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紅塵欲海 你們玩養成的,是不是都變态……
沈姒覺得可笑,避開了他的碰觸,“你非要這麽欺負我嗎?”
“欺負?”
齊晟低沉地笑了聲,骨節分明的手指貼着她頸部動脈一路向下,掀起她一陣戰栗和薄紅,停在喉管處。
冰涼的手指一攏,他握住她的頸。
“我要是真想欺負你,姒姒,你連說這句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說實話,齊晟這動作不像調-情,更像要一把掐死她。
沈姒按住了他作亂的手。
“那您還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麽呢,三哥?”她輕嘲,一雙眼豔若桃李,細腿懸在半空中蕩了蕩,攀緊了他,整個人柔若無骨地軟在他懷裏,“逗弄手底下一個玩意兒的愉悅感嗎?”
薄光掠過齊晟的眉眼,他眸底暗色一沉,“你安分點兒。”
沈姒就沒安分過,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聽話乖順。就算上一秒争吵,下一秒她也能和他厮混,絞得人一口氣斷在她身上,媚眼如絲的樣子像個妖精。
只是齊晟似乎從未淪陷。
過分暧昧的距離,沒沾染半分濃情,清醒的視線一交錯,愛與欲泾渭分明。
也許這三年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似真似假的深情,即使只有一點點特殊,也會讓人貪戀,會心生幻想,明知道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他對她從來如山間霧沉,輕浮的、缥缈的,讓人窺不到真心。
沒勁兒透了。
沈姒瞬也不瞬地凝視了齊晟幾秒,始終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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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他薄情寡恩的脾性,不想看他在這場你來我往的情愛中獨善其身,更不甘心在自己步步淪陷時,他過分清醒,始終游刃有餘。
她跳下來,心裏突然堵得慌。
“沈小姐,您贏的那輛車——”
一道聲音割裂了微妙的氛圍,此刻的僵局瞬間被打破。
“別他媽跟我叫小姐!”
沈姒陡然扭過頭來,眸底潋滟的笑意未斂,卻冷得像凍湖裏的秋水,翻臉比翻書還快,“我不想要。”
來人莫名其妙地撞到槍口上了,臉色微變,瞄了眼齊晟的臉色,反倒向沈姒賠了笑臉,“剛才賽道上的事是我對不住,我帶來的人不懂事兒,擾了妹妹的興致,我這就讓她跟您道歉。”
他很不耐煩地扯了把旁邊的女伴,明顯拿人撒氣,“你啞巴了?”
旁邊的女伴一個趔趄,她紅着眼眶,臉頰微腫,發生了什麽一目了然。
沈姒心裏更堵,“不必了。”
她倒不是同情面前的女人。
雖然這票公子哥作踐人的作派讓人很不舒服,可錢色之間,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輪不到她出頭。
她只是覺得,對齊晟來說,也許她跟這種女人也沒什麽兩樣。
沈姒擡眸,溫溫婉婉地笑了聲,“賽車場上規則內的摩擦,我得多玩不起,才要人賠上這一句對不起。”
一連被噎了兩回,那哥們臉色變了又變。他平時跟祖宗一樣,從來都被人捧着,哪兒被人這麽甩過臉色?
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齊晟對沈姒的态度,都是老油子,就算被拂了面子,不會也不能發作。
他只能幹笑兩聲,應和她的話,“你說的是,妹妹,是我考慮不周。”
齊晟瞟過來一眼:“不高興?”
“沒有。”沈姒生硬地回了兩個字,梗着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失态了,也失分寸了。
“不太喜歡,”沈姒跟個沒事人似的,還是一副溫軟妩媚的姿态,順着他的話往下編,“別人開過了,車型也不好看,要不然你送我一輛吧,”
她看着他,五官格外明豔靈動,“我喜歡你車庫裏的Aventador J。”
不算最貴的超跑,齊晟的車庫裏躺着的跑車比她收藏的鞋子都多。不過這輛車世上限量一輛,獨一無二。
沈姒就是随口扯了句。
齊晟不在意,唇角勾出一點似有若無的笑,“回燕京自己開。”
沈姒怔了下。
他笑起來似真似假的深情,全無往日的陰沉狠戾,明知他是最薄情寡恩的脾性,明知一頭栽進去就是個死,一樣會因他淪陷在紅塵欲海裏。
總是這樣,強迫她順從的是他,哄她開心的也是他。他輕而易舉地拉她淪陷,自己卻從不剖心。
沈姒不準痕跡地挪開視線,語氣柔軟,态度溫順,“我贏了,走了。”
從前她以為自己很清醒,反正別有所圖,她不在意齊晟什麽态度。
可塵埃落定,一切都不一樣了。她才發現自己比想象得更在意,而他從來漫不經心。那些晦澀的心思被一層層剝開,曬在太陽底下,鮮血淋漓。
愛欲于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她明明知道的。
返回中央看臺,落地玻璃銀光流動,裏面的交談聲低了低,見齊晟落座,面色無異,才三三兩兩地坐下去。
剛剛的年輕人還在,正懶懶散散地看女伴娴熟地切牌,看了齊晟一眼。
“您還真舍得回來啊?”年輕人略微詫異地笑了聲,滿目的浪蕩和風流,“不過回來也好,我正想找你聊聊晨星躍動,Pre-IPO輪融資要開始了,你到底是什麽态度?”
