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八顆小石頭
甜幼清溜進來的時候,聽到浴室依稀有水聲,猜到封啓大概在洗澡,也沒有打擾他,自己老實巴交地蹲在書桌上等他。
見他終于洗好出來,甜幼清伸長脖子打招呼,“咩啊~”
然而一張嘴,叼着的發光項圈掉下來滾落桌沿兒,甜幼清怕給摔壞了,下意識往前撲了過去,于是狼狽地栽了個跟頭,來了個臉剎。
小海獺吧唧摔了一下,封啓離得太遠沒來得及接住,忙快步走過去一把将笨頭笨腦的小家夥抱起來,“你是被臺燈烤得頭腦發熱了嗎,就這麽直挺挺地往下撲?”
先前被小冤家一口咬出血來,封啓沒覺得有多疼,這會兒見她頭朝下摔着了,他開始心疼了。
甜幼清見少年蹙着眉,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以為他還在生氣,扭頭叼着熒光圈圈晃了晃,小鈴铛一晃就亮,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項圈重要還是你重要?”封啓眉頭蹙得更緊,修長有力的大手順着她的腦袋摸到後脖頸,确定沒有傷到哪兒才放下心來。
甜幼清拱着小腦袋蹭了蹭他溫熱幹燥的掌心,像一只溫順乖巧的小奶貓,低低地嗚鳴了兩聲,叼着項圈放到他另一只手上,仰起頭望着他,溜圓的小眼睛裏帶着點讨好的意味。
封啓終于領會了她的意思,不由挑了挑眉。這個丢石頭暗算他,害他後腦勺鼓了個包,一言不合能給他咬出血的小混蛋,竟然還會主動道歉?
“你不喜歡的話就不戴了。”封啓耐心解釋道,“我有輕微的夜盲症,夜視能力有點差,上次不是踩到你了麽,所以想給你戴上發光的東西。”
甜幼清聞言更是充滿了負罪感,難受地趴在他懷裏,夜盲症這個詞對她來說有點陌生,但從字面意思上理解了大概。或許就像她的耳朵受傷後聽力受損,聽覺減弱,他的眼睛也出現了相似的問題,到了夜裏就看不清。
這讓她産生一種類似同病相憐的感覺。
“咩啊~”甜幼清耷拉着藏在茸毛裏的小耳朵,她以後再也不欺負封啓了。
再也不拿石頭砸他了,那個講把海獺毛皮做成帽子的事肯定是個誤會。
再也不搶他的糖吃了,雖然那顆草莓糖她還回去了,但是她舔了第一口。
再也不咬他了,不過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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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壞船漆的錢她也會還的,就是時間可能要等久一點……
另一位當事人封啓正在暗爽。
前兩天還不給抱的小海獺大概是因為咬傷他而愧疚,黏着他蹭來蹭去,軟乎乎毛茸茸的一團窩在他懷裏,乖的不像話,封啓覺得這一口咬的簡直太值了。
“小海獺,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封啓對她的喜愛程度已經不知不覺地飙升到,必須有親昵的愛稱才能稍微表達一二。
甜幼清舔了下嘴巴,“行叭,雖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是我決定寵你一下。”
取名這種大事,封啓認真地斟酌了一下,當然要有意義又好聽,想起溯源已久的第一次見面,“草莓糖……糖糖?”
“唔,好像林越澤的表妹叫糖糖。”
封啓摸着小海獺毛茸茸的小爪子,“或者叫甜心?嗯……肉麻地有點膩人了。”
“你覺得呢?”封啓晃了晃懷裏的小家夥,像抱着聽話的小寶寶。
甜幼清一只爪爪輕輕搭在他簡單包紮過的手腕上,她現在沒什麽意見的。
封啓思忖了半天,倏地想出來一個滿意的,“叫甜寶好不好?”
“咩啊~”
封啓眼尾微彎,低醇的嗓音溫柔地像初為人父,“那就叫甜寶了。”
都有一個“甜”字,甜幼清欣然接受了這個名字,尾巴歡快地拍了兩下,上半身趴在封啓勁瘦的小臂上,短短的前肢抱住他的肘彎。
倏地想起來什麽,伸長一只爪把熒光圈圈扒拉回來,翻了個身仰躺在封啓懷裏,兩只爪抱着圈圈舉起來遞給他,圓溜溜的小眼睛閃着晶亮的小星星。
小海獺萌力發射,封啓遭受會心一擊,血槽瞬間空了,這誰頂得住啊。
“甜寶,你怎麽這麽可愛。”
封啓揉了一把小海獺厚密蓬松的毛,将項圈重新給她戴上,小心地墊了一根手指以防夾到她的茸毛。
項圈是食品級矽膠質地,外圈是灰黑色,跟她的毛色比較接近,不開機的時候戴在脖子上并不很顯眼。設置好以後燈閃可以手機遙控,只在她來別墅的時候開,離開就關上,以免太招眼被別人盯上。
除此之外,封啓前兩天網購的一大堆玩具也到了,甜幼清挑中了酷炫的小惡魔翅膀,嗷嗷地讓封啓給她戴上。
擁有一雙翅膀的小海獺臭美的不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兩圈,她就是整片海域最拉風的崽!
