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進入六月, 傍晚的天光依然大亮。
搬運行李的三輛車行駛在城北至城南的江南大道上,一路順暢。倒是從城南到城北的逆行大道車輛擁堵得水洩不通,不時能聽見司機不耐的車鳴。
“為什麽另一邊那麽堵呢?”
同一條大道, 不同方向的車輛數差距太過懸殊, 梁映真看着看着,自然地問了一句。
說完一頓,過去她和韓真佩出去看見什麽不太明白就會問問, 這會習慣地一問, 記起現在旁邊是傅審言不是韓真佩。
旁邊男聲淡淡解釋:“城北是老城區, 城南是新開發區産業衆多, 所以住在北邊、工作在城南的人下班這條線會比其他時間擁擠。”
“哦……”
她偷偷偏了偏頭, 沒想到他會回答以為無聊的問題。
傅審言腿上放着筆記本,目光平直地看向屏幕, 他真的是很忙很忙, 以為趙卓麗算忙碌的了,但他似乎就沒和筆記本電腦分開過,總是在工作。
由北往南的大道車輛行駛非常快, 更顯得左邊仿佛凝固的車流緩慢。
她忽然記起上次搬去傅家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看了看專注看屏幕的男人,小聲地又問了句:“上次去也是六點多, 好像沒這麽擁堵, 為什麽啊?”
傅審言擡眸淡淡掃她一眼:“上次是周末。”
“哦……”
臉微微地有點燒起來, 他之前怎麽說的來着?
“你在家裏待太久了,不知人間歲月。”
她下了一個小小的決心,以後每天至少還是要知道今天星期幾,也算是早點進入學生狀态。
穿過江南大道,車輛疾馳在另一條長長公路上, 行至傅宅門口時裏面顯然提前收到消息,并沒小車通報那扇镂空高大的門便徐徐往裏打開。
進入大門後,上方是郁郁蔥蔥的林木,陽光透過枝葉垂落光點,車碾過稀稀落落的光點向深處的別墅駛去。
抵達別墅正門,正對的噴泉水池汩汩流出清澈的水,擡頭是高懸的太陽,卻有林木間拂來的些許清新微風,并不悶熱。
梁映真下車站直,緩緩地深呼吸,心情竟比想象的要平靜。
另有人指揮後面兩輛車的人去将行李箱子擡進別墅,她這次搬來很多曾經的作品,還在想放哪裏——
“二樓我着人布置了一個書房給你,以後你看書、畫圖或其他活動,可以去那裏。”
傅審言也下車,走至她的身旁。
“謝謝你啊,我一直都想要一個自己的書房呢。”
梁映真眼睛一亮。
之前她就覺得在客廳看書太空曠又偶爾有傭人經過,不是那麽安靜,可是出于對這個婚姻的不踏實,她莫名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沒有跟他開口提過。
傅審言側頭垂眸,她唇角微微揚起,笑得一臉滿足。
僅僅一個書房,開心成這樣?
直到兩人到餐桌上一同用餐,偌大的餐廳裏只有餐具細微的聲響,和梁映真桌前手機上時不時響起的微信通知聲。
連響幾聲,又有消息來了。
她嘴裏還在咀嚼,放下筷子去按開手機,另一邊還在拿小勺喝湯,這只手指就在小屏幕上噠噠噠地打字回複。
傅審言的目光沿着她的動作,看她回完消息又繼續喝湯,消息一彈出她又開始噠噠噠地打字。
他用餐的動作微微一頓,正想說點兒什麽,梁映真嘴角一彎,跟着眼睛也彎成一條線,不知看到什麽樂成這樣。
他甚為罕見地把嘴邊的話咽回,等她放下手機後,只淡淡說了句:“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梁映真說:“對呀。”
“比上次回來開心。”他語氣很淡,平鋪直敘的冷靜。
梁映真點頭:“對呀。”
傅審言很輕地挑了下眉:“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這也要問?