“賀九知道你這麽吃裏扒外嗎?”齊晟掀了掀眼皮,目光冷厲。
“道不同不相為謀嘛,三哥,”年輕人輕聳了下肩膀,漫不經心地扯了下唇角,“賀九要是聰明人,就該知道,傅家以後我說了算。”
他眼底冷得駭人,“誰敢幫那個小畜生,誰就是跟我作對。”
“我要是賀九,我也不會選你。”齊晟端起酒杯,卻只沾了一口。
“嗯?”年輕人偏過視線。
“欲望滿身的人往往弱點也滿身,拉攏一個純粹求利者,好拿捏,能省不少麻煩。”齊晟推了下岩石杯,倦懶地朝後靠去,話說得有些刻薄,“你弟弟本來就是所有人的首選。”
“還是不是兄弟?”年輕人嘶地一聲,有點不爽。
“做我兄弟容易短命,你小心生不如死。”齊晟勾了下唇。
他笑裏像藏了刀子,陰刻而冰冷。
年輕人身形一頓,聯想齊晟那幾個兄弟的下場,忽然覺得自家的惡毒繼母和陰險弟弟都和藹可親了,“你能不能別這麽損,開點兒像樣的玩笑?”
他挑了下眉,戲谑着回敬,“難怪沈姒這麽喜歡涮人,看來是被你帶壞了,我記得那妞兒以前挺乖軟的。”
“乖軟?”齊晟嗓音沉沉地嗤笑了聲,難說什麽心思。
“沈姒以前怎樣先不提,就說現在,她的脾氣可完全随了你,就連行事作風,都跟你學了個五六成。”
年輕人早就想一吐為快了,“你們玩養成的,是不是都有點兒變态?”
他實在好奇齊晟這幾年給沈姒灌輸了什麽玩意兒,能把一身嬌體軟的漂亮妹子,養成一個玩弄心機、不擇手段、面上慈悲、做事狠絕的主兒。
沒照着情人養,養出來一個祖宗。
“還有南城的事,牽扯了多少人的利益,如果不是你給壓下去,她能折騰這麽多?這種事一次還好,總不能次次你都替她擺平吧?”
“也不是不能。”齊晟一下一下地撥動着腕間佛珠,漫聲道,“只要她肯乖乖待在我身邊,誰動她,用不了一個月,我就能讓他成為下一個何家。”
“……”
年輕人覺得他護短的邏輯有問題,不講理還理直氣壯,“你別怪哥們我多嘴,沈姒這麽聰明,會不知道鬧這麽大的後果嗎?她敢這麽做,要麽她唯獨在這事上犯蠢,要麽——”
點到為止。
年輕人本想說沈姒量仗着有人收拾爛攤子,拿捏他那點耐心來利用,可又覺得沒必要:齊晟根本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色是刮骨刀,刀刀要人性命。
“我覺得你太在意她了。”年輕人換了個委婉的說法,“玩幾年倒不要緊,可你以後總得結婚吧?”
他低頭點了支煙,吐了口煙圈,“我可聽我家老太太說,老爺子想讓你娶陶家的敏玉,齊奶奶替你相中了邵城俞家的小七,還有李家的獨女。難道你打算忤逆老爺子的意思?”
“又不是沒忤逆過,”齊晟懶懶地眯了下眼,“看我高興不高興。”
年輕人很輕地啧了聲。
小島上走秀基本接近尾聲了,沈姒換了一套酒會的高定,才發現手機裏全是鑒定機構的未接電話和消息:鑒定機構是陳老的資産,以前在國內,沈姒偶爾幫忙,也就挂了名。不過她學業忙,也沒人特意找她。
沈姒有些奇怪,将電話撥回去。
“今天有位奇怪的客人,留了一堆碎瓷片,說是淘了幾年才湊齊的,點名讓您來修複。我說您現在不忙這事了,她助理一直吵着說她要見您,就她一直坐在車上,遮得很嚴實。”工作人員簡短地說清楚原委,“後來她等了半小時,看實在聯系不上,才肯走。”
她發過來一張圖片,“說起來真奇怪,這女的幹嘛非要見你啊?姒姐,你看下車牌號,認識嗎?”
沈姒點開對方發過來的圖片,放大後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端倪。
“沒印象。”
“那可能是故意找茬的吧。”電話另一端的人随口說了句。
沈姒滑動了下屏幕,再次确認後,注意力轉移到瓷片上,視線微頓。
是否找茬不好說,對方一定說謊了。
一是這麽小的碎瓷片不值幾個錢,很少有人專門去湊;二是湊出半只的幾率都小,湊出完整一只基本不可能;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是淘的碎瓷片,時間這麽久,瓷片邊緣早就在磕碰磨損得拼不出來了,哪會嚴絲合縫?
所以圖片裏的瓷器不像到處淘湊出來的,更像剛摔壞的。
算了。
反正沒鬧到她眼前,沈姒對這事不感興趣,也沒放在心上,簡單地交代了幾句,挂掉了電話。
離開賽道時,附近有些吵。
沈姒随意地掃了一眼,幾米外工作人員跟在一個高挑的短發女人後面,賠着笑臉,面色看上去非常為難。
“陶小姐,陶小姐,您真的不能——”
短發女人一身酒紅色的超短束腰,只戴了耳釘,野性、冷豔,幹淨利落得像一件冷兵器。她被工作人員吵得不耐煩,回眸冷冷地睨了對方一眼。
工作人員噤了聲,不敢再攔。
這時候短發女人反倒停在了原地,似有所察般側過臉來,自下而上地打量了遍沈姒,微眯了下眼。
她的面色明顯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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