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酆都+·

“面對這些異常, 我們需要謹慎一點。”

沈岚漱從頭盔的縫隙裏看到杜澗身上浮動着金紅色神力後,才放心地說道。

杜澗看了眼別墅外發出能令普通人頭疼欲裂的尖細叫聲的、擠擠攘攘的百鬼,嘴角抽搐道:“你這也……太謹慎了點。”

沈岚漱:“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她看着未做任何防護且因前期試探而略顯狼狽的杜澗, 茫然地問道:“你就這麽來了?哦,你是不是跟特組報備過了?”

杜澗比她更茫然:“沒有啊。”

報備在一定程度上相當于請求支援。

杜澗倒不是自矜神眷者的身份不願求援, 而是他分析過別墅的情況, 判斷可以一試,才會自己往危險的坑裏走。

況且杜澗一直相信,富貴險中求。

不過他完全沒想到,這棟別墅居然是沈家的, 以至于引來了沈岚漱……和她這聲勢浩大的百鬼。

沈岚漱也沒想到物業的運氣這麽好, 居然正好找到杜澗來解決, 不過也是杜澗的力量收斂低調, 如同白雪霧凇,被陰氣遮掩, 所以她才會肆無忌憚闖進來。

沈岚漱看着杜澗手腳上那些細碎的傷口,那被腐蝕後微微泛白的血肉, 她輕吸了口氣:“還好, 我報備了。”

杜澗:“……”

這也太謹慎了!

他看了一眼, 紅衣怨鬼已經被撕咬得不成形狀,它剩餘的軀體像正被擰幹的衣服一樣扭曲, 大股血污灑落在地上, 蘊含着暴/虐和毀滅的怨氣爆裂地射向四周, 卻被森蚺般的長蟲如鯨吸水般盡數吞下。

怨鬼快速地幹癟下去, 只剩套着紅衣的一層皮, 它的眼珠紅得就像凝固的血漬,但被團團包圍, 也只能如困獸般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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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焦急地想要回到二樓的房間。但二樓卻很安靜,也沒有四溢的陰氣。

杜澗猶豫了一下,向沈岚漱說道:“我去二樓看看。”

沈岚漱費勁地伸手阻止道:“小心為上,還是讓花花上去看看。”

她喊了一聲。

那顆插着蔫花的人頭蠻頓時無視怨鬼的詛咒,蹿上二樓,咚地砸穿房門,然後用那嘴鋸齒般的牙生啃掉了牆壁,讓二樓的房間赤/裸/裸地呈現在倆人眼前。

水鬼很貼心地纏着沈岚漱,将她像公主般溫柔托起,托到半空,讓她可以很輕松地便能看到。

杜澗:“……”

他往後退了幾步,踮腳、抻頭,也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他并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二樓的房間還有什麽威脅性,但他理解這份謹慎。

紅衣怨鬼在二樓牆壁被“爆破”後,幹癟的皮瘋狂膨脹,紅衣被擠出黏絲般的血,一碰就死死地粘住,像血紅蛛絲,硬生生織出一小片空檔,讓它趁隙鑽了出去,不顧一切沖進二樓。

連人頭蠻都沒攔住它。

二樓的房間裏沒有人,只有許多玩偶,有的是毛絨小熊,有的是毛絨兔子,從上到下,堆滿了整個房間。這些玩偶的肢體都被撕裂過,然後用紅色的線随意拼湊起來,憨态可掬的笑容因為浸透了黑紅的血而顯得很詭異。

在怨鬼沖進房間後,它們的眼珠都閃過一絲亮光。

杜澗原本以為這些玩偶可能代表的是怨鬼的母性或者童心。

但他卻看到怨鬼毫不猶豫地開始破壞這些玩偶,那張猙獰的臉竟透出幾分恐懼。

“難道那些玩偶是它的敵人?”

沈岚漱點點頭:“很兇,之前被怨鬼壓制着的。”

杜澗:“難怪那幾個小鬼都不敢上二樓。”

沈岚漱想了想,說道:“我聽說過,幾年前這別墅住着的人好像是動物販子,最先是捉流浪的貓狗,之後開始偷小區裏其他住戶的寵物,被人發現後,還被潑了紅油漆。最後好像退房搬走了。原來還沒走。”

杜澗:“紅油漆?”

他看着怨鬼的裙子,顏色鮮亮,浮于布料之前,牢牢地禁锢怨鬼。

他恍然道:“那條紅裙子也在攻擊它,難怪那些動物能把它逼成這樣。”

怨鬼感受到了危險的預兆,它的手猛地插進一只熊玩偶的肚子,黑色的血滋地飙出來,順着它的手腕滴滴答答。

“只不過是一些小畜生,居然過得比我們還好!憑什麽?!該死!都去死!跟我一起死!”

