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随着裴綏摔下馬背,方才一番激勵的話成了最大的笑話,暈乎乎的裴瑤站在原地不動,一步都不走。
相比較裴綏周圍緊張的人,她身側無一人。
李樂兮走過來,牽着她不知所措的手,“好喝嗎?”
“頭暈,想吐,難受。”裴瑤吐出六個字,朝着遠處黑壓壓的一片看去,她借着李姑娘的力氣朝前邁了一步。
一步邁過去,整個人就跟着栽了過去。
“啧,栽的真是時候,我不來,你怎地不栽跟頭呢。”李樂兮嘲諷一句,将人扶起來,掐了掐她的臉蛋,“賠錢的小姑娘,說一說,你喜歡誰呢?”
遠處衆人不斷呼喚着陛下、主上,人人驚恐,躺在地上的裴綏沒有一絲回應,好像安靜地睡着了。
随行的軍醫快速走來,而在不遠處,荊拓提着刀劍走在人群中。
趙之回驚慌之餘見到荊拓,整個人凝在原地,荊拓朝着他一步步走近,“快、護駕、護駕。”
話喊完後,裴綏跟前的将士們都拔出刀劍,左右張望,“哪裏有刺客?”
一瞬間的功夫,趙之回的視線裏又沒有荊拓的銀子,軍醫恰好在這時來了,擠進人群裏給裴綏看診。
陣前大亂,将士們竊竊私語,重臣都跟着屏息凝神。
大夫診脈不過是片刻的時間,他們覺得很急躁,中間催了兩聲,軍醫的臉色卻愈發難看了,他站起身,道:“先送主上回去,脈象并無不妥,還需再細細再診斷。”
人多雜亂,心都靜不下來,衆人簇擁着裴綏回宮,趙之回安撫重臣,幾名将領将士兵們帶回營地。
鬧哄哄的場地都安靜下來,裴瑤的身子晃了幾晃,她揉着自己的腦袋,“暈、好暈呢。”
“是該暈的,那麽大一碗酒,夠你睡兩三日了。”李樂兮牽着小醉鬼回宮,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眼,趙之回站在原地沒有走,只見他左看看、右看看,整個人都無法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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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眼花’讓趙之回不敢懈怠,荊拓的突然出現讓他感覺今日裴綏摔馬成了一場陰謀。
他在人群裏找荊拓,李樂兮與裴瑤上了馬車,裴瑤歪倒在李樂兮身上,已然醉過去了。
人事不省。
李樂兮将人放在自己的腿上,指腹摩挲裴瑤的眉眼,神色中帶了兩分寵溺。
馬車不過行了半裏路就被人攔截住,是趙之回帶着人趕了回來,“殿下,臣有話同您說。”
“殿下醉了。”李樂兮掀開車簾,笑吟吟地迎向趙之回深沉的眸子,對方心已大亂,她好意勸說道:“你是百官之首,倘若你都不知所措,那麽其他朝臣,該如何做?”
說話的時候,她還摸了摸裴瑤光滑的臉蛋。
馬車裏出現李樂兮,讓趙之回的心再度沉了下去,他驅馬走近,凝視對面的女子:“楚姑娘,今日之事,可是你所為?”
李樂兮從容平靜,在混亂的情況下依舊保持常色,“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你我想法一樣,只要裴瑤做了皇帝,趙家地位更加穩固。裴瑤心善,你是她的舅父,她會待你如親父。”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趙之回被她的平靜狠狠上了一課,吸了一口氣,他質問面前的女子:“你想殺了殿下的雙親嗎?”
“丞相有時間想這個問題,不如去找荊拓,他才是你的心頭大病。”李樂兮避開話題,唇角噙出一抹淡漠的笑,吩咐車夫:“回宮去,殿下酒醉了。”
車夫一甩馬鞭,馬車噠噠朝前走去,趙之回愣在了原地。
今日之事果然不簡單。
****
一衆将軍将裴綏送入宮廷,紛紛在殿門口候着,太醫一連去了五六人,許久都沒有動靜。
等候許久,軍醫走出來,告知諸位将軍:“陛下摔傷了腿,休養幾日。”
“那、那何時醒來?”衆人抓住重點詢問。
軍醫搖首:“陛下脈象與常人無異,我等實在是診不出來,再等等,我去請更好的大夫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與常人無異,好端端的就暈過去了?”
