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永延殿這邊。
兜兜吃完一口擡起頭看,爸爸已經不見了,他茫然地轉悠着小腦袋來回看。
“爸爸啊。”
司祺淵把他抱過來,哄道:“兜兜,想看大蝴蝶麽?”
兜兜立刻把頭轉過來,高興道:“啊!”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司祺淵抱着兜兜進了偏殿,他說過大蝴蝶在偏殿,所以兜兜一被放下來就扒拉着兩條小短腿到處看。
一邊看一邊奶聲奶氣地喚:“大湖疊,粗來啊。”
司祺淵側頭道:“去把暗一叫來。”
攝政王極少在這個時辰叫暗一,所以他一接到命令,幾乎是須臾間就飛過來了,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結果一進去就對上一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還有一張嫩呼呼的小胖臉。
只是一看到他,那雙原本期待的眸子就帶上了一絲困惑。
暗一行禮:“王爺。”
他這一開口,可把胖兜兜吓壞了,他噠噠噠跑到司祺淵身後,小心翼翼地探着小腦袋看他。
大湖疊怎麽會說話呢?
司祺淵點頭,淡淡道:“你陪兜兜玩會兒。”
暗一頓時有些慌張,當然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不過說話的聲線明顯緊繃了起來,“王爺,屬下沒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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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小公子弄哭了,怕是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退休了。
兜兜觀察了一會兒,大概是發現沒有危險,就大着膽子走過來,小小聲道:“飛飛啊。”
只要會飛飛,就是大蝴蝶。
司祺淵看了眼殿外,吩咐道:“你在院子裏飛給兜兜看。”
暗一:“……?”
祝飛鸾在太後這裏好吃好喝,自在得很,太後雖然不滿意,但好歹是自己親生的,也不會真的責備他。
但祝飛鸾實在是吃得太多了些。
蘇太後又嘆了一口氣,祝飛鸾“天真”道:“母後,你這是怎麽了,才半個時辰不到,你已經嘆了十回了,這樣可不好,容易老的。”
蘇太後看着兒子這張又嫩又白的臉,心裏實在很無奈。祝飛鸾今年二十一,但看着只有十八歲,和兜兜站在一起,沒人會覺得他們是父子。
兜兜剛出生那會兒,甚至還有傳言說是她生的。
“你舅舅最近調回來了,找時間你們見一見。”
祝飛鸾愣了一下,他還有舅舅?
太後伸出一指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戳,嗔道:“不孝的東西,連你舅舅都忘了,前幾年他被司祺淵貶出京,母後費了多大勁才把他調回來,你怎麽也得關心一二吧?”
祝飛鸾想起來了,太後這個弟弟名叫蘇啓,今年三十五,是司祺淵的對手之一,只不過實力差距還是有點大,他和太後聯手最後也沒贏過司祺淵。
之前被貶出去是因為政事上出了錯,司祺淵雷厲風行,半點情面也沒留,直接把人打發走了。
這次回來,蘇啓定是恨透了司祺淵。
在原書中,小皇帝、太後和蘇啓三人便是在這時正式聯手的,鬥争一觸即發,朝堂上每天都跟打仗似的。
相比之下,司祺淵那邊要平靜的多,他很少主動出擊,一來是因為厭惡鬥争,不想讓老王爺遂意,二來他身體裏還有毒,沒辦法全心投入。
但即便只使出了五成力,也壓的小皇帝他們緊張兮兮了。
祝飛鸾默默嘆了口氣,唉,他真不想動彈啊,要他說,現在這種挂個名的方式最省事了,既有榮華富貴,又不用自己費心費力。
