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李樂兮太閑,成了裴綏的心病。

她一人挑戰上千禦林軍的事情,天色未入黑就傳到了宣室殿,裴綏被氣得臉色發青。

裴以安是禦林軍副統領,禦林軍有一統領,卻有三四個副統領,這麽一來,裴以安掌要職,也不會太顯眼。

今日同李樂兮對敵,他的身份就暴露無遺。裴綏臉色由青發白,良久不語。

裴以安不知何故,想細問緣由,觑了一眼陛下神色,他又不敢問了。

許久後,裴綏站起身,扶起地上跪着的青年,“起來吧。”

亂世江山,沒有什麽萬全計策。

裴以安被扶起,感受到一股力量,旋即問道:“陛下,楚家槍是她所創?”

“我也不知,何必問那麽多,回去好好訓練,不要輕易出宮門。若是真要出去,多帶些人。”裴綏叮囑道。按照李樂兮的心思,多帶些人未必能抵得過瘋子。

裴以安不知何故,內心有許多疑惑,卻不敢問,雙手揖禮,俯身退出宣室殿。

“以安,你随朕去幽州。”裴綏的目光忽然凝住,投在了裴以安身上。

而裴以安聽到這句話面上露出喜色,忙叩謝陛下。

“退下吧。”裴綏略感無力,随着裴以安的離開,他吐出了一口氣。

****

未央宮內,和樂融融。

裴瑤在射箭,努力拉着弓,使出吃羊肉暖鍋的勁都拉不開,若雲與青竹,捂着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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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來更衣的李樂兮同樣在笑,她依着軟枕,姿态懶散,上半身幾乎全部壓在軟枕上,手中捧着一盞蓮子茶,注意力都放在了裴瑤的雙臂上。

裴瑤力氣不足,應該是雙臂力氣小了些,她是念佛的人,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因此,很難拉開弓。

就算拉開了,也射不出去!

李樂兮不笑,由着她慢慢折騰,殿內的宮娥拭目以待,焦急盼着。

若雲瞧了會兒,覺得是個好機會,走到李樂兮面前,道:“不如您去幫幫殿下。”

“不去,沒時間。”李樂兮拒絕了,“我忙着呢。”

若雲小聲詢問:“您、您忙什麽呢?”

“忙着殺人。”李樂兮阖眸深思,她确實是在想着怎麽殺人。不過她不是殺裴以安,而是殺裴綏。

兒子太多,殺不完,不如直接殺了老子,一了百了,沒有裴綏,她也可以平定天下。

再這麽等下去,指不定裴綏又生了兒子。

李樂兮面無表情地坐在榻上,對射箭的裴瑤并無興趣,只是在裴瑤拉開弓的時候,睜開眼睛看一眼。

不多時,天色徹底黑了,裴瑤也徹底放棄了,讓人收拾了箭靶,自己爬上軟榻,摸到李樂兮手畔的涼茶。

剛摸到,還沒喝一口,李樂兮就奪了過來,“想喝茶,自己沏。”

裴瑤瞪她一眼,下一刻,自己爬起來,走到外間吩咐人去辦茶。

趁着她離開的間隙裏,問若雲:“皇帝哪日出征?”

“後日。”若雲回道。

李樂兮淡漠地颔首,長指拂茶盞,眼內閃過冷笑,還有明日一日的時間,完全來得及。

她擡起頭來,看向跑回來的裴瑤,唇角彎彎,不會可以學,無望小師太這麽聰明,完全可以勝任。

至于和裴綏的約定,裴綏毀約在前,不怨怪她不遵守諾言。

裴瑤回來後,癱坐榻上,下一息,一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李樂兮湊了過去,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我伺候您?”

裴瑤轉身,瞪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的面上,“我還生氣呢。”

“哦,生氣啊。”李樂兮故作長嘆,雙臂攬過她,将人挪至在自己的腿上,她親上裴瑤的耳畔:“生氣啊,想要我怎麽哄你?”

