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克萊斯特拿鑰匙開了門,辦公室區裏空無一人。他跑到工位上,拿了抽屜裏的手槍。艾德裏安辦公室門口站着兩名特勤打扮的男子,兩個人,麻煩翻一倍。還沒等克萊斯特動手,辦公室的門開了,艾德裏安送列昂出來,和兩名護衛一起進了電梯。
克萊斯特躲在角落裏沒出聲,等他們離開,他到電梯門口,電梯已經恢複了運行。克萊斯特回到樓梯間,趕在他們之前下了樓。慣常的嫉妒和不忿已經讓他麻木,此刻他更對列昂本人感到好奇。
艾德裏安和列昂向大廳外走去,克萊斯特混在等電梯的人群裏注視着他們,看着他們和法碧安娜是如何相見,又如何談笑着離開。他不緊不慢地跟上,手機突然響了,克萊斯特趕緊躲進衛生間接聽。
“萊因哈特,我要帶你去見某個人,”艾德裏安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回不來,”克萊斯特故作鎮定地說。
“我要帶你見列昂杜蘭德,你絕不會想錯過。”
“上校,我不會去見你的任何朋友。關于列昂杜蘭德,你欺騙得我太多。”
“如果你能準時到達,我會考慮提前把戒指還給你,”艾德裏安無視對方的挑釁,心平氣和地說。
“你威脅我?”
“我想把你介紹給朋友,僅此而已。至于他死亡的謠言,他自己會澄清。”
“把戒指給我。”
“你知道戒指就在書房裏,随時可以去拿。但那絕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你清楚你想要什麽。”
“不要逼我。”
“是我該求你放過你自己才對。你在哪裏,路況如何?”
艾德裏安直接把話題引回問題上。
“我會去的……在那之前我要回去換套衣服。”
“不必,我不會讓你見一個計較衣着打扮的朋友。我們私下交談,不用擔心,”艾德裏安報了一家酒店的名字,“十五分鐘能到嗎?”
“不能,到處堵車。”
克萊斯特挂了電話走出衛生間,他有自己的調查方式。他看着三人進了停車場,列昂和妹妹同乘一輛,艾德裏安和兩名特勤乘另一輛。待車駛出停車場,克萊斯特上了自己的車,這麽做有些冒險,但此時沒有更好的選擇。
列昂杜蘭德沒有解釋他失蹤的事情。艾德裏安所知道的是列昂于2005年十月憑空消失,然後又在他們面前出現。列昂的解釋是:商人哈西姆的事業并非普通的實業那麽簡單,只有董事會的少數人才有權利知道其中秘密。
“蒙蒂西格爾不在此列,”艾德裏安問,“列昂,你把我們下放到美國十個月,就是為了伺機除掉他?”
“好奇的人不計其數,他是權位最高的,”列昂從潔淨的托盤上拿起酒杯,“也是最接近、最過火的。蒙蒂到處打探超越自己權限的機密,還毫無遮掩地安插人手——我一進你們的辦公場所就聞到了他們愚蠢的氣息。西格爾得為自己的僭越付出代價。”
“可是列昂,你這麽憑空消失也太讓人擔心了,”法碧安娜擔憂地看着哥哥。
“抱歉,我的小姑娘,這也是不得已。”
他們擁抱了一下,還沒等法碧安娜再說什麽,她的手機響了。接聽之後她憂心忡忡地望向兩人。
“辦公室還有些事情,我先回去處理,”她說。
“好的,晚上我們再一起吃飯,”列昂轉向妹妹,“和你的下屬一起。不過,克萊斯特中尉怎麽還沒回來?”
“他會在半個小時內抵達,”艾德裏安說,“我送你回去。”
“你留下,艾迪,”列昂放下杯子。
“老男孩的小秘密,”法碧安娜向他們調皮地使了個眼色。
法碧安娜離開後,列昂往兩人的杯子裏倒入葡萄酒。
“我讓人傳過信給你。尋找一位有工程背景的士兵,”列昂遞過酒杯。
“我有人選,馬上就可以見到他,”艾德裏安接過酒杯。
列昂杜蘭德皺起眉頭。
“你的愛侶和最得力的辦事員是同一個人?”
“執行和戰略上的能人同樣難找。”
“好大的代價。”
代價和機會是雙胞胎。還沒等艾德裏安接下話頭,敲門聲就響起了。克萊斯特出現在他們面前,穿着嶄新的正裝和皮鞋。
“下午好,先生們。”
克萊斯特邁進房間,門在他身後關上。列昂杜蘭德起身,向他伸出手。
“列昂杜蘭德。你是萊因哈特克萊斯特。”
“是的,杜蘭德先生,為您效勞。”
克萊斯特用力握了握列昂的手,似乎用錯了力道,也沒在适當的時機松手。列昂不顧疼痛,反而貼了上來,他的呼吸擦過克萊斯特的脖頸。克萊斯特心中一驚,自認置辦新裝的時候沒有破綻,他不明白這個從天而降的活鬼魂,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你們有相同的氣味,”列昂望向艾德裏安。
“他是我最好的士兵,”艾德裏安回以驕傲的眼神,“我們談正事吧。”
“自有別人和你們談,”列昂保持着微笑,“我來是為了看看你的人選,艾迪。”
又是如此親昵的稱呼,克萊斯特心裏泛上一陣醋意。
“他比預想得要好,而且,”列昂頓了頓,“也更深情。先去休息吧,我為你們安排了房間。晚上見。”
“晚上見,杜蘭德先生。”
克萊斯特向他的新情敵道別,先一步離開房間。
艾德裏安追了上去,用力捏住克萊斯特的肩膀,恰到好處的疼痛迫使他停下腳步。還沒等他開口,克萊斯特尴尬地抖抖肩膀。
“我要去衛生間,一路跑來太趕了。”
“正好順路。”
他們進了衛生間,克萊斯特鑽進蹲位隔間,艾德裏安在小便池前剛剛解開腰帶,就聽到隔間裏驚天動地的聲響,可怕的惡臭随之彌漫開來。
“要久一點,”克萊斯特在隔間裏發出悶悶的聲音。
上帝,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是為了什麽,要是這尴尬的場面在列昂面前發生,那就別想再見到他的小動物了。艾德裏安沒忍住慶幸的笑,一抖尿到自己鞋面上。
“我在洗手池等你,”他向隔間裏喊。
克萊斯特沒回應。列昂杜蘭德本人的出現吓得他魂飛魄散,甚至暫時打破了自封的障壁。他對列昂激情般的好感随着恐懼消失了,不能讓艾德裏安離開他,不能回到原來的可悲生活中。他過慣了有人陪伴的日子,習慣了繁忙的生活、無盡的命令和私密的撫愛。
艾德裏安解完手,趕緊取了紙巾擦幹皮鞋,又洗淨雙手。擦手的時候,公共衛生紙卷空了,艾德裏安伸手把它取下。這間酒店禁煙,為克萊斯特提供點小小便利,或許他會高興點。
等了十幾分鐘沒有動靜,艾德裏安忍着餘臭折回,敲了敲隔間的門。
“萊因哈特,我為你找到了過濾器,你要抽煙嗎?”
隔間裏沒有回應,艾德裏安又敲了門,門竟然開了,蹲位正上方的通風口擋板橫在馬桶上,艾德裏安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有時氣體會欺騙胃腸,但時機未免太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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