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然而傅挽挽還是捕捉到了……

傅挽挽心中糾結着,坐着馬車到了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的門臉已經被修葺一新,跟之前敗落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些人辦差還挺用心的。

傅挽挽在馬車上望着門上的牌匾,一時有些難過。

如果不是出了這麽多事,這裏就是她要住一輩子的家了。

正感慨着,忽然瞥見攬月匆忙從裏頭跑出來。

見到傅挽挽,他滿臉喜色,朝她拜了拜:“屬下拜見夫人。”

傅挽挽見到他也是歡喜的。

畢竟,當初她那麽落魄的進聽濤軒的時候,攬月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

“攬月,不必那麽多禮。”

她心裏一直拿攬月當朋友看待的,更何況,她很快就不是定國公夫人了。

攬月哪裏知道他的這些心思,見她來定國公府十分歡喜,咧嘴笑道,“夫人是來查看修葺進度的嗎?夫人放心,這兩天我一直在監工,再有三天就能完工了。含玉姑姑正督辦着籌備婚事,想來也很順利。”

見攬月這麽興致勃勃的說着,傅挽挽不好說什麽話,只問:“公爺在嗎?”

“夫人是來找公爺的啊?”攬月大聲說完,忽然他眨了眨眼睛,“公爺當然在了,崔醫女正在給他治傷呢。驚雲和尋靈出去辦差了,這會兒不在府裏。”

站在大門口,攬月自然不能說公爺不在,外頭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定國公府呢。

傅挽挽心中有些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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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以往驚雲跟她過從甚密,攬月、馭香他們都恍若不見,她一直以為是驚雲是他們的頭兒,所以他們害怕驚雲,現在想想,驚雲根本就是他們的主子,驚雲來逗自己,他們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奇怪。

她怎麽像個傻瓜。

想到這裏,傅挽挽心裏就更氣了。

周圍一圈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孟星飏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就算他一開始信不過自己,後來在山腰上那一回他也該表明身份呀。

如果那時他能表明身份,她現在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即便她現在心裏還對他有所眷戀,可是叫她要懷着怎樣的心情繼續跟他在一起。

傅挽挽自己都有心結,她不信孟星飏不會有心結。

他那樣小心眼的一個人,光是一個霍雲峥都糾纏這麽久,往後她什麽地方惹惱了他,他定然會拿這件事出來說嘴。

霍雲峥待她極好,她之所以能下定決心跟霍雲峥劃清界限,就是不想以後的日子都在婆婆跟前憋憋屈屈的。

姨娘說了,嫁人就是女兒家一輩子的事,如果嫁得不好,這輩子就毀了。

霍雲峥和孟星飏都是她想要嫁的人,霍家不能接受她的出身,孟星飏更是自己知道她的醜事,以後注定無法和和美美的過一生。

相較而言,反倒是霍家的事輕一些,至少霍雲峥是全心全意對待她的。

攬月壓低了聲音道:“夫人,等會兒驚雲回來的時候,我會跟他說夫人來過了,他一定很高興。”

傅挽挽聞言,收了思緒,眸光動了動:“怎麽,他這幾天都不高興嗎?”

攬月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小聲嘀咕道:“是不大高興,脾氣也大。”

這兩天除了聽風,根本沒人敢跟爺說話,那可是随便說點什麽都能惹怒他。

“我來不來的跟他有什麽關系,他只不過是個侍衛而已,我才不把他放在眼裏,我今天來是特意看公爺的傷勢。”傅挽挽說了這一通,想到攬月會全部像孟星飏禀告,心裏有些暢快,便下了馬車,往定國公府裏頭走去。

定國公府是世襲罔替的公爵府,規制自然比平寧侯府更大,光是門臉就高一截,氣派許多。

繞過影壁入目是一座小花園,園子裏的樹木俱有百歲,樹影婀娜,走在下頭十分清爽,再往前走便是定國公府的正廳。

公府是三進院子,各有左路、中路和右路。

聽風如今住在中路的中間這一座曼華院,傅挽挽穿過正堂,沿着一道抄手游廊往前走。抄手游廊的兩邊又是一座大花園。

平心而論,傅挽挽還挺喜歡定國公府這花木蔥茏的樣子,可惜……

走完游廊便到了曼華院,院子裏有兩個丫鬟在打掃,一見傅挽挽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向她行禮:“夫人。”

“不必停下來,都繼續做事吧。”

傅挽挽面上坦然,心裏有些酸溜溜的,定國公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她從侯府二房、三房留下來的下人裏選出來的,一個個的見了她都很乖巧。

白白便宜孟星飏了。

待進了屋,便見聽風的臉上全被白布包着,正坐在屋裏跟崔雅寧說話。

見是她來了,聽風微微有些驚訝,忙喊了聲:“夫人。”

當着外人,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公爺。”傅挽挽朝他福了一福,自個兒在旁邊坐下了。

