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嘿,悶騷型,(2)
位說:“我跟你去,有兩匹馬也好拖一拖。那個方向離正藍旗近,完事後我們去把新水管買了。”
川昱颔首,簡單地交代了眼鏡和辛幹兩句後,兩人跨上馬,一黑一棕,朝車子陷沙的位置奔去。
聽尤金打完電話,剩下的事情便只有等。
何遇坐在沙丘上彎着腰看今天拍的照片,金黃色的草場、野兔、沙丘、湧動的雲浪與無數風幹了的小灌木……
每一張單拎出來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可她臉上依舊沒什麽笑容,對于她來說,這些太普通了。
尤金站在沙丘下,舉起自己的相機喊:“何遇,看這裏。”
她讨厭被拍,對外的社交賬號上除了作品只有極少的幾張自拍照。她索性用羽絨服包住大半張臉,猛然将頭別向另一個方向。
有人來了。
她撥了撥風中亂擺的大毛領,遠遠地看到了兩匹馬。
“嘿!我們在這兒呢!”
何遇邊喊着,邊揮舞着雙臂,遮臉的帽檐自然垂下來了。在困境中見到救星,她破天荒地露出了一張笑臉。
川昱盯看了一秒,老張喊了聲“駕”,兩人同時蹬了一下腳蹬,胯下的駿馬嘶鳴了一聲,以狂奔回應。
何遇抱着相機拍下了這一幕,沙塵飛揚的長空下兩匹駿馬飛馳,馬背上的男人側傾微微壓低的身子,健碩的馬腿與高弓的脊背,有一種粗犷的力量和撲面而來的馳騁感。
何遇将這張照片反複看了幾遍,覺得還算順眼,雙目微閉惬意地往身後的沙丘上一倒。
她還沒觸地,就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托住了後腦勺。
她睜開眼,看到川昱板着一張臉正低頭看着她,說道:“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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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一撒手,她的腦袋便如榔頭般錘在了沙丘上,不疼,但有幾分滑稽。
拖車繩一頭系車一頭系馬,尤金坐在駕駛位上只等老張發號。
何遇蓋上鏡頭蓋,從沙地上爬起來白了川昱一眼,說:“我不會騎馬。”
“我騎,你去後面推車。”
不等她答應,川昱就側步滑下了沙丘,三兩步跑到車前跨上了自己的黑馬。
何遇毫不顧忌形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什麽人啊!三男一女,給她派了最賣力氣的活兒。
生氣歸生氣,何遇還是繞到了車後。
她伸出兩只手抵住後蓋,低頭屈膝,老張和川昱同時喊了一聲“駕”,馬蹄前邁,右前驅動,她的手臂上也顯露了一段好看的肌肉線條。
可沙子太軟,車胎花紋又完全被沙子填平,第一次拖車以打滑失敗,拉了三四公分又很快陷回了原位。
川昱說:“停下。”
馬蹄停止,汽車熄火,何遇也松手喘了一口氣。
“直接拖拖不出來了,得把輪胎附近的沙子先清一清,最好找點兒石塊把後面墊上。”
川昱很快給出了第二套方案,老張和尤金也點了點頭。何遇還立在車尾平複呼吸,川昱騎在馬上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何遇覺得自己比他騎的那個玩意兒更像被他奴役的馬匹。
“你去撿石頭。”
果然。
她立在原地沒動,吸了兩口冷氣用眼神問候他祖宗。
尤金從車上下來:“我去吧,我去吧。”
川昱沒回答,徑直下馬給尤金扔了一把沙鏟。
老張一聲不響已經在前胎處開挖,何遇拍了拍手上的灰問:“他倆挖沙,我撿石頭,你幹啥?”
“我是隊長。”
很流氓又很有說服力的一句話,何遇給了川昱一個白眼,找了個拉繩袋往旁邊找石塊去了。
兩只輪胎陷得很深,沙鏟進去既不能擦壞輪胎又要确保深度,要留神也很費臂力。
川昱讓尤金去後胎挖沙,拉住了正揮鏟的老張,說:“我來,你手上還有傷。”
老張沒推辭,遞出鏟子坐在一邊,撸起袖子看了看那道長長的疤:“你說說,摔了那麽一下,皮肉都好了,骨頭偏偏長得這麽慢,邪乎不邪乎。”
“別太用勁兒,很快就養好了,開春後事情很多,你昨天晚上不該給她搬行李的。”
“嘿,一個女娃娃的東西,能有多重。”
“她不是女娃娃。”
“那你還逗她。”
“……”
“車子陷在單邊,兩匹馬都拉不動,她推不推頂個什麽用?撿石頭也是,跟她說清楚就是了,何遇看着不像那種嬌氣的,你非得氣她。”老張一邊說,一邊往遠處看。
川昱清完一側正好起身換邊,見二十米開外的何遇三步一彎腰拾着石塊,他說:“我看不慣她。”
“真是那樣就好了。”
“別開這種玩笑。”
“玩笑?你去接人那天晚上,到底幹什麽了?”
