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無念無真在吃晚飯的時候抱着小竹籃來了。

竹籃裏放着無望小師太以前愛吃的糖包子,兩人很熱情地招呼來小住的師妹。

進入後院的宅子,她們就被眼前的奢華住所眯住眼睛。

去歲年底庵堂從裏到外都修繕過,煥然一新,屋頂不會再漏雨,地面也由泥土變成了地磚,不會因下雨而泛潮。

牆壁也更加堅固,窗柩也換成镂空雕花的,她們以為屋舍是最新的,可見到後院才發現她們的住所不過是最普通的。

兩人對視一眼,将糖包子遞給小師妹,“小師妹想住多久?”

太皇太後掃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垂下眼睛,默然把玩着腰間的壓襟。

裴瑤不愛吃糖包子了,師姐們送的,她不好拒絕,拿起糖包子就咬了一口,道:“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對了,你們近日可好?”

“我們還好,去歲發生疫病,我們也熬過來了。”無念盯着小師妹的臉蛋去看,像兒時那般伸手去掐,可剛伸手,手背就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疼得她立即收回了手。

無念覺得奇怪,左右看看,并無其他人,她将目光放在沉默不語的女子身上。

對方并沒有擡首,她就看着了壓襟,上面有一方美玉,精致華麗,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可在這個時候,對方看向她,冰冷的幽深的眼神毫無溫度,更像毒蛇一般蜇人。無念吓得差點就從凳子上翻了下去。

太可怕了。

無念不想待了,握着無真的手就匆匆離開,裴瑤喊了兩聲,無念跑得快,片刻就不見影子。

裴瑤将手中的糖包子放下,不想吃了,下一刻,太皇太後走來,捏捏她的臉,“你和她們很熟悉嗎?”

“不算熟悉,她們是住持的弟子,高人一等,平常都不同我說話。”裴瑤知曉她們不安好心,對方帶着吃的來看自己,不能将人趕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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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一等?”太皇太後輕笑,“小太後,你就沒看到她們的用心嗎?”

“看到了,貪財呢。”裴瑤渾然不在意,回庵堂見到的第一面,她們二人頭頂上就冒着青色的泡泡,她裝作不知曉罷了。

貪財又如何,她小氣,一分錢都別想弄走。

太皇太後眼中勾起一抹雲霧淺淡般的笑意,她沒有再多言,裴瑤不是傻子,可精明着呢。

“你的心真大。”

裴瑤眨眼,“與我無關,我自然不在意,倒是太皇太後,方才為何打人?”

“她想摸你,自然就得挨打。”太皇太後揚起下颚,氣勢淩冽,“師姐摸師妹,早晚會出事。”

裴瑤嗤笑:“小心眼,我給你做糖包子吃?”

“不吃,哀家晚間要出門一趟,你自己待着,誰叫門都不許開。”太皇太後言道。

裴瑤緊張,“那你何時回來?”

“明日清晨就回。”太皇太後走到裴瑤面前,理了理她的襟口,又摸摸她的小臉,滿意道:“不許你的師姐師妹進來。”

“曉得了,我等你回來。”裴瑤溫柔地望着李姑娘,平靜的眉眼裏漾着一股寧靜平和的美好。

太皇太後又揉揉她的小臉,“百裏沭說哀家是瘋子。”

裴瑤卻搖首:“為何是瘋子。”

“讓你做女帝。”太皇太後坦言道。

裴瑤笑了,“女子就該屈于男子之下?女子就該相夫教子,守着四方天地嗎?”

憑什麽就該讓男子做世間最尊貴的人呢?

女子不該嗎?李姑娘是強者,并不是瘋子。

太皇太後輕笑,裴瑤并非是後宅裏養大的姑娘,沒有那麽多世俗規矩,應該說她的想法與衆不同。

若不然,當初不會铤而走險地放棄皇帝來勾引自己的嫡母婆婆。

她從未給裴瑤灌輸這種想法,是世俗、是民間所經歷的事情讓裴瑤有了和她一樣的想法。

“好好待着。”太皇太後轉身走了。

裴瑤怔怔望着李姑娘的背影,她說的話錯了嗎?

