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到了J市,自然有早已訂好的酒店派人過來接機。
陸陸續續到了接機口的員工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明顯不屬于她自己的包的曲深玉,包上鑲嵌着的鉚釘看着格外有攻擊性。
而她身旁的那位女士,旁若無人的走在旁邊,兩手空空,半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助理迎上前去:“老板,老板娘。”
曲深玉下意識看了眼陳楚圓,對方并沒有搭理助理,微皺着眉,顯然因為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已經覺得不耐煩了。
她立即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心底為這樣的稱呼而生出了小小的竊喜:“走吧。”
陳楚圓這次出門根本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因為她确實是臨時起意,下飛機之後才想起這事,直接給助理發了短信讓她想辦法把東西送過來。
這樣毫無計劃的行為,也就陳楚圓能幹的出來。
她們坐上酒店派來的車,車裏氣氛沉默,比在飛機上還要沉凝,因為陳楚圓環胸皺眉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曲深玉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這不是她慣常心情惡劣時的表現,而更像是身體不舒服。
畢竟她心情不好時會去折騰別人讓自己心情變好,而她身體不舒服時卻是連找茬都興致缺缺,也就記仇仍然還是會接着記,等自己精力充沛時再回去找茬。
只是陳楚圓出門向來将自己打扮得精致,極少不帶妝,所以曲深玉也無法從她的臉色上判斷出問題,只得問:“你哪裏不舒服?”
她已經做好了陳楚圓更生氣的準備了,因為她沒看出來對方究竟是哪裏不舒服,對陳楚圓來說,這樣也算得上是十惡不赦了。
陳楚圓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你帶衛生巾了沒?”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點點頭,雖然她來的向來準時,但為了以防萬一也是常備着一兩片在包裏的。
陳楚圓的月經來得不怎麽準時,她生冷不忌,經期間也基本不忌口,卻沒想到這次會開得這麽不湊巧,飛機上還高高興興的欺負曲深玉,轉眼身體就給她來了個悶棍,咋的,她欺負曲深玉她自己的身體還不高興了?
以前陳楚圓來月經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現在卻會感覺到墜脹感,不過她通常都是提前一天就會開始産生這種感覺,給足了她準備的空間,不會猝不及防讓她在外丢臉,然而盡管如此,陳楚圓依然心情不大美妙。
任誰也不會喜歡出來玩碰上這種事,那意味着很多吃的都得忍痛不能入口,而且陳楚圓還是個泡澡愛好者,她不能接受自己一周都沒法進浴缸泡上一次。
因此,陳楚圓很讨厭自己每月必來的月經。
她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J市的溫度比C市要低上一些,陳楚圓來之前沒有特意了解過,但司機在她們上車後就詢問了把空調開到多少度,所以陳楚圓現在倒并不覺得冷,只覺得心情惡劣。
曲深玉看着她輕輕蹙起眉,陳楚圓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典範,平常這樣倒沒什麽,露一截腰腹對她來說只是穿搭風格的改變,可現在卻不同。
猶豫了一下,曲深玉動了動手,将放在一邊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曲深玉出門向來準備周全,考慮到會在飛機上睡覺的可能性還特意帶了件外套,只是在飛機上并沒有被用上,現在倒是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拿開。”陳楚圓立馬便道,嫌棄之意溢于言表。
她這麽好看的衣服,絕對不能被遮住!
曲深玉動作不由頓了下,她很少拒絕陳楚圓的要求,這一次卻裝作了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将外套蓋得更緊。
“曲深玉!”陳楚圓睜眼瞪着她,“我讓你拿開!”
她眨了下眼,輕輕解釋:“你不穿明天會痛經。”
陳楚圓更加憤怒:“你咒我?”
曲深玉:“…………”
她頓時無言以對,這完全是根據她最近的穿着判斷的,陳楚圓最近穿的衣服布料都少得可憐,像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最後好好浪一場似的,可經期還這樣,那不是胡鬧嗎?
然而心情惡劣時的陳楚圓從來不會跟人講道理,像個炸-藥-包似的,逮着個點就開始炸毛。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承認了?”
曲深玉心說,我承認跟不承認在你眼裏也沒什麽區別,她當受氣包當習慣了,伸手隔着外套輕輕揉了揉她肚子:“不難受?”
畢竟還能有精力找茬,看起來不像是有多難受的樣子。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難受?!”陳楚圓越發憤怒的瞪她,覺得這肯定都是她的錯,這種時候還氣她,不知道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嗎?
“是啊,我怎麽這麽壞,”曲深玉順着她的話譴責了自己一句,十分鎮定自若的轉移話題,“快到酒店了,下車你把外套扔了就行。”
曲深玉精準的摸中了陳楚圓在意的點。
陳楚圓聞言頓時頓住,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洩了氣,她擡了擡下巴:“哼。”
雖然還是沒給曲深玉好臉色,但終究還是因此重新安分了下來。
一路上并沒有怎麽堵車,等車停下,陳楚圓伸手捋了捋頭發,保持着自己精致的形象後才拔開安全帶臭着臉下了車,沒等曲深玉下來便直接把車門給關上了,惹得前來幫忙的侍者都噤若寒蟬,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曲深玉淡定的抓起被陳楚圓扔下的外套,對侍者颔首道:“麻煩你先送她過去吧。”
她毫不懷疑,這時候要是讓陳楚圓等待,她絕對是又會炸毛的。
曲深玉跟員工說了幾句,把手續辦好,這才拿着房卡上樓,偌大的客廳沒有陳楚圓的人影,她想了想,依照着自己對她不算深的了解來到卧室,果不其然聽見了浴室裏的放水聲。
陳楚圓看見她立馬就道:“你怎麽才來?”她指着浴缸,“快點,我要洗澡,你行李箱呢?”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說:“在客廳。”
陳楚圓立馬就出去了,趁着大姨媽還沒來,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泡澡的機會。
但酒店準備的浴袍她是絕對不會穿的,她還是有一點小潔癖的,可自己的衣服又還沒被送來,想來想去,陳楚圓覺得暫時先穿曲深玉的衣服她還是勉強能忍受,畢竟她們現在這關系,不存在不能穿的理由。
她毫不客氣的把行李箱翻得一團亂,找了一會兒才拿着衣服回去,見水已經放好,立馬就把曲深玉給趕了出去,又砰的關上門。
——浴室的門是透明的玻璃門,她才不可能讓曲深玉留下。
平常她還能逗逗曲深玉,現在她可沒心情。
曲深玉站在門口卻不由想,陳楚圓可真一點沒把她當外人,連門都不鎖,就不怕她偷偷進去?
