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受傷,(2)

在鎮口停了車,等了一會兒,見邊上有個未關門的小南貨店,一塊歪歪斜斜的牌子上寫着“供應活雞、鮮雞蛋,回收舊棉襖”。

川昱看了兩秒,拉開車門。

海媚問:“你去哪兒?”

“找點兒蝦皮啥的東西喂鳥,不然沒見着你們的人,它們先把保護站的人引來了。”

海媚看了看手機,川昱一把脫下了外套罩住了鳥籠往外走。

“哎!”她叫他。

川昱回頭,問:“餓不餓,你要吃啥?”

“我怕你給我下毒。”

川昱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至于。”

海媚有些莫名其妙,坐在車裏握着手機盯着川昱。寒風中,他只穿了一件長衫,體格勻稱健碩。

“渾蛋。”她暗暗罵着,卻又一邊盯着他,一邊在腦海中回想他在沙地上制伏自己的利落。

川昱背着身臉色沉了一下,走進了南貨店裏。

一個精瘦的老頭正在門口搓麻繩,見這麽晚了還有人進來,斜着眼睛警惕地問:“做什麽?”

川昱指了指貨架上的幾樣,說買點兒東西。

老頭給他取貨,瞅了他一眼帶了一點兒門給他擋風,問道:“舊棉襖要不要?便宜處理。”

“行,拿一件,再給我拿點兒蝦皮和菜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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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海媚聽着屋子裏的談話,突然手上的手機振了一下,她點開,是海哥發了見面的詳細地址來。

她剛要擡頭叫川昱,駕駛室的門響了一聲。

“怎麽樣?去哪兒?”他一邊問,一邊将舊棉襖罩着的籠子卡回了駕駛臺下。

海媚瞧了一眼,川昱怕冷似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從兜裏摸了一把菜籽塞進了籠子裏。

“咣咣咣”一陣啄食後,避風的籠子裏沒了別的動靜。

海媚沒多想,将頭探出窗子後瞅了一會兒說:“左邊。”

開過左邊,她又說前面巷子口右拐。川昱右拐後,她又指了不遠處的一處磚瓦房說:“停在那兒,剩下的路我們走着去。”

川昱點頭,也不多問,這個女人所有勾搭的話都只是一種取樂,但這份謹慎是真的,他原以為在沙地上安置的陷阱只是幾個小牧民一時打錯了主意,如今看來,海媚這夥人既專業又組織嚴明。

“前面。”她的腳步終于停在了一間旅店前面。

是後門,沒見着老板和招待,只有二樓的一個房間亮着燈。

“你先走。”海媚指了指川昱。

他從那扇木門進去,看見一道舊樓梯,四周牆壁稍高一點兒的地方都垂着風幹肉。川昱踏上樓梯,腳下“吱呀”響了兩聲,有個黢黑渾圓的小孩兒從樓梯邊的櫃臺上探出了腦袋。

“咿——”小孩兒發出了一個單字,川昱提着籠子停住了腳步,海媚走在他身後,冷着臉瞪了那孩子一眼,孩子将頭縮回去了。

川昱說:“還挺神秘。”

海媚沒接話,兩人一前一後往亮燈的房間走去。

“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房間裏的人開了門,一張精黑幹瘦的臉,透過門縫直勾勾地瞅着川昱。

煙味、扁毛動物的山野腥味……

海媚走上來沖那人點了點頭,精黑臉開門沖身後說:“海哥,來了。”

房間裏就五個人,除了海哥之外,還有一個留着絡腮胡子的人,川昱覺得眼熟,其他三個都是生面孔。

說是宴客,一米見方的桌子上确實擺着許多酒菜,只是已經動過了,地上還有許多煙蒂和瓜子殼,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開着某種下流玩笑。

川昱将籠子放在腳邊,隔着舊棉衣輕踹了一腳,裏面立馬傳來了爪子扒拉籠壁的聲響,說話聲停了,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海哥往嘴裏抛了顆花生米,一副才發現有人進門的樣子開口招呼:“兄弟你來了,來來來,加副碗筷,這家的羊湯熬得尿性,正宗!”

川昱說好,站在門邊的精黑臉伸手去夠他的鐵籠,川昱往旁邊撤了一步。

只是躲開了,他什麽也沒說。

川昱提着籠子坐在了海哥對面,自己取了碗筷舀了一勺羊湯。

“香是香,老姜加少了。”他只喝了一口,就把碗放下了。

海哥瞪着他,屋子裏其他男人也跟着用眼神瞪他。川昱臉上沒什麽變化,沒幾秒,海哥笑了:“兄弟挺會吃啊!怪不得媳婦兒也這麽漂亮。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海哥沒想出來,沒了下文。

川昱又拆了一副碗筷擺在自己身邊,淡淡地笑道:“把人叫出來一起嘗嘗?”