她将心裏的異樣壓了下去,轉身去內殿坐下,翻出話本子去看,又看了一眼幾上安安靜靜躺着的大齊末帝的傳記。

她知曉末帝是李姑娘心裏的白月光。

裴瑤淡淡一笑,摸着書頁,嘀咕一句:“可你死了,我會和你一樣是她生命裏的一個過客。”

她擡起眼睛,從窗戶裏看向外間的浮雲,遼闊無邊。

李姑娘确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卻又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從始至終,她都知曉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是瘋,但人很美,這點就夠了。

裴瑤胡亂想着,瘋子又怎麽樣呢,她有能力傲然立于天地間,別說是裴綏了,就連各地豪傑聯合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她不去管,并不代表她不知外間的境地。

裴綏若有辦法,是不會答應立她為太女,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的李姑娘就是這麽讓人痛恨。

別人恨,她卻愛,愛如骨髓裏。

那,李姑娘愛她嗎?

裴瑤不敢确定了,她期盼着李姑娘不愛,因為,總有一天,李姑娘會失去她,不如不愛。

裴瑤想起自己念的佛經,無望無念、不貪不愛不恨,才是最高境界。

****

太皇太後離開尼姑庵,回到皇宮去見荊拓,吩咐了些事情。

當晚,荊拓離開,帶着兩萬兵馬消失了,這些人的姓名從冊子上消失得幹淨,‘死在’了望月山。

翌日,洛陽城門開了,李璞瑜獻上玉玺,大漢亡國了。

大漢一百三十八年,裴家軍進入宮城,百官迎接,肆意的嘲笑聲在洛陽上空回蕩。

他們嘲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丞相沉默,下一刻,就見到太皇太後出現在面前,對面的将軍們緘默無聲。

輪到文臣笑了,嘲笑他們慫了。

裴綏坐在了皇帝的座位上,李璞瑜微笑,看着太皇太後,唇角彎彎,太皇太後是他們許多人心中的定海神針。

等到将軍們平定下來後,太皇太後才開口:“裴将軍,我本名楚兮。”

裴綏眼睛直直地看着對面的女子,不知所措,‘楚兮’燦然一笑,“裴将軍,望善待這些朝臣,用則用之,不用則貶出洛陽城,切勿傷了性命。”

“太皇太後……”丞相哽咽,朝着她跪了下去,“臣老了,願辭官。”

‘楚兮’颔首,“也可,出宮去吧。”

丞相摘下官帽,顫巍巍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宣室殿。

見狀,不少文臣亦是效仿,摘下官帽,離開宣室殿。

大漢的太皇太後記住這些朝臣的姓名,将來,他們會再度回來的。

還有些人不願離去,趙之回站在人群中,望着離開的臣僚,心中嘆氣,再看了一眼裴綏,他亦想離開。

可他不能走,趙家滿門性命都在裴綏的手中。

裴綏緊盯着眼前豔麗的女子,不可置信,又覺得匪夷所思,他覺得太皇太後在欺騙他,畢竟大漢亡了。

他沒有開口,等到殿內安靜下來,他才安排職務,他明白,朝堂需要運轉,丞相是百官之首,他先選出丞相才是。

眼光在殿內巡視一番後,他将視線落在趙之回身上,“趙之回,暫代丞相之職。”

李樂兮沒有驚訝,趙之回儒雅,性子好,不會出大亂子。

“恭賀新君,改日再見。”她沒有繼續留在殿內,而是領着李璞瑜走了。

裴綏想留,不敢留,他的一切都是師父輔助得來的。

出殿的李璞瑜亦步亦趨地跟着李樂兮,數度想開口,都不敢說話,見她要出宮,自己終于等不及了,“太皇太後,我、該去何處?”