封啓被逗笑,“怎麽有點像無牙仔。”
甜幼清不知道無牙仔是什麽,還以為封啓在說她沒有牙,立刻咩啊一聲,皺着鼻子呲了下牙作兇狠狀。
封啓笑得彎下腰來,他鮮少笑得這麽開懷,實在是小海獺太活寶了。
他還要配合地點頭稱贊,“不愧是兇獸。”
甜幼清有點小得意,尾巴拍了兩下,仰着毛茸茸的小腦袋,露出一抹兇獸的拽笑。
封啓把玩具都拆了給她玩,他預約了醫生準備打疫苗,看了下時間,溫聲道:“我要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你先自己玩,我馬上就回來。”
“我也要去!”甜幼清聽他說要去醫院,咩啊一口咬住他的衣角,“帶我帶我,我咬的我負責!”
小海獺短短的小胳膊抱住他不撒手,黏人得厲害,封啓眉眼間盡是寵溺的神色,“你去醫院太招人耳目了,你聽話在家等我好不好?”
甜幼清認真地想了一下,“那好吧。”
見她慢吞吞地松了爪,封啓俯下身來,親了一口她的腦門,“甜寶乖。”
甜幼清懵懵地伸爪摸了下被少年親吻的地方,她畢竟只是一只年僅三百歲的小妖怪,第一次被親有點茫然,軟綿綿地“咩啊”了一聲。
抱着嶄新的玩具,甜幼清在客廳柔軟的地毯上滾來滾去。
小妖怪從來沒擁有過這麽多新奇的玩意兒,不亦樂乎地擺弄着。正玩得興起,庭院裏響起了什麽動靜,甜幼清以為是封啓回來了,颠颠兒地迎了出去。
一出玄關,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正背着手站在魚池邊,院子裏停了一輛車,年輕的瘦高個手腳麻利地從車後備箱裏搬出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禮品袋。
甜幼清愣了一秒種,随即認出來,這個老爺爺應該就是封啓的爺爺,封效安。
她在別墅裏看過老爺子年輕時候穿軍裝的照片,還有榮譽勳章證書。
封效安一下車甩上車門,就來魚池邊看他悉心喂養的寶貝魚,卻發現池子裏多了一只海蝦,還是藍色的。
“小齊,你過來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老爺子有點懵,怎麽有只藍色的海蝦呢?
甜幼清正想趁着封爺爺專心看魚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溜出去。
結果好巧不巧,封效安正好回頭招呼那個叫小齊的年輕人過來。
于是,一團黑不溜秋,長着大翅膀,脖子上還發着藍光的不明生物,撒開腳丫子呲溜一下從他面前跑了出去,速度快到只能看見一抹殘影。
封效安:“……”
也就是老爺子心理素質好,不然鐵定腳下一滑栽進魚池裏。這一幕投稿走近科學,是可以拍三期的水平。
“什麽鬼東西?”封效安問關上後備箱跑過來的小齊,“你看見了嗎,好像有一只長着翅膀的恐龍跑過去了。”
小齊一臉懵逼地啊了一聲,“沒、沒看見啊。”
“跟個大蝙蝠似的。”封效安補充描述道,“脖子還發光,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小齊摸了摸後腦勺,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要不,明天給您安排個體檢吧,我跟小少爺說一聲,體檢完讓他陪着您去恐龍園轉轉?”
封效安背着手慈祥地看了他兩秒,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你看我這手勁兒還行嗎?”老爺子笑眯眯地問。
小齊一個九十度鞠躬,誠懇道:“老當益壯!”
封啓回來的時候,見庭院裏停了爺爺的車,便猜到小海獺大約已經離開了。
果然,客廳地毯上擺了一堆玩具,甜寶已經不見了。
“小啓,你過來。”
封效安站在夾牆魚缸前,憂心忡忡地問:“你來看爺爺這魚,怎麽都蔫巴巴的,沒什麽精神啊。”
“……”封啓鎮定自若地走到魚缸前,沉吟了片刻,同老爺子分析道,“有沒有可能是游累了?”
封效安聞言扭頭看了一眼自家一派斯文的長孫,懷疑道:“你是不是沒有按時喂魚?”
“魚這麽重要,怎麽能不喂呢。”封啓指了下食物殘渣,表情絲毫沒有破綻。
老爺子更費解了,“不應該啊,我走的時候還活潑潑的,現在怎麽一個個呆頭呆腦的。”
吓傻了呗。
封啓輕咳了一聲,提出了建設性意見,“有可能是抑郁了,不如給它們放點音樂振奮下精神。”
“你小子又胡說八道”,封效安不以為意,“魚怎麽會抑郁呢。”
會的,被一只饞嘴的海獺近距離盯了好幾天,邊看邊流口水,有事沒事來溜達一圈,抱着海魚蹲在魚缸前大快朵頤,不抑郁才怪。
封效安沒看出來個所以然來,倏地又想起來點別的,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道:“最近學習壓力大嗎?”
封啓:“?”
“我看你買了一堆小玩意兒,挺好。”封效安以前沒發現,長孫還挺有童心的,喜歡些花裏胡哨粉粉藍藍的卡通玩具。
封效安拍了一下孫子挺拔的後背,“要不要爺爺帶你去恐龍園轉轉?”
封啓:“……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 當事魚舉報:爺爺,你孫子偷偷養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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