它想把手從熊玩偶的肚子裏抽出來,但這只玩偶突然緊緊抱住它的手,柔軟的布和棉絮都猛地纏住怨鬼的手,一點點鑽進它的皮肉。玩偶臉上的笑越來越大,幾乎撕裂布帛,成為裂口般的可怕存在。

其他玩偶也都暴動,咬住怨鬼的頭、腰、腿。

它們在啃噬怨鬼。

它們也在扯怨鬼那張人皮,往它的身體裏鑽。

在哀嚎聲中,怨鬼的身體先是癟得像皮包骨頭的骷髅,然後又一點點被塞滿,豐盈起來,成為體态優美的人形,只是那白得透明的皮下透出一張張憨憨的臉,有笑眯眯的熊,也有可愛的貓和狗。

它的表情痛苦而猙獰,但身體卻朝沈岚漱和杜澗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岚漱和杜澗覺得受之有愧,都避開了。

沈岚漱的盔甲還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聽到這聲音,怨鬼皮下那些動物露出了真切的、治愈的笑容。

它,或者說,它們。

它們的身體逐漸被水汽籠罩,一條無形的長河在二樓蜿蜒,水聲清晰可聞。

杜澗一怔:“這是?”

沈岚漱:“黃泉。”

沈岚漱的話音剛落,別墅的溫度驟然下降。

這種寒冷不是身體上體溫的下降,而是無法抵抗的、靈魂的冷。

“陰差出行,生人勿近。”

鈴铛的聲音忽遠忽近。

杜澗感受到一陣死寂的冷風從他體內穿過。

他看到了兩道虛幻的影子順着河水迅速飄然而至,一個抓住了怨鬼的肩膀,一個捂住它的嘴巴,帶着它一起沉入河底。怨鬼的身體逐漸被河水淹沒,只剩紅裙子被清澈的河水滌蕩,洗淨,然後如同柔軟的白雪般無聲地落下。

沈岚漱終于放心地摘下了她的頭盔。

她喘了幾口氣,等呼吸平穩後,才對杜澗說:“我們走吧。”

杜澗點點頭。

他邊往外走,邊說道:“地府開了,陰差也能出來了,那以後異常也許就會減少。”

聽到他這話,沈岚漱身上的水鬼開始親昵地蹭她的臉,濕漉漉的長發愛憐地撫摸她的胳膊。

沈岚漱了然:“不是的,陰差不能随意在人間走動,除非酆都發令,或者被人施法請來。”

杜澗又聽到了陌生的詞彙:“酆都?”

沈岚漱:“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杜澗默默地将這個詞記在心裏。

他走出別墅,看到門口那兩盆被踩得稀爛的綠植,枯萎的葉片下還藏着無數張腐爛的嘴。

杜澗收回視線,正想跟沈岚漱道別,卻看到沈岚漱又戴上了頭盔。

“沈……”

“沈小姐!杜先生?”

杜澗僵住了。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杜澗一卡一頓地轉頭,看向十米開外、藏在綠化帶後面的人。

是特組。

“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救出你們的!”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透過茂密的葉片,杜澗清晰地看見他們架好的特殊炮筒。黑洞洞的炮口正對着別墅。

杜澗:“……”

他幾乎是跳起來喊道:“不用救我們!”

我們好着呢!

這些鬼雖然都是自家人!

但我暫時還不想跟它們徹底成為一家人!!

——————————————

蘇梓看着陰差押着怨鬼沉進了地府。

地府暫時還空空蕩蕩。

只有未複蘇的靈魂如熒光花種般沉睡在黃泉的岸邊,染出大片的亮色。

她淌過冰冷刺骨的黃泉,無聲無息地走進地府。

她調動技能卡【創造】。

她将那些輻射怪物的血肉倒在深坑裏,于是滾動着血漿、迸發着慘叫的熾熱的湖泊瞬間誕成;她将那些怪物的牙齒甩在地上,于是尖銳的荊棘叢相互纏繞,密密麻麻,形成一片烏黑;她将怪物的皮挂在鈎子上,插滿崖壁,于是陡峭的懸崖便開始自動運轉,靈活地剝皮、抽筋……

蘇梓在懵懂的地府裏走了一圈,催化了它的成熟。

在她離開時,那只怨鬼已經被插在懸崖上一遍一遍地重複地被剝皮、拆骨、抽筋。

而那些動物的魂也相互融合,自願成地府的守門者。

蘇梓滿意地回到了醫院。

對。

她還在住院。

沒辦法,如果“血魔”附體只造成了輕微的傷害,那根本說不過去。

所以蘇梓只好把她精神力匮乏表現出來。

結果就是醫生差點發了病危通知書!

好在系統最後控制住儀器,這才保住她的“小命”。

不過她也需要住半個月的院。

系統看見她回來,非常高興:【宿主!】

蘇梓摸了摸它的頭:【沒出意外吧?】

系統搖頭:【沒有,完全沒被發現。】

【那就好。】

蘇梓收起幻覺,自己躺回病床。

她全身心地操縱特報局的馬甲,繼續面對悲憤的韓邗。

“韓隊,你長毛了!”

蘇梓的精神剛凝準,便聽見張文林的喊聲。

很難說這喊聲裏究竟有沒有歡快的笑意。

反正張文林被韓邗一巴掌拍進了土裏。

韓邗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打不動它,還打不動你嗎?!”

他伸直的胳膊上長着茂密的白毛,像一只毛發旺盛的白毛猩猩的胳膊。

白毛下藏着一個歪斜的牙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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