“你父親稱帝前的王宅呢?”李樂兮停下腳步,“你去王宅,裴綏對你的封賞,很快就會下達,成為女子還是男兒,在你自己。”

李璞瑜神色輕松下來,“我想随您。”

“不成,你先回王宅,裴綏不敢傷你。”

李璞瑜的去處定了,李樂兮一人回到尼姑庵的後院,若雲與若湘在院子裏曬着花瓣,還有墨色的蓮花瓣,都是從國師府‘搜刮’來的。

裴瑤在殿內犯瞌睡,手中捧着話本子,就差那麽一點就要磕到幾角了,李樂兮忙伸手扶着她,将人抱在榻上安置。

若雲将熱乎的糖包子端上來,李樂兮吃了一個,齁得皺眉,不敢再吃了。

“可有人靠近?”

“沒有,您走後,太後娘娘就一直在看書,給您做了糖包子。”若雲回道。

前面的師太們都不敢靠近,遠遠地張望幾眼就走了。

裴瑤一覺睡醒就見到了李姑娘,看了兩眼又閉上眼睛,嘟囔一句:“你回來了。”

李樂兮的眸色亮了兩分:“就這麽對我?”

她走過去,在裴瑤身側躺下。沒等躺好,裴瑤軟軟的身子就貼上她。

“你說清晨就回來,可過了午時都沒有來。”裴瑤小小的聲音在控訴,聲音帶着暗啞。

“耽擱了……”

李樂兮的話沒說完,就被裴瑤住堵住了嘴巴,柔軟中帶着幾分霸道用力,她睜開眼睛,眼內有些血絲。

李樂兮沒有動,就這麽地靜靜地望着她,手貼着着她的腰間,徐徐摩挲。

剛睡醒的人,腰軟而熱,就像是夏日裏的炭火,熱得蜇人。

裴瑤抱着她不肯放手,啃過了唇角,就去咬脖子,嘴裏嘀嘀咕咕:“讓你食言、讓你食言。”

李樂兮被勾得心火肆虐,當即将人按在床榻上,垂着眼睛凝視她:“你怎麽嬌氣了。”

“你說誰嬌氣?”裴瑤掙紮不開,想起壓着她的人可一弓三箭就放棄了掙紮,磨磨後槽牙,道:“你食言。”

李樂兮理虧了,松開她:“親過了、也咬過,該消氣了。”

“很生氣。”裴瑤表明自己的态度。

“怎地,你想做什麽?”李樂兮感覺出幾絲不妙,小東西想做壞事了。

裴瑤低眸将面前的人上額頭到腳趾打量一遍,目光貪婪而染着欲望,李樂兮笑話她:“哀家應該給你拿一面鏡子。”

“不要,我就是色。胚。”裴瑤坦然承認自己動了色。欲,她又不是李姑娘,人生短暫,及時行樂,才是最好的打算。

“你、趴着。”裴瑤使勁去推李姑娘,想讓她翻個身子。

李樂兮皺眉,“不要,哀家拒絕。”

裴瑤坐起來,挺直脊背,拿手戳着她的胸口,“我要回趙家。”

李樂兮跟着坐起來,“你有畫筆嗎?你有顏料嗎?”

“有,都有,我讓青竹下山去買了。”裴瑤得意地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覺得羞澀,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指縫裏挪開一寸距離,她又偷偷打量李姑娘。

李姑娘也沒有生氣,微微出聲神,低笑了一聲,反問她:“你就這麽點出息?”

裴瑤松開手,目光躲閃了一下,覺得自己沒出息,又将目光移過去,望着李姑娘的神色,道:“我喜歡你。”

李樂兮笑意更深了些,眼底染上了一絲讓人看不明白的情愫,“哀家也喜歡你。”

裴瑤怔怔望着李姑娘,她捂着自己砰砰亂跳的心,仔細品味着這聲喜歡,慢慢地,她搖首:“你喜歡的是楚元。”

李樂兮沒有說話了,靜默地看着她。

裴瑤張了張嘴巴,重複一遍:“你喜歡的是楚元。”

“是嘛,你太後為何還随我這個瘋子走呢?”李樂兮擡起裴瑤的臉,指尖輕輕揉着她微皺的眉眼,感受她心底的不高興。

屋內驟然平靜下來。

裴瑤咽下口水,“因為我喜歡你。”

“現在呢?”李樂兮感覺她的情緒有些崩潰了,她再問一句,就該哭了。

事實,裴瑤沒有哭,她湊到李樂兮面前,含笑望着:“也喜歡。”

李樂兮眼中出現撇嘴發笑的裴瑤,她欣賞着裴瑤的猶豫,也在品着愛情的美妙,眸色裏漸漸浮現了難以言喻的笑意。

她親了親裴瑤的嘴巴,“哀家讓你畫便是。”

裴瑤立即樂了,忙不疊下榻。

李樂兮怔了怔,苦肉計?