“是不是太累了暈過去?”
軍醫沉默以對,他回答不出來,不僅他無法回答,就連殿內的幾名太醫也是如此,都是束手無策。
到了黃昏,孟筠毛遂自薦來診脈,她被人引入寝殿,心沉了下去。來時,她就做好了準備,當她切脈之際,她陷入了諸位大夫一樣的困境中。
她連是何病都探從不來了。
她立即收回手,“我去找國師。”
孟筠快速離開,騎馬去國師府,為今之計,只有國師才能就醒陛下。
到了國師府後,仆人來迎,她說明來意,仆人搖首:“國師出府了,并未回來。”
“何時走到,走時可曾說何時回來?”孟筠急問。
仆人再度搖首:“國師行蹤不定,蹤跡更是從不與我等下人說。”
孟筠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覺得陛下不是病,而是被人施了什麽術法,就想裴瑤一般莫名其妙地失去一段記憶。
國師不在,怕只有太皇太後才能救人了。
孟筠站在府邸空闊前的地面上,四肢發涼,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虛空,咬咬牙,入宮去見裴瑤。
孟筠輕易就進入未央宮,黃昏下,女子站在廊檐下望着晚霞,瑰麗的霞光将她籠罩在內,缥缈虛無,像是置身于幻境中。
“主子,孟大夫來了。”若雲輕聲呼喚,打破了美好的幻境。
李樂兮轉身,孟筠站在十步外凝視她,“孟大夫。”
孟筠被這聲孟大夫喊得垂下腦袋,她不敢對上對方的眼神,唯有看向地面,她才有開口的勇氣,“我想請您給陛下診脈。”
“我并非醫者,如何診脈?”李樂兮輕笑,目光落在孟筠緋紅的小臉上。
多年前,裴瑤喜歡去掐孟筠的臉,喜滋滋地告訴她,孟姐姐的臉一摸就會臉紅。
孟筠古板,一逗就會臉紅,和裴瑤在一起,是那個時常被逗弄的一方。
“陛下并非是病,而是中了一種術法,如同殿下失去一段記憶而不自知,兩人是同樣的道理。”孟筠說出猜測。
“孟大夫不如去找國師,她應該懂這些奇門歪道。”李樂兮說道。
孟筠面露苦澀:“我去找過國師,她不知去了何處。”
“孟大夫去找國師較為妥當,我并不懂那些術法。”李樂兮說完就走了。
若雲走至孟筠面前,“孟大夫,您請回吧。”
孟筠堅持:“我想見殿下。”
“今晨殿下替陛下喝了踐行酒,醉倒了還沒醒來。”若雲解釋道。
孟筠嘆氣,裴瑤不會喝酒,滴酒不沾的那種,踐行酒是烈酒,喝下去保準會睡上幾日的。
有太皇太後在,她必然是見不到裴瑤的。
孟筠滿懷希望進宮,在若雲的催促下,滿懷失望出宮而去。
她不死心地又去了一趟國師府,照舊被趕了出來,站在無人的街道上,她哭了一通。
哭過以後,又回家去翻醫書,總會有辦法的。
****
裴瑤睡了兩日,期間宮娥灌了幾碗醒酒湯,都是無濟于事。
未央宮的宮門都被人跨爛了,丞相來催過幾次,希望太女殿下去住持大局。
李樂兮無事做了一枚香囊,繡着一條龍,張牙舞爪,威武霸氣,繡好以後懸挂在床頭,裴瑤一睜開眼就能看到。
裴瑤醒來的時候是在黃昏,霞光穿過窗柩,打在了雕花時景屏風上,折射進裴瑤的眼內,有些刺眼。
她翻過身子,感覺全身無力,揉揉眼睛想喊人,卻發現喉嚨疼得厲害,壓根無法出聲。
幸好伺候的宮娥發現她醒了,高興地朝着外頭喊了一句:“殿下醒了。”
瞬息,青竹若雲等人都沖了進來,“殿下醒了,可覺得難受?”
