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一更】“對啊,姐夫

“崔醫女?你也在這裏?”傅挽挽有些驚訝。

崔雅寧道:“我一早來為皇後娘娘請平安脈,又給她配了今日的甜湯,等宮人熬上就這會兒功夫了。”

傅挽挽倒不是好奇她為何會出現在坤寧宮,她是奇怪,崔雅寧為何會走上前來跟她說話。

表情……還那麽古怪。

“有什麽事嗎?”傅挽挽問。

崔雅寧垂眸,十分猶豫的模樣。

怎麽會呢?傅挽挽怎麽會說自己能做禦醫的事呢?這不是孟星飏的想法嗎?

傅挽挽只是個草包千金,她能明白什麽呢?

對,一定是孟星飏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相信自己能治好他的臉傷,所以今天傅挽挽才會在皇後跟前說什麽自己并不比禦醫差的話。

傅挽挽探究地看向崔雅寧,崔雅寧朝她福了一福:“只是過來跟夫人問個安。”說罷她轉身離開了。

見崔雅寧神色沉重,眸光亦很陰沉,顯然不只是問安這麽簡單。

之前她們在聽濤軒裏遇見,崔雅寧未曾特意給她問過安。

傅挽挽不免忐忑,是不是剛才那些話被她聽到了?

自己在皇後跟前誇下了海口說崔雅寧能為夫君治好臉上的傷,但其實她沒把握能治好。

想到這裏,傅挽挽也有些愧疚了。

為了一時口舌,自己似乎把崔雅寧推上火架子上去了。崔雅寧若是沒醫好,只怕別人會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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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她想不出好的法子來彌補。下次若再遇見,再說說這事吧。

“挽姐姐。”

傅挽挽正發着呆,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

她回過頭,卻見霍雲峥的小妹、閨名叫做雲柔的姑娘在叫她。方才在宮外的馬車上,就是霍雲柔挑起了車簾在看她。

“雲柔妹妹,好久不見。”

雲柔颔首,客氣道:“也許久不見挽姐姐了。”

“你來找我說話,霍夫人會不會不喜?”

雲柔聞言,頓時苦笑道:“我娘知道我會來找你的,其實,她心底也希望我來找你。”

“為什麽?”傅挽挽不解了。

“我們聽說哥哥前些日子回京城了……”

是為了這事來興師問罪嗎?得知霍雲峥那天一早走了之後,傅挽挽就知道這事肯定會惹怒敬國公府,沒想到今日就來了。

她只得道:“霍參将這次回京是為了護送我爹,是公幹,北疆那邊軍務繁忙,他和其他北疆過來的将士都只在京城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往雲州城趕的。”

不等霍雲柔說話,傅挽挽又補道:“你知道的,将士不能擅離職守,這回我爹是因為家裏出事向欽差告了假才回的,霍參将若是在京城停留太久,很可能被軍中處罰。”

霍雲柔低下頭,面帶悲傷,沒有說話。

傅挽挽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其實她并不知道霍雲峥是不是因為自己那些絕情的話才離開,還是像爹爹說的那樣的确是軍務繁忙才趕着走的。

遲疑片刻,傅挽挽道:“聽我爹說,霍參将這兩年在北疆屢立戰功,我爹都向兵部提請要給霍參将再晉一級呢。”

“是嗎?”霍雲柔面色戚戚,“挽姐姐不知道,我哥哥這兩年沒往家裏寫過家書,只有祖母大壽的時候托人送過壽禮。”

傅挽挽并非拖泥帶水的性子,在她決定放棄霍雲峥之後,就刻意沒有去了解霍雲峥的近況。

她隐約知道他為了自己是跟敬國公夫人鬧過的,旁的便不知了。

“挽姐姐,将來你再遇見我哥,能不能勸勸他?”見傅挽挽似乎要開口拒絕,霍雲柔忙道,“當初那件事我也在場,是我娘太失禮了。她那日生氣只是在遷怒挽姐姐,因為向來聽話的哥哥忤逆了她,事後她也是後悔的。”

“雲柔,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如今的情況你都知道,我已經嫁給定國公了,怎麽可能再與你哥哥相見相聊呢?”

“是我考慮不周,”霍雲柔知道傅挽挽說得在理,重重嘆了口氣,低頭道,“往後不會再叨擾夫人了。”

見她要走,傅挽挽想了想,還是道:“你今日這番話,若是直接告訴他,想來他會心軟的。”

記憶中的霍雲峥是很溫柔的人,吃軟不吃硬。

霍雲柔搖頭:“我試過的,我給哥哥寫了許多信,該說的我都寫過了,但他從來不回。所以今日遇到你,我才厚着臉皮來求求你。”

“求我做什麽,我跟他已經沒什麽關系了,今日你是替霍夫人試探也好,不是也罷,都可以請她安心。這是既是他和霍夫人之間的家事,自然還是要霍夫人解決。”

“是。”

傅挽挽見她一臉失落,有些不忍,便道:“既然你問起來了,我便多說兩句。倘若以後雲峥遇到心儀的女子,霍夫人若是可以尊重他的想法,或許,他能打開心結。”

霍雲柔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挽姐姐。”

“不必客氣,不提這些事,我們還可以如常往來。”

