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梁嘉樹還是跟了她一路,……
梁嘉樹還是跟了她一路,周天沒有回頭,只是任由淚水流了那麽一小會兒。她忽然停下來,用力抹兩下眼,等看清楚方向、車流,才朝公交站跑過去。
不得不說,周天是連悲傷時都能保持冷靜的女生,她絕不能讓自己出現什麽在哭泣時不看馬路,肆意狂奔的情況,萬一出事,她承受不起後果。
梁嘉樹看着那輛公交車駛出視線,他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動一動。
夏天很長,白晝很長,夜也很長,日落要到很晚,夜生活時時刻刻,到處都是聲音,無孔不入。只有周天覺得自己像沉默的小蟲子,她到家時,站在門外捏捏臉扇扇眼睛,适度地笑了笑,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異樣。
她一回來,黎梅趕緊開空調,問她累不累熱不熱渴不渴,瑣碎到不行,周天瞄到桌子上沒貼完的膏藥,在那張開半面,顯然是急着迎接她而暫停下來的。
“你腿又疼了?要不然去醫院做個檢查吧?”周天把書包放下,拉過小馬紮。
黎梅重新一屁股坐下來,繼續揭膏藥,揉了兩把膝蓋,說:“不用,腿疼腰疼這種大醫院也沒啥好法兒。”
“我來。”周天把膏藥小心翼翼地貼在黎梅膝蓋那,輕輕壓了壓,說,“我問過馮天賜,馮天賜她姑姑說要做檢查的,看有沒有積液,還是半月板損傷了。”
這些專業名詞,黎梅不懂,她只知道進了醫院就得花錢,不敢病,病了也裝不知道。
“嗨,人到中年出點毛病正常,哪能一有點小毛病就往醫院跑,”黎梅看周天揚起臉,知道女兒要勸什麽,趕緊連哄帶騙,笑着摸她頭說,“好好好,媽等你高考完就去做個全身檢查,你看行不行?”
周天無奈地笑了,她又問她最近血壓還高不高,細碎說一堆,看媽媽哈欠連天,說:“你洗漱好了嗎?”
“沒,你先洗,媽不急。”
周天鑽進衛生間,把身上搓的通紅,她覺得有什麽壓的人很沉重,太重了,只有洗澡才能讓自己變得輕盈些。
等媽媽忙洗漱時,她收到梁嘉樹的信息。
特別長。
周天,平安到家了嗎?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道歉才好,可能無論我怎麽道歉,你都很難原諒我。我不是那種沒心沒肺口無遮攔的人,可今天的問話,還是冒犯你了,非常對不起。我沒有懷疑你,真的只是想确定李佳音是不是在說謊。也許,我應該一開始就更坦誠地告訴你李佳音來和我說了你們兩家的事。至于說你敏感,是我淺薄了,沒有去體諒你的處境,我真的不希望因為我的過失,讓你放棄資助,我媽媽是真心想幫助你,你可以生我的氣,但別放棄資助不要急着還錢好嗎?
梁嘉樹字斟句酌組織許久,臉依舊發燙,周天那句“你不配做我的朋友”讓他煎熬,即使身邊無人,也覺得臉上像一直被什麽鞭打着。
他從小到大,衆星捧月,永遠是大家心裏的“高嶺之花”,梁嘉樹對這種印象不以為意,他沒太多感覺,但現在非常計較。
梁嘉樹等她的信息等到深夜,沒有動靜,手機通訊錄裏沒存周天的名字,而是“班長”兩字,看起來,毫無破綻,兩人是最最普通的同學關系。
他好幾次都差點撥出去,還是壓制住了自己那股強烈的意念。
班級群裏今晚非常活躍,高二文理分班的表格,在群裏流傳,大家紛紛查找自己的新班級,不出意外,梁嘉樹在火箭班裏名單裏看到周天,他也在,即使他沒參加分班考試。
名單上沒有馮天賜,當然,也沒有李佳音劉悅這些人,梁嘉樹浏覽了兩遍名單,這大概是唯一能舒緩下情緒的消息了。
後半夜雷聲滾動,烏雲壓城,雨點子把窗戶打的啪啪作響,梁嘉樹睡的不太踏實,不甚清醒的想起天氣預報确實說未來兩天有大雨。
一大早,嬸嬸把梁嘉林送到家裏來,梁嘉樹是被她訓斥梁嘉林的聲音吵清醒的。
“嫂子你看這小孩,快開學了,作業一堆沒寫,啊?就會搞歪門邪道,疊那麽一玻璃瓶小星星,想早戀是不是?就你這個樣子誰跟你早戀啊!”
