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你做個人吧

次日,  亭析睜開眼睛,刺眼的太陽令他不适地皺了皺眉,擡手遮擋住光線。

模糊中,  高大的身影逐漸清晰。

“好,  就這樣,我挂了。”郁臨莘結束通話,轉身走向亭析。

“醒了?”郁臨莘俯身親吻亭析的額頭,溫柔地撫開他額前的碎發。

“嗯。”亭析嗓子低啞,  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上湧,他猛然抓緊被子,朝上一提,  嚴嚴實實蓋住自己。

郁臨莘忍俊不禁,  拉扯他的被子,  “小曦,  別捂着自己。”

亭析慢吞吞露出琥珀色的大眼睛,  額發散亂,  像只睡懵的小貓。

“有不舒服的地方?”郁臨莘詢問。

亭析仔細感受,  除去腰酸腿疼,  某處殘留着異物感,暫無其它難受症狀,  “還好。”

郁臨莘探身摸了摸他的額頭,松下一口氣,  “沒發燒,  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嗯。”亭析輕輕點頭。

或許兩人之間有了更深層的交流,  關系更加親密,  亭析仿若回到少年時,  本能地依賴郁臨莘。

郁臨莘叫的早餐送達,  陪亭析喝了碗寡淡的白粥,亭析望了他一眼說:“你吃點別的吧。”

“不用,我想陪你。”郁臨莘彎了彎眉眼。

亭析胸口騰升暖意,“待會兒上醫院做個檢查,萬一有影響身體的殘留物。”

郁臨莘答應,順口告訴他:“好,昨晚進酒店後,我沒吃過東西,藥物大概來源于浴室裏的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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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析目光沉郁,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情-婦。

“U牌總部高管Peter興許摻了一腳。”郁臨莘今天醒來,重新梳理一遍昨晚的事情,真相一點點浮上水面。

先借代言續約之名邀請自己吃飯,再借服務員之手引自己開-房,最後用特殊香薰讓自己失控,一環扣一環,辛阮不過其中一枚棋子,但幕後主使的目的是什麽?

敗壞自己的名聲?亦或離間他和亭析的感情?

喝完粥,亭析見郁臨莘仍沉浸于思緒中,拽了拽他的袖子說:“我腰酸。”

“我抱你休息。”郁臨莘抱起亭析,再輕輕地放下,好似捧了個精貴的易碎品。

午後陽光正好,照射在地毯上,隐隐可見金色的浮沉。

郁臨莘替他按了按酸痛的腰,雖然之後會松快些,但按-摩途中着實不太好受。

“嘶——”亭析倒吸一口涼氣。

“痛。”

“乖,忍一忍,一會兒就好。”郁臨莘聞聲哄道。

亭析眼睫夾着淚水,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郁臨莘不由自主回憶起昨晚美妙的滋味。

當時亭析也像這樣,臉埋進雪白柔軟的枕頭裏,修長的手指用力抓緊枕頭邊緣,指尖仿若塗抹上胭脂,羊脂白玉似的後頸與脊背拉出春風般料峭的線條。

柔韌的腰被粗魯地禁锢,衣衫伴随郁臨莘按-捏,依稀顯露深紅的指印。

亭析閉上享受的眼睛倏然睜開,猛然抓住郁臨莘手腕,責備道:“你做個人吧,我沒恢複元氣呢。”

郁臨莘心火燎原,低頭吻他,“不到底。”

亭析性別為男,自然清楚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不會上當。

“我不信。”

“甜甜。”郁臨莘靠近他耳畔,微涼的耳廓被呼吸熏染發燙。

亭析心猿意馬,努力找回理智,“叫爸爸也沒用……”

郁臨莘貼着他的耳朵,恬不知恥地說:“爸爸,你也想我了。”

亭析尚未從震驚中回神,郁臨莘便直擊要害,他遽然繃直身子,再無反抗之力。

意識清醒,眼珠轉動,天邊霞光萬裏,落地窗外風景獨好。

身上幹爽清涼,顯然郁臨莘後續工作做得非常到位,澡洗了,藥上了,不枉他陪郁臨莘胡來一通。

亭析翻身下床,餘光瞥見垃圾桶中某樣刺眼的消耗品,粗略數了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算了,別數比較好,沒有心理壓力。

以後如果都按這個标準,他估計要得英年早逝。

“餓了嗎?”郁臨莘推門而入,手裏提着食物。

“有點,你出去了?”亭析頗為意外。

“嗯,去處理一下昨晚的事情。”郁臨莘摸摸他的額頭,放下食物,彎腰給他穿衣物,鞋襪。

“我自己可以。”亭析手腳健全,羞赧地躲開。

郁臨莘一把抓住他的腳踝,不讓他躲避,亭析垂眸一看,自己腳背上居然殘留着紫紅的痕跡。

“郁臨莘,你是狗嗎?”

