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裴瑤回到宮廷的時候,已是子時,宮門破天荒地沒有下鑰。
皇帝坐在了城門外,望着難民,饑寒交迫,她看了很久,恍惚想起很久前,自己被人欺負,與他們一樣。
夜風肆虐,她凍得瑟瑟發抖,心如明鏡,大漢要亡了。
數日來,她努力過,可惜自己太蠢、勢力單薄,面對滿目瘡痍的大漢,所做甚微。
牆根下的難民将自己所有的衣裳都穿在了身上,饒是如此,依舊被風凍得不敢動彈,靜靜地縮了起來。
他們沒有互相說話,臉被風吹出凍瘡,整張臉都是青青紫紫,像是有許多日子沒有洗過臉了。
皇帝看了很久,渾身凍得幾近麻木,裴綏是戰将,是國丈。
她不明白,裴綏為何要反。
反了大漢,難不成他來做皇帝?
皇帝嗤笑,人人都想做皇帝,偏自己不想。先帝登基之際,她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封王離開洛陽,偏隅一地,有自由就可。
被推上帝位的那日,她整個人都處于彷徨中,害怕又孤獨。
如今做了皇帝,雖說是萬民之主,可依舊是孤家寡人。
面對難民的困境,她表示無力。費力地站起身,扶着城牆慢慢地朝前走,不遠處的禦林軍校尉在等着她。
“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朝着城門走去,“去未央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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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半夜而至,讓裴瑤不解,她忙披衣而起,走出內寝,讓人奉茶,拿了橘子糖。
皇帝吃了一顆糖,嘴裏的苦澀去了大半,她莞爾一笑,道:“太後,朕有些問題想問你。”
“問吧,在我知曉的範圍內就回答你。”裴瑤抿唇一笑,伸手摸摸小皇帝的額頭,略有幾分憐愛。
多努力的一孩子,就這麽被逼得抑郁了。
皇帝咀嚼着嘴裏的糖,等甜味散去後才看向太後:“朕若投降,可能讓四方平定?”
裴瑤驀地擡首,投降是最大的恥辱,将士衛國,寧可戰死,都不會選擇投降,而一國皇帝,竟有了這個想法。
不能說不恥,只能說無奈。
“各地百姓都反了大漢,可見是朝廷不能讓他們滿意。洛陽城內還有十萬兵馬,若是一戰,我們或許會贏。朕去見難民,食不果腹,衣不保暖,這刻,朕在想朕接的若是太平盛世,朕定做個好皇帝。”皇帝苦澀道。
太平盛世,她會讓大漢百姓有衣穿、有食裹腹,可現在,她沒有時間去做學習、去努力了。
百姓饑寒交迫,叛軍不日将兵臨城下,她是皇帝,卻只能将他們陷入水火中。
裴瑤說不出話來,彷徨地去拿了一塊糖塞入嘴裏,努力讓自己平穩,試探道:“你想投降,大漢臣民會如何看待你呢。”
“名聲罷了,大漢從大齊皇帝楚元中奪過江山,今年是第一百三十八年,走到如今,與當年的大齊有何不同呢。”皇帝釋懷道。
垂死掙紮,讓百姓受苦罷了,她若是百姓,肯定是想安穩度日。
“陛下胸懷,我很敬佩。”裴瑤只說了八字,小皇帝雖小,沒有太多的野心,或許不是個好皇帝,卻是敢為百姓着想的人。
裴綏若有這番覺悟,便不會有今日的禍事。
李璞瑜早生十年,大漢或許不會風雨飄搖。
“朕會去問太皇太後的意思,江山、她為主。”小皇帝站起身,目光堅定,看着裴瑤的眼睛認真道:“朕此生最敬佩的人便是太皇太後,雖為女子,才能不輸男兒。”
竟還誇她!裴瑤不敢相信小皇帝的覺悟竟有這麽高,按理來說,太皇太後掌權壓制她,兩人應該是敵人才對。
誇贊敵人,便是最大的胸懷。
皇帝走了,來時郁悶,走時潇灑。
裴瑤覺得好笑,小皇帝是來找她聊天的,她懶散地打了哈欠,或許明日一覺醒來,就會兵臨城下了。
裴澤死了,裴綏就沒有兒子了,江山給誰呢?