不過今天心情好,梁映真大大方方地分享道:“佩佩給我發的她最新靈感神轉折啦,比較好笑,具體的呢估計你不會感興趣我就不說了。心情好嘛——”
她頓了頓,唇角又翹了起來:“因為有事做啊,這段時間可以有目的地複習,哦不,補課,以前在這裏呆着無所事事,人快要悶死了心情怎麽會好?”
“有錢有閑還覺得快要悶死,你應該出去工作接受一點社會教育。”傅審言面無表情地道。
梁映真放下筷子,看着他認真地說:“我知道你想說我不識好歹,可這不一樣。我本來就失憶了,即便有家人有朋友有……”
她不自然地頓了頓,“有丈夫,可我對過去的自己一無所知,也許以前我能安心做傅太太吧,可現在失憶的我更想做一點事,找到一點兒、哪怕只有一丁點兒價值和存在的意義,自己的心才不那麽空。”
傅審言看她一眼,沒再說話。
晚上兩人各自在書房,梁映真在自己的書房把設計稿和書挨個整理好之後,時間差不多就到十點,她現在習慣早睡,回到卧室。
傅審言靠坐在床頭,手握一本書,聽見門開擡起眼,很淺地掃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奇怪,他今天居然睡這麽早?
梁映真滿腦袋都是問號,進入浴室後想了想還是把門反鎖了下。
一小時後走出浴室,半月沒有同床,對他還是有所顧忌,小動作地收腿上|床,手剛要把軟被拉高,忽然想起一件事。
傅審言翻過一頁書,餘光瞥見另一邊的身影下床一陣影似的走至窗邊。
大腦閃過一盆小綠植。
果然,接着便看見梁映真從窗臺外沿捧出一盆土壤幹涸、枝葉枯萎的綠植,她立即一張小臉垮下,細眉耷拉着,一臉心碎的小模樣。
“我居然把你給忘了……天吶,我對不起你小肉肉,就這麽把你曬幹了……”
“養了半年的,怪我……應該把你帶走的,不,我就不應該把你帶過來……”
一陣細細地哀聲,她就站着那裏,捧着小小的綠植翻來覆去地看。
傅審言又翻過一頁,沒有出聲。
他冷酷地想,她要是問起為什麽不給澆水,他就會告訴她,自己對她的綠植沒有義務。
靜了半晌,梁映真沒說話,只安安靜靜有些傷心和委屈地反複看綠植,又出門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方正紙盒,将小綠植小心放進去,合上蓋又抱在胸前出了卧室。
過了會,她回來了,掀開被子躺下去,拉高軟被,安靜乖巧地閉上眼,纖長的睫毛末梢有些濕潤的水意,不細看發現不了。
一盆植物也值得哭?
傅審言面無表情地翻頁,這就是做事沖動的下場。
以後看她還敢不敢如此行事,她當初但凡尚存一點理智不搞離家出走這套,那次他也不會對急需澆灌的植物視而不見。
翌日清晨。
傅審言如往常一個人在餐廳用早餐,梁映真卻在這時過來了,傭人上前輕聲詢問要點什麽,她随意說了幾樣便坐在桌邊。
開始放空,靜靜的不說話。
傅審言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眼睛怎麽有點腫了?”
