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裴玮死了,一箭射中心口,裴綏反應過來,人都已經咽氣了。

将士們氣憤,裴綏亦是,率先沖出陣營,直驅至太皇太後的面前。

“太皇太後難不成要殺盡我裴氏兒郎嗎?”

太皇太後笑笑,“那又如何呢?哀家能将人放回去,就能将人殺盡。”說話的功夫,三箭搭上弓,對準裴綏的眉心。

哀家想辦的事情,就沒有辦不成的。

遇人殺人。

荊拓從陣前退了回來,驅馬至太皇太後身側,長劍直指裴綏的咽喉。

這時裴綏的屬下也趕了過來,将兩人圍在中間,太皇太後悠悠放下了弓箭,道:“荊統領的功夫如何?你們可曾見識了,不要小觑大漢,我們陛下不過是心疼百姓罷了,若是不心疼,你們打上十年,也未必進得了城門。”

“太皇太後怕是垂簾習慣了,裴瑤為太女,你怕是想幹涉朝政。”裴綏指出太皇太後的狼子野心。

兩軍對峙,各有說辭。

不明是非的人都在好奇地觀望,就連裴瑤也是,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去看,可距離太遠,她什麽都聽不到。

“他們在說什麽?”

皇帝搖首,“不曉得,太遠了。”

丞相匆匆走上來,笑了又笑,“裴玮死了,新的少主還不過一日,就被太皇太後一箭射死,曠古奇聞啊。”

皇帝更是拍掌叫和,城外的人突然打起來了。

裴綏**一揮,槍頭對着太皇太後,後者不躲,一劍硬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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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驚嘆:“臂力、臂力驚人啊。”

裴瑤撇撇嘴,李姑娘回來後肯定很驕傲,哼。

衆人屏息凝神地觀戰,當事人卻很悠閑。裴綏漸落了下風,他感覺太皇太後的每一招都在壓制着自己,一招一式,都似乎只為克制。

荊拓不動,眼睛凝在對方幾人中,防止對方偷襲。

數招過後,裴綏毫無招架能力,寒風掠過,黑色衣袂下長劍直逼他面門。

裴綏掉下馬來,衆人驚呼,急忙去救。

太皇太後卻沒有殺心,奪了裴綏的**,槍口一轉,紮向營救的人。

對方躲避,迎面**如蛇襲來,劃破咽喉。

**落回太皇太後的手中,她諷刺裴綏:“哀家讓你見識一下楚家槍。”

槍未染血,卻帶着濕滑,太皇太後微皺眉,很快,她就适應了,拿着裴綏的槍紮向他的屬下。

場上登時就亂了,遠處觀陣的士兵齊齊湧來。

太皇太後的槍法比他們更快,連殺兩人,她停了下來,搶頭上的血滑落在槍杆上,手心更是滑膩。

她不喜歡鮮血的味道,但現在,她覺得很好。

“裴綏,今日殺你們四名戰将,明日再戰。”她将槍丢給裴綏,調轉馬頭回城。

在敵軍趕來前,關上城門,他們再度開始攻城。

太皇太後回到城門上來,裴綏依舊站在原地上,她輕輕一笑,接過荊拓遞來的弓箭,習慣性三箭搭上弓。

城門上的朝臣與士兵乃至皇帝,都跟着屏息凝神,都不敢大聲呼吸,就怕自己呼吸聲重了,讓太皇太後分心。

三箭上弓,迎着寒風射了出去,一箭射入裴綏的胸口。

“太皇太後……”裴瑤驚訝出聲。

太皇太後扭頭看向她,漠然問道:“太後心疼了?”

