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大齊亡國後,在大漢有一種說法:女子為帝,亡國之兆。

而在議和的文書最後一頁赫然寫着立裴瑤為太女,未建國,便要亡國。

裴綏怒瞪着太皇太後:“我誓死不會答應。”

太皇太後也跟着站起身,目光淺淡,輕輕掃了一眼帳篷內的将軍們,語氣換作散漫:“不答應也可,明日洛陽城門見,車輪戰吧,哀家等你們。”

裴綏怒氣沖沖,心中搭建的房子轟然倒塌了,他怒喝一聲:“全身而退,哪裏有那麽容易。”

太皇太後腳步不停,而荊拓長劍出竅,冷面而對,“來吧,我試試你們。”

太皇太後卻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規矩,裴将軍不懂規矩嗎?洛陽城內的兵可不少,我們陛下仁慈,不願百姓飽受戰火,這才有了議和。怎麽,給臉不要臉嗎?”

“是你們欺人太甚。”裴綏語氣飽含責備,雙手一撕扯,厚厚的文書撕得粉碎。

諸将大吃一驚,而荊拓的劍在漫天碎屑中劍指裴綏的面門,諷刺一笑,“手下敗将。”

裴綏怒火中忘了荊拓,後悔莫及,改口道:“明日洛陽城外再見。”

太皇太後這才擡步走了出去,帳篷外寒風蕭索,拂過面龐,讓人徹底清醒過來。

不立便不立,哀家自己捧。

和談失敗了。

大漢的人一走,諸将就圍着裴綏詢問,“将軍、出了何事,他們提了什麽條件?”

裴綏咬碎一口牙齒,難以啓齒,心生郁悶之氣,他明白了。太皇太後殺裴澤,是為了逼他立裴瑤為太女。

女子相夫教子,怎可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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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綏深吸一口氣,道:“将裴玮找來。”

裴玮是他堂兄的長子,氣宇軒昂的男兒,飽讀詩書。

片刻後,裴玮來了,見到裴綏揖禮,“侄兒見過叔父。”

“起來吧。”裴綏郁悶未散,見到昂藏七尺的裴氏子孫後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順我,我便過繼你,你就是少主了。”

裴玮父母早喪,這些年自己另立門戶,自己考中了舉人,就等着科考了,算是同齡中的翹楚。

裴綏一句話,讓裴玮受寵若驚,少主便意味着将來,将來是太子。

“侄兒、不,兒見過父親。”裴玮叩首大拜。

諸将都跟着大笑,開口恭喜主上。

裴綏心口舒暢不少,等裴玮拜完後,他才将人扶起來,“明日父親便帶你去攻入洛陽城。”

“攻入洛陽城。”諸将跟着附和,一時間,士氣高漲。

回到洛陽城的太皇太後直接上了城樓,巡視一番後,回到紫宸殿,喚來朝臣,部署戰策。

皇帝不明白她的意思,荊拓則告訴她:“裴綏拒絕了。”

“為何拒絕?”

“沒有細說,臣見他看到議和文書最後一頁後便變了臉色。”荊拓解釋道。

皇帝細細回想,找到議和文書的草稿,快速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的大漢諸将不動。

這個條件很難嗎?

裴綏竟這麽小心眼?

皇帝好似失去了最後一重希望,臉色曬白,而太皇太後有條不紊地部署,最後說道:“明日荊統領作先鋒。”

荊拓沒有意外,俯身領旨。

“散了吧,回去休息。”太皇太後懶散地擺擺手,累了半日,她也覺得疲憊了。

丞相面色不好,退出宣室殿後拉着荊州就問:“裴綏是何意思?”

荊拓手放在劍柄上,目光沉凝,只道一句:“欺人太甚。”

那群莽夫壓根不将太皇太後放在眼中,打了勝仗就開始目中無人了。

丞相聽到四字就不再問了,反而長嘆一口氣,順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給了機會不應,那就打吧。”

荊拓冷笑,“烏合之衆,妄敢挑釁。”

丞相看着他,道:“明日你一人難敵雙拳,小心些。”

“一人?丞相是不知,太皇太後與他們定了車輪戰,要一個一個收拾。”荊拓笑了笑,很多年沒有見到太皇太後揍人了。

莽夫打架,讓人不敢去看,太皇太後殺人,可用兩字來形容。

優雅。

****

太皇太後回到長樂殿的時候,裴瑤坐在榻上看話本子,唇角翹着,似乎看到興起。

她一時高興,沒有聽到腳步聲,等她知道的時候,話本子都已在太皇太後手中了。

是民間寫的書生小姐私奔記。太皇太後皺眉,“看這個就笑成這樣?”