梁嘉林耳朵嗡嗡的,啥自尊都沒了。
她戰戰兢兢跟媽媽上樓,見到梁嘉樹,不用問,當着堂哥的面,媽媽又劈頭蓋臉把她罵一頓,好半天,那個餘音袅袅,好像都沒散幹淨。
大人走後,梁嘉林一臉挫敗地坐在了書桌旁。
梁嘉樹真的沒什麽心情,強打精神,問她怎麽回事。
原來,昨天早上,梁嘉林鼓足勇氣準備把給張孝晨疊的星星送出去,就當告別,人家有青春,她也算有過青春了,盡管,她的青春毫不起眼。她真的沒什麽奇思妙想,疊了一堆土兮兮的星星,放玻璃瓶,自己覺得倒挺好看。
張孝晨早上不出攤,騎着摩托,後座上依舊坐的是周天,兩人嗡的一聲就跑遠了,留探頭探腦的梁嘉林吃尾氣。
她那麽膽小的一個人,鬼使神差的,打了輛車一路跟蹤那兩人,滿腦子想的是兩人這是去哪兒約會。最後,眼睜睜看着兩人進了一家攝影之類的店。
梁嘉林坐對面店裏等,點一堆東西,她就那麽覺得自己無聊又很好奇地等了好久,膝蓋被冷氣吹到痛。
終于等那兩人出來,梁嘉林立刻跑進店裏去看看名堂,一進門,牆上挂着所謂的少女私房照寫真,花邊蕾絲,美腿細腰,梁嘉林被吓一跳,等前臺笑眯眯問她有沒有預約時,她慫了,扭頭跑了出來。
梁嘉林以自己貧瘠的經驗判斷,這種地方,不太正經,随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沮喪,張孝晨跟周天來這種地方做什麽啊。
她想起寝室裏的夜聊,說起有些職高技校的女生做福利.姬的八卦,當然,附中的孩子大都還是很清高的,她們一面熱切議論,一面表現出與身份相匹配的不屑。
梁嘉林破罐子破摔地把事情來龍去脈說完,有點猶豫說:“你們班長不是成績特別好嗎?她該不會做福利.姬吧?”說完,覺得自己有造謠嫌疑,不太好,立刻扇扇嘴巴,“我瞎說的。”
梁嘉樹沒必要裝自己不知道福利.姬,事實上,高中生已經懂了很多很多,網絡這麽發達。他不知怎的,像被什麽一下戳到痛處,非常不快,沉下臉:
“你不好好學習,盡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聽你這語氣,你不也知道嗎?”梁嘉林不服氣地小聲辯解。
梁嘉樹一下就想到了周天嘴巴上的口紅,他臉色不太好,很快又想到周天那半句她和張孝晨有事,有什麽事?這兩個人到底在做什麽?
他一陣心煩意亂,周天那麽聰明的女孩子,應該不會去做不該做的事,可誰知道呢?她總是對錢表現的非常有興趣。
梁嘉樹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周天。
難怪,她從張孝晨的車上下來,他覺得眼前有層迷障,雲裏霧裏的,他從沒想過,如果周天是一個和想象中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樣的人,那會怎樣?
很自然的,他聯想起第一次在東巷見到她吸煙的那一幕,而她,經常和一個辍學的看起來混社會的男生在一起。
她确實跟一般意義上的好學生不一樣。
和窗外一樣,梁嘉樹覺得自己心裏也正在下一場雨,他讓梁嘉林不要亂說話,但又問了她那個店在什麽地方。他不會再那麽蠢,把直接詢問當坦蕩。
他冒雨出的門,一個人進這種攝影店,看到妹妹口中的少女寫真,有種懵懂的情色感。梁嘉樹覺得血直往腦門上沖,這種感覺,真的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點羞恥,又很惱火,周天是來拍這種東西嗎?
拍這種賺錢?
梁嘉樹羞于開口細問,渾身都熱,他很快走出這家店,回過頭,再次默默看了眼店名:秘密花園。
他陷入了一種非常壓抑而且苦惱的境地。
他在Q.Q上聯系她,不提此事,只是問她情緒有沒有好點,很克制。但編輯的這行字發不出去了,周天已經把他删除了好友。
梁嘉樹終于覺得面子上徹底挂不住了,他同樣有自己的自尊心,他不是那種張揚奔放的人,但同樣有自己的驕傲,藏的隐蔽。
他想不通,她真的這麽恨自己?他知道自己做錯事,但就算犯罪分子法律也會給他改正的機會,她就這麽判了他死刑?
