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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眼睫毛輕顫的同時, 病床周邊圍着幾個人，見到她動靜，宋媽媽露出驚喜一笑, 手微微顫抖：“樂樂……”

宋樂多拼命地眨眼, 努力地睜眼, 可世界一片寧靜, 她仿佛被困在一個無人的天地任憑她努力睜眼，還是無力睜開眼睛。

雖然宋樂多最後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但是守着的媽媽早就匆匆忙忙把醫生叫了過來。

醫生對她仔細地做了下檢查, 笑了笑說：“小姑娘差不多要醒了。”

聽到這一句話，宋媽媽懸了一天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等醫生出去後，匆匆給丈夫報了喜，還給顧清瑩報喜。

顧清瑩趕到醫院樓下碰見謝瑜，兩人相□□了頭，默契地走向某一個病房。

只是到了病房外面，顧清瑩走進了病房，謝瑜卻安靜地站在門口處，透過門板上的不清晰的玻璃, 遠遠地望着背靠着枕頭的女孩。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但但大體上不算是難看的。她的雙手搭在被子上, 見到門口打開，走進了顧清瑩, 小腦袋瓜還左右張望了下, 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人或者東西。

但她沒能成功找到, 微微地癟下唇，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她靈動的表情都被門外的謝瑜納入眼底，緊繃了一整天的身體終于放了輕松。

他笑了笑, 眼底的青黑在笑起來的瞬間形成比平常明顯不少的卧蠶。

病房裏顧清瑩與宋樂多的媽媽齊齊圍住了宋樂多，謝瑜收回視線，臉上的笑意仍然沒有消散慢慢地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靜靜地看着地面。

見床上的人安安靜靜地吃着宋媽媽買來的小白粥時，顧清瑩的眼淚奪眶而出，撲過去抱住她，語無倫次地控訴她：“壞丫頭，終于舍得醒了？”

她擡起她的下巴，仔細地觀察她的臉色，擡手在她的額頭上擦了擦，很嫌棄地說：“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運氣很背。回頭給你求個福，保佑保佑你。”

雖然以前總覺得“明天和意外，不知哪個來得更快。”這句話很裝。但實際上——明天和意外，誰也不能猜測他們到來的順序。

前天還好好地和她聊天的人怎麽就睡在了病床上，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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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樂多睜着一雙迷茫的眼眸凝望着她，眉頭微微蹙起。視線緩緩地從顧清瑩的臉上移到後進的男人的臉，眼睛亮了下。

見她一臉茫然，顧清瑩的心咯噔地沉了下去，臉色難看地瞪着她，語氣不可思議：“你不會是失憶了吧？”

生活有這麽狗血嗎？

宋媽媽笑了下，揉了把女兒頭上亂糟糟的頭發，說：“和失憶離不了多遠，她耳朵聽力暫時下降了些，因為當時爆炸的聲音太大了。”

她這麽一說，顧清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着震驚還有憐惜，心疼。

“你怎麽回事？”顧清瑩哽咽了下，憋不住哭意，抱着宋樂多的脖子，哇地一下大哭出來，“太可憐了……”

宋樂多的肩膀僵硬了下，臉色忽然一沉。

雖然她不知道顧清瑩在說什麽，但她表情太過誇張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擡手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宋媽媽解釋道：“暫時性的，醫生說可以恢複。”

宋樂多其實能聽到一些，聽得模糊，聲響還是有的。只要說得慢點，她幾乎能聽得懂對方在說些什麽。

聞言，顧清瑩的表情才好受一點。

宋媽媽笑了笑，找了個借口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這些年輕人。

宋媽媽走出病房後，輕輕地合上門，看向坐在長椅上的俊秀青年。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站了起來。

片刻後，宋媽媽擡眸望向他，笑了下，拍了拍身邊的長椅，示意他過來坐下來。當他落座後，她緩緩說道：“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我們家樂多——”

她停頓了下，似乎給他反應的時間。

謝瑜微訝，偏頭看向她。

宋媽媽笑了下，眼底流露不知是欣慰還是無奈的笑意。他總歸是個好孩子。

昨晚收到醫院的電話，她與老宋匆匆趕來醫院，在急救室外等待了一會才想起還沒交費。誰知去到了交費處，收銀員卻說已經交完費了。

她追問下去，收銀員說是一個長得很不錯的男生交的。她愣了下，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以為是女兒公司的人交了費。

後來，樂多被送到了普通病房觀察，老兩口便坐在病床邊守了一晚上，後面清瑩過來幫忙接了下班，忙碌了一整天心力憔悴的夫妻兩人才有喘氣的空間。

兩人出病房想要回家收拾東西時，她留意到這個年輕人坐在外面的板凳上很久，那時病房的燈很多都熄滅，只留有走廊的燈，她對他印象深刻，多瞧了兩眼。

坐在車上，她才想起這個男人不就是以前有一次吃燒烤，樂多纏上的男人嗎？

只是等她早上過來接班時，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按耐住心底的那些想法，繼續守着宋樂多。

