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太後這幾夜晚上都不在長樂殿。

今夜同樣也是,裴瑤等到子時,眼皮打架了,還是不見人,實在熬不住,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一覺醒來,還是若溪在旁伺候。今日與昨日不同,裴瑤略有些習慣了,由着若溪伺候梳洗,換上衣裳。

還未曾用早膳,太後就回來了,與昨日一樣,一襲黑色的裙裳,袖口繡着幾片竹葉。

太後在食案旁坐下,伸手去拿湯勺。裴瑤發現太後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太後不喜手镯一類的飾品,伸手就會發現,黑衣下更覺顯眼。

初次見到那道傷疤時,裴瑤忘了去問,很快,腦海裏想起太後的血能解百毒的怪事,她好奇道:“太後,您生過病嗎?”

“許久不曾生病了。”太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傷疤,也沒有及時用袖口遮掩,反而将袖口掀開,将那道傷疤展現得更顯眼,“皇後害怕嗎?”

太後的語氣很尋常,就在說一件很平淡的家常事。

裴瑤驚訝,卻沒有展現出來,睜大了眼睛去看那道傷疤,帶着幾分不可思議,那不是新傷疤。

不是兩月前的傷疤,就像是多年前被割傷的。

裴瑤一動不動,漆黑的眼珠轉了轉,視線一點一點上移,最後落在太後平淡的眼神上,然而,她咽了咽口水,“太後何時傷的?”

太後的血能解百毒,可見她是吃了什麽藥的,既然能将自己的血養得那麽厲害,為何不除傷疤。

太後笑了,雲淡風輕,“我曾經想救一個故人,拼命想救,割破手腕将血喂給她,可是我忘了,血有的時候也沒有用。”

自己的血只能救中。毒的人,其他的,沒有一絲用處。

裴瑤小心翼翼地打量太後的神色,因為太後剛剛改了自稱,“那是誰呢?”

“一個為救我而死的人,很多年了,久到我已不記得她的容顏。”太後想了一下,端起面前的清粥,唇角抿了抿,“那人和皇後有些相似,都說能窺探旁人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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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口齒伶俐的人,不過那人權傾天下。

裴瑤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望着太後的眼睛,說:“她如何窺探呢?”

太後喝粥的動作停了下來,掃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皇後,回憶了一下,感覺事情相距百年,她恍惚不記得了,失望道:“忘了。”

裴瑤也跟着失望,喝了一口粥,看着太後明豔的容顏,不知怎地,她笑了起來。

“皇後笑什麽?”太後又不知小皇後的想法了,孩子怎麽會有那麽稀奇古怪的想法。

“斯人已逝,太後可以看看我,我是活人呢。”裴瑤笑得明媚動人,猶如初春裏的朝陽,豔而暖。

太後再度拒絕:“皇後太小了。”

裴瑤再接再厲,“太後您不也只有二十四歲,我十七歲了,七歲相差,不算多。”

七歲在皇室确實不算多,皇帝李旭今年三十多歲,比裴瑤大了十幾歲,可比太後的年歲都要大。

太後欲言又止,她今年二十四歲嗎?

不記得了,二十四歲便二十四歲。不過她的君王死的時候,她是二十四歲。

二十四歲再遇到裴瑤,也算是有趣的事情。

半晌,裴瑤喝完了粥,去吃水晶蝦餃,太後停下了筷子,靜靜地看着她。

小半個時辰後,食案上只有空空的盤子,裴瑤也停了下來,慢悠悠道:“太後,昨日丞相來尋我了。”

“哀家知道。”太後說。

太後意思就是你只能說實話,你二人的對話,哀家都知曉。

裴瑤頓住,坦然道:“我拒絕丞相了,并讓他帶着百官來請您回朝。”

太後笑了,似是在笑皇後的蠢笨,“哀家有那麽大的面子嗎?皇後,哀家誇你聰明還是誇你不懂事呢?”

十七歲的小姑娘顯然忽略了人心,那些朝臣是男兒,寧願自己扛,也不會去求一個女人。

裴瑤不知所措,“太後當真不管了?”