“什麽幹什麽?”
川昱想起了那個耳光,臉上沒什麽表情,依舊賣力挖沙。
老張看了看尤金,壓低了聲音說:“我昨天給何遇搬行李,她背包兩邊的水壺兜子是網紗的。”
“雙肩背包不都是……”
“左邊的那個網兜塞了根皮帶,看着眼熟啊。”
沒別的話了,老張在川昱肩上拍了兩把,撣了撣屁股上的沙,教尤金落鏟去了。
清完沙子墊上石塊,馬很快将車子拖了出來。川昱看了看太陽,要不了兩個小時天就黑了。
他說:“我往鎮上去一趟,老張你跟他們回去。”
老張說:“大水管一匹馬載不動,我陪你去吧。”
“還有些別的零碎要買,水管我明天早上……”
“你,會開車吧?”何遇站在車尾問川昱,剛才墊完石塊她又主動推車去了。
他點了點頭,何遇又轉頭問尤金:“會騎馬嗎?”
“當然,我在這兒已經兩年了,而且以前在路易斯安那,我跟我的哥哥也常去斯蒂芬叔叔家的農場騎……”
何遇無奈地抿了下嘴,逃難似的爬上了副駕駛,拍了拍方向盤。
川昱沒動,尤金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
何遇喊川昱:“早餐六點半晚餐七點,你是隊長,不會忘了吧?”
明明是催他快點兒上車好回來趕飯點,她不直接說,語氣也拿捏得像真心請教。
尤金憋不住笑,知道何遇是在怄那句“我是隊長”,偏還叫人挑不出錯處,一個蘿蔔一個坑,他給她挖的坑,她都在心裏記着,時機來了,她就會原模原樣地用它填上。
老張推了他一把,低聲道:“去吧,把水管拖回來。”
川昱咬了一下牙,爬上駕駛位。何遇沒看他,臉色淡然,說:“出發。”
(五)
何遇話不多,川昱在一旁開車她就在副駕駛看風景,有時會端起相機沖着窗外“咔嚓”兩下,更多的時候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
出于義務,川昱會偶爾在何遇注視某一處時講解兩句,比如小地名、植物生長種類……都是很簡短的介紹。何遇會點頭回應,遇上景色稍好一些的地方會追問有沒有蒙語名稱,但很快,窗外如出一轍的沙巒、草坡引起了審美疲勞,何遇合上相機蓋,将視線挪到了車內。
話題無從挑起,川昱沉默着,想着那根皮帶,有些尴尬。
何遇眯了兩分鐘後被他操控方向盤的手臂勾起了興趣。
川昱原本穿衣厚實抗風,但剛才挖沙時,便撸起了衣袖沒放下,此時手臂搭在方向盤上,肌肉線條勻稱流暢,很好看。
他注意到了何遇的目光,在方向盤上蹭了一下,不經意地翻下了一截衣袖,遮蓋到了手腕。
何遇收回目光,聽到川昱電話響了。
是手機系統自帶鈴聲,異常洪亮。
川昱騰出一只手看了一眼撥號人,拿在手裏沒反應。
何遇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女人?”
他沒回答,停下車說:“我去接個電話。”
她說:“當然,命重要。”
他拿着手機下了車,三兩步走到了路邊。
開車打電話的确不安全,何遇在車上等着。
車窗合上了,隔音效果比汽車銷售員描述的更好,她看到川昱側身站着,像一棵白楊,一棵嘴唇開合、喉結起落的白楊。
她看過很相似的好身材,攝影圈無人不稱道,大約一周前那個人還跟她說:“你屬于我,我就屬于你,只屬于你。”
她覺得好笑,看到車窗外川昱也勾起了嘴角,或許電話裏聊的是上好的情事吧,她這麽想。
“咣”一聲車門被重新拉開,這通電話并沒有持續太久。
川昱臉上難得的輕松神色還沒來得及換成面對她的嚴肅臉,何遇就問:“女朋友?”