從前她還得上前噓寒問暖,如今知道他是聽風了,哪還有湊到近前的道理,只能遠遠坐着。

但是這情景落在崔雅寧眼中就不一樣了。

本來她以為傅挽挽進來又會想以前一樣皺着眉頭把她攆去一旁,自己去伺候公爺,但是今日傅挽挽居然一個人遠遠地坐着,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也沒往公爺身上招呼。

崔雅寧再望向身邊的聽風,發覺他也沒有看傅挽挽。

她的心突突突地急跳起來。

傅挽挽是被公爺厭棄了嗎?其實之前她覺得公爺之突然從平寧侯府搬出來很奇怪,公爺搬過來之後,她也沒遇到傅挽挽過來,今日一過來,兩個人都這麽別扭,一定是了,一定是傅挽挽被厭棄了。

她終于等到機會了嗎?

回想在定國公府的這段時日,自己每日都跟公爺相談甚歡,絕不是現在見到傅挽挽這副神情。

她臉上止不住的笑意浮現出出來,她趕緊低下頭。

然而傅挽挽還是捕捉到了她的神情。

其實,崔雅寧一心為孟星飏,讓她跟在孟星飏的身邊,比自己要好得多。

傅挽挽打起精神道:“你的臉傷如何了?”

來都來了,自然要寒暄幾句。

聽風自然知道如今夫人在跟爺鬧脾氣,見夫人詢問自己的傷勢,自然恭敬答道:“崔醫女正在努力救治,只是能不能好還不知道。”

“什麽時候拆藥啊?”

“還有七八日。”

傅挽挽點頭:“崔醫女辛苦了。”

崔雅寧強行抑制住心裏的歡喜,垂眸道:“這都是我應盡的本分,夫人不必如此客氣。”

傅挽挽瞧見她眉眼間的笑意,只覺得有些刺眼。

她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站起身道:“今日原是順路過來進來,既然崔醫女還在治傷,我就不耽擱你們的正事了。”

聽風自然不敢留她,只輕輕點頭,目送着她離開。

崔雅寧見他對傅挽挽如此冷淡,心中更是欣喜。

她其實盤算過的,傅挽挽有賜婚聖旨在,她如今已經沒法子再同她争了。

她只能設法進定國公府做妾。

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家世,做一個妾室是委屈了些,可孟星飏将來是要登基的人,現在是妾室,将來就是嫔妃,那也是主子。

傅挽挽妩媚動人、般般入畫,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麽機會讓孟星飏青睐。

但是眼下,似乎是一個好的時機。

崔雅寧一生癡迷醫術,唯一令她從故紙堆裏擡頭的人就是孟星飏。

她因孟星飏而死,又因孟星飏而生,心情可想而知。

當下她也顧不得什麽冷靜、理智,在聽風跟前跪了下來。

“崔醫女,你這是?”

“我……我有一番剖心之言想對公爺說。”崔雅寧低下頭,紅着臉道。

聽風微微挑眉,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爺之前說崔雅寧是個人才,如果機會合适可以收為己用。但昨日公爺已經告訴他,李修元會出手解決他的燒傷之事,崔雅寧其實已經沒什麽用處了,留在公府只會礙傅挽挽的眼,盡快打發出去為妙。

他本想着等拆了面紗沒有好轉再打發她走,眼下她既然要起事,正好今日便打發出去了。

“醫女有話,不妨直言。”聽風道。

崔雅寧聽到他這話,深吸了幾口氣,“不知道公爺有沒有聽說過,在陛下為夫人賜婚之前還有另一個女子自請嫁給公爺?”

聽風微微颔首:“有所耳聞。不知醫女為何舊事重提?”

“舊事重提,是因為……”崔雅寧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她吞咽了一下,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是因為我的想法至今沒有改變。”

“哦?”聽風早知道她要說什麽,聽到這話自然沒有什麽反應,淡淡道,“如今我已經病愈,也有了妻子,醫女這話恐怕有些僭越。”

崔雅寧搖頭道:“我不敢奢望什麽,只想留在公爺身邊為妾、為婢……”

她這些話并非對着聽風告白,在聽風自然感受不到什麽旖旎和情緒,反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公爺與這崔雅寧并無交集,她幾次三番往公爺身邊湊,不顧身份、不顧體面,着實有些怪異。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身邊既不缺婢、更無需妾,醫女往後不必再來定國公府了。”

崔雅寧沒想到他如此平靜的說出這番話,頓時一怔。

“公爺……”

聽風別過臉去,冷冷道:“來人,請崔醫女出府。”

含玉聞言上前,将崔雅寧拉扯起來。

崔雅寧怔怔望着聽風,她萬萬沒想到這麽久的相處,他居然還對自己如此冷漠。

“我還在為公爺治傷,求你別攆我走……”

“帶下去。”

崔雅寧還在說話,不知又從哪裏出來一個侍衛,徑直将她拖出了定國公府扔在了公府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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