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寧予
看來從檀旆這裏的确得不到什麽合适的建議,我不禁有些失望。
因為我要扶着檀旆,所以馬由檀旆空閑的那只手牽着,這樣的姿态導致我們一路走得緩慢異常,還顯得像有馬不知道騎的傻子,街上的行人時不時看我們一眼,我只當自己不看不見,一臉嚴肅地直視着前方,仿佛在完成什麽重要的任務。
走着走着,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清亮的女聲:“中郎将——”
聽到那位女子叫的是檀旆,我正胡思亂想着會不會是檀旆的什麽紅顏知己,那名女子便已經到了我身旁,隔着我先對檀旆行了個禮:“見過中郎将。”
檀旆對她颔首致意,兩人應該認識,但兩人之間的氣氛看起來卻是相當客套。
女子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帶着一點急切地探尋的意味:“請問……是單翎單姑娘嗎?”
我奇怪道:“你沒見過我怎麽會猜到是我?”
女子笑着說:“因為你和中郎将在一起啊,所以我猜一定是你。”
為什麽和檀旆在一起的人就一定是單翎……啊罷了罷了,她的回答我一定不想聽。
我問:“何事?”
“事情有點複雜,不好打斷二位的行程。”女子甚是貼心道:“不如……邊走邊說?”
我點頭答了句“可以”,扶着檀旆繼續往前走。
“我叫李菁菁,姑娘直呼我的名字就好。”李菁菁介紹完自己,開始跟我說起正事:“不知姑娘可否知道,皇後最近準備給太子選一位太子妃?”
我說:“略有耳聞。”
李菁菁說:“家父想讓我去參加宮廷選秀,也希望我最終能被選上,但我對太子殿下并不了解,聽聞姑娘跟太子認識,所以想來找姑娘……”
哦,找我投石問路來了。
我說了句“你等一下”,然後讓檀旆自己放開缰繩,推着他往街邊無人處走去,檀旆被我推得急,動作幅度略大,惱火地對我低吼道:“你慢點,我……疼!”
到了李菁菁聽不到的地方,我停下問檀旆:“你認識這位姑娘?”
檀旆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我真誠發問:“你覺得她的問題,我可以回答到什麽程度?需不需要有所隐瞞?”
檀旆說:“一個跑大街上來直接找你問問題的人能有多少心機?對她基本可以知無不言。”
我“哦”了一聲,心裏大致有了底,拖着檀旆回去,檀旆又一次對我低吼:“你慢點——!”
我把檀旆拖回原位,等他再次牽起缰繩,和李菁菁繼續邊走邊說:“外界傳言太過誇張,我對太子殿下其實了解不深,只知他有一顆為國為民之心,但之前廢太子的事……咳,你也知道,算是他的一個心結,所以如果你和他有相同的報負追求,只要注意着不提他的傷心事,在他傷心的時候懂得安慰,應該也就可以了。不過我說這些,并不能保證你最後一定能被選上,選秀的規則究竟是多考慮太子的喜好還是多考慮皇後的喜好,我不是很确定。”
“我知道,我想問姑娘的也正是這些,多謝姑娘為我解惑。”李菁菁感激地說着,繼而腼腆地笑了笑:“不過我聽說宮廷選秀除了考察女紅以外,也會考察女子的學識,旭京那麽多學識淵博的士族女子,我還真怕比不上呢。”
我笑着說:“這個你大可放心,不會有一個士族女子過去。”
李菁菁訝異地張大了眼睛:“是……是因為‘士族之女,寧予庶族不予皇家’這句話?我以前只當傳奇聽來着,但是後來看到皇後身為士族嫁入皇家,還以為這規矩已經變了。”
“士族之女,寧予庶族不予皇家”之言出自百年世家蔣氏,蔣家的人把這句話一說完,就從沅國朝堂的核心地位被排擠了出去,不過蔣氏被排擠的原因複雜,并不是單純因為這句話,這其中的枝枝節節我倒用不着跟李菁菁細說,只需跟她解釋被世人誤解的那部分。
何況我旁邊這位奸臣頭目之子同樣出身庶族,聽見這話似乎不大高興,我極有必要把話說清楚:“當年蔣氏中人說‘士族之女,寧予庶族不予皇家’,并非是把庶族看得低人一等的意思,而是只要對方真心求娶便可嫁女,不管其身份地位如何。但宮廷選秀之舉,在士族心裏跟排花名選娼妓無異……咳,那個,我不是說你們參加宮廷選秀的是……”
李菁菁善解人意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但說無妨。”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繼續道:“士族對此嗤之以鼻,所以不會去,而且逼着我們去只會比殺了我們還難受,好在這次只是皇後懿旨,如果真用聖旨來下,你大概會看到一批在朝堂上撞柱抗旨的士族官員。”
李菁菁疑惑地看着我,目光之中頗有深意。
我思索片刻,終于反應過來我姐姐那件事是其中的例外:“陛下親賜旨意要東平王府與士族聯姻那招着實高明,因為一開始只是把畫像送去給東平王府挑選,所以結果未定,士族一時半會統一不起來,不好跟陛下鬧,但要不是我姐姐跟世子兩情相悅,即使是我家這種排不上號的士族之家,我爹也是敢在朝堂上撞柱,公然抗旨的。”
李菁菁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再次對我行了一禮:“多謝姑娘跟我說這些,讓我明白了許多之前不曾明白的事,單家身為士族,即使不起眼也具備士族風範,詩禮傳家,當得上是楷模——姑娘和中郎将缦走,我先告辭了。”
李菁菁說完,轉身離開。
檀旆看着她的背影,慢悠悠地來了一句:“你說的真多,居然還把道理都給她分析了。”
我奇怪地反問:“不是你說可以知無不言?”