裴瑤眨眨眼睛,青竹忙端杯水喂她喝下。
溫熱的清水滑過幹涸的喉嚨,久旱逢甘霖,整個人都感覺活了起來,裴瑤看向若雲:“你主子呢?”
“方才還在做香囊的,眼下不知去了何處?”若雲指了枝指上頭懸挂着的香囊。
裴瑤擡起腦袋,見到是一龍,唇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她想起了李樂兮的送她的各種香囊。
初見不久是青竹。
後來為了哄她高興做了雞腿。
她成為公主後,又繡了鳳凰。
眼下是條龍,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做皇帝了呢。
看着霸氣的龍爪,裴瑤無聲笑了,躺回原榻上,感覺到全身乏力,想合上眼睛再休息會,“我餓了,想吃雞絲面。”
“煮了粥,您先墊一墊。”青竹說道。
裴瑤點點頭,将被子蓋過腦袋,心中忽覺一陣空落落的,翻過身子,緊緊閉着眼睛。
許久後,被子被掀開,一雙冰冷的手探了過來,在她腰間摸了摸,她下意識就轉過身子,“你去哪裏了,我病了,你都不守着我,我可難受了。”
“不守着我就罷了,還想摸我,無恥。”
李樂兮被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哂笑道:“我錯了,香囊好看嗎?”
“醜死了。”裴瑤不滿意,瞅着上面孤孤單單的一條龍,指責道:“就一條,你就不會繡兩條嗎?”
李樂兮笑意漸深,伸手摸摸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感覺到了一陣溫熱感。溫度由指尖慢慢地傳至心口,将冰冷的心焐熱了,她笑了笑,沒有回話,語氣轉為親昵:“哪裏難受,睡了兩日,可是渾身使不上勁?”
裴瑤不高興,依舊朝着她展開雙臂:“想洗一洗。”
“那去泡些藥浴,洗洗身上的髒也順便養一養身體。”李樂兮拉着她起來,烈酒傷身,對裴瑤不好,自該要将缺失的那部分補回來。
裴瑤想想也是,嘴裏嘀咕一句:“還是濃湯煮裴瑤嗎?”
李樂兮無端笑了,“是。”
裴瑤哭喪着臉了,朝她躺去,“一起煮,好不好?”
人還沒躺下去,就被李樂兮拉起來,“別偷懶,還有很多事情都你去辦,安撫朝臣,擇帥讨伐幽州,還有定下登基的時日,每一樣都少不了你。”
“他怎麽樣了?”裴瑤聽到登基二字,心口狠狠一顫,無助地看着李姑娘。
李姑娘卻道:“活着,他不聽話就睡一覺,等你登基了,他自然就會醒。裴家該有的榮譽,不會少的。”
“我信你。”裴瑤輕松地笑了,蹭上前摟抱着李姑娘,同她咬着耳朵:“我們不殺人,要以德服人。”
李樂兮輕笑,她得長生,還懼怕報應嗎?
“小東西,你好像還生氣,有骨氣點,別抱着我。”李樂兮善意地提醒着親她耳朵的人。
裴瑤怔了怔,“對哦,我好像還在生氣。”
大意了。
****
裴綏病了三日,太醫束手無策,丞相趙之回三日未眠,坐在殿內守着,不吃不喝,幾位将軍勸都勸不動。
老太後指派着心腹去接管大軍,問都不問丞相一聲,丞相左右為難,沒有辦法應對。
天色入黑後,裴瑤來了,她入殿左右看了一眼,左邊坐着老太後,右邊坐着愁眉苦臉的丞相。
她眯眼想着應對的辦法,李姑娘說她腦子生鏽了,不動一動就會得癡呆的病,非讓她來解決眼前爛攤子。
“殿下來了。”趙之回幾乎從椅子上挑了起來,他格外歡喜,走到裴瑤面前,道:“您的身子可好了?”
