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裴瑤坐在榻上小口小口的吃着海棠酥餅,吃一口,還看一眼李姑娘,撇撇嘴,繼續吃。

她的嘴巴很小,吃東西靠的就是速度,小口速度快,沒一會兒就吃完一盤子酥餅。

青竹遞過來濕巾,她将臉湊過去,李樂兮看她:“手斷了嗎?”

青竹雙手一顫,濕巾掉在了地上,她忙不疊地換了一個,裴瑤不滿意:“惹你生氣的是我,你吓唬我的人算怎麽回事?”

李樂兮将手中的奏疏啪嗒一聲丢在桌案上,朝着不怕死的小姑娘走去,“你還曉得惹我生氣,沒挨夠?”

裴瑤哼了一聲,“你這皇後比我這皇帝還兇。”

“曉得就好。”李樂兮半道上止步腳步,又走回桌案呼後,若無其事般拿起方才被丢下的奏疏。

簡單的一個來回動作,吓得殿內外的宮娥都提着一口氣。

裴瑤不害怕,反而眯着眼睛笑了,歪靠在榻上,開口與李姑娘說笑:“李姑娘,你的嫁衣準備好了嗎?我可說了,不許用百年前的那件。”

“那件被撕了,早就毀了。”李姑娘心平氣和地說道,然而當時的情況可是驚心動魄。

她勾唇淺笑,擡首看向美滋滋的小東西:“小殿下,你覺得什麽樣的衣裳配得上我?”

“不要說是我繡的就成。”裴瑤警覺道,李姑娘每回都給她下套,不安好心。

“變聰明了,既然這樣,我便自己繡,那便沒有時間給你幹活了。”李姑娘略微猶豫,看向裴瑤的目光中也是。對面的裴瑤縮了縮腦袋,努力糾正她的想法:“我讓洛陽城內最好的繡娘給你繡,保證比你繡的還好。”

“旁人繡的雖說是好看,可到底差了些感覺,不如自己親手繡的有意義。”李姑娘堅持已見。

裴瑤窩在軟榻上細想,李姑娘就是折騰她罷了,她就不聽話,“那我選擇自己批閱,你明日再繡,今日先幹活。”

言罷,裴瑤匆匆下地,吩咐青竹:“将宣室殿內的奏疏都取來,再去傳旨,若有緊急的事情速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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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颔首,領命而去。

裴瑤這才彎彎眼眸,心安理得地走回桌案旁,朝着李姑娘揚起下颚:“今夜你就不要睡覺了。”

“你若不在孝期,我能讓你今夜都不要睡覺了。”李姑娘嗤笑一句,揪着裴瑤的手過來,環着她的腰肢,道:“公主殿下要情況些,你答應過李璞瑜要天下海晏河清,你自己偷懶。”

裴瑤滿不在乎,“我還小呢。”

李姑娘頓住,“你以為你減肥呢,還小,再長個子,多吃些?”

“那、那又怎麽樣,你做賢內助。”裴瑤理屈,拉着李姑娘的袖口晃了晃,撒嬌道:“有你,萬事無憂。”

“偷懶。”李樂兮将她推開,在一側的奏疏中翻翻找找,找出幾本通俗易懂的遞給她,眼神威脅一番:“你也要幹活。”

裴瑤撇撇嘴,不肯接,扭頭就要走,李樂兮悄悄出聲:“裴姑娘,你這樣不好哦,會挨揍的。”

裴瑤幹瞪了兩眼,回頭看她,很是不滿:“李姑娘,你可想過太兇了會讓人嫌棄,遠離你的。”

“你毫無長進,就該這麽兇你。你可知當年我是如何訓練你爹的?”李姑娘微微傾着身子,半身依靠着桌案,雙手托起自己的下颚,看向可可愛愛的小姑娘。

裴瑤被她看得心中發憷,“你不會用打的吧?”

李姑娘認真又嚴肅地告訴裴瑤:“有句俗語,棍棒底下出孝子。”

裴瑤心一顫,慌忙接過奏疏,轉身就跑了,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回去看她一眼:“你打過他幾回?”