裴瑤笑了,抱着自己的被子快樂地去睡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半日裏的事情,夢到李姑娘将她剛穿好的寝衣又給剝了,剝了不給穿。
不正經的事情再度上演,最後,自己又醒了,身側沒有人。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卻也沒有再做夢,但她多了一個想法,要在李姑娘身上作畫。
玉榻上讨不到好,這個必須要實現的。
一覺醒來,未央宮裏的宮人少了一半,裴瑤起身,往日裏灑掃庭院的宮人都不見了,青竹若湘在掃地。
疑惑浮現在裴瑤的心口上,她走出殿門,“發生什麽事情了?”
青竹若雲對視一眼,“娘娘不知,叛軍在城外五十裏地,宮人都跑了。”
“這……”裴瑤不可置信,摸摸自己的烏鴉嘴,皇帝昨夜怕是有想法了,她搖搖頭,回殿繼續睡覺。
長樂殿內的太皇太後閑暇之際在臨摹字帖,纖細的手腕剛勁有力,寫出來的字跡略有狂草,如同那夜舞劍。
長樂殿內的人都很鎮定,沒有同其他宮人一般慌張逃命,不過,逃命是她的意思。
最後再推一層浪濤,就看裴綏的本事了。
她站起身,觀望自己的字帖,唇角噙出一抹笑,喚來若雲:“告訴裴綏,裴澤死了,自己逃出大牢被難民殺了。”
若雲揖禮,讓人去給裴将軍傳話。
太皇太後悠閑地走出寝殿,負手而立,目光懶散,眼前的一切很美好。
她笑了笑,臉上湧現出滿足的笑容。
裴澤死了,裴綏會瘋嗎?
****
裴瑤出宮去了,坐着馬車,身後跟着禦林軍,她要去裴府。
此刻明白太皇太後為何不讓她斷了裴家,裴綏即将為帝,她是裴府的女兒,指不定還是一公主呢。
她躲在車裏打哈欠,馬車晃晃悠悠,她感覺一陣困倦,自己明明睡了很久,為何還是覺得困倦呢。
她不明白,修長的眼睫慢慢地垂下,徐徐合上去,舒服地睡了過去。
馬車忽而改變方向,偏離原本的路線。
等裴瑤再度醒來的時候,迷蒙的視線裏多了火光,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刺眼。
短暫的緩和後,她悄悄地打量起周圍,這裏不是宮廷,是一個帳篷,屋頂是圓形的。
她迅速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劫持了,車子裏必然放了特用的迷香,不然她不會犯困。
用迷香來對付她,真是不要臉。如今各地百姓起義,很難分辨是哪波人來對付她。
她垂着眼睛細想,可這個時候帳篷的門開了,百裏沭走進來,她手裏端着飯菜,“太後娘娘醒了,您放心,臣的藥不會傷害您的身體。”
裴瑤驟然放心了,也不去碰她的飯菜,只抱着自己的膝蓋,“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大事,想攻入洛陽城,就需太後娘娘的幫助。”百裏沭坐在榻前的圓凳上,燭火将她的五官照耀得很清楚。裴瑤看她一眼,朝後退了幾寸,道:“做什麽?”
“殺了李樂兮。”百裏沭言簡意赅,她打不過李樂兮,但裴瑤絕對可以做到。
裴瑤揉揉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百裏沭上前給她揉揉臉頰上的肉,憐惜道:“殺了李樂兮。”
“你今日喝藥了嗎?還是做夢夢到自己成了狗,醒來就亂咬人?”裴瑤忍不住罵人了。
百裏沭不生氣,捏着裴瑤的手微微用力,掐得裴瑤皺眉,“太後娘娘,李樂兮百毒不侵,但沒有說刀桶不死,拿着帝王劍去殺了她。”
裴瑤怕疼,伸手就推開她,發現自己用力卻絲毫無法撼動,一時間,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
裴瑤畏懼,索性閉上眼睛,随你捏。
百裏沭垂着眼睛,嘴角勾了一抹笑,“裴澤是李樂兮殺的。”
裴瑤不回話,強迫自己的冷靜下來,逼着自己去面對百裏沭,脊背微微挺直,“那又如何呢?你去告訴裴綏,她不會怕的。”
李姑娘何時畏懼過?