“不、不是心疼。”裴瑤腦袋裏亂糟糟的,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她呆呆地看着下方。裴綏拔出了箭,朝着城樓上看了一眼,被衆人簇擁着離開。

城門上的将士們高呼,敵軍攻城,城樓上不安全,皇帝與衆人退下城樓。

太皇太後黑袍染着血,眼睑上被濺上一滴血,像極了紅色胎記。裴瑤伸出手給她擦了,她嘲笑道:“哀家以為太後要打人了。”

“哪裏敢打您啊。”裴瑤郁悶,剛剛那一聲有些失态了。

太皇太後在前走着,皇帝跟在後面,眉眼帶笑,多日郁悶,今日一掃幹淨,就連丞相也是喜色難掩。

下了城樓後,将士們看向太皇太後的眼神都不對,充滿了尊敬與崇拜。

往日的鄙夷與不服也煙消雲散了。

裴瑤不解,太皇太後明明能用實力征服四方,偏偏選擇了靠臉。

她默默嘆氣,太皇太後卻迫不及待的登上車辇,她急忙要跟上,車辇卻走了。

裴瑤目瞪口呆,好好地怎麽就生氣了呢。

她默默地看向皇帝,皇帝沒有察覺,正同将士們說話,“一箭三雕,朕至今未曾見過。”

“臣只聽聞過,說是出自一楚姓将軍,從那以後,就再也未見過。沒曾想到,太皇太後更勝于他,我等想向老人家請教一二。”

裴瑤等他一眼,“之前你可是瞧不起太皇太後的。”

“太後娘娘笑話,臣現在對皇後娘娘佩服地五體投地。”将軍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抓耳撓腮。

裴瑤輕哼了一聲,驕傲道:“你和太皇太後對陣,你能贏嗎?”

“贏不了、贏不了,臣瞧着太皇太後**使得出神入化,比您的父親還要強。”

裴瑤沒敢繼續說了,她父親裴綏的槍法是太皇太後教的,徒弟對師父,徒弟只有挨打的份了。

“朕送太後回宮。”皇帝心情很愉悅。

裴瑤颔首,同皇帝一道登上車辇,皇帝唠唠叨叨地說着太皇太後的武功,言辭之間,皆是敬佩。

說了一路,皇帝回宣室殿,裴瑤厚着臉皮去長樂殿。

進入正殿不見人,若雲伺候她,道:“太皇太後在沐浴。”

“我等着。”裴瑤徑直坐下,若雲走去後,她就安靜等着。

等得無趣,她就翻着太皇太後放在一側的書看,她将太皇太後看的那頁做了記號,自己從頭開始看。

是末帝個人的雜記,從小就開始寫,開頭所見,便是可愛的小皇子,待人和善。

被推上帝位的那日,坐在龍椅上哭了,哭過一通後,嘴巴癟着接受百官朝拜。

裴瑤笑了,這是誰寫的?

哪裏是雜記,分明是話本子。

裴瑤看得入神,不知有人走近。太皇太後沐浴出來,皂莢的香氣濃郁,裴瑤吸了吸鼻子,擡首就見到太皇太後冰冷的神色。

她讨好地笑了,上前擁抱她,“李姑娘身上好香呢。”

“賠姑娘離哀家遠些。”太皇太後避開她的擁抱,朝着坐榻走去。

裴瑤略有些失落,不多想直接纏了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口:“李姑娘,你徒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太皇太後并非陰狠的人,能教裴綏就證明她心思不壞,這個時候必然是因為什麽事情生氣了。

“兩軍陣前,哀家殺他,天經地義。”太皇太後語氣薄涼,失了往日的溫柔。

若是尋常人聽了肯定會躲得遠遠的,裴瑤卻死皮賴臉地貼了過去,摸摸她的臉,“李姑娘,不生氣了,好不好。”

“太後不擔心裴綏的傷勢?”太皇太後淡淡道,又見裴瑤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心裏忽然不舒服,“哀家今日該一箭殺了他。”

“李姑娘心地善良,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不過是過過嘴瘾。”裴瑤語氣溫柔,從自己的香囊裏取出橘子糖,遞給太皇太後的嘴裏,安慰道:“心情不好,肯定是因為沒有吃糖,對不對?”

太皇太後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烤雞香囊,她拿手撥了撥,道:“他不聽話。”

“誰?”裴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短暫的思考後立刻回話道:“曉得了、曉得了,他不聽話。”她稍稍停頓了會兒,聲音裏染上幾分歡喜,“清理門戶的事情太累了,先別去管他。你累不累,我給你揉揉。”

“小東西。”太皇太後低低嗔怪一聲。

“什麽東西?”裴瑤沒有聽清,将臉湊到太皇太後面前,慢慢盯着她的眼睛,品味那三個字,詢問道:“我在你這裏就是小東西?”