她直接在裴瑤身側坐了下來,眼裏藏着笑,手掌落在她的後頸,掌心輕輕摩挲着柔軟的肌膚,自己靠過去,親吻翹起的眼睫。

慣來厚臉皮的裴瑤一下子就紅了臉,擡起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害羞得躲入李姑娘的懷裏。

“臉皮厚的人也會羞澀,罕見、罕見。”太皇太後嘴裏諷刺,手中卻繼續撫摸柔軟的秀發,道:“和談失敗了。”

裴瑤愣了一下,道:“為何失敗了。”

“說不清,明日去觀戰吧。”太皇太後沒有細說,有些事情說了太早,不該讓她分心。

裴瑤點點頭,她沒有問太多,而是雙手環過太皇太後的玉頸,主動親吻她的眼睫。

說親就親的感覺真好,豆腐真好。

膩歪片刻後,若雲送來午膳,裴瑤朝外挪了挪,雙腳落在踏板上,她沖着李姑娘指了指自己的腳。

想上前給她穿鞋的若雲停下來,默然垂首,眼看着太皇太後蹲下來給小太後穿鞋。

裴瑤抱着李姑娘,傻傻地笑了。

縱然她不是李姑娘心裏最初的那個人,如今,她為自己做的事,就讓自己很滿足了。

誰無過往呢。

片刻後,太皇太後小口小口地喝湯,裴瑤也學着她小口吃着,太皇太後是吃了一會兒就停下,而裴瑤從始至終都沒有停過,別看嘴巴咬的少,可一直在吃。

太皇太後轉首看向殿外,開啓的殿門外傳來一陣風,吹拂人心。

她覺得無趣,學着裴瑤往日托腮的樣子,裴瑤一直在吃,她就這麽一直看着。

裴瑤吃的少但很快,小嘴巴一直在動,牙齒咬着的速度也很快。她真擔心吃的這麽快會噎着,讓人送一盞清水進殿。

裴瑤接過喝了一大口,又接着去吃,大有不不吃完桌上菜就不罷休的架勢。

若雲進來又退下,殿內雅雀無聲,裴瑤吃飯的聲音很小,都可以忽略。

退出殿外後,青竹上前詢問:“兩位主子不高興嗎?”往日用膳都會說話,今日卻格外安靜。

若雲搖首,道:“明日開戰,太皇太後有些心不在焉。”

青竹也明白了,宮裏的宮人都開始往外逃了,敵軍勢如破竹,太皇太後這些時日以來也在擔心。她說道:“聽前面說和談失敗了。”

若雲也跟着嘆氣,“沒想到我們陛下都退了一步,他們還不讓。”

“是啊,強勢下,就是這樣,我們越軟弱,他們就越得理不饒人。”青竹望着殿內說道。

“太皇太後親去了,原本以為會成功的,沒想到會無功而返。”若雲也跟着看了屋裏一眼,兩人都不作聲,大有溫柔以對歲月靜好之态,她跟着笑了笑,縮回腦袋。

屋裏的裴瑤在盤子都空了以後才打了飽嗝,太皇太後直起身子,喚人進來收拾。

“出去走走,你這樣會積食。”太皇太後站起身,調侃一句:“除了哀家以外,沒有人養得起你。”

若雲青竹聽後都跟着一笑,裴瑤瞪了一眼,沒有回話。

長樂殿外的景色依舊,沒有太多的改變,太皇太後慢走兩步,等到裴瑤走近,指尖微動,攥住她的手。

裴瑤嗤笑,“不懂太皇太後為何就這麽傲氣?怎地,我配不上你?”

聽着裴瑤将您換成你,太皇太後終于感覺出哪裏不對勁了,“你不尊敬哀家了。”

“尊敬?您剝我衣裳的時候,可想到了尊敬?你讓我自己玩的時候,可還想過您是太皇太後?”