裴瑤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許親我。”

“也罷,不親你,我出宮去了,如你所願。”李樂兮直起身,低頭望她一眼,步履踏開一步。

裴瑤不為所動,反而轉過身子,“走吧走吧,我自己一人睡大床。”

李樂兮腳步微頓,“我有空将玉床送進宮。”

“不許送。”裴瑤猛地一拍案幾,臉色在不知不覺中紅了,再是厚臉皮也抵擋不住那日的回憶,太羞恥了。

那日…… 她不願回想,總之玉床就是最羞恥的所在,她拒絕道:“不許送回來,你若送,我就砸了。”

李樂兮回望她一眼:“砸了,回去打你屁股。”

裴瑤慫了,縮了縮腦袋,“你以前很溫柔的,為何現在這麽兇?”

她記得有本雜記上寫着:李家有女,溫柔端莊,與末帝琴瑟和鳴。

說好的溫柔呢?

“好,那我以後溫柔些。”李樂兮立即改正道,朝着裴瑤微微一笑,走過去,輕輕親了親她的眉眼,低聲說:“我溫柔,你聽話,我們也可琴瑟和鳴。”

裴瑤幹瞪眼,“別,我還是喜歡現在的你,霸氣些,有安全感。”

“真難伺候你。”李樂兮直起身子,低眸凝着裴瑤,“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應該還有個弟弟或者哥哥。”

“你要殺了他?”裴瑤心口顫了顫,本能地去抓住她的袖口,“今晚留下吧。”

別去殺人就成了!

李樂兮低眸看着袖口上白嫩的手,“想多了,近日不想殺人,你且安心。”

“哦。”裴瑤松開手,朝後一靠,整個人躺了下來,翻過身,背對着李樂兮。

李樂兮暗自皺眉,草率了,應該說去殺人的,感受下小公主的撩撥。

錯失良機!

沒有第二次機會,她悻悻地離開了。

走出宮門時候,她就發現後面尾随自己的人,走出上東門,她去了市集,找到了糖果鋪子。

鋪子裏有很多種糖,還有蜜罐裝的糖,她想了想,買了一份,打開蜜罐,她看着帶絲的蜜糖,笑了笑。

店家遞給她一只木勺,她卻拒絕了,自己直接舔了舔,糖味很濃郁。

她接過店家的木勺,用勺頂的部分沾了沾糖,然後拉開,拉絲了。

“多來幾罐,我明日來取。”李樂兮将手中的糖帶走了,又将其他幾罐也給了錢,約定好時間,明日來取。

走出鋪子,身後的尾巴依舊還在。李樂兮轉動着罐子,在無人的角落裏停下腳步,将蜜罐往空中丢去,回身去看。

****

裴瑤一人在榻上睡,翻來覆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她又爬起來,将‘經書’搬到榻上。

兩只木箱被搬空了,半間榻都被堆滿了,她睡外側,‘經書’睡裏側,睡不着就念叨着阿彌陀佛。

念得多了,口幹舌燥,自己又爬起來找水喝,守夜是宮娥青竹聞聲走了進來,“殿下要喝水嗎?”

“嗯,喝一點。”裴瑤停了下來,指着不遠處的杯盞,自己複又回到榻上,随手拿出一本‘經書’。

看了一眼,覺得不好看,枯燥無味,她又丢回原處。

青竹捧着茶進來,外間傳來若雲的聲音:“殿下,宣室殿有消息傳來。”

“進來吧。”裴瑤接過茶盞喝了一口,自己面朝外間坐着,将裏側的經書都掩蓋起來,她看向一步步走來的若雲:“出了什麽事情?”

“方才陛下在出征的名單上又添了幾人,其中有一人喚裴以安。因為姓裴,奴婢就格外在意,使人去打聽了,發現裴以安是一孤兒。今年二十歲,就爬上了副統領的位置,且并無功績。”

“裴以安?”裴瑤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比她年長,裴綏養了外室?

