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裴瑤得意,湊近她的臉,聲音底啞:“嗯。”

李樂兮笑了笑,沒作聲,推開裴瑤去洗一洗。

午後,趙家的老太太來了,裴瑤急忙更衣去迎,在院門口見到蹒跚而行的老人,她笑了笑,“外祖母。”

“呦,難得聽你喊我。”老太太眯着眼睛,一個勁地笑了。

裴瑤走過去,扶着老太太往屋裏走,一面看向她身後,除了幾個婢子,并無旁人在。

她将老太太帶進屋,青竹奉茶,祖孫二人一道坐下了。

“我與你就不繞彎子了,你舅父想讓你回洛陽,待在山上不大好。”老夫人直言道。

裴瑤讓人拿了點心,她說:“回去肯定會回去的,過上幾日。”

老太太觑着她:“阿澤死了,你是裴家唯一的孩子了,個中情況,也不必我多說,你早些回去對你母親也好。”

裴家三個孩子,死了兩個,就剩下當初抛棄在外不管不問的,可想趙氏心口會有多難受。

“我不會回去見她的,就算回洛陽,也是另尋宅子,她可是皇後呢。”裴瑤也學會了陰陽怪氣的語氣。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腦袋,“皇後又怎麽樣,那可是你的母親。”

“您說裴将軍還會有兒子嗎?”裴瑤淡笑,裴綏不過四十歲罷了,納妃生子,最簡單不過了。

但是趙氏是沒有兒子的了。

趙老太太皺眉,裴瑤在提醒她。她改了溫和的神色,道:“就算有,也與你沒有關系,你的身份是昭告天下的。任何人都無法動搖。”

“外祖母,您就不相信女子為帝,禍國殃民的說法嗎?”裴瑤直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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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後笑了,“走到這一步了,我還會信這個?”

她摸了摸裴瑤的手背,語重心長道:“不用試探我,你有能力就去做,趙家支持你,若是扶不起的阿鬥,趙家也要活命的。”

有能力就會鼎力相助,沒有能力,趙家會自謀出路,不會因男女而有分別。

裴瑤眉眼彎彎,“曉得了,過幾日我就下山回去。”

裴瑤怕李姑娘現在回去會尴尬,畢竟她現在是前朝太皇太後,在新朝,便是普通百姓,多有不便。

趙老太太聽到準确的回複後,神色都跟着緩和不少,“也好,我就回去了,來的時候,你舅母給你準備了些點心,你喜歡就多吃些。”

老太太走了,留下滿桌的點心,裴瑤挨個打開,抱走了一匣子糖。

走去裏屋,将糖遞給李姑娘,“試試?”

“不吃。”李樂兮看都不看一眼,糖有什麽好吃的。

裴瑤不知她怎麽了,自己拿起一顆糖去喂她吃,“你、你吃一顆,我怕有毒,你給我試試毒嘛。”

李樂兮嘆氣,用手輕輕點了一下她的眉心,“聰明了啊。”

裴瑤理屈,湊過去輕輕親了一下她的唇角,一雙眼睛更是含着情愫,就這麽望着她。

李樂兮看了一眼匣子裏的糖,顏色各異,她挑了一顆放入嘴裏,甜味很濃,花蜜的味道更為濃郁。

是脆脆的糖,咯吱咬碎。

吃完一顆,李樂兮就将匣蓋推了上去,皺眉道:“不好吃呢,哀家給你做。”

“你會做?”裴瑤瞬間被她最後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眯着眼睛,笑意婉轉。

李樂兮拍她腦門,“哀家下山去買食材,你等着。”

她走出去,桌子上點心還擺着,她看了一眼,喚來若雲:“拿去後山埋了。”

若雲臉色大變,不敢遲疑,喚來青竹,兩人合力将滿桌子的糕點都收了起來,運到後山。

裴瑤無所知覺,躺在榻上看着書,快快樂樂。

李姑娘下了山,步入市集,走到一婦人的攤位前,婦人熱情招待。

“你要買什麽?”

李樂兮看着攤位上的醬料,想起裴瑤被騙一事,笑了笑,“有糖嗎?”