“皇後很失望?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的。”太後站起身,手搭在食案上,俯視着忐忑的皇後,皇後探究的眸子跳進了她的眼睛裏。太後笑笑,初生牛犢不怕虎,小皇後這是要跳進火坑裏了。

小皇後,你會後悔嗎?

“不後悔。”裴瑤脫口而出,下意識摸摸自己的發髻,現在泡泡是紅色嗎?

想到泡泡,她起身跑向內殿。

太後皺眉,果然,還是太小了,不經試探。

裴瑤站在銅鏡裏望着自己,紅色的泡泡比她的心境更誠實,人心或許會有假,人的嘴巴更是不能信,但泡泡是不會騙人的。

太後随着她進來,見她一臉郁結轉為微笑,驀地皺眉,“皇後在做什麽?”

“太後問我可會後悔,我就來問問自己,自己回答了,不會後悔。”裴瑤篤定道,轉過身子,眉眼如初,幹淨的眸子映着太後沉凝的臉色,“太後,若是他們來了,你會回去嗎?”

“裴瑤,你覺得憑哀家一己之力能挽回大漢嗎?”太後不答反問。

大漢內憂外患不斷,暴民而起,朝堂上四分五裂,皇帝沉迷享樂,大漢上下早就成了一盤散沙。

猶如當初的齊國,滿目瘡痍。

裴瑤所見所識遠不比太後,懂得更是少,在她眼中,太後便是萬能的。

“做了才知道結果。”

“皇後該去幹活了。”太後陡然失去了興致,轉過身子的時候,又說了一句:“倘若百官來請,哀家便回去。”

*****

昨日一箱子書,今日又是一箱子書,同樣是黴味熏人。

裴瑤捂住鼻子去翻書,一頁翻過一頁,突然發現今日與昨日不同,今日是有畫有字,還是兩個女子。

她忽然來了興致,讓人搬了凳子過來,自己慢慢地翻看。

殿內的太後瞅見皇後興致勃勃不覺好奇,吩咐若溪:“将皇後看的書取來,幹活就該有幹活的樣子。”

若溪巧步去取,“皇後娘娘,太後想看您手中的書。”

裴瑤剛巧翻到最後一頁,遺憾道:“缺了幾頁,太後急嗎,不急的話,我給她補上?”

若溪腦子發懵,石頭打結,“這個可以補上嗎?”

“可以啊,你等我半個時辰,去取筆墨,要畫筆和顏料。”裴瑤自信吩咐若溪,不就是小人圖,可比大畫簡單多了。

若溪不敢拒絕,硬着頭皮去取。

恰好這時洛陽來人了,太後要去見,也就耽擱下來。

“太後,陛下派了錦禦史去赈災。”來人将信遞給若雲,若雲再轉交太後。

太後也不去翻看,大致能猜到什麽劇情,錦良是反對女子為政的,迂腐而無趣,好在并非貪婪,就是腦子不夠用。

“讓人盯着,不需出手,哀家就想知道他怎麽死的。”太後吩咐。

“是,臣明白。還有大皇子的親事引了許多人不滿,禦史彈劾數次,陛下不理會,栗夫人變本加厲,又給大皇子添了不少珍品入皇子府。”

太後笑了笑,“随她去,李家的銀子,随她去用,哀家也用不到,陛下最近召了美人嗎?”

“國師進獻一胡女,陛下與她每日都在一起,沒有其他人。”

“鐘情了呀,倒是難得,晉位了嗎?”太後嘲諷。

“夫人的位分,與栗夫人平起平坐。”

“哀家高看栗夫人了,她也就只敢欺負無依無靠的皇後。”太後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傷疤,繼續吩咐:“傳哀家的旨意,賞顆夜明珠給這位夫人。”

小皇後的招數不夠看!

侍衛退下去了,太後枯坐了許久,将信取出來觀看,見到國師兩字,眸色頓暗,國師這是要變換陣營了?

若溪在這時走了進來,将書遞給太後,“太後,畫冊缺失幾頁,皇後、皇後娘娘補上了。”

“補上了?她會畫嗎?”太後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靜安大字不識,養出的裴瑤能作畫?