“沒睡好吧可能。”她閉上眼睛用手掌捂住摸了摸。
“待會回去補一覺,下午謝征會過來給你上課。”
“嗯……”
傅審言起身,經過她的旁邊時停了停,瞥見她浮腫的眼睛,略嫌礙眼地移開視線。
坐在前往江岸中心的商務車裏,他想起她昨晚抱着盆植物傷心的模樣,扯了扯唇,果然還是未經風雨的性子,才會為這種微不足道的事傷春悲秋。
又想起她略微浮腫的眼睛,再漂亮的眼睛浮腫也會打點兒折扣。
他莫名心頭湧上一股躁意。
半月前她走得那麽堅決還說要離婚,半點未見猶豫。
他可是她的丈夫。
即便他自知是師出無名,但梁映真自己并不知情,未免把他瞧得太低了些,還不如一盆不起眼的植物。
抵達傅氏大樓,經過公司前堂去往總裁專屬電梯時,聽見一些員工明顯帶着興奮和震驚的讨論聲。
今日地産界最大的消息,莫過于堂堂千億房企聖力因一次可疑的圍标牽扯出經濟大案的頭版頭條。
電梯門開,石景寬在旁邊彙報些早上的日常安排,傅審言跨進電梯。
男人英俊而淡漠的臉在緩緩合上的電梯門後消失。
“傅總,進展如您之前預計的一樣,可就一點,”石景寬彙報中途頓了頓,“聖力的翟遠跑了。”
傅審言微微皺了下眉:“跑了?”
石景寬眼觀鼻鼻觀心地答:“我派人去查過出境記錄,沒有他的,如果國內搜捕不到,可能造假了證件出國。”
傅審言沉默片刻。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他邁步走出電梯,一邊走一邊對旁邊吩咐:“造|假|證|件出國那就牽涉到公|安系統裏面的人,先查,查到跟我彙報再作決定。如果是在國內躲藏,你查到消息自己安排渠道透風出去,不必問我。”
石景寬:“是,傅總。”
一坐進辦公室,電腦剛打開,桌上的電話也響起來,裏面職業女聲彙報:“傅總,萬城的許總想與您通話。”
“接。”
“好的。”
聽筒裏聲音轉至一道粗犷的男聲:“傅總做事果然利落啊,我真是慶幸當初選擇和你合作了。”
說是慶幸,話裏話外卻有一股警惕的意思。
上個月嘉虹地塊的拍賣扯出疑似圍标,先是将聖力地産的副總抓起來調查。
最後圍标的罪證證實,也不過是三年無法拿地工作業務大有可能涼掉,但無法确保一擊致命。
當初蔣琰問他:“你不擔心翟家反撲嗎?”
他答:“你覺得我會給他們反撲的機會麽?做絕了就不必擔心。”
聖力地産那一筆筆随便一條就夠判十年八年的經濟爛賬就是他的王牌,經偵行動果然夠快,不到兩周就下了搜捕令。
唯一的變數就是逃跑的翟遠。
但傅審言并不擔心,遠遁海外另說,以國內如今密集如雲的天網系統,想要藏匿難度非常高。
他淡淡一笑,“許總說笑,嘉虹地塊大概不久就會重新拍賣,回頭萬城拿到嘉虹我會讓助理備點薄禮祝賀。”
午後空氣升溫,似乎風也不怎麽吹了。
日光猛烈,照得地面反出白亮的光,梁映真在書房朝外望了望,刺得眼睛有些疼,便合起窗簾。
傅審言口中的老師現在還沒到,她擔心老師到了自己正在睡,所以午飯後午覺也沒睡,一直等着。
等到下午兩點,大門那裏終于有電話打來:“夫人,有一位謝先生說拜訪。”
“讓他進來吧。”
她下樓前照了照鏡子,撫了撫眼皮,都怪傅審言早上說她眼睛腫了,早上拿熱毛巾敷了半天這會看似沒腫,心裏還是擔心浮腫。
“下午好啊,傅太太。”謝征朝她禮貌微笑。
“您是我的老師,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梁映真立即擺出“不敢當”的表情,還擺了擺手。
“可以啊,你也別稱呼‘您’了,多別扭。”
謝征倒不拘泥,讓人把車上的一箱書搬往梁映真的書房,只是她站在一旁看了看,裏面有許多書其實她這裏已經有了。
“原來你有書的?”
謝征顯然也發現房間書桌上攤開的《建築設計基礎》,拿起翻了翻,裏面細長端正的小楷寫着筆記,只是同一頁常有兩道筆記,新添的筆記在前面的打上問號。
一本書看了兩遍?