太皇太後沉默了會,慢悠悠地開口:“不是小東西,就是壞東西。”

裴瑤不生氣,總覺得李姑娘口中的三字帶着寵溺,眉眼彎彎地帶着笑,語氣認真道:“那你是什麽東西?”

太皇太後氣定神閑道:“老東西。”

裴瑤望着她肅然的神色,自己不想笑,感到些悲傷,她凝着她的唇角,徐徐貼上去,眼神蘊着柔和的光。

她想親一親,太皇太後卻不想了,“太後又想來色。誘哀家?”

“想色。誘,那您肯嗎?”裴瑤嘆氣,親都不讓親了,她解下了腰間的香囊,将裏面給李姑娘備下的橘子糖都取了出來,數了數,足足五顆,“五顆糖,換您親我一下。”

“太後的招數越來越平庸了。”太皇太後語氣帶着幾分嫌棄道。

裴瑤想了想,好似是沒有什麽新鮮度,她冥思苦想了會兒,“我有空去看看話本子,如何?”

“太後勤學苦練,自然是好事。哀家累了,想去休息。”太皇太後露出幾分疲憊,将擠到自己腿上的小東西挪開。裴瑤不肯,雙手抱着她,“一起睡。”

“哀家累了,你睡什麽,再睡就要成豬了。”太皇太後的嫌棄又上一層樓。

裴瑤不動,直勾勾地看着她。

下一刻,太皇太後認命地将她抱起,一道上榻。

裴瑤得寸進尺,朝着她伸開雙臂,道:“更衣。”

太皇太後瞥她一眼,短暫嘆息,再度給她解開腰間的束帶,內襟,最後就剩下一件單衣,一件亵褲。

“還要脫嗎?”

“我脫,你也脫,貼着睡覺,冬日裏舒服。”裴瑤不甘示弱,擡手就給她脫衣裳。

同樣只剩下一件單衣,她伸手還要去脫,太皇太後卻拍開她的手,“小色。胚,你還沒吃夠教訓。”

想起那些事,裴瑤的臉紅了,惡狠狠地瞪了太皇太後一眼,色厲內荏地訓斥她:“你過分,胡言亂語。”

“太後生氣了。”太皇太後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伸手去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子轉向床榻。

兩人同時躺了下來,太皇太後将礙事的被衾拂落在地,親上裴瑤不肯服輸的唇角。

徐徐下落,唇角隔着單薄的衣襟落在小腹上,裴瑤立即慫了,抱着李姑娘的身子,整個人軟了下來,“你、你別這樣。”

太皇太後停了下來,“那你求求哀家。”

“你……”裴瑤推了推太皇太後,在她身下轉身就想逃走。

太皇太後并沒有阻攔她,反而笑了笑,自己坐了起來,“方才還說要貼在一起的。”

裴瑤理屈了,扭頭瞧着太皇太後,仔細打量她面上的神色,瞧不出什麽異味,又看了一眼她的頭頂,紅色的泡泡。

是喜歡,不是色。欲。

裴瑤蹙蹙眉,只盯着自己腰間的絲帶,躊躇了會兒,自己緩緩剝離了最後一層衣襟,道:“你為何沒有色。欲。”

太皇太後将地上的被衾又搬了上來,目光落在裴瑤鎖骨上,拿手戳了戳,“多長些肉。”

裴瑤沒有明白,眼前黑影靠近,她心口噗通噗通跳了起來,她擡首,仰面看向太皇太後:“你也沒有肉。”

“哀家與你不同,長不了肉的。”太皇太後語氣散漫,告訴她:“得長生者,便是如此。”

裴瑤疑惑。太皇太後貼了過來,靠向她,貼着她的額頭,唇角噙出一抹得意的笑,“小色。胚,哀家突然想你了。”

裴瑤咽了咽口水,太皇太後摸摸她的額頭,“裴瑤,你該相信你的直覺。”

“什麽直覺?”