然而出人意料,皇後畫得惟妙惟肖,動作也很新奇,太後盯着看了會兒,大發慈悲道:“不用皇後曬了,讓她去将缺失的頁都補一補。”

皇後當真是天賦異禀。

若溪去傳話了,太後将畫冊丢在一側,腦海裏依舊想的是洛陽城內的事情。

****

裴瑤得了新的差事,皺眉拒絕,道:“我手疼了,畫不了,眼睛也疼,告訴太後,我要去休息。”

若溪望了她一眼,小心道:“不如您慢些來,一日補一本,可好?”

裴瑤嘆氣,“也成,今日我便回去休息了。”

新差事便簡單多了,裴瑤回去休息,午膳自己在殿內一人吃的,到了晚間的時候,她去給太後暖榻。

太後依舊不在。

如此過了兩日,丞相又來了,領着十幾朝臣跪在殿外求見太後。

裴瑤聽聞後提起裙擺匆匆出殿,宮牆下站了不少宮人,交頭接耳,一看皇後來了就紛紛散開。

她們畏懼皇後,低頭避開。

裴瑤沒有出宮門,而是站在門內,探頭去看,丞相在前,身後跪了十餘人,皆是繡着飛禽走獸的官袍。

大漢官制官袍沿襲大齊,稍微做了些變動,差距不算太大。

裴瑤看了會兒,同青竹說道:“我賭贏了。”

青竹也跟着高興,“娘娘高瞻遠矚。”

“回去休息,去準備準備,最遲後日就要回洛陽,帶來的肉都吃完了嗎?”裴瑤想起自己從禦膳房搜羅來的食材,總不好帶回去,“吃不完就做給宮人吃。”

昨日一日都沒有見到太後,也不知太後在忙些什麽,裴瑤想了想,她該去打探風聲。

打探風聲不能兩手空空而去,裴瑤去膳房搜羅食材,又吩咐青竹去若溪處打探太後的喜好。

片刻後,青竹只帶回一句話:“太後喜清淡。”

裴瑤看着鹿肉發怔,喜淡,她想了想,換個思路,将肉味以姜味去除,再用青菜做掩蓋,那便聞不出肉味了。

這時,殿外的丞相被請入殿。

丞相兩股顫顫,內侍扶着坐下,太後也不為問他身子如何,只問了赈災的事宜。

丞相口幹舌燥,忍着口渴回答:“錦良去赈災,帶了五百兵士,前日就已出發,不出三日就該到了。”

“五百兵士?他去送死。”太後唇角翹了翹,氣定神閑地望着丞相。

丞相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不瞞太後,淮州決堤,禍延四方,錦良帶了千擔糧食去了,怕是遠遠不夠,臣擔憂會出大事。”

陛下撥糧千擔,他本不同意,但錦良不長腦子,匆匆應下,言及若是不夠就朝州郡去借,哪裏是這麽簡單的事。

陛下不知百姓疾苦,不知千擔是多少糧食,朝臣勸谏不聽,恰好此時大皇子大肆鋪張娶親,兩極相距,豈非失了民心。

這是一難,二難便是五百兵士太少。糧食不夠,若遇百姓哄搶,錦良有去無回,到時又成暴。亂。

一個個都不長腦子,只會紙上談兵,丞相有苦難言。

“錦良願去就去,他不服哀家,哀家也不會去救他,丞相辛苦了,去偏殿休息。”太後語氣淡漠,并沒有将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丞相憂心忡忡,“太後,再晚就來不及了。”

“陛下最近忙些什麽?”太後問起皇帝。

丞相頓覺說不出話來,“陛下喜歡玫夫人,為她造了泉室。”

“泉室花了多少銀子?”