謝征一邊想,一邊随口道:“審言沒跟我說。你都看完了啊?”
哦,那是因為我也沒對傅審言說呀。
畢竟他是她的丈夫,也不能把塑料婚姻跟別人講。
梁映真盡量自然地轉移話題道:“對啊,我想着先看一遍有不懂再問你,我怕什麽都不懂,你教起來會覺得我笨的。”
謝征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不錯,态度挺認真的。這點你真和審言有點兒像。”
像嗎?
梁映真可不覺得兩人有共同之處,也就沒問。
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補課,但謝征顯然也做了準備,把梁映真标記的不太明白的地方一一講得細致,他很會講課,對建築史信手拈來,時常在講課時穿插點趣聞。
兩小時一晃而過。
“今天先到這兒吧。”
謝征笑笑說:“教你很輕松,下回你可以像今天這樣先把問題準備好,我來解答就行,這樣效率也高點兒。”
“好啊,謝謝老師!”梁映真也笑。
窗簾被風吹起一角,斜照的陽光在牆面上挂着的設計圖上晃了晃,謝征的目光也被陽光晃蕩的設計圖吸引。
他起身走至牆邊,擡頭細細看一遍:“這些……是你的作品嗎?沒學過建築能畫成這樣簡直是天才啊。”
他語氣中的驚豔,梁映真聽得汗顏,要怎麽解釋那是她失憶前的作品呢,解釋就要說自己的失憶,不解釋好像就舔着臉認下他口中的天才。
可是失憶這種事太罕見了,就這麽說出來,會被當成精神病嗎?
可能會的。
梁映真想了想,安慰自己厚臉皮一次也沒什麽。
她更厚着臉皮,隐隐期待地問道:“如果是學過一點兒建築的話呢,算天才嗎?”
“也不錯,但天才就說不上了,裏面一些設計理念是廣為流傳的教學成果,如果是沒接受建築學課程無師自通絕對是天才。”
謝征轉頭見她神情有些失落,安慰道:“這又沒什麽,我一個大學老師也不敢自稱是建築學天才,這麽多年我就只見過一個。”
“誰啊?”梁映真眼睛亮了亮。
謝征笑着睨她:“你丈夫。”
“啊?”她完全驚在當場。
“那都很多年前的往事了。”
謝征笑了笑,眼前的漂亮女孩年紀很小,不知道很正常,就算是夫妻傅審言也未必會談及當年的舊事。
“我想聽,你說說他怎麽天才嘛,我和他也是夫妻啊,他都不跟我說的。”說着說着梁映真自己也沒察覺,語氣有點小小的怨念。
“設計這種東西,怎麽能是用語言描述的?”
謝征的神情微微浮現出一種回憶的色彩:“建築是凝固的藝術,這句話每一位建築學生都知道。我和審言在國外的老師很厲害,他曾經說,審言是他所有學生中唯一一個設計不僅能成為藝術,更有一種哲學的蘊意在他的設計中。”
“哲學?”梁映真懵懵地問。
“對,哲學層次。是不是覺得很玄學?”謝征朝她笑笑,調侃道,“我也覺得,所以我就不是天才了啊,也就當個大學老師了。”
男人臉上的笑容裏,一半是失意,一半卻是遺憾。
不知怎的,梁映真直覺那一半的遺憾是為了傅審言。
別說是傅審言的朋友,連她也覺得遺憾,幽幽道:“為什麽不繼續做設計啊?”