“有的、有的,我女兒做的,新鮮着呢,你要什麽樣的?”婦人瞅着李樂兮身上精致的衣料,就知對方有錢。

李樂兮點了幾樣,目光落在一側的糖葫蘆身上,伸手取了兩串,又見還有其他糖果串在了一起,外層裹着蜜。

蜜絲纏着糖果,別具一格,她拿下一串,吃了一塊糖,道:“這些都要了,煩請送到尼姑庵裏給靜安師太。”

吩咐後,就給了錢,臨走還叮囑一句:“你若敢缺斤少兩,回來砸了你的店。”

“不、不、不會的。”婦人被對方眼神吓得雙腿發軟。

李樂兮沒有再同她計較,而是翻身上馬,帶着糖匣子回洛陽。

她耽擱了些時間,幾乎與趙家老太太的馬車同時抵達趙府門口。

趙府門前絡繹不絕,都是前來拜谒的人,一朝繁華,人人都想沾光。

李樂兮的馬停下來,提着匣子就要入府,府裏的守衛攔住她,還未近身,就被踹出去很遠。

門口的人都停了下來,下車的趙老太太更是驚訝得不行,她看向挑食女子的背影,“敢問您是誰?”

李樂兮手中還有糖匣子,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心裏咯噔一下,“你、你把阿瑤怎麽了?”

“還敢問一問,這糖是從哪裏來的?趙家門風,好像沒有給人下。毒這一條。”李樂兮徐徐轉身,目光淩冽,朝着老太太走了一步。

老太太認出了她,吓得臉色發白:“太、太皇太後。”

“哀家不做太皇太後幾日罷了,趙家就敢殺人了?”李樂兮唇角勾着笑,從糖匣子裏拿出一顆糖遞給老太太,“可要吃一顆?”

老太太往後退了半步,不敢去接,“糖、糖不對?那、那阿瑤吃了沒?”

“糖哪裏來的?”李樂兮輕問一聲,手中的馬鞭纏繞着糖匣子。

老太太現在不敢說糖是自己的兒媳做的,忙道:“請您進府說話。”

李樂兮擡腳入府,護衛不敢再攔,老太太吓得魂飛魄散,讓人去趕緊去請大夫人來正堂接客。

大夫人匆匆而來,未曾進廳就感覺不對勁,她小心翼翼地邁過門檻,“老太太,您找我。”

“沒什麽事,就問問你給阿瑤的糖是從哪裏來的?”老太太神色緩和,她已然明白趙家被人當了刀來使,若裴瑤吃了糖,整個趙家就完了。

趙大夫人聞言松了口氣,道:“是皇後給的,她想和阿瑤拉近些關系,就托我将糖給她帶去,阿瑤可是喜歡吃?”

趙老太太頭暈腦脹,“你确定?”

“您說笑了,這麽些小事哪裏會出錯,我記着呢。”

“原是這樣啊。”李樂兮笑了,帶着糖匣子走了,沒有再作糾纏。

老太太捂着胸口,指着大夫人:“你有腦子嗎?你被人利用了。”

大夫人渾然不知道事情嚴重性,更不認識方才走出去的女子是誰,笑問:“一盒糖果罷了,那是母親給女兒的,難道還有毒不成。阿瑤是皇後唯一的女兒了,您怕什麽。”

老太太剜着大夫人想罵又罵不出來,人之常情,也要看看是什麽人,如今局勢不明,做事就該小心,她不好責罵,只急道:“快,讓相爺回來。”

要出事了!

****

李樂兮入宮,直接去了椒房殿,未至中宮門前就被禦林軍阻攔。

禦林軍編制新改,添了不少裴綏的親衛,一眼看去,都是陌生的面孔,李樂兮掃了一眼,抿唇一笑。

“祖宗啊,你來這裏幹什麽?”

百裏沭聞訊趕來,喚退禦林軍,走到李樂兮面前,“你不好好在你的尼姑庵裏待着,來宮裏挑什麽釁?”

