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不錯， 相當不錯

蘇如鑽進被子裏躺好，臉撇到一旁偷笑，她悄悄伸出手，主動替龍胤掀開自己身旁的衾被。

難怪她不敢看龍胤，這請君入“窩”的意思，簡直不言而喻。

龍胤卻輕拍了一下那只伸出被子的手背，又把被子給捂嚴實了。

蘇如縮回手，瞬間炸了毛，轉頭死瞪龍胤。

龍胤垂眸瞧在眼裏，什麽也沒說。

蘇如脫口而出，“龍胤你懂不懂女人！”

美食都擺好了，怎麽還有男人能不動筷子呢。

蘇如不得不開始懷疑，是不是龍傲天的身體出了某方面的問題。

她一臉擔憂地望向那個正要走出去的男人背影上。

“瞎想什麽，好好睡。”

龍胤随手熄滅了燭臺，他像是背後長了眼，一眼就能瞧出蘇如心裏的事情。

蘇如不死心，翻了個身子近乎不要臉般勾着手，“奴家解鎖了新姿勢哦，郎君就想與奴家一道參詳參詳麽？”

龍胤腳步明顯一頓，連身子也僵硬了，“這次等我們大婚。”

蘇如特想看一看此時的龍傲天，是不是臉紅了。

她偷笑着覺得龍胤突然還有點可愛。

幸好她劇本不是君王，要不然她鐵定是個昏君，龍胤還得在她跟前耳提面命，勸她要多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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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累人的，如今這般正好。

做聖主君王确實累人，司空霏帶着秦粹逃走了，龍胤出門處理事情。

深秋過後，轉眼就到了盼着落雪的時節。

蘇如在百般聊賴中，等到龍胤給她送來一個人。

那是個長相質樸的黑臉大漢，在侍衛的押送下顯得格外局促不安。

“我們認識嗎？”這人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和修真界沒半點關系。蘇如很确信沒和大漢打過交道。

大漢看了眼左右，小心表明身份，“小人曾是寮城天香客棧中的一名廚師。”

“你确定是龍胤叫你來見我的？”蘇如表示懷疑。

大漢汗顏，“小的在天香客棧做了二十年，最擅長做魚頭豆腐。”

蘇如哭笑不得，“所以你被請來聖門教，做魚頭炖豆腐？”

經廚子提醒寮城，蘇如這才記起那次在寮城客棧歇息用飯時，她向龍胤誇過這間客棧的菜好吃，特別是這魚頭炖豆腐別處都吃不到。

那時，她還曾給龍胤盛了一大碗魚湯。

廚子補充道：“小人還會做南岳點心。”

蘇如想表達的根本不是這，她沒有質疑廚子廚藝的意思。她只是腦袋打結，想不通她只不過在龍胤面前随口說了句，吃飯吃着心滿意足就會誇贊的話。

他怎麽就千裏迢迢，平白無故就把人弄到自己面前來了。

黑臉廚子被侍衛帶下去，當天午膳就給蘇如獻寶似的亮出絕活。

蘇如看着鋪滿整桌形色各異的精巧南方糕點，不經自我感慨寬慰。

這一波龍傲天在第五層，他又勝利了。龍胤給她找來這人當廚子，簡直太對胃口了。

蘇如夾起一塊糕點吃到嘴裏。

和這廚子一同被送來的，還有最新的消息。底下的人彙報，萬丈樓樓主身亡了。

萬丈樓正在寮城，龍胤如他昔日所承諾的一般，在某天恰當的時候，替司空霏除掉了她的父親。

修真界的人都說，司空霏是到了神道宮後，才由別人口中得知她父親已經身亡的消息，這一路趕來，因為是“逃亡”她手臂上的傷口根本還不及醫治。

無人知曉司空霏聖門教的身份，只有秦粹心知肚明是誰把他坑到聖門教，可他同樣親眼所見，司空霏在火場中奮力救他的景象。

秦粹把司空霏拉至一旁，請求司空霏留在神道宮，他會替她與萬丈樓讨回公道。

司空霏拒絕了，甚至不願留下治傷，堅持回到萬丈樓，處理她父親的後事。

“聖門教不會放過背叛者。”秦粹拉着司空霏的手舍不得放。他怕司空畢的死，只是聖門教報複司空霏的開始。

司空霏還是走了，她說，“可我父我妹已亡，只剩一個我，無所畏懼。”