“李樂兮喜歡你。”

****

裴綏當胸一箭,衆人都慌了,将士們的陣形也跟着亂了,急忙撤退。

下屬将主上擡回軍營,軍醫被揪過去診脈。

半晌後,軍醫皺緊了眉頭,手搭在脈搏上都不敢收回,顫顫驚驚道:“差一點就傷了要害,主上身子好,肯、肯定能熬過來的。”

裴綏臉色蒼白,就連唇角都失去了氣色,趙氏被下屬請來,見到丈夫生死不明後差點就暈了過去,眼淚直掉。

“好端端、怎麽就這樣了。”

下屬聽到那句好端端,都跟着皺眉,什麽叫好端端的,上陣殺敵,生死是常事。

趙氏一個勁地問軍醫,“主上如何了、主上何時會醒、主上身子什麽何時會好。”

軍醫本就心慌,夫人一個勁問他,讓他心裏更加慌了,他努力咽了咽口水,道:“應該會很快的。”

箭拔得太快,失血太多了。

趙氏剛死了兒子,丈夫又昏迷不醒,整個人渾渾噩噩,頓時哭出了聲音。

軍營裏士氣低迷,幾位将軍湊在一起商議,漢軍剛猛,他們讨不到好處了。有人提議撤軍,等将軍傷勢好轉後再打回來。

商議好後,連夜撤離十裏地。

探子将消息傳回洛陽,皇帝喜不自禁,“十裏地、十裏地,對了,裴綏是生是死?”

探子回道:“尚未查明,生死不明。”

“好、好。”皇帝叫好,看向一側的太皇太後:“可要乘勝追擊?”

“追,荊統領,帶上你的禦林軍去追,提着裴綏的腦袋來見哀家。”太皇太後吩咐道。

太快的勝利讓裴綏高興得太早了,不知死活。既然他覺得不能女子為帝,就将他打回原形。

荊拓上前領命,“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舒心一笑,爽朗又明媚,看向太皇太後的目光也跟着尊敬了不少,她誇贊道:“大漢有太皇太後,定能挺過難關。”

朝臣附和,高呼太皇太後英明。

太皇太後沒有理會衆人,只将視線放在輿圖上,同荊拓道:“你準備如何追擊?”

硬剛是不成的,裴綏的兵力多,禦林軍三五萬人,最多只能帶走兩萬,敵衆我寡,若沒有仔細籌謀,勝算很小。

荊拓在戰場上待過,聽到太皇太後的話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荊統領去吧。”太皇太後并沒有太多的質疑,每人都有自己的戰略部署,不過裴綏是她教出來的。

如何出擊、如何領兵,甚至是具體的戰略部署,她都傾囊而授。

因此,裴綏的戰策,她最清楚。

她願意縱容是她的意思,不願縱容,裴綏也必須臣服。

商議過後,荊拓領兵離開,禦林軍的權力回到太皇太後手中,皇帝有一萬守兵,調了五千回守宮廷。

太皇太後看她一眼,道:“皇帝不如守好自己的宣室殿。”

皇帝感覺太皇太後在懷疑她的用心,便忙解釋道:“您想多了,朕只是擔心宮廷守衛不足罷了。”

“是陛下想多了,哀家說的是實話,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太皇太後說道。

皇帝明白過來,忙感激道:“朕明白了,多些您教導。”

太皇太後睨她,扶着若雲的手離開宣室殿,臨走吩咐皇帝一句:“陛下該想想洛陽被困,糧食怎麽辦。”