“殺人。”李樂兮眉眼溫和,說出口的話讓人心間發寒。

百裏沭眼皮子一跳,“單槍匹馬,你出得去嗎?”

“那又如何,殺了再說。”李樂兮渾然不在意百裏沭的勸說,反而問她:“今日可推算了?”

百裏沭喪氣:“算了。”

“運勢如何?”李樂兮笑問。

百裏沭瞪着她:“如你所願。”

“那你為何不讓開?”李樂兮笑問,“我最不恥,便是下。毒。”

百裏沭沒有動搖,而是在認真勸說她:“理智些,是你将裴瑤逼到裏死路上,逼到她父母都希望她死的地步。李樂兮,你才最罪魁禍首。”

“是嘛?我不認命,我和她的命在在我的手中。”李樂兮朝前跨了一步,唇角含笑,“你最好把眼睛蒙上,血是髒的。”

“我讓開,你也走不出去。”百裏沭很清醒,糖裏放毒是她的建議,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或許,下。毒這個事對李樂兮的身邊人是沒有作用的。

她笑了笑,讓開一條路,禦林軍蜂擁而上。遙記當年,楚元死了,李樂兮殺了多少李氏族人。

過去總是在重複。

百裏沭問道:“你殺了她,裴瑤會傷心的。”

李樂兮就是一個瘋子,沒有理智。

裴綏來的時候,李樂兮已走到中宮門口,他忙去阻攔,“楚姑娘。”

“裴綏,我教過你的一招,如何在萬人中脫身,今日再給你演示一遍,如何?”她輕笑,肆意張揚。

裴綏走過去阻攔她,“師尊何必與她計較。”

“我心眼小,就愛計較。”李樂兮笑着拒絕他的說和,染血的帝王劍忽然抵上他的胸口,“不如你自己動手,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裴綏目光驟然深沉,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師尊對他有再造的恩德,他的心忽而痛了起來。

良久後,他吩咐百裏沭:“賜鸩酒。”

百裏沭微訝,有些不明白,輕聲詢問一句:“陛下?”

“賜鸩酒,送楚姑娘出宮,今後,不準她踏入宮廷一步。”

裴綏甩袖離開。

李樂兮笑了。

回庵堂的時候,順道去書肆買了些柔軟的畫筆帶回去。

裴瑤蹲在院子裏種桃花樹,靜安師太送了幾株桃花樹,說是在前院菩薩面前長大的,極有靈性,會保佑平安。

身在庵堂,就得聽師父的,她撸起袖口自己來種,心誠則靈。

往坑裏添一勺土,嘴裏就念叨一句菩薩保佑。

等坑裏的土填滿了以後,又說了一句:“菩薩記得保佑裴瑤長命百歲。”

身後傳來嗤笑:“無望小師太也會怕死啊。”

“你不怕死,我怕死啊。”裴瑤站起身,拿腳去跺跺坑,一直跺到坑面與土地平齊才停下來,又拿眼斜睨着李姑娘:“我的糖呢?”

“靜安師太沒有送來嗎?”李樂兮問道,“我在山下買了許多,讓人送給靜安師太,她該會交給你。”

“你讓靜安師太送給我了嗎?”裴瑤歪了歪腦袋,她的那些師姐師妹就是惡狼,見到糖肯定分光了。

李樂兮搖首,“沒有說,她那麽心疼你,肯定會給你吃。”

“你想多了,糖渣都不給你留。”裴瑤郁悶,拿手戳着她的腦門:“李姑娘啊李姑娘,你也會陰溝裏翻船啊。”

她戳得李樂兮也很無奈,世事難料啊。

“我去要回來。”裴瑤将鐵鍬遞給李姑娘,自己朝外走去。

走了兩步就被李樂兮拉了回來,“不要了,明日再買。”

裴瑤糾正她:“不是明日再給我做嗎?”

“也成,多年沒有做過,極為生疏。”李樂兮坦然道,上次做的蓮子糖就是太過生疏才造成了不好吃的後果。

學過的東西就不想去學,照着原來模糊的記憶慢慢去找找感覺。

天色入黑的時候,靜安果然來送糖,一串糖葫蘆,一串糖果子。

李樂兮皺眉,告訴了裴瑤:“哀家買了很多,都被她們吃完了。”

“曉得了。”裴瑤拿起糖果子咬了一口,舒服地靠在榻上,餘光掃了一眼在看書的人,“你不睡覺嗎?”