“臣不知曉。”丞相額頭冒汗。

太後點點頭,“丞相去休息吧。”

丞相不敢再說其他,顫顫地轉身出殿,出了殿宇後,雙腿依舊在顫抖,被太陽一曬,整個人都開始發暈,剛擡腿就覺得頭暈目眩,當即暈了過去。

“丞相……”

“丞相暈倒了……”

****

到了晚間,不知哪裏來的蚊蟲叫了許久,聽了讓人有些煩躁。

裴瑤按時赴約,手中捧着今日剛補上的書,走進寝殿的時候,太後站在窗下。

修長的身影被燈火拉得很長,裴瑤走過去,踩在影子上,眯眼笑了,“太後。”

“皇後踩着哀家覺得很高興?”太後徐徐轉過身,唇角彎了彎,看着小皇後面上的笑容,徐徐靠近。

太後一挪動,裴瑤原本踩着的腦袋影子變成了腰。

裴瑤腿腳發顫,猝不及防地往後退,“太後的腰太細了。”

“怎地,皇後怕踩斷了?”

裴瑤将書塞進太後的手裏,轉身就要跑,路過銅鏡的時候看了一眼,紅色的。

看來自己是無可救藥了。

裴瑤走到榻旁坐下,轉過頭,望了望窗邊的位置,太後身影不動,她收回視線,摸摸手上戒指。

她只摸了一下,不禁疑惑太後口中的故人是誰。

是姑娘還是郎君?

若是姑娘,定是與太後一樣貌美傾城。

若是郎君,也必然是舉世無雙。

裴瑤兀自想着,太後捧着書走來,“皇後,裴家是想要你生下嫡子的,你卻日日跟着哀家,裴家會不高興的。”

“我做事為何要讓他們高興,他們不管我死活,我不會管他們死活。我本心善,若是惡人,這個時候定然伺機報複,攪得裴氏一族家破人亡,而我沒有,對他們已然是仁慈了。”裴瑤笑着說。

“你……”太後欲言又止。

“太後,丞相醒了。”青竹在外面禀道。

太後說道:“今夜皇後回去吧。”

裴瑤立即站了起來,眉眼輕松,“好。”

皇後一走,太後就平靜地翻起她補好的畫冊,畫上的小人惟妙惟肖,不得不說,皇後的天賦讓人驚訝。

太後閱書無數,對于小皇後筆下的小人兒也覺得有趣,皇後将人物美化許多,唯美程度遠超于原本的人物。

皇後就補上一頁,口齒交纏。

太後冰冷的眉眼,染上一股媚意,皇後的心思真是厲害。

裴瑤回到自己的寝殿就徑直躺下了,若湘在側伺候,小聲道:“丞相都來了,可見皇後娘娘您這步路走對了。不過奴婢聽聞宮裏多了一位夫人,封號為玫。”

玫同媚,光聽這個封號就能感覺出是個媚骨的女子。

裴瑤沒有說話。

若湘還是在擔憂,青竹拉過她,示意她莫要再說話,自己給皇後放下錦帳,“娘娘安置吧,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喊一聲。”

說完後,并無人回答。

青竹與若湘對視一眼,青竹大着膽子探進錦帳看一眼。

皇後睡着了,睡得正香。

青竹哭笑不得,輕輕地同若湘退出寝殿。

“宮裏的事亂着呢,你何必給皇後娘娘添堵,再者有太後在,皇後不怕回宮會被人欺負。”青竹提醒若湘。

若湘關心則亂,“我、我知道了,下次不說。”

青竹搖首,“該說的還是得說。”皇後娘娘看似心大,可辦事謹慎,入宮來可沒做錯一件事,光是這份魄力就讓人驚訝。

你不能說皇後傻,只能說皇後對許多事情都不在意,她就盯着太後娘娘。

****

太後歸京的行程定在後日,宮裏都開始忙碌起來,尤其是裴瑤,不去太後跟前湊,就留在膳房,包攬了太後的用食。

到了回去那日,皇後死皮賴臉地登上太後的鳳駕,太後當作沒有看見,眼皮都不眨一下。

馬車緩緩啓程後,太後遞給皇後兩本書,“選一本來讀。”