他沒說話,将手機揣進了兜裏。
何遇沒心思問第二次,對于川昱,她的想法只停留于做個視覺動物,拍一張滿意的照片,就算不枉此行,夠了。
“到了叫我。”她興味索然地翻過身,開了一點兒窗縫再将座椅往後調了調,半坐半躺,養起了精神。
“317694793……”
川昱開着車,聽到何遇口中嘀咕着一串數字。風從窗縫灌進來,将她的頭發吹得張牙舞爪,他只瞄了一眼,确認她沒在做什麽瘋事便挪開了目光。
好一會兒之後汽車停穩了,川昱推了她一下。
何遇揉了兩下眼睛,坐起身看到一家門面小小的雜貨店,右側木制的立牌上寫了九個字——烏尼與慶格爾泰的店。
何遇問道:“這是正藍旗?”
“下屬轄區那日圖蘇木範圍,離駐地最近的小村鎮,衣服、鞋、零食都有,東西還算齊全,你可以逛逛。”
說完這句話,川昱便下了車。
何遇将頭伸出窗外,兩條人字形的土面街道與她走過的太多地方雷同,她打算就坐在車上玩一會兒手機等川昱,突然,她聽到車外一個小男孩極響亮地叫了一聲:“阿布!”
是個坐在小推車裏的男孩,不超過兩歲,見着川昱一雙小手伸得老長。
川昱已婚了嗎?
她皺了下眉,只是驚訝,打開手機搜索引擎,想查一下內蒙境內的稱呼語“阿布”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樣。網速不行,轉了兩圈反而彈出一條內蒙古盜獵者公開曬“戰利品”挑釁公安的陳舊新聞。
“慶格爾泰,又長高了。”川昱将孩子抱起來舉過頭頂放在肩上,嘴角一秒咧到了耳後。
一個女人連忙從鋪子裏出來,理了理自己的小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川昱張嘴,何遇又瞅了一眼小賣鋪的立牌。
“烏尼。”
何遇和川昱的聲音合上,她猜對了。
烏尼倒了一碗水,熱情地遞到川昱嘴邊。
川昱說:“不用,不用。”
她嘴一嘟,眉眼裏帶着笑。
川昱雙手扶着肩上騎大馬的快樂孩子,怕摔着他,犟不過,低頭一口氣喝幹了。
烏尼又拿出帕子踮腳去擦孩子粉嫩的小手,抹了沒兩下帕子順勢滑到了川昱的額頭上,自然妥帖。
“昱哥,你好久沒來了,慶格很想你呢。”
“嗯,最近忙。”
“辛幹呢?”
川昱往旁邊撤了一步,用眼神謝絕了她的擦拭,将孩子從肩上抱到懷裏:“他沒來,人長得比之前更結實了,你放心。”
“跟着你我當然放心。”烏尼的眼睛笑得像兩條自在的小彎船。
何遇覺得這個笑容很美,端起相機及時拍下。
兩個大人沒發現,反而是趴在川昱肩頭的小孩兒被那點兒細碎的聲音吸引了。
“閃閃,亮閃閃。”孩子指着車窗邊的何遇呢喃。
見烏尼往外看,川昱扭頭瞅了何遇一眼,介紹道:“這是隊裏新來的攝影師,我是搭她的車來的。”
烏尼像羊羔一般應着他的話,溫柔地點了一下頭。何遇從車裏下來,說道:“你好,我叫何遇。”
“我叫烏尼。”
“你的笑容很溫暖,我可以留下來嗎?”