她無端覺得好笑了些,趙氏真是有些可憐呢,都說裴大将軍是良人,府裏無妾,只妻趙氏一人,如今想來,與趙氏成婚不久就納了外室。

“盯着裴以安就成了,其他不要管。”裴瑤輕笑道,趙家若是知曉這麽一件事,會不會氣得跳腳,她仔細斟酌一番,現在真是拉攏趙之回的好機會。

她又招呼青竹過來,悄悄地吩咐一句:“将這個消息告訴趙相,他比我聰明,肯定想的比我多。”

趙老夫人說過,只要是趙家的人,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子,他們都會支持的。

青竹也跟着笑了笑,“殿下大有長進呢。”

“跟着老狐貍待久了,自然就會有長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瑤有些得意,吩咐過後就躺回榻上。

合上眼睛再去睡,心裏舒服了些,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

李樂兮解決完‘尾巴’後,接住從空中落下的蜜糖罐子,輕笑道:“若非答應小東西今日不殺人,斷不會留你們看到明日的陽光。”

握着蜜糖罐子,她平靜地走回市集。

已近亥時,有的店鋪都已打烊關門,行人在路上結伴走着,夫妻更是牽着手。

凝着一對夫妻恩愛之色,她看着自己的雙手,空的,沒有人握着她,她也握不到人。

有些可憐了。她跟着這對夫妻走了一裏路,回到家裏,有一孩子跑出門口來迎,是一五六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親切地抱着母親的,她怔在原地,耳畔聽到有人喊她。

“包子姐姐、包子姐姐……”

李樂兮回身去看,背後是一片漆黑,空無一人。自己不僅可憐,還很孤寂。

罷了,辦事快些,回宮逗弄小東西去。

天色微亮之際,她趕回宮廷,守夜的青竹站在殿門口,見到她歸來,忙迎了上去,“您回來了。”

李樂兮颔首,“她今日不上朝嗎?”

“時辰還未到。”

李樂兮想想也是,欲推開殿門,仿若聽到裏面有動靜,這麽早就醒了?

常理來說,裴瑤醒了就會喚人進殿伺候她梳洗,這個時候會忙什麽?

李樂兮徐徐推開殿門,盡最大的努力壓低聲音,進殿後,裏面的聲音更大了些,她微怔,舉步走進去。

她看向裏面,那抹倩影在不停地忙碌着,來來回回。

裴瑤在搬書,昨夜搬的時候不覺得累,現在感覺好累,尤其是沒睡好,她搬了一半就不想動了,直接躺在書上。

李樂兮看着裴瑤偷懶的姿态,昨夜這是趁她不在,做了什麽?

“殿下,您忙什麽呢?”

話音剛落,書上的人骨碌爬了起來,從眼神到姿态都閃過慌張,手中還抱着幾本書,“你、你怎麽回來了?”

“殿下這是徹夜讀書?”李樂兮嘲諷她,又看向一側的床榻,也是堆滿了書,這是和書睡了一覺?

“我勤奮,不行嗎?”裴瑤見她回來也沒有露出一絲高興,轉身繼續去搬書,轉身的時候,唇角彎彎,将榻上的書放回木箱子裏,動作比起剛剛更快了些。

渾身有勁了。

等她搬完,恰好到了上朝的時辰,青竹等人伺候她梳洗,穿上朝服的間隙,她拿眼瞄了李樂兮:“你昨夜去哪裏了?”

“昨夜去買了些糖,晚上給你吃。”李樂兮躺在裴瑤床上,聞着熟悉的香氣,“殿下趕緊去上朝,陛下明日出征,許多事都交給你了。”

“你去做壞事了嗎?”裴瑤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是忍不住湊了過去,厚重的朝服擦過李樂兮的手腕。

李樂兮卻翻過身子,背對着裴瑤:“做了,血流成河呢。”

“好,我去忙了,你等我回來,我有話告訴你。”裴瑤彎彎眼睛,語氣輕快道。

裴瑤領着青竹去宣室殿,李姑娘若是殺人了,絕對不會告訴她,相反,會先去沐浴更衣,而她今日一回來就躺着,可見身上是幹幹淨淨的。

到了宣室殿,本熱鬧的殿宇驟然安靜下來,初次上朝的裴瑤略有些緊張,她挺起胸口,學着李姑娘的姿态邁進殿宇。

李姑娘說了喜怒不形于色,故作兇狠并不能增添自己的氣勢,她學着冷漠地笑。

趙之回先上前,按照禮數行禮:“臣見過殿下。”