到了現在，宋樂多醒了，他還在。宋媽媽意識到兩人的關系不是很一般的。她笑了下，語氣柔和地問：“昨晚的費用是你交的吧？”

謝瑜第一次與宋媽媽相處，壓下心頭的緊張，點了下頭。

“這樣吧，你把賬號給我，回頭我把錢轉給你。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昨晚還真是走不開。”

謝瑜依言，把賬號給她，靜靜地坐在她的旁邊。

宋媽也沒說什麽，半晌後才開口道：“其實我覺得你挺眼熟的，貌似很久前有見過你。”她頓了下，補充道，“當然不是燒烤的那次。”

她偏頭打量着謝瑜的輪廓。

說實話，謝瑜的長相很出色，盡管在她的人生中，她認為最好看的男子就是宋爸，但他比起宋爸也是絲毫不遜色的。

謝瑜的眼神閃爍了下，嘴唇微微抿着，似乎藏着話，在猶豫是否要說。

宋媽其實錯了，他們之前并沒有見過面，只是他們之間有一個約定。

四年前，宋樂多忽然對他冷淡下來，最開始時他是輕松了一段時間，每天照常。只是過了一個星期後，他終于發現不同。

身邊少了一個喜歡說話的小麻雀，安靜後的世界卻如此地讓人不适。

他打開微信，微信上兩人最近的對話停留在一個星期前。他盯着那幾句話一會，給她發出一條微信：在？

微信靜悄悄的，沒人回複。

他等了一會，沒有回信，不在意地關閉對話窗。

雖說表面不在意，但他晚上又給她發了消息，可消息照樣石錘大海。他慢慢有了不安的情緒，又郁悶又覺得生氣。

他沉默了三天，三天後給她打了電話，想告訴她，他來了她小區這邊，要不要一起喝杯飲料。

電話接通了。

可接電話的人不是他，是她的媽媽。宋樂多對父母沒什麽隐瞞，說自己喜歡一個男孩子，但失戀了。

她在信裏說她要好好整理情緒，讓她一個人安靜幾天，不要找她。

宋樂多的手機留在家裏。雖然宋媽打電話給酒店确認了她的位置後，決定尊重她的選擇，但她還是看了她的手機。

她的微信列表裏置頂的消息是一個叫他的男生發的，問她最近有沒有空。

宋媽為人精明，一看這個備注就知道這就是宋樂多口中的喜歡的男生。她沒有主動聯系這個男生，因為這是女兒的自尊，她不可能随意去觸碰。

沒想到，他竟然會打電話來。

宋媽在電話中和他說了宋樂多最近的情況，說了她一個人跑去遙遠的北京，決定與過去割舍。

放棄了這片她土生土長的城市，遠赴國外，也放棄了他。

最後她說這是阿姨以一個母親的名義請求你不要打擾樂多的生活。愛情應該是治愈是成長的，讓她變得患得患失，這不是愛，是折磨，讓她安靜地離開吧。

謝瑜沉默，半晌後，聲音沙啞：“好。”

後來，大四下學期開學，宋樂多回到學校答辯，處理留學的手續，再也沒見過他。

仿佛，在她的生活中從來沒有他這號人物出現。

在她離開的那天，她微笑地和來送她機的人擁抱說着一些開玩笑的話，笑容豔麗，不曾發現不遠處有個人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安檢通道。

他們從此再見。

謝瑜沉默了下，決定告訴她：“阿姨，我就是四年前樂多喜歡的男生。”

他說完這話，頓了下，望向緊閉的病房，眸子帶了暖意，嘴角下意識上揚，表情柔和。

他再次看向宋媽媽時表情不卑不亢，體貼地給予了她反應的時間。只是他看似雲淡風輕的表面下，手卻微微收緊，掌心出了汗。

宋媽媽看向他，男人在觸及他的目光時溫和地笑了笑。她忽然笑了，望向謝瑜臉上似是機械班僵硬的假笑，心中的不滿在看到他無意識的緊張和羞澀淡了不少。

耳朵邊傳來從未遮掩嚴實的門縫邊傳來的歡快笑聲，她那心大的女兒不知道和顧清瑩說了些什麽，竟然把笑聲傳出了門外。

宋媽媽有些無奈，把視線從門邊收回來，視線在經過謝瑜的表情時，頓了下，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在聆聽着裏面的笑聲，眉眼柔和，裏面的笑聲像是感染了他的情緒般，他臉上也帶了笑意。

這一抹笑相比之前的幹笑真實和生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