某天窗外正落初雪時，蘇如又收到了一枝龍胤送來的山茶花。帶粉的山茶花被裝在精致的木盒裏，外面還裹包着上好的綢緞。

蘇如翻遍了木盒和包袱，就是沒找到龍胤帶給她的只言片語。她轉手就把花給扔了，仆人看在眼裏以為她不喜歡，急忙要打掃。

蘇如最後又極不情願搶在仆人之前，把那一枝山茶花給重新撿起來。

雪天裏桌上擺着花，蘇如守着紅泥火爐，一雙眼盯着鍋裏的魚頭豆腐咕嚕咕嚕正冒着大白泡。

趙啓錄也回到了歸劍宗。

底下的人仿佛是講故事般，把這段時間的事，說給蘇如聽。

聖門教門徒包圍了歸劍宗，圍而不攻，打算困死歸劍宗。聖門教威脅要他們每三日交出十名歸劍宗弟子，否則聖門教會進行更殘酷的屠殺。

宗主拿不定主意，有的長老說死守，有的長老主張沖出去拼個你死我活。

最後只好決定靜觀其變，既不交人，也不突圍。

倒是歸劍宗下面的低階弟子們慌作一團，紛紛四散逃跑。那些弟子心裏門清，無論是殺出去，還是向聖門教妥協。他們這些低階弟子，都是頭一個出去送死的炮灰。

然而逃跑的人，聖門教幫他們帶回來了。

逃跑弟子的屍體，加上因沒按時交人被清算的弟子屍體，被擺在了歸劍宗立劍石的大門口。

大堂內争論不休，誰都不想下一個三日，由自己門下的弟子被選出去。

此時，趙啓錄趁着夜色回到了歸劍宗。

大家好像都在忙于自保，沒人注意他。

趙啓錄當夜就面見宗主說出了他的計劃，他願意與另外九名歸劍宗死士弟子一起，被送到聖門教據點。然後以玉石俱焚的姿态，與敵人同歸于盡。

這樣宗主就可以帶着剩下的弟子突圍。

宗主想了下，問趙啓錄有沒有剩餘九人的人選。

趙啓錄說，“他們此刻就在門外。”

門扉應聲而開，九名年輕的歸劍宗弟子，在月光下齊齊跪成一排，面朝他們的宗主。

那天十名弟子被押送到聖門教據點。在趙啓錄的帶領下，與外面接應的歸劍宗弟子裏應外合，殺出了一條血路。

很幸運的是，趙啓錄在這場厮殺中活了下來，而不幸的是，那位想在秘境中弄死蘇如的長老與歸劍宗的宗主，在保護某幾個低階弟子時，含恨仙逝了。

人們在聽說此事時，無不感慨動容。

趙啓錄帶領剩下的歸劍宗弟子趕赴上天境，準備與神道宮一塊面臨大敵。

秦粹見趙啓錄能來，自然大喜，他趕着去萬丈樓，他怕司空霏做傻事。到時自己與她只怕要後悔終生。

秦粹走前囑咐趙啓錄，守着上天境的天險，等龍胤回來就好了。

于是在一個很普通的清晨，不知從哪傳出龍胤就快回來的消息。

可緊接着聖門教突然殺到，在茫茫多的黑袍門徒面前，上天境的天險對他們來說等于沒有天險，有人給聖門教打開了方便之門。

領頭那人戴着白色面具，他一人就可當萬兵，宛如一個煞神。

面具男忽然一個站定，抵擋的人連退好幾步。

面具男說要挑戰龍贊大長老，他先是亮出了龍胤那把信手偶得之的神劍，驚了衆人的眼。

還未等被驚住的衆人定住魂，面具男在此刻又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是龍胤！”