郁臨莘笑了笑,并未反駁,仔仔細細給他穿上襪子,然後抱起他放到柔軟的沙發上,貼心地放好坐墊,“買了些清淡的家常菜,你吃點,等會兒薛廉開車接我們回酒店。”

對于網上的熱鬧,亭析一無所知,他和郁臨莘是公衆人物,昨晚的事情假若洩露,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郁臨莘叫薛廉來接人比較妥當。

吃到七分飽,亭析放下筷子,郁臨莘擦幹淨他的嘴角,利落收拾碗筷。

亭析側頭安靜地注視他,誰見了郁臨莘不誇一句賢惠。

“你腰上的文身方便講嗎?”亭析其實很早便想問,又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借着日光,他徹底看清,郁臨莘腰上文身圖案是個太陽。

恍如消失于歷史中神秘國度的符號,而且文身範圍不小,足足有亭析巴掌大。

亭析第一次見到文身時極其驚訝,若非工作需要,郁臨莘絕對不會文身,可他卻文了。

郁臨莘沉默片刻,反問他:“看出我文的是什麽了嗎?”

“太陽對嗎?”亭析擡眼回望。

“嗯。”郁臨莘唇角微揚,掀開衣擺,展露文身,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視亭析,“太陽,是你。”

亭析呼吸停滞,如同被毒啞嗓子的人,無法發聲。

他艱澀地吞咽唾沫,許久後方才找回聲音,“為……為什麽?沒有導演喜歡身上有文身的演員,它會限制你很多事情。”

亭析思緒混亂,弄不清自己究竟該如何表達複雜的內心,不知不覺間,眼淚簌簌往下流,他微微張開嘴巴,像只無助的小獸。

“你那麽聰明,那麽理智,前途無量,為什麽要弄這麽大一個文身在身上?”該有多疼啊。

他更想問郁臨莘,你難道不怕自己後悔嗎?多年後想起自己年少沖動做下的蠢事,懊悔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傷害自己的身體。

如果多年後,擁有深愛的人,又該如何向那個人解釋。

到底是沒想過,還是想得太清楚。

郁臨莘攬他入懷,溫柔堅定地告訴他:“它的存在并未影響我的發展,反而給了我無限力量,每次看見它,仿佛看到了你,我想你的時候,摸摸它,走不下去的時候,看看它,好像你一直在我身旁,我們從未走散。”

“小曦,你是我的太陽,你或許不知道,你出現以前,我的世界漆黑一片,看不見頭,望不見希望,陷在污泥中,越是掙紮,越是泥足深陷。”

亭析用力抱緊郁臨莘,眼淚打濕他的衣衫,亭析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兒,哭得聲嘶力竭。

亭析以為自己于郁臨莘而言,是一場災難,郁臨莘卻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太陽。

那他是否可以昂首挺胸告訴莊誠輝,他不是災星,他是郁臨莘的太陽,他不會害了郁臨莘。

“你真名叫莊阮,你們莊家人可真有意思,不去巴結莊誠輝,專門跑回國找我麻煩,覺得我好欺負嗎?”亭析壓低眉眼,不怒自威。

辛阮,準确來講是莊阮,神經緊繃,不敢同亭析對視。

“你不說實話,沒關系,C國是我的地盤,你願意在牢裏待到死,我成全你。”亭析毫不停留,起身朝外走。

莊阮瞠目結舌,亭析幹淨利落的态度令他失去思考的時間,慌張開口,“等等!亭析!我說,我說!”

亭析腳步停在門口,回頭打量他,目若寒霜,水平如鏡,恍若斷情絕愛的仙人。

“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你給我五千萬,送我和我的家人安全抵達E國。”莊阮食指交叉,緊扣在一起。

亭析凝視他,仿佛聽到笑話:“你配嗎?”

莊阮面紅耳赤,又羞又惱,瞪向亭析。

亭析慢悠悠說:“搞清楚,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收拾你比捏死螞蟻簡單。”

霎時間,寒毛直豎,後背布滿白毛汗,莊阮心悸地盯着亭析,瞳孔顫動,他篤定亭析真心實意想殺了他,正如那晚毫不留情砸下的酒瓶。

呼吸急促,身體顫抖,莊阮吓得魂飛魄散,久久不能平複,“我……是蒂娜小姐的主意。”

亭析壓低眉宇,胃部痙攣。

蒂娜,他父親莊誠輝的情-婦。

“她想做什麽?”亭析問。

莊阮緊了緊手指,又松開,視線落在桌面,嘴唇嗫嚅:“毀……毀掉你的感情和事業。”

“嗤。”亭析蔑笑,莊誠輝居然會看上毫無腦子的女人,當真老眼昏花了。

“莊家的親戚紛紛巴結她,看來她混得确實如魚得水。”亭析唇角上翹,笑容未抵達眼底,叫人膽寒。

莊阮後悔了,他不該跟莊翊凡去見蒂娜,不該被蒂娜畫的餅迷惑,更不該膽大包天對付亭析,莊誠輝唯一的親兒子,怎麽可能是良善之輩。

“想母憑子貴,也不問問我答不答應。”亭析周身寒意徹骨。

莊阮瞠目結舌,亭析竟然知道蒂娜懷孕了?

“別指望莊翊凡救你,他自身難保呢。”亭析扔給他一疊照片。

不堪入目的照片一張張強勢映入眼簾,莊阮觳觫顫栗,莊翊凡給他出的主意完全失敗,此刻卻自食其果,莫非一開始所有事情便掌握在亭析手中?

莊阮如墜冰窖,血液逆流,面如死灰,他完了。

遙遠的Y國,美豔動人的女人小心翼翼護住自己的肚子,保镖為她撐傘,周圍繁花似錦,風景如畫。

“砰——”

一枚子彈擦過女人肩頭,消失于厚重的牆壁中。

“啊啊啊啊——”女人尖叫摔倒,鮮血眨眼間向四面八方彌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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