百裏沭松開手了,裴瑤的臉蛋都紅了一塊,她伸手又摸了摸,“小東西,真軟啊。可惜了,我喜歡的是楚元,不是你。”
“你劫持我,就不怕她來找你嗎?”裴瑤好奇,百裏沭哪裏來的膽子。
“阿瑤。”男子沉沉的聲音傳進來,裴綏掀開帳門,緩步走進來,“這裏是軍營,她進不來。”
見到裴綏,裴瑤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看向裴綏,懶散一笑,“裴澤死了,你要這江山何用呢?”
說起裴澤,裴綏眼中閃過悲痛,他迎上裴瑤諷刺的笑意,“他是你的兄長。”
“別提這些虛得看不見的東西,我不在意這些,我的親人是菩薩。我伺候他們十七年呢,比見你的面數都要多。”裴瑤緊抿着唇角,臉色發白,也有些不知所措。
太皇太後沒事去殺裴澤做什麽?
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裴瑤,殺了她,我可饒過洛陽城的百姓與朝臣,乃至皇帝。”裴綏語氣陰沉,帶了幾分威脅的意味,漆黑的眸子死氣沉沉地盯着裴瑤。
他知道裴瑤與太皇太後之後的關系,于天地不容,禮法不能存。
“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裴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替裴澤報仇是假,太皇太後一死,城內便成一盤散沙,你才能更快地攻入洛陽城。裴綏,你若是男子,就真刀真槍地與她比試,綁我算什麽鬼東西。”
裴瑤的話刺激到了裴綏,他紅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女兒,想起自己父親的話,禍國命相,他倒吸一口冷氣,道:“阿瑤,殺了她,你将會是新朝最尊貴的公主。”
“你以為是我稀罕嗎?”裴瑤嗤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裴綏,我是大漢的太後,不恥做新朝的公主。”
啪地一聲,裴綏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自己更是氣得胸口起伏,“大漢皇帝皇帝昏庸無道,百姓流離失所,這樣的皇帝,會讓百姓更加凄慘。”
裴瑤被打得偏了腦袋,從小到大,師父都不舍得挨她一下呢。
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說道:“裴綏,我是你們裴家獻給先帝的妻子,是大漢的太後,這點,毋庸置疑,是你們裴家造成的。”
裴綏忽然愧疚,凝在裴瑤臉上的目光漸變溫柔,一寸寸都帶着父親的愧疚,“裴家的錯,我來扛,我會讓你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用你扛,煩請你送去回去……”
“将軍,給我一刻鐘時間,我會讓她聽話。”百裏沭聽不下去,這對父女之間的感情也甚是麻煩。
“将軍、洛陽城來人了……”
帳篷外響起了士兵的聲音。
軍營門口來了數人,手持火把,目光緊凝軍營內。
太皇太後坐在馬上,神色不大好,略有些煩躁地用細指摸着缰繩,“去催一催。”
“不用催了、不用催了。”一道聲音在軍營門口炸開。
太皇太後看去,是一男子,臉上有一道傷,是周起,裴綏的軍師。
“周起,将我們的大漢的太後叫出來。”
“您竟然認識我。”周起大吃一驚,摸着自己臉上的疤痕讪笑兩聲,道:“這裏沒有大漢的太後,只有主上的女兒。”
太皇太後睥睨周起,“別亂說話,當心哀家将你另外半邊臉也給你劃了。”
“哎呦,您說的笑話了。”周起不信,唇角上輕輕勾出一絲略帶冷意的微笑,他還會怕一個久居宮廷的女人?