李樂兮想了想,搖首道:“太多,不記得了。”

“難怪他不親近你。”裴瑤嘀咕一句,爬上自己的軟榻,正襟危坐,眼睛沒忍住又看了一眼對方,唇角彎彎。

****

登基這日,天色很好,碧空無雲。

裴瑤從未央宮出發,坐着龍辇去宣室殿接受百官朝拜,再領着百官去宗廟。

大魏新立,并無宗廟,太上皇還躺在榻上,一切從簡,她便不去了。

在她穿着龍袍,一步步榻上禦階之際,裴綏醒了。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楚兮’站在臺前,言笑晏晏,“太上皇,你醒了,可要去看看新帝登基,聽聞很熱鬧呢。”

楚兮的笑一如往昔,溫潤中帶着幾分散漫,身上還帶着一股柔和,與裴瑤印象中的太皇太後極為不同,他實在想不到,兩人怎麽會是一人。

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全身都不能動,只有一雙眼睛能轉動。

‘楚兮’淡笑,“你雖大逆不道,為師也不會殺你的,且安心。”

她找了一凳子,在榻前坐下,凝望着裴綏:“裴綏,其實我助你,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徒弟。”

“你是為了裴瑤?”裴綏面露滄桑,聲音極為暗啞,面前的師尊像是一個籌謀多年的惡人,當初的敦敦教誨像是一場夢境。夢醒後,他是一顆棋子。

李樂兮沒有否認,“對,是為了裴瑤,我也要告訴天下人,女子為帝,不是不詳,照樣可以平定天下。”

裴綏面色上揚起驚恐,努力咽了咽口水,“荒謬、荒謬,天下人不會信服你的。”

“是嗎?我們拭目以待,你會在這裏親眼看看天下如何大定,裴瑤如何成為一代明君,你所認的信念都将會被推翻。”

“天下那麽多人,你為何選擇裴瑤,她還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你自己不想被萬人罵,就将她推出去?”裴綏怒斥。

李樂兮雙眸凝視他,唇角揚起陰狠的笑,“因為這是我欠她的。”

“欠她就讓她被萬人唾罵?”裴綏看着瘋子一樣看着自己的師尊,難以啓齒的話都罵了出來:“她本該有一個完好的家庭,及笄後相夫教子,兒孫繞膝,如今,都被你毀了。”

李樂兮卻道:“當年我未去裴府,你父親聽信旁人的話要殺了剛出生的裴瑤,我不去,她就死了。”

裴綏目光晦暗,眼中的憤恨慢慢地停了下來,李樂兮優雅地笑說:“前因後果,你做前因我為後果。”

殿內靜寂無聲,暗流湧動。

裴綏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師尊,他成為皇帝就像是天大的笑話,他的努力、他的追随在‘楚兮’這裏是最幼稚的想法。

“你若不抵觸裴瑤入朝,沒有外室子,或許你這個皇帝還會多做些時日。裴綏,我的縱容成就了今日的你,同樣,我的報複,也會将你拉下帝位。我給的,你接着,我不想給的,你搶都搶不去。屬于裴瑤的,你更是不能動半分心思。”

****

百官朝拜,裴瑤略有些心虛,放眼去看,都是大魏的中流砥柱,她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結束後,她說了幾句嚴肅的話,攢夠了氣勢,才道:“禦林軍統領依舊是荊拓,宮廷安全有他負責,朕很放心。還有,太上皇定下的出征人選不動,朕會再加一名主帥。”

殿內雅雀無聲,他們沒看皇帝,而是看向帶刀保護皇帝的荊拓。

荊拓讓人不容小觑,他們旋即裝作啞巴,畢竟武力鎮壓下,他們也不敢随意置喙女帝的決定。

無人回答後,她笑道:“除去逍遙侯府的封條,令逍遙侯暫代工部侍郎一職。”

“陛下,怕是不妥,前朝舊帝,豈能再用。”