“等你吃完糖,記得漱口。”李樂兮提醒一句,覺得裴瑤就是一孩子,事事叮囑。

裴瑤咯吱咯吱就像老鼠般快速将糖吃完了,拿着水漱口,不由分說拉着李樂兮上床睡覺。

熄燈。

一夜醒來後,李樂兮不見了,裴瑤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摸摸身側,被子都已經涼了下來。

離去多時。

裴瑤起來洗漱吃早飯,山上不如宮裏精致,裴瑤每日要吃的雞絲面總是不會少的,她剛吃了一碗面條墊底,趙家人就沖到山上來傳話。

“皇後薨了。”

裴瑤起初沒有聽明白,咬了一口酥餅去問:“哪個皇後。”

青竹小心提醒她:“是您母親。”

裴綏幾日前登基,國號為魏,封正妻趙氏為皇後,沿襲大漢官制,不作更改。

“怎麽死了?”裴瑤有些意外,趙氏的身子不算差,剛做坐皇後的位子怎麽就死了。

“回殿下,是猝死的。”

裴瑤品着猝死兩字,半晌沒有說話,慢吞吞地吃完了早膳,吩咐若雲:“取些素色的衣裳,你和青竹随我下山,其餘人留在山上等你們主子回來。”

趙氏畢竟她的生母,雖無情分,至少也該去戴孝。

若雲與青竹應下,迅速收拾行囊,又與前面的靜安師太打過招呼,一行人下山去了。

國母薨了,亦算大喪,百官着素,趙老太太哭紅了眼睛,心裏極為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去庵堂。

裴瑤進入靈堂的時候,幾位表姐妹都在哭着,皇後的兩位姐妹扶着老太太,哭泣不止。

裴瑤想擠兩滴眼淚,可進去後,怎麽都哭不出來,她索性不哭了,走上前安慰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凝着她,沒有說話,握着她的手,搖搖頭,趙家大夫人忙扶走老太太,道:“殿下回來了。”

裴瑤是大魏唯一的公主殿下。

裴瑤察覺暗流湧動,沒有點破,不願說,她就不聽,無甚可追究的。

她點點頭:“舅母。”

一聲舅母讓大夫人渾身發顫,她不敢去看裴瑤,攙扶着老太太的手都在發抖,她害怕。

裴瑤在靈堂內待了片刻,磕頭跪香,該做的一樣都沒少,等無事做的時候才離開靈堂。

跨過殿門就見到裴綏領着一幫子內侍來了,她站在原處就沒有動,遠遠地望着。

裴綏穿上龍袍,整個人的氣度都跟着提高了不少,走路帶風,面頰生光,她笑了笑。

裴綏走到她面前停下,目光深沉,道:“你回來了。”

“你好像不大歡迎我。”裴瑤并非傻子,她善于察言觀色,裴綏對她有很大的抵觸。

裴綏望着靈堂內的白幡,道:“不歡迎,你若不想回來也可以的。”

裴瑤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若是尋常女兒被自己的父親這麽說多少會傷感,然而她沒有,就連神色都沒有變動,她低眸看着腳下,道:“等你冊封太女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太女?”裴綏冷笑,牙齒咬着說着兩字,他轉身,看向裴瑤:“你配嗎?”

裴瑤想了一下:“我又不是配鑰匙的。”

裴綏就這麽看着她,面露厭惡,他真的歡喜不起來,因為裴瑤,他失去了很多親友屬下,如今連妻子都保不住。

他對裴瑤最後一點父女情分也沒有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裴瑤自己想通,一輩子都不要回到洛陽。

裴瑤淺淺一笑,“你厭惡我,那我就走,不礙你的眼睛。”

她收拾好自己,擡腳就走了,一路上都沒有回頭。

出了中宮,她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不知走了多久,見到了該死的百裏沭。

百裏沭也是晃晃悠悠,兩人一碰面,她就先笑了,裴瑤打起精神:“你笑什麽?”