兩人一直到開學都沒再聯系過。
小時候,總覺得暑假尤其漫長,尤其快樂,長大了,暑假跟着變味兒,補不完的課,刷不完的題,要想重新獲得暑假的快樂,大家一直認為要等到高考後。
高二開學,因為分班,那感覺竟和高一興奮的心情差不多。大家先是拼命找舊同學,數一數,算一算,到底哪幾個還和自己一個班。馮天賜早知道自己依舊和李佳音一個班了,她幾乎心梗,和周天吐槽個不停。
文科班少,五個班級,安排在最高一層五樓,大家很默契地認同成績不太好的都去學了文,因此,理科班總是有隐隐的優越感。一到四層全是理科班,火箭班在四樓,馮天賜在二樓八班,很不習慣。
最開始,大家相當于來一個新班級,彼此間,确實是生疏的。周天在自我介紹時,措辭很短,很多人都認得她,而且,還買過她家的炒河粉。
當然,盡管沒怎麽接觸過,盡管這裏都是原來每個班的尖子生,可不妨礙新班級的同學也沒有誰會小瞧她。相反,大家對她很好奇。
周天獲得了一陣掌聲,直到梁嘉樹上臺,底下明顯騷動更大。
第一名無論醜俊,無論家庭條件怎麽樣,在中學時代,都永遠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周天低着頭,手中的筆勾勾畫畫不停,她沒有和梁嘉樹對過一次目光。
梁嘉樹充分領教了她的冷淡,她真的可以做到,和一個人斷絕往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他的目光幾次從她身上輕輕掠過,周天都沒擡頭,全班只有她對他的發言無動于衷毫無興趣。
火箭班裏,大家更關心成績和前途,對于當班幹部,很多人反倒避之不及,覺得浪費時間。新班主任尹老師是教物理的,和很多附中老師一樣,幽默開明,他征詢了幾遍看大家始終不太熱情,索性說:
“既然這樣,那我也懶省事好了,原來在班裏當幹部的全上吧,別拿班幹部不當幹部。周天,我記得你是市級優秀學生幹部,繼續當班長吧?給老師個面子?”
底下人在笑,紛紛看周天。
就這樣,周天成了火箭班的班長,她發現,她一如既往地喜歡當班長,喜歡那種安排事情并把事情做好的感覺。
她把座次表拿來,按老尹要求,排值日生。
分過班後,梁嘉樹在班裏明顯更受歡迎了,他是難題偏題粉碎機,大家剛開始問他題目還有些不好意思,怕他覺得耽誤時間,很快,發現這在梁嘉樹那裏根本不是問題。
周天排值日時,梁嘉樹還在為後排的女生講題。
熟悉的聲音壓的很低,周天聽到了,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後排安靜下來,她轉頭看看,正對上梁嘉樹擡起的眼睛。
她立刻轉過頭,原來,教室裏只剩他們兩個了。
周天走到講臺上,垂着眼睛找膠水。
兩根修長手指驀地伸到眼前來,拿走膠水,梁嘉樹溫聲說:“要貼值日表是嗎?”
周天一僵,她沒說話,卻見梁嘉樹也不生氣,只是走到前頭剛進門的宣傳欄,開始塗膠水。
她猶豫了下,還是拿着值日表過去了,梁嘉樹便識相地往邊上站了站。
“真的不願意和我說話了?”男生的聲音低沉動聽。
周天不看他,仔細壓着值日表。
“已經生氣這麽些天了,一點都沒消氣?”梁嘉樹逼自己厚臉皮堅持和她說話。
周天心跳的厲害,她緊繃着,手還在那慢條斯理地壓值日表,當初,放狠話要還錢,她還沒湊出個整頭來,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我讨厭你。”她忽然轉過臉,冷冰冰對梁嘉樹說道。
梁嘉樹臉火辣辣的,捏着膠水:“不會再改觀了嗎?”周天是他唯一想要探究的女孩子,他想靠近她,卻不知道要怎麽才能真正走過去。
盡管,暑假的後半段,他也在生氣,生氣周天是不是跑去拍什麽見鬼的少女寫真,但他想,一定還會有機會問清楚的,雖然他因為問話已經深深得罪了她。
“我不想你誤會我,我也從沒想過傷害你。”梁嘉樹的聲音緩緩的。
周天飛速地瞥了他一眼,眉頭蹙起:“可你讓我覺得失望,你根本不了解我,其他的,我不想說了,雖然還在一個班你把我當普通同學吧。”
梁嘉樹意味深長看着她:“你今年多大?”
“十六,怎麽了?”周天涼涼地回答,還是一副很漠然抗拒的樣子。
“你十六歲了,我認識你不過幾個月,如果多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我會了解你的。”梁嘉樹話剛說完,周天就漲紅了臉,她緊巴巴地說,“我為什麽要你了解?”
對話到此戛然而止,因為,周天已經看到窗外貌似正在抹眼淚的馮天賜,這個傻子不知道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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