“朕心懷天下,難不成還容不下舊帝一人嗎?”裴瑤冷了臉色,目光晦暗。

荊拓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舒服,又輕咳嗽一聲,殿內登時又安靜下來。

裴瑤輕笑,道:“卿家們若無異議,吏部傳旨吧。”

“陛下英明……”

衆人有氣無力的‘高呼’一聲,龍椅山的裴瑤眯着眼睛,講道理的沒有用的,不如來硬的。

她看向趙奎,道:“趙将軍英武,洛陽各大城門就交給你了,還有校尉郭時守城不力,貶為庶人。”

郭時不在殿內,他是沒有資格入殿的,他的上司不明,想詢問,對上女帝柔和的眸色後,心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郭時必然是做了對不住女帝的事情,不然女帝不會在登基這日清算,他默然低下腦袋。

趙奎受寵若驚,忙跪地謝恩:“謝陛下,臣一定替您替百姓守好這一座城。”

往日裏各大城門是幾位校尉守着,各司其職,如今,都交給了趙奎,意味着城門下的各軍都以他為主。

看着校尉職責不大,可多個加在一起,就讓人眼饞了。

趙奎成了衆人眼紅的對象,裴瑤拿出一張名單,對着念了一遍,都是跟随裴綏多年武将。

裴瑤笑說:“各位将軍也是辛苦了,都晉位一級,朕各有賞賜。禮單随後送到各位手上,都是些薄禮,就當朕補上的見面禮。”

多名武将都是面面相觑,都是不安寧的歲月,大魏初立,沒有太多的銀子來賞賜,就算是太上皇,在入城後也是簡單賞賜,并無厚賞,女帝會賞什麽呢?

他們好奇,很快,女帝宣布下朝,名單送至他們手中。

打開厚厚的禮單打開後,他們驚訝得合不攏嘴,女帝出手闊綽。

各自對視一眼後,眼裏都有些些許笑意,貧苦出身,并非是他們貪財,而是這些銀子太重要了。家裏的父母妻兒都需要銀子過日子,洛陽城內寸土寸金,買什麽都是需要銀子呢。

女帝給了衣裳器物,還有一筆豐厚的銀子,十年的俸祿也不止。

他們拿着禮單回府,所謂的‘見面禮’也已經送到府上,就擺在府門口,等着各位将軍來核對。

一日間,震驚洛陽城。

他們口中的女帝坐在偏殿內,算盤啪啪啪地打個不停,焦急又心疼,一側的青竹看着好笑,一再提醒她:“花的不是您的銀子,是李姑娘代為置辦的。”

“她的就是我的,我也心疼呢。”裴瑤停了下來,看着厚厚的賬簿,心疼得要命,做皇帝慷慨,就是要命。

明日大軍出征,她卻想着李姑娘任何人為帥,眼下大魏內并無有勇有謀的戰将。

裴瑤托着下巴嘆氣,案牍上擺了幾份奏疏,都不是什麽大事,無需急着處置,她想去見見李姑娘。

裴瑤想什麽就做什麽,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宣室殿,慢慢地走去未央宮。

走在熟悉的宮道上,她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沒有見過國師百裏沭了,按理來說,今日她登基,百裏沭斷然不會缺席。

李姑娘會不會真的将她殺了?

若真殺了,也是皆大歡喜,活了那麽多年的禍害。

她的李姑娘坐在殿內刺繡,是紅色的衣料。

裴瑤美滋滋地坐在她身側,盯着她手中的繡面,是一青竹。裴瑤知曉李姑娘喜歡青竹,是深入骨髓的喜歡,不過最近好像沒有見她帶有青竹的衣物了,自己細細回想,襟口、袖口上都沒了青竹的影子。

她好奇:“你不喜歡青竹了嗎?”

“不喜歡,原本就不是我喜歡的東西,不過是在緬懷故人罷了。”李樂兮面無表情,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流露出來。

裴瑤盯着她纖細的一雙手指在繡面上下穿過,針似乎黏在了指腹上,如何都不會脫落,上下上下,半晌後,青色的竹葉就呈現出來了。

裴瑤怔忪,“是楚元喜歡的嗎?”