“呸。”他朝着太皇太後的方向吐了口口水,不屑道:“有本事、你……”
話沒說完,一道寒光在黑夜裏有些顯眼,他來不及地朝一側躲去,完好的臉頰上微微一疼。
馬上的太皇太後嘲笑道:“對稱,才覺得好看。”
周起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有點能耐,我要和你單挑。”
太皇太後掃了一眼身後跟來的禦林軍,“帶回宮剁碎了喂狗。”
話剛說出口,周起連滾帶爬地朝着軍營跑去,一支羽箭劃過夜空,徑直射入他的心髒。
周起朝前走了兩步,身子晃悠了下,直接倒地不起。
太皇太後收了弓,擡起眼睛去看,裴綏策馬走來了。
“周起……”
“軍師……”
将士們的痛呼聲打破了靜寂,裴綏走來,抱住周起的屍體,摸上脈搏,竟死了。
“太皇太後,你欺人太甚。”
“裴綏,你和百裏沭劫持我大漢的太後在先,你若不放人,哀家還會讓你失去更多的屬下。你的母親還在洛陽城內,妻子亦在,哀家素來不是什麽好人,容忍你至今,你別髒了哀家的眼睛。”
“那是我裴家的人。”裴綏怒喝,站起身面對太皇太後,不悅中帶着濃濃的責備。
太皇太後卻道:“那是大漢的太後,是你們裴家将女兒送入宮的,要臉嗎?”
“無恥。”裴綏低低說了一句,瞥了兒一眼同樣憤怒的将士,他輕輕安撫幾句。
同時,百裏沭帶着裴瑤來了。
瞬間,一支羽箭朝着百裏沭的面門射去,百裏沭吓得側身避開,而裴瑤卻一動都不動。
不好。百裏沭忘了給裴瑤發出指令,她惱恨地将人藏入自己的身後,人不能交給李樂兮了。
太皇太後凝眸,隐隐的不悅中帶着多年來積累的威壓,“百裏沭,你想做無手國師嗎?”
百裏沭将裴瑤擋在自己的面前,沖着李樂兮道:“道不同罷了,你今日進不來的。”
“是嗎?哀家今日試試。”太皇太後緊握缰繩,摸到馬鞍上的長劍,“裴綏,你覺得呢?”
“國師,放阿瑤走。”裴綏憋屈道,母親與裴氏族人都在洛陽城內,他做不到不管不顧,他又添了一句:“将我裴氏族人放出來。”
“好。”太皇太後答應了,朝身後人吩咐一句,他立即打馬回洛陽。
“百裏沭,解開太後身上的幻術。”她看向百裏沭,手中的箭搭上弓,“你可以試試哀家的箭。”
百裏沭自己身子将躲在裴瑤的後面,李樂兮箭法百裏穿楊,就沒有她不會的兵器,“我解開。”
太皇太後忽而下馬,将手中的弓箭遞給禦林軍,她自己一人朝着軍營內走去。
勇氣與魄力,讓裴綏心生敬佩,他讓将士們後退兩步。
走至裴瑤身前,太皇太後忽而伸手攥住她的雙手,裴瑤的眼睛渙散,毫無生氣,下一刻,她努力掙紮。
“百裏沭!”
“在,給我一刻鐘。”百裏沭頭疼,李樂兮正他麽是個瘋子,她走過去,牽着裴瑤的手往營帳走去,“你別跟着來。”
太皇太後當真沒有動,一身黑衣在夜風下獵獵作響,周遭的幾位将軍突然朝着她背後出手。
裴綏大喝一聲:“住手。”
他喊晚了一步,太皇太後輕蔑一笑,腳下一晃,避開襲擊,雙手中的刀飛向兩人的脖頸。
眨眼間的功夫,裴綏又失去了兩名戰将。
裴綏望着熟悉的身法,腦海裏的弦被拉緊了,多年前,他師父在眨眼間的功夫就在戰場上替他殺了偷襲他的敵國将領。
同樣的刀法,他再度見到了,這回,殺的是他的屬下。
剩下的一位将軍停在原地了,看着倒地的好友,大叫一聲,提刀就砍。
裴綏飛快上前,一腳踹飛了他手中的刀,“下去。”
将軍摔倒在地,很快就爬了起來,紅着眼睛看向裴綏,“她殺了我們三個人。”
“無能力,如犬狂吠。”太皇太後負手而立,譏諷道。
裴綏平息自己的怒氣,緩步上前,吩咐人不準動手,他朝着太皇太後作揖,“敢問太皇太後可識得楚兮?”
