不斤斤計較,也不大氣。
夜,很黑。
只有手電筒唯一的光線,對于陶雨來說這時候……突然不那麽害怕了。
這個距離看天上的星星,好像也更近了。一顆串着一顆,像鑽石。
“你會唱小星星嘛?”
顧正傾應聲,“……不會。”
“我會,嘻嘻。”
“不打算唱給我聽嗎?”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14. 天熱不能靠太近 她說的話他都記在心裏……
14
路很長,出乎陶雨的預料,不知道他一來一回徒步走這麽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況且,今天顧正傾的手還受了傷。
回到住宅區時,陶雨撲到床上,隔到了受傷的腳腕,疼的到抽了一口冷氣。
“我看看腳。”先前路上黑,手電筒光線也差,現在忙把陶雨腳上的布鞋脫下。
她腳腕下淤青,還泛着青紫。
陶雨翻着死魚眼仰躺在床上,瞧着男人忙裏忙外的走動,最後弄了瓶無色的藥水,浮在腳上涼涼的,卻要比先前感覺還要疼痛。“疼啊!”
“不疼不長記性!”
“我長了啊!”陶雨撓撓腦瓜子,保證以後不會再忘記時間了,她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勾得男人心铉一顫。
他帶有磁性的嗓音讓人心動,“嗯?”
“嘿……”
“我想知道你的記性長在哪了?這裏?這裏?”他起身一手扣住陶雨的爪子,一手在陶雨身上摸索試探。顯示腦瓜子,再是肚子,最後是腳丫,無疑能逃過他的魔爪。
陶雨怕癢,可又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憋着笑意。
再怎麽說這種能把顧營長惹火的行為,很危險!
陶雨是沉得住氣的人,撩起毯子一卷,把整個人都蒙在裏頭,只漏出一雙白嫩的小腳。她不耐煩的打斷顧正傾的觸碰,“我要睡了。你不要沖澡嗎?”
她的意思是洗完澡就各回各屋睡覺吧。
也許顧營長理解的意思錯了,他瞅瞅自己還包着繃帶的手,突然興奮,媳婦要幫他洗?
随後瞧着陶雨受傷的小腳,還是算了吧。
就算是為了她好,這段時間還是不要随意走動了。顧營長有時候還真是恨不得給陶雨栓條繩子,一會兒不在的功夫,他找不到人影了,找回來像是被外面小貓小狗欺負了似得。
深夜,屋裏燈關了。只有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她再次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他,
睡了嗎?
早上醒來,腳微微疼。陶雨把顧正傾房間裏的紙筆翻出了,思索了片刻,認為自己有必要把這輩子的人生規劃寫一下。
比如說如何得到更多的毛爺爺。
昨天在外面逛了一圈,從路過的學生身上,發現這個時代已經開始追求新潮了。
她可以從學生入手。
只是她什麽都不會做,要怎麽弄呢?
想了會,肚子餓了。單腳跳着去灌了碗熱水,肚子喝了半飽。發現在外頭飯桌上留了飯菜。一碗雞蛋面以及一碗馄饨。她想要的一樣也沒少。
唔,還是溫熱的。
顧營長有心了!
陶雨吐吐舌頭,她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把每一餐都為她做到極致。還會……把她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頭。
“小雨在嗎?”外頭有人敲門,喚着她的名字。
陶雨無奈,硬着頭皮又單腳跳着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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