百裏沭走着走着就在裴瑤面前停下,望着她:“笑公主殿下被家人嫌棄,将來會被臣民抛棄。”

裴瑤皺眉,不生氣,只好奇道:“你是不是吃屎長大的,嘴巴那麽臭。”

百裏沭又想揪她嘴巴,“你也讨嫌。”

“再欺負我,我讓李姑娘殺了你。”裴瑤哼了一聲,覺得百裏沭莫名讨厭,小的時候就說她命數不詳,現在又總想弄死她。

“你的李姑娘也很想殺了我,但是她從來沒有成功過,小殿下,你喜歡她不如喜歡臣。臣可比她懂得風情,更會哄你開心。”

“就你?”裴瑤露出嫌棄的神色,尤其是看到百裏沭頭頂上藍色的泡泡,她毫不留情地朝着對方呸了一聲,“想的美,本殿下不喜歡你,更想将你剁碎了喂狗。”

百裏沭被她的口水噴得後退兩步,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怎地這麽粗暴,髒死了。”

“別讓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屁股這麽快就不疼了?”裴瑤揚唇反譏,懶得與她多話,擡腳就要走。

百裏沭無所畏懼,伸手攔住她,“小殿下,李樂兮可是害你不能與家人團聚的禍首。”

“你就是好東西?”

“臣自然是好東……”百裏沭停了下來,裴瑤罵人的話怎麽那麽多,一句比一句難聽,市井小丫頭。

她挑了挑裴瑤的發稍,“你的嘴巴也不幹淨,吃什麽長大的。”

裴瑤拍開她的手,“我是吃糖長大的,嘴巴可甜了。”

“啧啧,姐姐帶你去吃糖。”百裏沭摸摸自己挨打的手,“你把我那麽多寶貝都弄哪裏去了?”

裴瑤道:“吃了,在我肚子裏。”

百裏沭驚訝,“都、都吃了?”

“都吃了,那些鳥的毛都拔了,李姑娘給我做了一件羽衣,可好看了,有空借你看看。”裴瑤蕭笑得很開心,她也喜歡看着百裏沭吃癟,真有趣。

百裏沭忍無可忍,揪着裴瑤的手往回走,“我要去陛下面前評評理,裴瑤,今日不弄死你,我百裏沭三字就倒着寫。”

“瘋婆子,放手,我是公主……”裴瑤極力掙紮,低頭去咬百裏沭的胳膊。

百裏沭疼得收回了手,擡手就敲在了裴瑤的後腦勺,宮殿上驟然安靜下來,裴瑤軟軟地倒了下來。

百裏沭伸手接住,周遭路過的宮人內侍都瞪大了眼睛,下一息,紛紛落荒而逃。

燙手山芋讓百裏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若是讓李樂兮知道她打了裴瑤,麻煩就更大了。

百裏沭抱着裴瑤回到國師府,等着小祖宗自己醒來。

****

李樂兮回到後山,只見到若湘給裴瑤新栽的桃澆水。

若湘将清晨的事情解說一遍,小心地觑着她的神色。

“回宮去了啊。”李樂兮沒有意外,裴瑤做事有分寸,趙氏死了,她肯定要露面,孝字在前,任何人都要掂量幾分。

她去沐浴更衣,用了些飯菜,下山去接裴瑤。

剛進洛陽城門,探子就尋她來了,細細說了宮裏的情況。

李樂兮改道去了國師府。百裏沭喜歡楚元,但将裴瑤當作踏腳石,區別對待。

這個時候将裴瑤帶回府,必然不會有什麽好事。

李樂兮在國師府門口下馬,順手拿着馬鞭,瞧了一眼空蕩蕩的府門口,見無有一人,迅速擡腳。

一腳踹開了府門。

府門開了,她又看了一眼身後,依舊沒人。

她慢悠悠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步履優雅地邁進國師府。

一如往日般端莊。

作者有話要說:  李樂兮:記住,門是自己開的,不是哀家踹的,哀家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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