不然,說不定現在也能看見所謂建築設計中蘊含的哲學是什麽境界。
謝征卻沒回答,只說:“好了,我該回學校看學生的模型作業了,下回再見。”
“好啊,我送你出去。”
梁映真一路将他送至車庫,剛好撞見好些人從一輛卡車後進進出出地搬多肉,一盆又一盆,很快擺滿一地。
謝征看了看沒問什麽,坐進車裏與她道別。
白色轎車很快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林木中央大道上消失。
梁映真重新看回勤勤懇懇搬多肉的幾個人,叫住其中的一個:“等下,這是……怎麽回事,哪來這麽多多肉呢。”
那人恭恭敬敬回答:“是先生買來的,說讓夫人挑些喜歡的留下。”
梁映真愣了愣,想起昨晚在卧室一通抱着多肉的嘤嘤嘤,臉一紅,看着慢慢一地的多肉,各式各樣各有其美。
她問:“挑一些留下,那剩下的呢?”
“先生讓我們自行處置。”
她又愣了下:“你們要養嗎?”
那人露出詫異又遲疑的表情,讪讪的不說話。
梁映真明白過來,他們大概是不會養的,所謂自行處置就是扔掉的意思。
真是,浪費!
她只好說:“幫我在花房騰出一塊兒地方,所有的都搬過去,我來處理吧。”
“好的,夫人。”
梁映真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蹲下忍不住開始挑選,一邊一個抱着兩盆可可愛愛的小多肉,心滿意足回到書房放在目光所及的地方。
她退後幾步欣賞幾秒,又蹬蹬蹬地下樓再挑兩盆上來。
晚上傅審言沒有回來,她一個人用完晚餐上到書房,把白天謝征講過的再溫習一遍才回到卧室,沐浴後跟韓真佩叽叽喳喳視頻了會,又跟趙卓麗視頻了會。
傅審言還是沒有回來。
她也不失落,以前也是這樣的,他很忙總是回來很晚。
腦裏又浮現謝征臉上另一層的遺憾。
她拍拍臉,告訴自己不要早睡,想等着他回來跟他說聲謝謝買多肉給他,再批評下次不要這麽簡單粗暴的買一卡車。
但她高估了自己,卧室時鐘指向淩晨一點時,整個人便撐不住地合上眼皮,睡前的最後一秒她感嘆——
他都不會累的嗎,這個點了啊。
這一覺卻沒有直接睡到天亮,夏季夜晚本就胃口一般,晚上又為了等他到淩晨,梁映真只睡了兩小時就被腹中突然而至的饑餓感催醒。
她睜開眼,旁邊的傅審言正閉眼安睡。
她摸着肚子給自己暗示:忍一忍,忍一忍,再有三個小時就可以吃早餐了。
“咕嚕咕嚕——”
回應她的是兩聲空腹的咕嚕聲,頓時更餓了。
她只好爬起來随意披了件外衣,下樓到廚房摸摸索索,想翻點兒水果出來。
白天客廳和餐廳總有水果盤擺放在桌上,任君取用。
這會熟悉的果盤都不見了,偌大的冰箱只有純淨水和一些蔬菜,還有左側的冰凍肉類。
怎麽回事!
這麽大個房子還沒有點水果了!
她捂住咕嚕作響的小腹,只差咆哮,盯着冷藏櫃裏的蔬菜,猶豫一秒要不啃點兒生菜算了?
傅審言淩晨時被一個海外緊急電話催醒,這對他是稀松平常的事,聽清問題思索後便給出自己的意見。
挂了電話,才發現身旁的位置薄被掀開一半,已經空了。
這個時間估摸也是去浴室,他重新躺下——
“砰!”
緊跟着樓下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
剛躺平的身體頓時彈起,心裏浮起不妙的猜測,傅審言扶了扶額,下床只身下樓。
電梯門打開,他走出去右轉,走進餐廳。
廚房一地狼藉,斷了把手的平底鍋,濺開的肉與蔬菜的混合,湯汁橫流,不堪入目。
梁映真站在一旁,一身雪白的睡裙也濺上湯汁,她的表情懵懵的剛從驚吓中緩過來,看見他嘴角一撇,十足十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傅審言:“……”
他又揉揉眉骨。
作者有話要說: 傅二,你家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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