不過站在太後的角度他也能理解,畢竟在他們看來,權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裏才是安全的,司祺淵只要一天占着這個攝政王的位置,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畢竟,他們并不知道司祺淵無心這個帝位,甚至還中了毒。
祝飛鸾試圖勸:“母後,朕這幾日日日和司祺淵待在一起。朕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你看他對兜兜多好啊。”
蘇太後瞪了他一眼,氣道:“沒腦子的東西。”
祝飛鸾撇了撇嘴,擡頭道:“張嬷嬷,這綠豆糕好吃,給朕打包一份,朕帶回去給兜兜吃。”
張嬷嬷就是之前太後派過去監督他看奏本的那位,不過祝飛鸾自從和司祺淵打過招呼後,就再也沒動過奏本,張嬷嬷被他氣回來了。
現在一聽他這麽說,張嘴就想勸,“陛下……”
祝飛鸾趕緊打斷他,“不對,打包兩份,攝政王給朕看孩子呢,順便給他帶一份。”
張嬷嬷:“……”
蘇太後:“……”
眼看着蘇太後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祝飛鸾立刻站起身,“時辰不早了,朕該回去了。”
回去之前他還繞到永安宮的小膳房,打包了兩份綠豆糕,美滋滋。
惦記着兜兜用午膳,他緊趕慢趕,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宣和殿偏殿,一進去就看見一道黑影嗖嗖飛過去。
兜兜拍着小肉巴掌興奮的不得了,一張小胖臉紅通通的,黑影嗖嗖過來時,他就噠噠跑上去迎迎,黑影嗖嗖飛走時,他還眼巴巴地跟過去送送。
來來回回,全世界都沒有比他更忙的。
祝飛鸾一進去,黑影立刻嗖地飛走了,這次沒再回來。
兜兜仰着小腦袋看,還伸着胖爪爪抓抓,“大湖疊,肥啊。”
祝飛鸾稍微一聯想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兜兜這個小傻瓜,人和蝴蝶都分不出來。
他把手裏的食盒拎起來晃晃,笑眯眯道:“胖兜,爸爸給你帶好吃的了。”
兜兜一見爸爸,馬上不管大蝴蝶了,興奮地跑過來趴在祝飛鸾腿上。
祝飛鸾牽着他進去。
司祺淵正低着頭看奏本,聽見門口的動靜頭都沒擡,祝飛鸾默認他不想被打擾,帶着兜兜去了旁邊吃東西。
兜兜乖乖地坐在小軟凳上,捧着綠豆糕啊嗚啊嗚,祝飛鸾剛才已經吃了好幾塊了,但看他吃得香,沒忍住又吃了一塊兒。
綠豆糕清淡的香味慢慢在偏殿溢散開來,李公公眼睜睜地看着祝飛鸾把帶給攝政王的那盒打開,忍不住小聲提醒道:“陛下,攝政王。”
這點聲響怎麽會逃過司祺淵的耳朵,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聽祝飛鸾的聲音。
“攝政王不愛吃糕點,朕替他吃了。”
李公公:“……”其實您本來就是給自己打包的吧?
司祺淵勾了勾唇,然後放下手裏的筆,提聲道:“傳膳。”
其實現在都快過用膳的時辰了,但司祺淵一直沒傳膳,小太監也不敢問,只當是因為兜兜吃了東西,所以王爺想等會兒再傳。
沒一會兒小桌上就擺了幾道菜,每一道都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祝飛鸾覺得自己剛才根本沒吃飽。
太後注重養生,用膳大多都是些清淡的小菜,且分量極少,綠豆糕更是很小一個,一盒都沒幾個。
祝飛鸾摸摸自己的肚子,覺得他還可以再吃點。
于是,他溜達着走過去,裝模作樣道:“攝政王忙到現在才吃呢?真是辛苦了。”
其實眼睛一直盯着中間那道松鼠鳜魚,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不知道是不是小太監搬錯了,主位旁邊竟然多放了兩張軟凳,其中一張比較矮,兜兜過來看見,自覺地攀着小短腿爬上去,端端正正地坐好。
然後一本正經地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摸出一把小勺子握在爪爪裏。
祝飛鸾把小勺子抽出來交給李公公去洗,然後很自然地坐在了第三張凳子上。
司祺淵疑惑道:“陛下不是用過了?”