楚兮,楚元的姓,李樂兮的名。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太皇太後笑了笑,“認識又如何?”
裴綏讪笑,退後兩步,他見過自己的師父在亂軍中來去自如,讓人望塵莫及,他開口說道:“楚兮是家師,我已有多年未曾見過她了。”
“哀家是來接皇後的,不是替你找師父的。”太皇太後的目光凝在裴瑤進去的營帳。
裴瑤穩定下來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便折損三員戰将,奇恥大辱,他沒有立即發作,而是吩咐人悄悄将軍營門口圍住。
疊起的腳步聲在黑夜下整齊劃一,軍營門口的禦林軍已拔刀相對,兩軍對峙。
“裴綏,膽子不小。”太皇太後輕笑一句,若非大軍未進洛陽城,她必将裴綏斬殺。
她想吃糖,低首去腰間香囊裏取了一顆橘子糖,放入嘴裏,甜味讓她不生氣 。
她目視前方,眸色深深,最後落在裴綏的腰間,是帝王劍。
那是楚元用她二人的血打造出來的劍,可惜,被裴綏糟蹋了,她要取回來。
太皇太後朝着裴綏伸手,“哀家的劍,該還給哀家了。”
裴瑤不肯,“太皇太後是什麽意思?”
“拿回屬于自己的劍罷了,哀家以為将軍能發揮好劍的作用,沒成想,刀出竅,卻沒有最好的結果。”太皇太後朝着裴綏跨出一步,她勢在必得。
劍是旁人的,開口讨要雖說是不厚道的行為,可裴綏卻也做不到厚着臉皮不給。
一把劍罷了。裴瑤解開,還給她,臉色陰沉。
太皇太後接過劍,目光落在帝王劍的劍鞘上,上面被鑲了同心結,是她打的結,楚元鑲入。
裴瑤從營帳裏走了出來,小跑過來,主動朝着太皇太後走去,眉眼含笑,“你來了。”
太皇太後朝她伸手,攥住她的指尖,接着是掌心,直到握住手腕,一息的時間,卻讓她漸漸開心起來。
“自然要來,大漢未亡,你則是最尊貴的女人。”她輕笑,轉身看向裴綏,“裴将軍,哀家能走了嗎?”
“太皇太後今日殺我三人,該如何說?”裴綏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身後的士氣突然高昂。
“技不如人。”太皇太後回了一句,示意裴瑤先走,在她耳邊低語:“去外面等,等哀家清理門戶。”
裴瑤半信半疑,清理門戶的什麽意思?她看了周遭一眼,心裏不覺擔憂,“這裏幾萬人,打不過的。”
“擒賊先擒王。”太皇太後看向裴綏,不如現在殺了不孝徒,免得麻煩。
裴瑤不懂她的心思,“你打不過他的。”
“哀家的徒弟是什麽德性,哀家最清楚,外表厲害罷了,骨子裏還是很慫的。”太皇太後嗤笑道。
裴瑤抓着她的手,震驚道:“他是你的徒弟?”
那她和李姑娘是什麽關系,婆媳還是徒孫?
“以前是,現在不是,你不是哀家的徒孫。”太皇太後摸摸眼睛,眼睛瞎了,怎麽就教了這麽一位逆徒,她嘆氣,欺師滅祖。
她推開裴瑤,看向裴綏,衣袂被夜風蕩起,冷清而淩然,“裴綏,給你個機會,你若殺了哀家,明日大漢便投降。殺不了,哀家讓你們群蟲無首。”
是蟲不是龍。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定時,我錯了。
前面寫的很隐晦嗎???
感謝在2021-08-09 11:20:00~2021-08-09 21:02: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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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