聽到埋怨,太皇太後沒應,擡首看向前方,面前的殿宇外還有一片綠草,在風中微微搖擺,春日好像要來了。

她看了會,忽而換成裴瑤的臉,裴瑤捏着她的下颚,頗為傲氣地看着她:“本宮與你說話呢。”

“聽着、聽着。”太皇太後不敢不應,雙手攬着裴瑤,不想裴瑤拒絕她,反而張開雙臂:“背我。”

太皇太後将自己的思緒收回來,目光也露在裴瑤的眼睛上,她摸摸裴瑤的頭,動作溫柔,語氣也和善不少,“出來消食的。”

“李樂兮,我想做女帝。”裴瑤語氣跟着肅然。

太皇太後笑笑:“怎麽了?”

“你說你要做皇後,我就只能跟着做女帝了,不然你嫁給別人,我該怎麽辦?”裴瑤蹙眉瞪着對方,她知曉人一旦喜歡權勢,一輩子都不會動搖。

李姑娘喜歡就喜歡吧,她努力去争取。

太皇太後慢慢展露笑顏,湊至裴瑤眼下,抵着她的額頭,“裴姑娘,你這想法真好。”

“別喊我裴姑娘,裴姓不好,容易聽成賠姑娘,我什麽都沒做,就要賠了。”裴瑤嘴裏嘀嘀咕咕,對太皇太後這個新稱呼極為不滿意,“無望小師太都比陪姑娘好聽。”

軟軟的語氣中透着嬌憨,讓人莫名想笑,太皇太後抛開亂糟糟的心思,“女子為帝,臣民不容。”

“有兵在,不怕他們不容,太皇太後認真些,她們就容了。看看你,都沒見過你幹活,奏疏不批,戰事也不管,就等着叛軍打上門,你說說,是不是你的錯?”裴瑤開言指責道。

太皇太後連連點頭,“我的錯,今後一定改。”

“還有,以後不準惦記你前面那個人,雖說我會離開你,但你也不能去惦記別人。”裴瑤傲氣地說了一句,最後慢慢嘀咕一句:“我放棄了自由陪你,你也要對得起我。”

太皇太後莫名怔忪,雙手松了力,裴瑤卻嘀嘀咕咕,“我就不明白女子為何不能為帝,你這麽厲害,不如自己稱帝算了,這樣,你也會是洛陽城內最尊貴的女子。”

裴瑤始終無法理解太皇太後的心意,喜歡權力卻不貪戀,放手卻又舍不得,不是自相矛盾嗎?

無能也就罷了,偏偏滿腹才華,博古通今,就沒有她不會的。

“哀家不想做皇帝,只想做皇後。”太皇太後心下沉沉,将裴瑤牽扯進來,是錯還是對?

很快,裴瑤自己就抛開不去想了,牽着太皇太後的手往前走。

早春的氣息還很淺淡,一路走去,除去生命力頑強的綠草外,還不見花卉。

兩人走了許久又轉回來,而太皇太後領着她去擦拭帝王劍。

裴瑤坐在一側吃點心,太皇太後則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劍,裴瑤忽地說了一句:“我想看你跳舞。”

太皇太後冷笑:“做夢。”

裴瑤托腮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嘴裏的點心索然無味了,太皇太後修長的指尖溫柔地拂過銀色的劍刃,稍有的情緒外露。

“你很喜歡這把劍?”她不解,冷情若太皇太後也會這麽珍惜一件死物。

“喜歡,因為劍刃中有哀家的血,感覺很親近。”太皇太後悔道。

“你的血?”裴瑤有些驚訝,“為何将血融入劍刃中?”