困上半月也是無事,就怕時日多了,洛陽內數萬人,餓也會餓死,若發生內亂,還會幫了裴綏的忙。

皇帝繼續與朝臣商議,太皇太後回宮去了。

回宮卻也無甚大事去做,無非是逗弄逗弄金絲雀罷了。

不想,裴瑤出宮去了,回來撲空,她郁悶又無奈。

今日天氣好,若雲為首,領着人将被衾都翻出來曬,還有衣櫃裏擠壓許久的衣裳,時日多了,會變形。

曬一曬,去去黴氣,若是不成,就拿出去漿洗再送回來,總之,确保要與新的一般。

衣裳都擺在有陽光的地方下照曬,若雲令人将衣裳一件一件送出去,見到櫃子裏擺了幾件與衆不同的衣裳。

那是小太後剛進宮的時候,太皇太後讓人做了幾件低領的衣襟,羽衣精致,像極了開屏的孔雀,流光溢彩。

若雲詢問太皇太後作何處置。

太皇太後看了一眼宮娥手中的衣襟,笑了笑,“曬曬,總有一日會用的。”

冬日裏穿着有些涼,等夏日裏,就能用上。

若雲笑着應下,又詢問太皇太後:“上元将至,宮裏還如往常一樣嗎?”

“宮裏?”太皇太後想起往年熱鬧的場景,不過前面幾位帝王後妃多,上元節夜裏多是坐在一起吃酒說話。

争奇鬥豔,也很有趣。小皇帝連皇後都沒有,也沒有人會吃酒說話。

若雲見太皇太後猶豫不決,小心提議道:“不如去外間走走,宮外的景色很美。”

“今年怕是看不到了。”太皇太後略有幾分遺憾,戰火讓繁華之地也驟然失色。

她略微思考了須臾,言道:“讓宮裏的人都做一盞花燈,選出最精致的,哀家厚賞。”

若雲笑了,“太皇太後今年是想過上元節了嗎?”

“許久沒有過,今年想過些與衆不同的。”太皇太後将書丢下,走到書案旁找着做燈的紙張,兔子該用櫻草色的才對。

若雲在旁一起找,找了些時候,手肘碰掉了一只錦盒,她慌忙撿起來,裏面的寶貝露了出來。

是一枚很小的血玉,砸成了兩半。

若雲立即慌了,忙捧了起來,“太、太皇太後。”

“碎了啊。”太皇太後略有幾分可惜,但她沒有生氣,将兩塊玉撿了起來,大小差不多,順口道:“不必害怕,你去司制局,讓人做兩枚玉戒即可。”

“奴婢這就去。”若雲忙磕頭謝恩,捧着錦盒就出去了。

殿外陽光正好,暖慰人心。

若雲走出長樂宮,遙遙地就見到太後的車辇,她站在原地,等到車辇近前後就跪地請安。

“你去哪裏?”坐在車上的裴瑤認識若雲手中的錦盒,不用多想就知道裏面是什麽。

太皇太後又想幹不正經的事情了。

若雲回道:“奴婢打碎了太皇太後的血玉,太皇太後令奴婢送去司制局做兩枚玉戒。”

“碎了啊。”裴瑤喜出望外,又覺得可惜了,好好的一枚血玉就這麽碎了。

她托腮看着若雲,高興道:“碎了就碎了,太皇太後恩德,你且記着就成了。”

“奴婢曉得。”若雲揚唇淺笑。

太後的車辇複又前行,在長樂宮門停了下來,青竹扶着她下來,她走進寝殿,繞過屏風,就朝着桌案旁的太皇太後走去。

太皇太後手中拿着竹篾刀,在削竹子。

“你這是要做什麽?”裴瑤好奇,走上前去,見到一副兔子燈的圖紙。

太皇太後的目光朝她挪了過來,“做燈。”

“你會做燈?”裴瑤驚訝道。

“不會,在學,不過哀家聰明,一看即會。”太皇太後語氣淡淡,見裴瑤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視線忽而亮了起來,“哀家做盞燈,将太後籠罩起來,以太後做燈芯,必然是照亮四方,是上元節夜裏最耀眼的燈火。”

“呸。”裴瑤作勢朝她呸了一聲,道:“做夢。”

“夢還是可以做做的,太後娘娘如此美貌,肌膚雪白,猶如白燈呢。”

裴瑤聽出一絲不對勁,“你讓我、讓我不穿衣服站在裏面?”

無恥的太皇太後!

作者有話要說:  太皇太後:小東西。

太後:老東西。

太皇太後:小色。胚。

太後:老色。胚。

評論、評論、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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