青竹很快就将畫筆和顏料送了進來,還說了一句:“山下鎮子簡陋,畫筆與顏料皆不如宮裏的,尤其是畫筆,您若用的不好,奴婢去洛陽再買。”

“曉得了曉得了。”裴瑤抱着東西回到內殿。

李樂兮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她望着雀躍歡喜的裴瑤,摸着自己想襟口上的青竹,意識到一件事:她帶壞了裴瑤。

也不對,裴瑤本就是是小色。胚,壞不壞,與她并沒有關系。

李樂兮心安理得地看着裴瑤在她面前忙碌,一會兒調制水,一會兒又看看她。

李樂兮不願再看,自己順勢躺了下來,不久後,腳步聲近了,她翻過身子,閉上眼睛。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該去宣室殿,失策、失策。

等李姑娘褪盡衣衫,裴瑤手中的畫筆就拿不動了,姣好的酮。體讓人浮想聯翩。

“我可以不畫了嗎?”裴瑤嘀咕一句,唇角抿了抿,不知為何,她想笑。

開心的笑。

太皇太後卻蒙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裴瑤,将自己當作一副沒有情愫、沒有欲望的畫架,又揪了一團小小的布帛塞進自己的耳朵。

可當畫筆落在敏感處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一顫,“你的筆不好。”

毫筆不軟,戳下來,又癢又麻。

裴瑤不聽她的話,畫筆描繪出粗糙的山河圖,樹木成林,溪水成河。

她抛開自己的欲望,唇角一直彎着,忍不住不笑,她很開心。

而李樂兮卻感覺很難受,筆鋒似掃在了心口上,酥癢深入骨髓,随着筆鋒略過肌膚,她開始不滿:“你的筆讓我很難受。”

“你畫山河嗎?”只有畫山河才會又那麽長距離的橫掃‘肌膚’。

裴瑤不理睬,心裏有了一計,悄悄去尋了布帛,然後摸上李姑娘的一雙手,将手直接坤在頭頂上。

她又笑了,笑意更深。

李姑娘慢悠悠地告訴她:“哀家可以掙開。”

裴瑤笑不出來,悄悄地湊至她的耳畔:“你很好看。”

李樂兮也笑了,可下一刻,笑意斂住:“你的身體更好看。”

裴瑤放肆笑着,她有種快感,她卑微如泥土,而面前的人高傲如浮雲。

雲泥之別,她卻将高傲的雲壓制住了。

她笑着就将畫筆放下,唇角貼身雪膚上的突出的骨頭,徐徐咬着:李樂兮,是我先來招惹你的,注定我會先沉淪,但我不會後悔。你那麽驕傲、而我又是那麽弱小。

她先招惹,這輩子注定就走不出來了。

不管誰是瘋子,她都不會松手的。

裴瑤貼着李樂兮的力量在逐漸加重,李樂兮的呼吸在慢慢加重,将臉貼在了被子上,她想知曉裴瑤到底想做什麽。

“你想悶死我嗎?”李樂兮忍不住開口詢問。

裴瑤如夢初醒,嘻嘻一笑,“誰讓你那麽好看,誰讓你的身子又那麽誘人呢。”

“今晚,你別想睡覺了。”李樂兮放出威脅的話。

裴瑤不管,抛開畫筆,爬去內側,親吻她的耳廓、脊骨,又撥開她眼上的布帛:“看着我,我是誰?”

李樂兮面色通紅,眼裏映着裴瑤的歡喜,無奈道:“裴瑤。”

裴瑤笑了,貼着她的側臉笑了,“我是誰?”