她揉了揉滾燙的耳朵尖才走出去,拿起手機詢問了一下唐馨,讓她叫奢侈品店的人把衣服放酒店那兒,她等會兒去拿,又去燒了壺熱水。
曲深玉訂的是公寓式酒店,屋內設備齊全,估摸着陳楚圓短時間內是不會出來的,她這才出門去買衛生巾。
剛剛她已經問過助理牌子了,也不怕買回來的陳楚圓會嫌棄不用。
等曲深玉做好一切回來時,陳楚圓依然沒從浴室裏出來,她看了眼時間,決定要是等會兒還沒出來她就進去看看,畢竟若是在浴缸裏睡着了,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好在陳楚圓似乎聽到了她的想法,慢吞吞從屋裏走了出來。
曲深玉看向她時,不由愣了一下。
她穿着襯衣,半邊鎖骨露了出來,薄薄的襯衣因為沾了點水汽,像是半透明一般貼在身上,仿佛什麽都能看見,胸口被撐得略微有些緊,西裝長褲包裹着她的雙-腿,其實并沒有什麽暴露的地方,她也知道陳楚圓之前出去是拿自己的衣服去穿,可當她真的穿出來時,曲深玉仍然覺得心頭仿佛彌漫上了酥酥-麻麻的癢意。
陳楚圓踩着拖鞋走過去,一臉嫌棄:“這什麽破酒店?精油這麽劣質?”
向來對吃住要求高标準的陳楚圓看什麽都不順眼,平常出門在外能忍受的東西現在都覺得忍不了,但她也懶得折騰換酒店,所以立馬又開始找曲深玉的茬,嫌棄她的衣品,“你出來玩就穿這些?”
原本當然不是這些了,只是陳楚圓都說她不來了,曲深玉自然便也沒有多用心準備,怎麽舒适怎麽來,這會兒她也不知該慶幸對方沒看到那些她原本準備的東西,還是該失落沒把那些東西帶過來。
曲深玉沉默了兩秒,才生硬地說:“衛生巾和安心褲在沙發上。”
陳楚圓哦了一聲,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走過去看了看,日用的、加長日用的、護墊、超薄的……
她翻了遍:“棉條呢?”
曲深玉沒用過衛生棉條和月經杯,主要是當時想嘗試時被曲母看見了,然後就被一臉嫌棄的拿走了,後來她就沒再嘗試,聞言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道:“抱歉,我忘了。”
她以為自己考慮得算周全的了,沒想到還是漏了。
陳楚圓扔下袋子,心情因為接連的不順有些不太美妙,她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一趟,從出發起就事事不順,顯然是老天都在告訴她不該來。
曲深玉默默将一次性水杯遞了過去:“40℃的。”
陳楚圓不可思議:“你讓我多喝熱水?”
曲深玉:“…………”
陳楚圓泡了個澡便恢複了活力,此時活蹦亂跳的指責她:“你現在就這麽敷衍我?”
她果不其然開始翻起了舊賬,這次還用上了排比句和對比手法,将她曾經做過的事跟現在對比,得出了曲深玉果然是在敷衍她的結論。
可紅糖水她嫌味道怪,布洛芬她用不上,暖寶寶她嫌不舒服,也就熱水能勉強讓她不挑剔,除了熱水,這時還能有別的什麽能代替的?
當然,曲深玉也知道她此時氣不順,就算上述的她一一都做了陳楚圓也能挑出毛病來,因為那些事她曾經都做過。
曲深玉把喋喋不休的陳楚圓抱起來塞進床-上,動作果決而迅速,陳楚圓睜大眼睛,全然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做:“你你你你幹什麽?”
以下犯上?!
她清淺的呼吸透過薄薄的衣物自然而然的打在了曲深玉身上,她垂了垂眼,與陳楚圓有肢體接觸的地方仿佛都變得燙了起來。
飛快的把她塞進被窩,又把水杯塞了過去,然後曲深玉便端起了一旁的果盤,就差沒擺上一副對待重病患者的沉重表情了。
原本暧昧的氣氛頓時凝滞,陳楚圓從自己的顏色腦補中回過神來,氣得心口疼:“你什麽意思?!”
曲深玉按住她,把水遞過去,嘆了口氣:“不渴嗎?先喝口水再說?”
陳楚圓噎了一下,但紙杯都被舉到嘴邊了,她皺眉喝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沿着喉嚨一直暖到了胃裏,讓她眉眼稍松,可擡眼一看到曲深玉,她又覺得氣不順起來。
曲深玉鎮定地将她按下去:“先睡吧,吃飯我叫你。”
陳楚圓冷笑:“你以為你轉移視線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曲深玉想,大多數時候,确實事情會就這麽過去了,畢竟這種時候她通常都精力有限,不會過于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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