檀旆事不關己道:“但我沒想到你會說這麽多。”
“豎子”二字剛在我嘴邊轉了一圈,檀旆突然話鋒一轉道:“沒事,如果真出了事,我幫你擔着。”
我把他之前揶揄我的話原樣奉還:“你會這麽好心?”
“因為你剛才說的話都甚合我心意。”檀旆解釋完自己行事的緣由,把手從我肩上拿下來,将缰繩遞給我:“行了,就送到這兒吧,接下來不和你家順路,我自己走回去。”
我殷勤地道:“今日無事,我其實可以再送你一段。”
檀旆譏諷道:“我怕被你折磨致死。”
切,不就是剛才推他的時候力氣略微大了一點,哪裏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檀旆真是誇張。
我目送他頭也不回一瘸一拐地離開,遺憾他的不領情,騎上馬回了單府。
我後來還是帶含冬出門去逛了一趟市集,不過沒買侏儒兔,只是買了些她喜歡的小玩意,還好這對我每月的俸祿來說不算破費,她看上去也挺很開心。
宮廷選秀于初夏開始,皇後不待見我,我本來也不準備主動到她面前晃,但魏成勳給我遞了請帖,邀我去看初選,而且還在請帖上寫皇後不會去初選所以可以放心大膽地看熱鬧,我便放心大膽地去看熱鬧了。
一路由內侍接引到宮中,我才發現夏錦如也在,吓出一身冷汗:“你來參加選秀?!”
我跟李菁菁說了這麽多,最後居然要被夏錦如的親身示範打臉?士族夏家……已經堕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又不是瘋了,幹嘛讓別人來選我?要選也是我自己選。”夏錦如說:“我收到魏成勳的請帖,來初選看熱鬧。”
魏成勳到底請了多少人來看熱鬧……
還好魏成勳沒太過分,他到了以後告訴我,只請了我們兩個。
參加選秀的女子聚集在宮城門外,我打眼一望,确認沒有一位士族之女,總算對自己會不會被打臉之事放了心。
“皇後的懿旨送到我家時,被我爹用我即将與人議親的借口給擋了,我那些妹妹也差不多。”夏錦如問一旁的魏成勳:“你家的姑娘都用的什麽借口?”
魏成勳道:“聽我姑姑說是對外宣稱我堂姐病了,今天一天都不讓我堂姐出門。”
夏錦如問:“我記得你家跟皇後是親戚,這點面子也不給?”
“給了面子便會蹬鼻子上臉,這懿旨發到魏家的時候快把我爺爺氣瘋了,揚言要進宮訓斥皇後,好不容易才被我爹勸下。”魏成勳說:“我家這都不算什麽,丞相家才最為硬氣,直言不想讓女兒嫁入皇室,送懿旨的內侍甚至都沒進府。”
夏錦如搖頭嘆氣:“皇後到底怎麽想的,不知道士族大都以蔣氏所言為榮麽?”
“‘士族之女,寧予庶族不予皇家’這句足以名留青史的話,的确是許多大族的行事準則,但你們想想皇後當年的事……”對于皇後,我一直是同情憐憫大于憎惡:“她以士族身份嫁入皇室,眼睜睜看着陛下納德妃卻不和離,足見皇後從小未受此番教養,不然換做是我們,早已鬧了幾百回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