“色。胚,哀家的衣裳呢 。”

“李姑娘,本宮喜歡你。就像我小時候的雞肉包子一樣,沒有就活下不去。”裴瑤撥弄着李姑娘的發絲,眼睛裏湧現出一陣快樂,恍若置身雲端,飄飄搖搖。

李樂兮盯着她:“哀家在你心裏就是雞肉包子?”

“嗯,沒有就活不下去的那種。”裴瑤伸出手,掌心貼着她腰間柔軟的肌膚。

徐徐滑下。

她笑了笑,“我是你的什麽?”

李樂兮有些難受,手中微微用力,手腕上的布帛掙不開,她努力凝神,口中回答裴瑤:“你是我的妻子。”

裴瑤貼着她的臉,得意道:“真的嗎?不是替身嗎?”

“胡言亂語。”李樂兮松了口氣,悄悄将手上的布帛丢下床榻,一只手攬住裴瑤的腰:“不用今晚,就現在。”

裴瑤不知她說什麽,直到腰間的衣帶松開才恍然不大悟,“我、我還沒畫完呢。”

“不畫了。”李樂兮冷笑,摸摸軟。肉。

****

李璞瑜進入王府,府內如初,婢女與小厮站在府內候着,她恍然回到多年前,不過,現在,她是這間宅子的主人了。

王府修繕一新,婢女引着她去主院,進入她的閨房。

與以往不同,裏面的擺設都是女兒家喜歡的,就連八寶架都擺着兔子一類的小玩意,她走上前去摸摸,愛不釋手。

一進入,她就喜歡這裏。

婢女見她喜歡,就上前說道:“府裏有一園囿,宮裏送不少稀有的品種,您可要去觀賞。”

“不急不急。”李璞瑜站在八寶架上貪婪地看着,心裏嘗嘗地松了口氣,也對太皇太後更加敬佩。

她握着小兔子,想起裴瑤,兀自笑了笑,可惜,裴瑤不能同她住在這裏。

裴瑤是屬于新朝的,她是新朝的太女殿下。

“好了,你且退下,我一人待會。”李璞瑜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錦帳都是櫻草色的,镂空的香球懸挂在頭頂,絲絲香氣鑽入鼻子裏,沁人心脾。

從未有過的舒心,她通過打開的窗戶看向外間的庭院,郁郁蔥蔥,是新的希望。

若有一日,她想成為這間府邸的女主人,恢複女兒身。

她摸着柔軟的被衾,在想:太後在做什麽呢?

她心裏的太後手執畫筆,描繪心中的‘江山’,心有江山,筆下入神。

原本粉妍的肌膚潑上墨跡後,就失去了原有的亮肌,她畫得入神,直到收筆的那刻,依舊意猶未盡。

李樂兮迫不及待地穿上衣裳,睨她一眼:“還哭呢?”

裴瑤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沒出息。”李樂兮嫌棄,好端端的一孩子多樂觀,上了床就哭。

她揚起唇角低笑,裴瑤也跟着笑了,将畫筆丢下,一邊去摸着她的手,帶着笑問她:“我哭,你會傷心嗎?”

“會,你若哭了,我便殺了讓你哭的人。”李樂兮的眸底染上一層冰冷。

裴瑤勾着她的脖子,用自己的側臉蹭着她的唇角,“你剛剛喊我什麽的?”

李樂兮臉色通紅,難以啓齒,側過頭去,不讓她蹭了,“走開。”

“不走,你喊一聲我就走,不喊就賴在你身上。”裴瑤不肯走,撇撇嘴,李姑娘的嘴巴明明那麽軟,為何不親就會變得那麽硬呢。

她想了想,對上李姑娘的眼睛:“要親一親才會喊嗎?”

“親了也不會喊。”李樂兮推開她,掐着她的腰往外推,“走走走、趕緊走。”

裴瑤不肯走,碰上她的唇角,擠出一滴眼淚挂在眼角。

李樂兮扶額:“我的小祖宗。”

作者有話要說:  大漢亡了,但是還是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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