烏尼沒明白什麽意思,只是一邊友善地沖何遇笑,一邊打量她那兩條修過的眉毛。
何遇舉起相機給她看:“你的照片。”
烏尼依舊笑着,認為何遇的相機拍什麽都跟自己不相幹,看何遇一臉正經,反而進屋給她倒奶茶去了。
何遇覺得有些可惜,得不到同意的人物肖像不能留用。她打開取景器調出了剛才那張照片,盯着删除鍵遲疑了一會兒。
川昱說:“你存着吧,真能用上寄個樣兒給她,她會很歡喜的。”
這句話說得平和善意,何遇勾了下嘴角,心想:對老婆孩子倒好。
川昱将慶格爾泰放回小推車裏,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張單子,一邊報着水管、鹽巴、棉襪子……之類的物件,一邊熟練地在店裏揀起了貨。
何遇看了一下手機,小別離不容易,自己何苦當這個電燈泡,留下一句“我去逛逛”便朝着另一頭的街道走了。
人字形相接的兩條街,一邊賣牛羊肉、小菜,一邊賣衣服、雜貨,白牆瓦房,間或有兩個做成蒙古包形狀的小餐館,除了屋檐上那些色彩豔麗的彩緞,別無特色。
何遇從東邊溜達到西邊,又從西邊溜達到另一條小街,來回兩趟拍了幾張市井生活照,所有消磨時間的辦法都用完了。
她靠在路邊的一根木栅欄上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煙,刷了一下微博,關于《野蠻生長》攝影展的消息依舊鋪天蓋地。
有思想、有深度、還原最真實的衆生相、普世悲哀的希冀擁護者……評論區堆砌了各種好聽又漂亮的話。
他們認可她,她識好歹,發自內心地高興,但依舊不想回去,人一多,就一定會有關于她成長經歷的問題抛出來。
洪水孤兒、教授養父母、馳名海外……她知道他們想從這些東西裏挖掘些什麽,可她實在不願對着鏡頭裝一個正能量的人生涅槃者。事實上,她知道自己從沒因為什麽社會大愛從過往的記憶裏解脫,她清楚地記得被淹沒的恐懼、孑然一人的絕望。至于災難後的人生,自己的确好運,養父母給她最好的教育氛圍與生活環境,她竭盡全力成為最優秀、最能使他們感到慰藉的人。
“肉幹,肉幹……”
一個小女孩的叫賣聲吸引了她,何遇關上手機,見女孩漆黑的眼珠子正盯着她看。
何遇想起了隊裏的夥食,便問道:“怎麽賣?”
“便宜賣。”
“耐放嗎?”
“不沾水明年這個時候也不壞。”
“你這兒有多少?”
“嘿嘿嘿……”
小姑娘小辮兒一甩一甩地靠近何遇,用小拇指掀開篾簍上的蓋布給她看。
還剩大半簍,二十五斤上下。
何遇揀起一塊看了看,筋肉清晰,于是說:“全給我吧。”
“好呀,我給你算便宜點兒。”
“簍子賣嗎?我沒袋子。”
“送給你哦。”
何遇點頭,跟着小姑娘到鄰近的一家鋪子稱重。鋪子裏賣酒,散裝瓶裝都有,那些酒名她都沒聽說過,像是地方牌子。
何遇看見有一種酒的瓶身跟尤金早上手裏握着的那只一模一樣,于是問道:“那個多少錢?”
“四十一瓶,摻水二十五。”
店主一邊幫小姑娘将簍子搬上秤,一邊招呼她。
何遇笑了一下,摻水二十五,實在得不像話。
将肉幹、酒水打包完,看一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何遇眯了一下眼,以川昱的體格……好人做到底,她順便給自己買了一只烤餅做晚飯。賣酒的老板熱情,非讓她嘗嘗散裝的甜米酒,吃飽喝足下來又磨蹭了半個小時。
再怎麽沒見女人的川昱也該折騰夠了,何遇清點了一遍買好的東西,酒鋪老板主動提出給她送上車。
七點了,回到烏尼的雜貨店前時天已經黑了。
隔着大老遠,何遇就聽到“今晚就在這兒住下”的挽留聲。
何遇有意咳嗽了一聲,算是打個招呼。
川昱坐在鋪子外的一根木栅欄上,聽到聲音側了一下頭,看到何遇,起身走了過來。
何遇撇撇嘴,看來沒那麽能幹。
兩人還沒說話,送貨的酒鋪老板指着那輛越野問:“姑娘,這輛車嗎?”
川昱看到了小推車上的酒,問道:“你買的?”
“嗯,得在隊上打擾一段時間,算入夥。”
川昱不做評價,越過何遇幫酒鋪老板一起将東西搬上車。
何遇跟過去看了看,輪胎大小的兩團水管捆縛在車頂,後排的座位下也被其他雜物塞得整齊滿當,座位間隔處放上包好的肉幹,踏腳的空當碼兩層酒箱……她自認作為一個心思還算細巧的女人都不能将東西歸置得這麽好。
川昱指了一下車門:“往旁邊站一點兒,我關門。”
她老實地撤了一步。
烏尼站在雜貨店門前的燈下一邊哄孩子,一邊不舍地往這邊看,何遇問:“你多久過來一次?”