太皇太後停了下來,擡首,望着茫然的小東西,認真道:“人在劍在,劍與心意契合。”

奇怪的道理讓裴瑤不理解,但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道理,人都可以長生,還沒有什麽可奇怪的。

她走上前,握着劍刃,将掌心貼了上去,輕輕一劃,掌心驀地刺痛,疼得她皺緊了眉頭。

血從掌心流出,盡數灑在了帝王劍上。

裴瑤疼得渾身發抖,小臉蒼白,理直氣壯地看着太皇太後:“你我心意也契合了。”

太皇太後不動,因為她的眼睛緊緊凝在帝王劍上,眼睜睜地看着帝王劍吸收了裴瑤的血。

她笑了笑,沒有作聲,将劍回竅鞘,置于劍架上,領着裴瑤去包紮。

“見過傻的,沒見過你這麽傻的。”

“誰讓你對我三心二意的。”裴瑤疼得手發抖,掌心的血口子讓她不敢去看,想想都覺得疼。

白色的藥粉灑在傷口上,一陣蜇疼,裴瑤幾度要收回自己的手,最後都被太皇太後牢牢按住。

“哀家本性如此,對你,已算大好。哀家手中死了無數人,人人畏懼,你卻這麽喜歡。”太皇太後捧起裴瑤的手輕輕吹了吹,餘光掃到裴瑤眼角的淚痕。

裴瑤哭得很傷心,她卻想笑,可憐又凄慘的小東西。

太皇太後從一側的藥箱裏取了一顆糖給她,“哀家研制的止疼藥,好吃又甜。”

裴瑤轉過淚眸,瞬間就不哭了,“我想看你跳舞。”

“你……”太皇太後停頓了一下,見她眼中的淚水在打轉,自己也甚是無奈,“跳、跳。”

裴瑤這才笑了起來。

****

梅林下花瓣溫柔地鋪滿地面,将自己最溫柔的一面留給世人觀賞。

劍風掃過,落英缤紛,紅色的衣袂染着梅林的氣息後蕩開一陣風,花落風起。

裴瑤笑了笑,手中的傷隐隐作痛,可她還是感覺一陣高興,太皇太後跳舞多麽難得啊。

青竹站在一側目瞪口呆,揉揉眼睛,又覺得不可思議,“娘娘,這是太皇太後嗎?”

“你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裴瑤托腮,眉眼帶笑,面前的女子一舞,洗盡鉛華,分明是宮廷裏尊貴的女子,瞬間成了江湖上最肆意的俠女。

武能**定國,文能震懾四方,多好。

裴瑤覺得困倦,微微眯上眼睛去看,不想眯上後,眼皮就耷拉下來了。

睡着了。

劍在此刻停下了,太皇太後一步步走上前,摸摸她的額頭,将劍遞給青竹,自己抱起裴瑤。

一步一走,腦海裏想起許多年前的話。

“陛下,跳舞吧。”

“皇後,想看?”

“想看。”

“皇後想看,朕就勉強答應,待朕去換件衣裳。”

“臣妾等陛下。”

回到寝殿後,太皇太後将人輕輕放在榻上,探了探脈,确保無事後,她才直起身子。

糖裏有安神的藥物,這一覺要睡許久。

太皇太後也沒有離去,在坐榻上坐着,手中拿起裴瑤的話本子看,庸俗的愛情故事,總是會讓人淚目。

天色入黑後,裴瑤沒有醒,她則給裴瑤的傷口上藥。

帝王劍陰狠,傷人陰毒,較尋常劍刃比較,傷口要好得慢些。

上過藥後,太皇太後拂滅燭火,她在外側躺下。

昨夜躺下的時候,裴瑤就鑽了過來,像狗皮膏藥一般貼在她的身上。

今夜的裴瑤,乖乖巧巧,讓人感覺不大真實。

她的過于安靜,讓太皇太後一夜不眠,清晨的時候,她再度換藥,自己起榻,換了一身衣裳。

依舊是黑色的衣衫,不過并非對襟大袖衫,而是普通的女子勁袖箭衫。

外間用大氅作應該,一時間也看不出來。

荊拓在長樂殿外等候,更衣後,她又回去看了一眼裴瑤,依舊沒有醒,眉宇間的疲憊散去了。

眼睫乖巧地輕垂,唇角還染着一絲笑。太皇太後猜測她肯定做了美夢。

也罷,不帶她去,血腥與殺戮,不适合裴瑤。

太皇太後出殿之際,皇帝來請安,她順勢就道:“太後病了,你也盡盡孝道,在宮裏守着她。醒了喂水,餓了喂、餓了給吃的。”