一本真經書、一本假經書。

裴瑤左右一掂量,選擇一本假的來讀,剛讀兩句,生澀拗口,她果斷換了真的經書來讀。

一路枯燥,小皇後的聲音靈動好聽,太後聽得昏昏欲睡。

皇帝親自領着朝臣在洛陽城外十裏處接駕,臨行前皇帝帶了玫貴人,兩人在車內卿卿我我。

朝臣敢怒不敢言,靠得近的禦林軍都能聽到調笑逗樂的聲音,漸漸地,聲音就大了,女子的聲音柔媚入骨。

朝臣心中驚駭,不時擡頭看向龍辇,天子所為,與昏君無異。

他們不敢說,不敢谏,太後不在的半月裏,皇帝殺了不少人,以前是好色,如今又添了暴。戾。

裴瑤口幹舌燥,趁着喝水的間隙掀開車簾,遠處皇帝的龍辇愈發近了。

她停了下來,轉身觑着太後平靜的神色,“太後,您回去後會怎麽做?”

裴瑤靠着窗戶坐着,膝上放着經書,齊胸的長裙外罩着一層輕薄的紅紗,太後轉眸看向她,目光落在襟口處的牡丹花上,層層疊疊的花瓣在鎖骨上展露,徐徐綻開。

“皇後瘦了些。”太後感嘆道。

裴瑤沒有知覺,聞言後摸摸自己的臉,太後卻道:“是這裏瘦了。”

瑩白修長的指尖指着皇後的鎖骨。

裴瑤睜大了眼睛,太後戳着她的胸口……

幾乎出于本能的反應,裴瑤擡首看向太後的頭頂,沒有變色。

太後是怎麽做到摸她的時候依舊清心寡欲。

裴瑤內心震撼,而太後卻收回了手,慢悠悠道:“看來哀家這裏不養人,都将皇後養瘦了。”

“臣恭迎太後回京。”

“臣恭迎太後回京。”

此起彼伏的聲音傳了過來,蓋過了太後的聲音,很快,皇帝也靠近,“朕恭迎太後回宮。”

裴瑤眼皮子顫了顫,一見到皇帝,她就面臨着侍寝的危險。

“陛下辛苦了,回宮。”太後應了一聲,手卻拿起了那本假經書,遞給皇後:“讀一讀,哀家覺得耳朵髒了。”

裴瑤頭疼,愁眉苦臉,接過書有一句沒一句地讀了起來,不知怎地就想起那句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的詩詞。

渾然一驚,她明白了。

裴瑤揚起眉梢,神色興奮,“我明白了。”

太後給吓得噗通跳了一下,“明白什麽?”

裴瑤:“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

太後臉色忽而紅了,将皇後手中的書奪了過來,塞了真的經書給她,“繼續讀。”

裴瑤不明白,“為何不讀了?”

“哀家耳朵幹淨了。”

****

太後去宣室殿,裴瑤回到椒房殿,不想還未曾坐熱坐榻,新晉的玫夫人就領着宮人來給皇後請安。

玫夫人是胡女,與大漢女子不同,舉止與儀态都顯得不一樣。

若湘将人趕回去,裴瑤攔住她,“趕什麽,本宮連當初的貴妃都敢貶,還怕這個夫人。告訴各宮,都來請安。讓玫夫人在外候着,同她們一道進來。”

她是皇後,她有太後撐腰,還畏懼寵妃?

裴瑤坐在銅鏡裏打量自己,頭頂的泡泡恢複原本的粉色,她有些頭疼,太後不喜歡她,她還将自己陷進去,倘若太後真的清心寡欲一輩子,她豈不是清茶淺飯一輩子?

虧得有些多。

裴瑤為自己感到不平,對着銅鏡嘆氣,在妝盒裏摸索一陣,最後選擇雙鳳的金簪給自己戴上。

“皇後,玫夫人走了,像是去了宣室殿。”

“她不知道太後也在宣室殿嗎?”裴瑤驚訝。

青竹告訴她:“太後賞了玫夫人一顆夜明珠,聽說很大,比雞蛋都大。”

裴瑤不禁反思,自己好像沒收到太後的賞賜,別說夜明珠,一件衣裳都沒有。戒指還是靠自己搶來的。

太後這麽喜歡胡女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太後:戒指不是嗎?

皇後:不算!

太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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