“不一定,看需要。”川昱關上車門,又拉了兩次,檢查是否關緊實。
何遇疾步走去了駕駛室,川昱看了一下時間,跟烏尼打了個招呼也鑽到了車裏。
入夜無風無雪,接近零度的氣溫卻讓一切莫名的靜谧。
川昱坐在副駕駛,沒有看何遇,只有要經過一道下坡或者前方需轉彎時就低着嗓子提醒一句。
快到駐地了,前方是一條筆直的路,川昱說:“停車。”
“幹什麽?”
“停車。”
何遇當真停下了,撇過頭看着川昱。
他皺着眉,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早已盤算了八百年,鎮定、沉穩、有點兒責備,眼神不像男人看女人,反而像一位嚴厲的父親。
“在鎮上你幹什麽去了?”
“逛逛。”
“一百多米的地方逛兩個小時?”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眼神很有壓迫感。
何遇想起了川昱回答“看需要”時那一臉的無所謂,不客氣地對上他的目光道:“你不高興嗎?”
川昱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跟她掰扯,冷着臉一字一句地說:“外出得有時間觀念,今天第一回 ,你不認路,我等你,別有下次了,耽誤事兒。”
何遇頓時無語,川昱一扭身從車座下抱了一捆東西開門下車了。
停車的地方離駐地小院不遠,他邁開步子走得風風火火。
這下連回兩句嘴的機會都沒有,何遇感覺胸口平白悶了一口氣。
“什麽毛病!”何遇手往方向盤上一拍,盯着川昱的背影補了句髒話。
車開進院子裏時隊員們還在圍着尤金扯笑話,說到何遇嗆了川昱那句“你是隊長”,四個人哈哈大笑。
何遇下了車,還沒站穩,辛幹和眼鏡就立馬圍上了她。
辛幹咧着笑問:“何遇姐,你真的跟三哥這麽說嗎?”
眼鏡立馬接:“何遇蠻溫柔的,洋金的嘴騙人的鬼,信不得,信不得。”
尤金不服氣,滿臉期待地看着何遇。
她點了一下頭,卻問:“川昱呢?”
老張剛要回答,辛幹突然一下跳過去捂住了他的嘴:“張叔,別說別說,這是驚喜。”
辛幹扭頭又問何遇:“何遇姐,你看到我阿姐了嗎?”
“烏尼?”
“對呀,還有小寶寶,可以抱,不愛哭的。”
“沒抱。”她的眼睛依舊在院子裏搜尋,總不能一聲不響地受川昱的委屈。
“嘿,好可惜哦,我三個月沒回去了,不知道爾泰長胖了一點兒沒有?”
何遇沒找到人,不過想起了那張拍烏尼的照片,當時慶格爾泰趴在川昱肩頭,作為前景入鏡了。
她說道:“我好像拍到了他。”
“哇!你給寶寶照相了!真好,可以給我看看嗎?”
何遇應了句“可以”,暫且忘了剛才的事取來了相機。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取景器并不大,幾個人湊得很近,只是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擠着何遇和她的相機。
何遇翻出照片給他們看,辛幹說:“又長大了好多。”
“好像曬黑了一點兒。”
“健康嘛,老爺們兒太白了不耐看。”
幾個人說說笑笑,眼裏都有光。辛幹喜歡這張照片,沒找到合适的詞來形容,便說:“拍得真清楚啊。”
老張笑:“又不是你的翻蓋諾基亞。”
一堆人笑得更大聲了,不知誰插了一句:“何遇照得好,以後自己有了孩子,每年都可以自己給寶寶拍照。”
辛幹順嘴問:“何遇姐,你有沒有男朋友呀?”
何遇關上取景器将相機重新收好,搖了一下頭,逗他說:“你要給我介紹嗎?”
辛幹一下紅了臉,不說話了。
尤金誇張地向後仰了一下身子:“哦,上帝,何遇都沒男朋友,那我們四汪分隊要變成五汪分隊了。”
“五個單身狗?”何遇在心裏數人頭。
尤金一臉悲壯:“只有羅密歐張,十三年前于美麗的渾善達克水泊邊遇到了正在割牧草的朱麗葉,哦,可遇不可求的愛情,什麽時候天父才能為遠在中國的我降下福祉。”
老張笑道:“你個洋金,上次爾泰追着叫你阿布時,你還對天發誓要終身不婚的,啧啧啧。”
何遇聽着,長院盡頭原本黑乎乎的那一間房亮起了燈。突然有光晃到了眼睛,令人不适應,何遇用手遮了一下,從指縫裏看到光線中站了一個提着工具箱的高大人影。
眼鏡低語了一聲:“嘿,隊長摸黑也能弄好,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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