“朕不吃,”祝飛鸾義正言辭,“朕喂兜兜吃。”
司祺淵笑了笑,明明不帶什麽情緒,但祝飛鸾就覺得他在嘲笑他。
但他沒有絲毫不好意思,比較作為皇帝,名義上皇宮的主人,這宮裏任何東西都是他的,包括這道松鼠鳜魚。
祝飛鸾吃得開心,兜兜自然也想吃,但他不能吃這個,只能喝點豆腐羹,于是,攝政王就親眼見識到了祝飛鸾的“欺騙式”喂食,兜兜沒一會兒就不肯吃了,氣呼呼地把小身子扭過來對着他,期待地張開小嘴巴。
司祺淵:“……”
他無奈地換了雙筷子,從最下面挑了一點沒沾上湯汁的魚肉,細細挑了刺,放到兜兜的小碗裏。
祝飛鸾無聲地給他鼓掌,“攝政王日後定是一個好父親。”
司祺淵:“……”
等兜兜吃飽後,祝飛鸾又帶着他回去午睡,小胖兜早就忘了剛才的“欺騙”,屁颠屁颠地跟在祝飛鸾身後回去了。
司祺淵:“……”
喂飯工具人坐實了。
李公公看得心驚肉跳,生怕攝政王脾氣上來把陛下和小殿下轟出去,好在攝政王什麽也沒做,連呵斥的話也沒有一句。
但他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陛下:
“陛下,那位畢竟是攝政王,您日後還是避着些吧。”
祝飛鸾點點頭,“好呀。”
李公公知道他根本沒聽進去,便繼續苦口婆心道:“攝政王再和善也跟您不在一個立場,為了您自己和小殿下,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祝飛鸾無奈道:“李公公,你不懂,攝政王本性紅x少x隊疏朗高闊,不是裝模作樣之人。”
對兜兜好,就是真的好,司祺淵不屑也用不着裝。
李公公面露遲疑:“陛下為何如此信任攝政王,三番兩次回護他?”
“因為,”祝飛鸾頓了頓,嬉笑道:“自然是因為他買的蜜藕很好吃呀,還有那些小零食,兜兜很喜歡的,唔剛才的松鼠鳜魚也不錯。”
李公公:“……”
趴在房梁上一心以為要聽到什麽機密消息的暗一:“……”
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說的是哪個大善人呢。
等祝飛鸾和兜兜午睡後,他就回到偏殿把這番話彙報了,結果攝政王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做了這麽多好事,反而把其中一個稱謂單拎了出來:
“小殿下?”
暗一回憶了一下,猶豫道:“李公公聲音很輕,屬下不敢确定。”
司祺淵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下去吧。”
暗一離開後,他把那句“疏朗高闊”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結合上次的心懷坦蕩,只覺某根心弦輕輕地被撥動了一下。
細微的,帶着一點點癢意。
而永延殿這邊,祝飛鸾躺下後也想起來這一點,又把李公公叫進來,囑咐他日後只叫小公子,免得被人聽了去。
李公公知道利害,忙點頭應了。
祝飛鸾本來想午睡以後帶兜兜去禦花園看蝴蝶,結果剛起床小太監就過來通報,說蘇啓在殿外求見。
祝飛鸾頭疼,他這舅舅可真夠心急的。
但他也不能把人拒之門外,只好道:“讓舅舅進來吧。”
蘇啓一進門就看見兜兜趴在小桌子上喝牛乳,小嘴巴上沾了一圈白白的,看見他也不害怕,只骨碌着大眼睛好奇地看。
蘇啓盯着他的小胖臉看了一會兒,大驚失色道:“太後真生了個孩子?”
祝飛鸾:“……?”
作者有話要說: 小胖兜:大湖疊這樣這樣,就飛走啦。
祝飛鸾:你沒有覺得大蝴蝶和之前看到的小蝴蝶不太一樣麽?
小胖兜:(鼓着小胖臉認真想)大湖疊沒有穿花裙子!
祝飛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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