“好多了,舅父怎地頭發都白了,憔悴了不少。”裴瑤語氣親厚,又吩咐青竹:“去煮些參湯來給丞相飲,身子最重要。”
趙之回熱淚盈眶,朝前走了一小步,同裴瑤低聲說話:“太後派人接管了要出征的大軍。”
裴瑤點頭,嘴皮上說道:“舅父辛苦了,您先休息,我來處理就好。”
老太後聽不下去了,在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不安,她走了過來,故作親切道:“阿瑤醒了。”
“太後啊,您也辛苦了,您也去歇息,我來照顧父親就好。”裴瑤眯眼淺笑,拿出自己哄人的本事,親昵地拉着老太後的胳膊,示意丞相快走,她則攙扶着老太後往殿外走。
“春日裏雖說暖和,可您這麽操勞會傷身子的,您該養好身子,看着大魏掃平天下。若是熬壞了身子,孫女心疼不說,對您自己也不好。方才來的時候,我讓人送來些補品給您,您回去後睡上一覺,明日早上再來。就一夜罷了,耽誤不了事情。”
話音剛落地,就有兩名會功夫的宮娥一左一右架着老太後離宮。
“哀家不走、裴瑤,你大膽、哀家要陪着陛下。”
裴瑤不予理會,站在一側的丞相顯然是被她蠻橫的舉止驚到了,禮儀在先,規矩為上,她竟然直接這麽蠻橫無理。
“舅父,你覺得不妥嗎?”裴瑤詢問他。
趙之回搖首,他猜對了,裴瑤不像表面這麽單純,想來也是,李旭的後宮龍蛇混雜,裴瑤都可混得風生水起,哪裏會是簡單的人。
他徹底放心了,“殿下在,臣就回去睡覺了。您還是需注意些,臣的意思同楚姑娘說過了,您不如趁此機會做了想做的事情。”
裴綏病得太過古怪,他懷疑是楚兮動手,苦無證據罷了。
“舅父辛苦了,我明白該如何做,朝臣處還需您安撫,武将們不需操心的。”裴瑤斂了笑意,認真地同趙之回商議。
趙之回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竟也能做到今日的高位,倘若裴瑤為帝,她能仰仗的只有趙家。
“臣明白了。”他俯身退出去。
裴瑤慢步走進寝殿,殿內逼仄,彌漫着藥味,苦澀入喉。
殿內的宮人都跪着,不敢擡首,裴瑤從她們面前平靜地走過。剛入宮廷的時候,她不喜歡旁人跪她,在她的眼中,人只可跪父母跪天地,也可跪菩薩,不該跪陌生人。
現在,她能平靜地接受衆人跪拜,從他們身前走過,沒有任何不适和憐憫。
走到榻前,裴綏安靜地躺在龍床上,面色很好,沒有太多的憔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裴瑤輕笑,背對着他坐了下來,“裴綏,直呼你的名字是大逆不道,可細想,我不過十八歲,就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介意再多這麽一樁,裴綏,我作為裴家女,會幫你照顧好你的母親。裴氏子弟若能幹,我會給他們出路。你的屬下識時務,我就會讓他們活着,倘若不服氣,只怕我想縱容,你的師尊也不會同意。”
“十七歲以前,我幻想着還俗,正大光明地吃肉。初入裴府那一日,我見到了許多愛吃的肉,鹿肉、魚肉、雞肉,還有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菜肴,那時,我真的很高興,最後,我也一塊都沒吃到。”
“我是個小氣的人,不給吃就不吃了,會永遠地記在心裏。裴綏啊,我在想你能做皇帝,是因為你是我的父親。倘若你不是我父親,只怕今日,你和趙之回一樣,都是個不起眼的文臣。書香門第出武将,是李樂兮一步步将你帶出來的,這不是裴家的功勞,就像你今日成為皇帝,也不是你的功績,而是李樂兮的功勞。”
“你明知而不為,她是與天争之人,你拿什麽和她争了。”
“不自量力!”