李樂兮沒有回答她。

裴瑤自顧自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找錯了人,你會後悔嗎?”

“我從不做後悔的事情。”李樂兮手中的針驀地停了下來,線還纏着指尖,她擡首,看向裴瑤:“裴瑤,你和楚元不像,一點都不像。”

百裏沭曾說裴瑤與楚元很像,然而她又不喜歡裴瑤。說楚元無法被替代,殊不知,百裏沭喜歡的依舊是權勢。

她喜歡的僅僅是楚元的帝王尊位罷了,倘若楚元不是帝王,她也不會費盡心思地接近。

假戲成真後,喜歡就成了喜歡,這股喜歡,不純罷了。

裴瑤盯着李姑娘眼中的自己,“你喜歡我多一些,還是喜歡她多一些。”

“我說你二人是一人,你便不會信。我不如告訴你,我與她是被迫成親。她搶了我做皇後,昭告天下,我不得不成為她的枕邊人。”

裴瑤忽而眼前一亮:“她是不是打你了。”

“沒有。”李樂兮臉色驟然紅了,垂眸繼續去繡青竹。

裴瑤忽然笑了,雙手捂着眼睛肆意的笑,“書上說李皇後溫柔賢良,是大家閨秀,可我在想,你時而溫柔時而兇狠,你面對楚元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兇多了。”李樂兮再度停了下來,擡首卻見裴瑤眼中的盈盈笑意,她忽而釋懷了。

裴瑤從不在意她的過往,裴瑤在意的是什麽?

裴瑤與楚元,從來都是一個人,帝王劍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樂兮溫柔地凝望着小姑娘,檀口微啓,道:“大婚那夜,我打了她,給她下毒。”

裴瑤瞪大眼睛,不愧是李姑娘,做事這麽狠辣,她急忙問:“楚元喝了嗎?”

“沒有呢,她可聰明了,識破我的計謀,并不去飲那盞有毒的酒,而是推給我飲。酒中有毒,我自然不會去飲。”李樂兮笑了,摸摸裴瑤的眉眼,感受到了一股鮮明的活力,笑說:“她、她沒有問罪,只是走了。我并不知曉她是女子,她十八歲,我十九歲,我與她不過五年的光陰罷了。”

回首去想,明明她為長,楚元卻更像姐姐。她驕縱,楚元溫潤,她蠻狠,而楚元總是從不在意。

楚元被她母親教養得很出色。

“五年啊,那我們有五十年的時間。”裴瑤忽而有些得意,軟軟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幻想着今後的生活,低聲說:“我将楚元欠你的都還你。”

她蹭蹭李姑娘的側頸,整個人身子都貼了過去,繼續說:“如果你再等我,記得,先去喜歡別人。”

等待,實在是太久了。

“呦,你可大方多了,楚元都不準我看旁人一眼。”李樂兮揶揄道,裴瑤與楚元互補,楚元缺失的東西,在裴瑤身上都看見了。

裴瑤松開她,看着她的瞬息裏眉眼彎彎笑了出來,說:“我也小氣着呢,心疼銀子。”

她也小氣,奈何無法長生罷了。

她明白李姑娘為何不殺國師,長生的路上太孤獨,總得給自己找些樂趣。

“花你的銀子了嗎?我存百年的銀子,夠你揮霍。”李樂兮嘆氣,小小年紀,怎地這麽小氣,難不成在尼姑庵裏窮怕了。

她想了想,同裴瑤說道:“你若早日立後,我便将銀子都給你。”

裴瑤震驚:“你的銀子不給我,你還準備給誰?”

“留給百裏沭嗎?還是留個後面的小情人?”

“我告訴你,我會在死前将你的銀子都花光……”

太聒噪了,李樂兮皺眉,想了個辦法,用嘴堵吧。

****

翌日大軍出征,就瞧着百裏沭坐在馬背上打哈欠,遙遙望了一眼禦階上的女帝,她複又去找李樂兮的影子。

百裏沭困倦,她已經三日沒有睡覺了,天殺的李樂兮折磨了她三日,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不給睡覺。

她被罰來做軍師,伺候一個毛頭小子。毛頭小子今年十七歲,統領全軍。

她瞧了一眼毛頭小子,拉着他身上厚重的盔甲,“楚兮是你的師父嗎?”