皇帝愕然,沒有多想,俯身應下,又道:“朕等着太皇太後歸來。”

太皇太後走了。

皇帝悄悄走進寝殿,原來太後躺在太皇太後的鳳榻上,她掀開錦帳,入眼便是太後恬靜的容顏。

“怎麽就病了?”她自言自語,摸摸太後的額頭,并無異樣,再觀臉色,粉妍俏麗,與尋常無異。

她好奇,似乎有一股力量驅使她靠近。

皇帝做榻沿坐了下來,聞到一股清淡的香氣,她笑了笑,凝望着太後。

不知望了許久,一聲輕吟,她欣喜道:“太後醒了。”

裴瑤本沒醒,驀地聽到這麽一句後不得以睜開眼睛,皇帝立即伸手扶她起來。

不想起榻也得起了。

裴瑤打了哈欠,就着皇帝的力氣站起來,掃視一眼,“太皇太後呢?”

“今日開戰。”皇帝解釋道,手中也沒有閑着,将迎枕搬來給太後靠着,讓她盡量舒服些。

忙完這些,又吩咐人去擺早膳,道:“朕也沒有吃,就與太後一道吃些了。”

青竹等人進來伺候裴瑤梳洗,皇帝不好久待,輕步挪了出去。

半晌後,青竹扶着裴瑤走出來,早膳也準備好了。

皇帝見狀,親自給太後盛粥,笑意盈盈道:“太後哪裏不舒服。”

“沒事,昨日摔了,掌心刮破了些皮,養兩天就好。”裴瑤饑腸辘辘,昨晚就沒有吃了,見到沒有面條後還吩咐一句:“做些雞絲面,多放些雞絲。”

皇帝笑了,喝粥的時候都抿不上嘴角,但她固來食不言寝不語,便也沒有說話。

太後一頓早膳吃了半個多時辰,最後等到雞絲面,吃了一碗面條後才松手。

“走,去觀戰,看太皇太後如何揚大漢威風。”裴瑤站起身,接過宮娥遞來的帕子擦擦唇角,一面同皇帝說話。

皇帝也同意,“朕很想見識太皇太後的風光,聽聞有一日她夜闖敵軍軍營不說,還殺了三名戰将。”

何其威風。

裴瑤立即驕傲起來了,拉着皇帝說道:“那些男人就是看不起女人,活該被殺。”

女子也該被尊重才是。畏畏縮縮地活着,不如肆意些。

“對,太後說是極是。”皇帝附和,太皇太後确實讓人很驚豔,惠明陛下眼光獨到。

皇帝與太後同坐一輛馬車,出了上東門,一路至城門,兩人上了城樓。

丞相立即讓出了最佳觀戰的位置,并一道解釋:“對方使用車輪戰。”

“車輪戰?要臉嗎?”裴瑤怒了,車輪戰分明的無恥的行為,人的體力有限,這麽打下去,毫無停止。

丞相點頭,“雖說不公平,但荊統領至今未輸,斬殺了兩人,你看那人……”

丞相手指着裴綏身側的青年,“聽說那是裴綏的繼子,是他們的少主。”

“這麽快就有了新兒子啊。”裴瑤諷刺一句,目光落在太皇太後身後,只見她拉弓,搭了三只箭。

風聲簌簌,三支箭同時朝着裴綏射去,裴綏閃身避開,同身邊的青年拉開一臂距離。

下一刻,又是三箭,射落對面旗幟。

裴綏回頭去見倒下的旗幟,耳畔又多了一道風,他回頭去看,三支朝着裴玮射去。

他震驚,伸手去奪箭,握住一支箭,不想自己整個人被箭帶得往後倒去,直接跌落馬背。

砰地一聲,裴玮也倒了下來,心口插着一支箭。

“裴玮……”

“少主……”

“誰死了?”城牆的裴瑤好奇問了一聲,再看向太皇太後,再度搭箭,她更是好奇,“那麽遠的距離怎麽射。中的?”

皇帝高興了,“您等太皇太後回來再問問。”

“問她啊。”裴瑤搖首,若是問了,李姑娘的尾巴得翹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瑤:驕傲又自戀的女人!

太皇太後:你不喜歡嗎?

裴瑤: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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