裴瑤唠唠叨叨說了許久,說至後半夜的時候,荊拓來了。
裴瑤出殿去迎,荊拓在廊檐下卸劍而入,手中帶着一份名冊,同樣,身上染着血腥味。
“殿下,這是逆臣的名單。”荊拓将名冊雙手奉上。
裴瑤翻開名冊,上面有許多名字都被朱筆叉了,還留下一部分人沒有動,她記得這些人都是要出征的人。她明白了,道:“讓人悄悄盯着,按着不動即可。”
“臣立即去辦。”荊拓退了出去。
殿內恢複平靜,裴瑤看了一眼莊嚴肅穆的殿宇,心裏并無敬畏,而是有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她臉上帶着笑,眼神和善,坐在一側捧着清茶在品,小口小口,在等天亮。
她坐在這裏也不害怕,危險經歷得多了,就會覺得很平常,沒有緊張。
一盞茶喝完以後,她去榻前看看,裴綏還在躺着,并無醒來的痕跡,她長長嘆了口氣,走回自己的座椅上,又捧着茶小小地飲了一口。
天色還是漆黑的,時辰還早,她将茶擱置下,自己坐在圈椅裏,将身子蜷曲起來,阖眸睡一覺。
睡覺的姿勢很難受,她只淺寐了須臾,很快就醒了,她走出寝殿,看了一眼天色,東方露了些白。
天快亮了。
她吸了口氣,看向守在一側的青竹,“你累不累,去休息會兒。”
青竹感激,搖首道:“奴婢不累,殿下可想吃些什麽,早朝的時辰快到了。”
“不餓,你去未央宮找李姑娘,問她何時過來?”裴瑤沉默了會兒,忍不住想起李樂兮。
青竹應下了,飛快地跑回未央宮。
未央宮內的燈火也是亮的,李樂兮對着燈火看雜記,讀到大婚篇,想起那夜猩紅的燈火,将她心裏深處的羞恥都勾了出來。
她無端一笑,青竹在這時走了進來,将裴瑤的話轉達。
“讀書太累了,我要睡會,你讓你們殿下自己應付,都十八歲了,這些小事都應付不好嗎?”李樂兮将雜記放下,轉身去內殿躺下了。
青竹察覺自己說錯了話,惹得李姑娘不高興,自己不敢去問,只好先回禀殿下。
裴瑤聽後眨了眨眼睛,并無太多的反應,抱着自己的膝蓋縮在椅子上打哈欠,“也罷,我自己一人應付。”
她看了一眼天色,從椅子上下來,小跑着離開寝殿,吩咐青竹:“你守着,我很快就回來。”
一路疾跑,回到未央宮,她自己推開殿門,噠噠噠地跑至榻前,“李樂兮。”
錦帳垂下,床榻上的人直起身子,隔着一層薄薄的錦帳同裴瑤對視:“喊什麽呢,小東西。”
“李樂兮,好久沒看你脫衣裳了。”裴瑤喘息着說出一句不正經的話。
李樂兮卻道:“應該是我好久沒有給你脫衣裳了,怎地,現在想脫嗎?”
裴瑤深伸手掀開錦帳,同榻上的對視,四目相對,她凝神道:“我想給你脫。”
“等你做了皇帝再說,你讓我成為最尊貴的女人才可。”李樂兮輕笑,揚首回望着急。促呼吸的小姑娘。
裴瑤抓緊了錦帳一側,心中忐忑,“李樂兮,如果我不做皇帝,你是不是就不會同我在一起?”
李樂兮皺眉,“你一定會成為皇帝。”
“倘若我不會呢?”裴瑤堅持道。
李樂兮緘默須臾,對上裴瑤不安的神色,“你想問什麽?”
“我不想做皇帝,我只想和你生活在庵堂後院,那裏有玉床,是你打造的家。你只要點頭說會同我在一起,我立刻放棄現在的富貴。”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封面,驟然高大上了。
猜猜兩個人設對應的誰。
感謝在2021-08-25 21:11:49~2021-08-26 18:1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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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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