敬國公府是門清風正的簪纓世族,教養出來的子女都是極好的。

傅挽挽對霍雲柔一直很親切,除了霍雲峥的緣故,也是因為她秉持禮數、端方大氣。

所以當初她才會覺得,霍家是可以接受她的。

沒想到惹出這麽多風波。

“之前聽人說挽姐姐的婚事,我還有些擔心。如今公爺解了毒,還有神醫為他恢複容貌,當真是恭賀姐姐了。”

傅挽挽舒了口氣,笑道:“公爺的确大好了,至于容貌,原是抱着試一試請崔醫女治一治,若是能治好自然是上天保佑,若是治不好也無礙。”

霍雲柔點頭:“定國公這樣的英雄豪傑,能解毒已經是萬幸了,容貌損毀,也不會損毀他的英名半分。”

兩人客客氣氣寒暄了一陣後,皇後叫女官領着大家去禦花園賞花。

今日宮中賜宴,外命婦們只是在宮中用午膳,賞過花、用過膳也就可以離宮了。

霍雲柔跟傅挽挽一塊兒到了禦花園,說了些別的閑話,霍雲柔又跟別的姑娘們坐去一處了。

傅挽挽搖着仕女團扇,獨自在禦花園裏逛着,也別有一番趣味。

姨娘是個愛花的人,尤其喜歡茶花,侯府裏養着許多名品,今日到了禦花園裏,傅挽挽才算大開眼界。

宮外的茶花早都謝了,宮中的花匠卻不知有什麽本事,每一株都盛放得正好。

姨娘有一株十八學士視若珍寶,這宮裏的茶花卻連傅挽挽都看不出是什麽名品,想是只有宮裏的花匠才養得出的。

她邊走邊看,逛着逛着便走到了禦花園後邊。

這裏比起前頭要幽靜些許,當中是一座太湖石壘砌的巨大假山,頂上似乎是蓋了亭子的。假山兩旁各有幾間宮殿。

傅挽挽看完了花,也有些乏了,便往左邊那一排殿宇走去。

走得近了,方見上頭寫着“璃藻堂”。

傅挽挽好奇走近,方見裏頭擺放着一排排書架,密密麻麻的陳列着書籍。

守在門口的小太監見她張望,便道:“璃藻堂是小主和宮人們看書的地方,夫人若是有興致,可以進去瞧瞧。”

傅挽挽不是愛讀書的,不過既走到這裏了,自然要進去瞧瞧。

一進門,便有一股書香味鋪面而來,細細一聞,這書香裏頭夾雜着木香,應當是太監們在各處放了冷香。

傅挽挽早前聽說宮中禦書房藏書包羅萬象,這璃藻堂的規模談不上多大,但也門類齊全。

她不愛看書,不過逛着倒也新奇。

等到走到最後一排書架的時候,傅挽挽忽然遇到了兩個老熟人。

李修元站着書架旁,正在找着什麽書,他身後站着的則是嘉言郡主。

他們倆怎麽又在一塊兒?難不成每逢宴會,他們倆就要湊到角落裏說悄悄話嗎?

傅挽挽眯了眯眼睛,這個李修元難不成是想享齊人之福?還是說他見嘉言郡主身份比傅衛衛高,要攀龍附鳳?

不管怎麽樣,傅挽挽看到他們倆站着這角落裏的樣子就有些不悅。

她輕嗽了一聲:“李大人,好巧啊。”

李修元聽到聲音,回頭見是她,頓時有些不自然。

确實是巧,他僅有的兩次跟嘉言郡主獨處,都叫傅挽挽給碰上了。

還好衛衛跟她姐妹不和,若是親姐妹,自己只怕完蛋了。

“夫人。”李修元朝傅挽挽拱了拱手。

傅挽挽走過去,望向嘉言郡主,也朝她福了福:“郡主。”

嘉言郡主顯然也想起上次她在侯府涼亭跟李修元說話被傅挽挽撞見的事,眸中自然對傅挽挽的到來流露出不悅,而且比上次更甚。

“李大人,我正在找姐姐,剛才還在坤寧宮見她,這會兒來禦花園就不見了。你瞧見她了嗎?”

李修元頗有些無奈道:“孟夫人,下官今日進宮就直接到了璃藻堂,沒有見到傅姑娘。”

哼,沒見到傅姑娘,就見郡主殿下了吧?

傅挽挽輕蔑地看向李修元。

李修元正不知該說什麽好,旁邊的嘉言郡主伸手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是不是這本?”

“嗯,就是這本。”

李修元說完,看看傅挽挽,又對嘉言郡主道:“有勞郡主了,這些書下官先拿回去參詳幾日,等有結果了,再去王府拜見王爺。”

嘉言郡主道:“也好。”說完徑直便離開了。

待她一走,傅挽挽便不客氣了:“李大人跟嘉言郡主可真是親密無間呢。”

“夫人誤會了,王爺有位老部下年輕時中過毒箭,餘毒一直未曾清楚,王爺便托我設法解毒,郡主也是來璃藻堂協助我找書。”

傅挽挽道:“這是解毒,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李大人,我可是把你當姐夫看,才跟你說那些話的。”

“姐夫?”李修元頑味地品着這兩個字,仿佛聽見了什麽天方夜譚。

“對啊,姐夫。”

傅挽挽喊得十分順口,坦然地朝李修元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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