少有還清醒着的人，呼出了那個衆人千等萬等的名字。

他們終究還是把龍胤等來了，只不過眼下在站在了衆人對面，還對他們所有人亮出了佩劍。

那一刻，所有人皆感絕望。沒人能想明白，為什麽本該是他們最後希望的龍胤會在對面，但拿兵器的手在抖，腦子裏只剩絕望了。

龍贊把這一戰，約在了上天境的海面上。

龍胤回來那天，蘇如在窗口望着他。

他騎着馬從遠處駛來，不急也不緩。就像是世家弟子遠游而歸一樣。那些萬丈樓樓主的死，歸劍宗的劫難，還有神道宮的屠虐與龍贊大長老的生死戰，好似全都與他毫無瓜葛。

他不是參與者，他頂多是個旁觀者，看一看熱鬧也就心滿意足地回來了。

蘇如跑下去迎他。

龍胤從馬上一躍而下。

她一擁而上給龍胤來了一個熊抱。

蘇如尋不見他身上有一丁點的傷口，便在大庭廣衆下開口，“把衣服脫了給我好好瞧瞧。”

龍胤露出久違的微笑。

而後面那些跟着的聖門教教徒，紛紛低頭憋笑憋得很辛苦。

蘇如好奇望過去，眼前的大隊人馬如同螞蟻搬家一般，背着厚重的行李蜿蜒出好長一條。

“他們是在運什麽東西嗎？”

“是的，我把新醅樓給搬過來了。”龍胤說的雲淡風輕，“我命人把新醅樓裏一磚一瓦全給拆下來，想在這裏重建。”

他當是在搭積木嗎？這分明是在愚公移山好麽。

“我可沒讓你這麽做。”蘇如從龍胤身上下來。

“我也沒說這是為你做的呀。”龍胤一反常态，頂了蘇如的嘴。

蘇如想不通，“诶？那你是為什麽？”

她認識他這麽久，知道龍胤從不是個重欲的人。恰恰相反，他甚至沒有太過喜歡與留心的東西。珍羞美味與粗茶淡飯，在他嘴裏是一個味道，為了果腹而已。天材地寶，權利地位，他擁有卻也不為那些着迷。

他不會為花開而停駐，也不會因花落而傷感。他自然沒能為自己的喜好，做點什麽。

蘇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龍胤如此大費周折的理由。

她靈光一閃，“我知道了，龍胤！是不是新醅樓裏面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你要運回來慢慢研究。”

龍胤把缰繩遞給仆人，往大門走去，“不是的。”

蘇如急忙跟上去，走在他身側，“那就是蓋新醅樓的磚頭都是金塊做的！”

龍胤腳步頓住，用十分認真的語氣問道，“在如如眼裏，我像是這麽缺錢嗎？”

“這和缺錢有什麽關系！那可是金磚！是我，我也會一塊不少的搬回來！”蘇如說得理直氣壯，轉而又否認了這點，“不對不對，你不是我。”

聖門教的大門口就在腳下，蘇如洩氣，“我猜不出來，你就不能告訴我嗎？”

嗚嗚嗚龍傲天變了，他會耍我玩了。

“我晚上想吃魚頭豆腐，你應了我，我就告訴你。”

“人家廚子就在你家聖門教候着，你問我幹嘛。”

“那是你的廚子，自然要尋得你的同意。”

“好吧。那時你說是送給我了。”蘇如點頭，“看來你還沒忘。”

“是，我沒忘。”

“那我就替我的廚子答應你晚上做魚頭豆腐。這下你沒理由不告訴我了吧。”

他倆就這麽站在大門口有好一會兒了，此時龍胤才擡腳，“也沒什麽。”

蘇如急切等着後面的話。

“只不過，某人在那裏醉過。我念念不忘。”

龍胤此話說得又輕又快，在與蘇如擦肩而過時，随風飛逝而過。

龍胤把她留在原地，腳步沒有停留的意思。

蘇如直覺懷疑他是在說謊話敷衍她，大喊道，“喂，你騙我也編點像樣的理由吧。”

“我蘇如不是這麽好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