“舅父。”裴瑤颔首,親切地喚了一聲,她需要趙之回的幫助,相信,趙之回自己掂量得清楚。

果然,趙之回聽到舅父二字後,笑意更深了些,“殿下若有不懂,臣可解答。”

裴瑤笑之回禮,“好,先謝舅父了。”

舅甥二人相視一笑,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語。

沒多久,裴綏就來了,坐在龍椅上接受朝臣的朝拜,他将新拟定的出征人員名單公布,裴以安赫然在列。

裴瑤冷笑,而趙之回看她一眼,面色凝重,就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今日朝會以出征事宜為主,拟定章程後,裴綏命令大事交付丞相,又令趙奎留下,嚴防敵軍和內亂。

朝會上一字未提太女殿下,精明的人都發現了端倪,同樣,趙之回的眉頭皺緊了,再觀裴瑤,對方氣定神閑。

當真如外間所言不谙世事嗎?

不,趙之回否認了,從昨晚來看,裴瑤并不是什麽事情都不懂。

他裝作不知情般保持沉默,靜候朝會結束。

朝會很快就結束了,裴綏今日要去點兵,衆人随行,裴瑤慢悠悠地跟在裴綏身後,步子踩得極慢。

她為尊,朝臣就不敢逾矩,就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就造成了很大的差距,皇帝在前遠遠走着,後面的人慢吞吞跟着。

裴瑤散漫,也無人敢說她,朝臣見狀都不耐,又不敢說。

最後,皇帝到後等了足足一刻鐘,衆人才跟着太女殿下走來,皇帝的面色十分難看,就連趙之回都提心吊膽。

偏偏裴瑤無所畏懼,走過去後先行禮,不等裴綏說話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今晨搬書太累了,腰都直不起來。

裴綏不理會她,漠視到底,翻開名冊點兵,衆人沉默下來。

一個個名字從裴綏的嘴裏說了出來,裴瑤微眯着眼睛去看,努力将名字與人對上,日後也好記住。

點兵花了兩個時辰,點的都是些有軍職的,還有幾萬将士,裴綏騎着馬去看他們訓練,衆人不能騎馬,只好走過去跟着。

裴瑤擺擺手,“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趙之回颔首,領着衆人追了出去,裴瑤單手托腮,腦海裏細細地将名單上的名字自己複又回憶了一遍,确保都記住了。

等裴綏回來後,一道回宮。

裴綏去了許久,她等到打瞌睡,好不容易人才回來,又說留着軍營用晚膳。

她忍不住說了一句:“營地裏的飯菜怕是不夠吃,這麽多人吃了,下面的将士會餓肚子的。”

朝臣幾十人,加上伺候的宮人內侍乃至禦林軍,加在一起幾百人,裴綏真會作妖。

不想裴綏睨她一眼,壓根就不理會,吩咐內侍去置辦。

裴瑤的反對了笑話,她嘆氣。

很快內侍就端上了飯菜,一菜一湯一碗米飯,裴瑤嘆氣,不夠吃。

她慢悠悠地扒着米飯吃,目光在衆臣之間穿梭,都是細嚼慢咽,也不知是不是吃不習慣,都是錦衣玉食的大臣,吃着糙米多半會難以下咽。

她将自己的一份米飯吃下肚子,許多大臣都剩下一半,就連裴綏也剩下了,她不禁反思:我是不是吃多了?

餓了一天,他們肚子裏是藏着米飯嗎?

點兵結束後,裴綏回宮,衆人跟着散開了,裴瑤也要回宮,掐着時間回去,還能吃上晚膳。

緊趕慢趕回到未央宮,李樂兮都已經在用晚膳了。

若雲伺候裴瑤坐下,将準備好的碗筷,“殿下還需要雞絲面嗎?”

