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回到臨安,謝蘭辭去給李舒瑜回複完此次去蓬萊的事,告退出去的時候碰到了李昭月進來。
“公主什麽時候過來的?”
李昭月手裏捧着畫軸笑容滿面,看着像是心情很好,她道:“前些日子過來的,我一人在宮中太悶了,便和洛青将軍一起過來了。”
“原來如此,”謝蘭辭颔首,跨過皇帝寝殿門口時,依稀聽到李昭月在跟李舒瑜說,自己最近碰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午膳時,李舒瑜禀退了下人。謝蘭辭光顧着給身旁的李舒瑜夾菜,自己都沒怎麽吃。
李舒瑜道:“太傅,你不用伺候朕用膳,今日就當做是尋常人家吃頓便飯即可。”
李昭月也接話道:“是啊表兄,這兒就我們四個,又沒有外人。”
對于謝蘭辭和楚骁成親一事,李昭月剛開始也很難過,她年少傾慕之人終究是與她無緣,但感情之事不能強求,漸漸的也就放下了。
“也好。”謝蘭辭正打算放下公筷,卻聽到坐他對面的楚骁冷哼了一聲。他随之看過去,只見楚骁把碗裏的一片肉翻來覆去好幾次,就是不下口,還一臉嫌棄。
面前這兄友弟恭的景象,着實讓楚骁心裏很不是滋味,連飯都不香了。
想當年,他還是三皇子的時候,謝蘭辭也喜歡給他夾菜,還會喂給他吃。當初說好了只會對他一個人這麽好,現在看來,果然都是騙人的。
謝蘭辭給李昭月盛過湯,也一直在給李舒瑜布菜,而他什麽都沒有!
明明是四個人的午飯,他好像成了被忽視的那一個,是他長得不夠顯眼嗎?
楚骁心裏正酸得不行,一塊紅繞肉被放進了他的碗裏。他擡起頭一看,謝蘭辭正把筷子往回收。
不快被立馬掃空,楚骁将謝蘭辭給他夾的紅繞肉一口吃掉,而後拿起自己的碗擱在了謝蘭辭側方的位子上。
他厚着臉皮拉開了桌前的一把椅子,笑着問李舒瑜,“陛下不介意臣坐在自己夫人的旁邊吧?”
李舒瑜頓了頓,看向了謝蘭辭,見謝蘭辭沒有表露出反感,便道:“楚将軍想坐便坐吧。”
楚骁心滿意足地坐下來,掃了一眼桌上的一大堆菜,朝謝蘭辭偏頭道:“太傅,你左手邊的松鼠鳜魚看起來很鮮。”
謝蘭辭明白楚骁的意思,伸筷給他夾了一片。
“謝謝夫人。”楚骁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盡管楚骁的音量并不大,可周遭非常安靜,還是被李舒瑜和李昭月聽見了,兩姐弟都默契地低下頭吃菜,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到,還忍不住擡眼偷瞄謝蘭辭。
這兩人表演痕跡太重,裝得一點兒也不像。謝蘭辭面頰微紅,一旁的楚骁完全不在意,也不覺得自己的稱呼有什麽問題,張口還想跟他說點什麽。
“閉嘴,”謝蘭辭趁楚骁還沒說出來低呵道,他冷下臉夾了一整塊魚頭放進楚骁的碗中。
楚骁撇撇嘴,在碗中挑挑選選,夾魚肉吃,好在總算是規矩了下來。
謝蘭辭汗顏,他為自己之前認為和楚骁一起用膳是非常愉快的想法感到後悔。
桌上的菜太膩,謝蘭辭沒什麽胃口,吃了幾片蓮白就放下了筷子。兩姐弟也吃好了,只有楚骁還在津津有味啃那個魚頭。
謝蘭辭問李昭月:“公主近來可有到行宮外去玩?”
“有的,”李昭月回答道,“都是蔡大人帶我去的,臨安可真是個好地方,不僅景色好,這兒的人也很好,百姓路不拾遺,夜晚不關門窗也不怕竊賊。”
“是嗎?”謝蘭辭擡起眼眸,李昭月口中的臨安,和他上次來的時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李舒瑜道:“的确是這樣,昨日朕去泛舟,還頻頻聽到有路人誇贊蔡大人是青天大老爺,對臨安殚精竭慮,深受百姓們喜愛。”
謝蘭辭自然不信蔡邈是真的大有改變,和楚骁對視一眼,兩人心裏皆有了打算。
飯後,一家的酒肆的閣樓上,楚骁站在窗邊,背對着韓其,“秦娘子帶過來了嗎?”
韓其點頭,告訴楚骁,“她現在還不知道救她的是我們,等謝蘭辭向蔡邈發難時,我讓她出現在李舒瑜面前。”
“蔡邈作惡多端,命早該絕了。”楚骁撚了撚手指,對旁人的性命不甚在意。
韓其擡眼看向楚骁,問他另一件事:“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過段時間吧,先把蔡邈處理了再說,記得,不要傷及我的兩個親人。”
楚骁望向樓下,注意到視線裏出現了一個熟人,他把韓其招呼到窗邊來,韓其看到李昭月在街邊和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言笑晏晏。
那男子看着就像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懷中抱着幾本書,一邊走還一邊吟詩,在楚骁眼裏是非常之做作。
在看清那男子的穿着梳妝和行為舉止後,楚骁表情瞬間變得古怪,一言難盡道:“你說,李昭月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個替身!還是不及正主十分一的那種?”
“那人是康樂侯世子,趙青緯。”韓其回答完,又道,“再怎麽說,也比你把謝蘭辭請到身邊的好。”
“康樂侯,聽都沒有聽說過,拿這小子和謝蘭辭比,都是在侮辱謝蘭辭。”楚骁拍了拍韓其的肩,知道韓其心裏有氣,“還在為我娶謝蘭辭的事而生氣?”
韓其沒有反駁,“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謝蘭辭進将軍府,明顯是對我們不利,還是說将軍你忘了和他的仇恨?”
“我沒忘!娶謝蘭辭,我也是迫不得已。”不知怎的,韓其的話刺得楚骁心裏煩悶,他轉開話題,“謝蘭辭要來了,你先回去。”
韓其走後沒多久,謝蘭辭推門進來,楚骁轉過身,笑着道:“太傅來了,我點了酸梅湯,快來嘗嘗。”
桌上的酸梅湯是特意用冰塊冰過的,謝蘭辭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好解了腹中的膩。
“現在又不是冬天,尋常人家哪裏來的冰?”謝蘭辭擱下瓷碗,擦了擦嘴。
楚骁無所謂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幾塊冰算得了什麽。”
楚骁嘴上說得輕巧,實則為了弄來這些冰塊,卻是費了好大勁,聯系了散布在臨安的暗衛,從一個官員府裏的冰窖裏偷來的。
“到底是奢侈了些,下次不要這樣了。”謝蘭辭說罷,從袖中拿出一個油紙包,裏面是一些蜜餞。“方才路過看到一個小攤上在賣,我記得你好像吃過,就順便買了點。”
楚骁看着面前果香沁人心鼻的蜜餞,沒有立馬吃上幾顆,而是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正色道:“這家酒肆不允許從外面帶吃的進來。”
謝蘭辭聽聞,面露難色,垂下眼睫喃喃道:“那我豈不是壞了別人的規矩?”
“逗你的。”見謝蘭辭這麽好騙,楚骁忍不住大笑,随後他一把将油紙包裏的蜜餞悉數抓入手中,叫上謝蘭辭,“走吧夫人,去看看蔡邈到底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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