“不是,我的師父是荊大統領。”少年聲音堅毅有力,此話一出,周圍的将士們都愣了下來,難怪女帝會找一個小少年,原是荊拓推舉。

百裏沭打了哈欠,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記得聽我的話,肯定會活着回來。”

少年狐疑地看她一眼,并未在意,說大話的人太多了,又來一個。

裴瑤将少年送出洛陽城外十裏地,鄭重囑咐他:“活着回來就成,記住,你也算是我是徒孫。”

少年不信,又來一個說大話的,女帝也會說大話,但他沒有揭破,而是朝着女帝恭謹道:“臣定不辱使命。”

大軍走了,裴瑤領着禦林軍浩浩蕩蕩地回城。行至半路,半空中忽來一支冷箭,荊拓大喊護駕,想都不想就直接撲向女帝。

箭離裴瑤十步遠的時候,又來一只箭羽生生地将冷箭劈開,箭羽朝着冷箭方向而去。

荊拓倒吸一口冷氣,拔劍朝着冷箭方向追去,其餘人将女帝圍在身後。

裴瑤回首去看,李姑娘就在她的後面,策馬慢悠悠地向她靠近。

裴瑤笑了,吩咐莫要在意,繼續回城。

一路上平安無事,回到宮裏後,荊拓先來領罪,裴瑤看了一眼他,好歹自己也算他半個師父,不能苛待土徒弟。

“無甚大事,以後注意就好,下去吧。”

“謝陛下。”荊拓有些驚訝,也沒有多問,俯身退了出去。

裴瑤笑了,沖着殿內側的人說道:“小徒弟好可愛,徒孫更可愛。”

李樂兮聽着這句不要臉的話走了出來,睨她:“臉呢?”

裴瑤将自己白嫩的臉蛋送了過去,“在呢在呢,你要親一親嗎?”

“不要臉。”李樂兮嗔怪一句,“那是我的徒弟,我自有懲罰。”

裴瑤哼哼兩聲,“他以後也要喊我師娘的,我就不能管管嗎?”

“想得美。”李樂兮戳她腦袋,拉起她,朝外推去,“去幹活,天黑前不許回來。我出宮去玩,天黑前也不會回來。”

“不要,我們一起去玩,回來一起幹活。”裴瑤不肯走,扒着殿門可憐兮兮地看着李姑娘。

盈盈若水的雙眸似有股魅力,讓人輕易心軟。

李樂兮戳她臉頰,“我去殺人,你要去嗎?”

裴瑤眼皮子一顫,雙手從殿門上松了下來,略有些無力,“是誰,我幫你殺了,犯法了嗎?”

“你剛厚賞了人家,就要去殺,不怕朝臣說你?”李樂兮心腸冷,沒有裴瑤的悲天憫人,這個時候殺人最簡便快捷。

裴瑤抿着唇角,自己心中清楚,這幾日的不過是表面上的平靜。看似百官臣服,不過是粉飾太平,這些人骨子裏都是不服氣的。

各地起義,大魏是在李樂兮的操控下先入洛陽,既然反軍能建國,那些人心中也會嫉妒,紛紛效仿。

同樣,在洛陽城內的人對大魏也服氣,如今又是女帝,他們的心就按耐不住了。

裴瑤猶豫了會兒,朝着李樂兮投去堅定的目光:“殺雞儆猴。”

“殺過了,還是沒有用的,不如悄無聲息地解決。”李樂兮不想去收集什麽證據,人言可畏,或許證據來了,都未必有人會信,不如直接殺了,省事啊。

她看了一眼外間的天色:“你再耽誤下去,太黑前就回不來了。”

裴瑤眨了眨眼睛,跨過門檻,軟軟地靠了過去,捧着她的臉頰親了親。

去什麽去,辦正經事也很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李姑娘: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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