“不要,我在營地吃過了。”裴瑤看着清蒸的蝦,伸手去取,半道上被李姑娘拍了手,“洗手了嗎?”

“你剝。”裴瑤指揮若雲,自己拿起筷子去夾了一筷子魚肉,也是清蒸過的,放着蔥姜,味道鮮美,魚肉也很嫩。

若雲淨手去剝蝦,還沒去拿蝦就見到主子慢吞吞地剝着蝦殼,她糊塗了,那還要不要剝。

她若剝蝦,就是搶了主子的風頭,若是不剝,倘若主子是自己剝的,又該如何是好?

冷戰的兩人真是讓人頭疼。

李樂兮剝了蝦,沾點醬汁,遞至裴瑤的嘴邊:“今日忙了些什麽?”

“就記住了随行的人。”裴瑤張口咬了,美食在前,她先抛開兩人的不快。

李樂兮鼓勵地看她一眼:“不錯,待會默寫下來,我想看看。”

“好……”裴瑤嘴裏塞滿了嘴蝦肉,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個好字,朝着李樂兮眯了眯眼睛,“今日的蝦好吃。”

李樂兮垂眸,她親自去捕魚捕蝦,能不好吃嘛。

吃過晚飯,李樂兮去淨手,手上沾染了腥味,她聞了難受,讓人泡了藥汁,自己反複搓洗。

裴瑤在她洗手的時候裏将記住的名字都默出來,共計一百二十八人,一人都不少。

“李姑娘,我發現我會過目不忘。”

“得意了?”李樂兮擦幹雙手,目光悠然,接過裴瑤遞來的名單看了一眼,“确定是一百二十八人嗎?”

“确定,陛下自己都說了一百二十八人。”裴瑤點點頭,望着李姑娘清冷的側顏,她忍不住湊了過去,“你覺得我是不是很聰明?”

“和我比,差了些。”李樂兮目光幽深,上面并無趙奎,“陛下将趙奎留下了?”

“留下了。”裴瑤點點頭,想起早朝上的氣氛,細細和李樂兮解說一番,并不隐瞞配裴綏對她的忽視。

李樂兮聞言,本是淡漠的眸子被冰冷取代,她将名單放下,握着裴瑤的手腕:“不必在意他,總有一日,他會正視你的。”

裴瑤分不清自己的情緒,沒有難過,也沒有絲毫開心,她覺得自己麻木了。

她從不指望着親情,趙氏死了,她都不會難過,今日,同樣如此。

現在,她想的是另外的問題:“他會活到那一日嗎?”

“會,我不會主動殺他。”李樂兮口吻肅然,只要裴綏不傷害裴瑤,她就不會動手。

裴瑤眯住眼睛,心內忽而滿了起來,歡快地轉過身子:“我去沐浴睡覺,你不許睡我的床。”

李樂兮:“……”原來自己捕魚捕蝦、做魚做蝦、剝蝦喂到她在嘴邊都得不到半張床榻?

****

今日大軍出征,天色未亮,裴瑤就被迫起來,被衆人簇擁着給裴綏踐行。

裴綏有個習慣,出征前先長篇大論鼓勵将士們,鼓勵過後,再喝踐行酒,然後再出征。

踐行酒尤為重要,裴綏接過酒,看向幾步外的裴瑤,将酒遞給裴瑤:“你喝。”

裴瑤不大會喝酒,尤其是踐行酒是大碗的烈酒,隔着幾步都聞到了辛辣的刺鼻味道,她不想喝。裴綏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她,強大的一股壓力讓她不得不走過去。

她走得很慢,花了兩倍的時間才走到裴綏面前,接過酒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了,辣的整個人熱血沸騰。

腦袋暈乎乎的,眼前的裴綏都有重影了。

裴綏嗤笑一聲,接過馬鞭,翻身上馬,大喊一聲:“出發。”

士氣高漲,将士們看着他們的陛下,揮動馬鞭,在他們面前騎馬走過,軍心振奮。

他們覺得驕傲,要跟上腳步的時候,卻見他們的陛下從馬上直接摔了下去。

陣前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綏:朕終究是幹不過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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