海哥愣了兩秒往自己腦門上一拍:“瞧我這記性,來來來,老二,姑娘歇好了腳請出來吃飯。”

說着,長滿絡腮胡子的那人推開了隔間的小門。

川昱見着了何遇,沒說話,用眼神急急掃了一遍她的衣衫鞋襪,整整齊齊的,川昱的眉心這才舒展。

海媚端了個碗坐在海哥旁邊,媚聲說:“人家對你不放心呢。”

海哥“咳咳”兩聲,分不清是噎着了還是笑,擡眸看了川昱一眼。川昱沒對何遇說半句安慰的話,只将筷子架在了碗上給她舀了一塊羊肉:“來,嘗嘗看,炖得挺爛了,比隊上的入味兒。”

海哥挪開了目光,何遇在川昱身邊坐下,沒來由地,她伸手在川昱腿上掐了一把。

絡腮胡子湊過頭去看,川昱一笑,反手将何遇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哧——”絡腮胡子從牙關裏擠出冷嗤。

肉躺在碗裏,何遇拿着筷子吃了一小口,處理的方式不精細,帶着羊膻,她口味清淡,很勉強才咽下。

川昱順勢将另一邊的幾碟菜往裏挪了挪,提着籠子放在桌上,說道:“該吃的也吃過了,謝謝海哥招待,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海哥靠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川昱拉着何遇起身。

兩人剛走到門口,被先前開門的精黑臉和長滿絡腮胡子的那人伸手攔住了。

川昱回頭,将何遇往身後護了護,小聲跟她說:“出了門一直往左。”

她擡眸看了川昱一眼,他的臉已經扭向海哥。

“怎麽,還有事?”

海哥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到籠子邊上說:“沒什麽別的,不過有個東西……”

下文還沒說出來,屋子裏的吊燈“咔”一下熄了。

海哥罵了句髒話,不知誰說了句:“這破地方,準是保險絲又燒了。”

話音剛落,房間的正門“哐當”被人踢開了一扇,與此同時,何遇感覺到自己腰上被誰推了一把。

是川昱,她這才明白他剛才跟自己交代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走廊正對着一扇通風窗,比封閉的內室略微亮堂,何遇半個身子到了房間外,海哥看到了,大聲喊:“別動!”

原來站在門邊的兩個人立馬反應了過來,可還來不及去撲何遇,餐桌位置就傳出了禽鳥撲棱的聲音。

腳步聲、鐵籠跟桌面的撞擊聲、叫罵聲……在漆黑的屋子裏混作一團。

一個人高聲喊:“雀子跑出來了!”

又一個人接:“關門,關門。”

等待交易的大鸨對幾人來說無異于成沓的人民幣,自然比一個女人重要。

房門被人從裏面迅速往回拉,何遇連忙撤出了另一半身子,她将手伸向身後的混沌處,想拉上川昱,卻撲了個空。

“啪”一聲,有人按亮了打火機照明。

門縫合上之際,她借着屋內那縷暗黃色的光亮看到了川昱的臉,他的嘴角顫動了一下,似乎在說:“走。”

她轉身,沒有半分遲疑地沖下了樓梯。

屋內火機的餘光中露出一張兇橫的臉:“好啊,你小子敢給我耍花樣!”海哥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

其他人作勢動手,川昱一擡腿,踢飛了他手上的打火機,屋內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弄死他!”

“抓到了,我抓到一只大鸨了!”

……

有人罵罵咧咧、有人慘叫、有人喊打喊殺,隔壁小樓的住客起先探窗支吾了幾句,到後來動靜大了,也都怕惹事沒人再理會。

“啪!”好一陣兒動靜之後,木門被再次沖撞開。

川昱一個飛身騎着樓梯扶手往下滑,剛落地,反身就被緊随其後的絡腮胡子拽住了。

所幸絡腮胡子并沒有什麽圍堵的招數,不過是用蠻力拉拽。

川昱掙了一下沒掙脫,弓着身子往他裆部猛踢了一腳,扭身就往樓梯邊的後門逃。

這時,忙着抓大鸨的精黑臉氣惱地追出木門,瞅準了時機準備從樓梯上往下跳。

川昱已經起勢收不住力,精黑臉“嘩”一下從上方撲了過來。

眼看就要得逞,精黑臉卻在半空“咣當”挨了一悶棍,人也落在了稍後的位置。

是何遇,打完人她竟然拎着那根棍子杵在那兒。

川昱瞪了她一眼,顧不上質問她怎麽還在這兒就拽着她跑到了街上。

街上黑漆漆的,氣溫又低,填路的碎石在兩人腳下“沙沙”作響。身後有人罵着粗話追着,何遇的手被川昱拽得生疼。往左飛奔,川昱一把拉開了越野車的車門,處理舊水管似的将她塞進了車裏後,爬上駕駛座一腳踩下了油門。

十來分鐘,高速狀态下連拐了三四個彎才甩開了海哥那夥人。開到鎮口時,天上的星光已經變成了一種寒夜的冷。

川昱沉着雙眸不說話,何遇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發紅的手腕說:“你開車的技術比我想象中好。”

他依舊沒說什麽,将車開到南貨店門口直接從車窗伸出手敲了兩下門。

“快走,快走!”一個老頭探出門縫遞給川昱一個剪了氣孔的麻袋。川昱道了聲謝立馬急轉出了小鎮。

(五)

“這是什麽呀?”

何遇問。

川昱不答,她便自顧自地伸了一根手指準備去戳麻袋上那個破洞。

川昱:“……”

她真将手指放進去了,半眯着眼,勾了勾,川昱見了趕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出來。

“啄斷了沒人管!”他斥她。何遇卻笑了一下。

車子開到了沙地裏,身後的小鎮早已不見了蹤跡。何遇一臉輕松地彎下那根纖長白嫩的手指,在川昱的手背上撓癢似的摳了一下。

川昱瞪着她,她一臉老實地說:“大鸨除了吃野草之外,也就吞吞甲蟲、毛蟲什麽的,好好的,啄斷我的手幹什麽。”

她知道之前電話裏乍然膩味的安撫是川昱想打探位置早做安排,也足夠聰明能猜到現下這只麻布袋裏裝的是大鸨。

可她偏要問他,偏要用手去掏,去引起他緊張。

川昱這次沒理會何遇的小矯情,一腳踩下了剎車,近乎粗暴地用另一只手拽着她的衣領說:“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女人被一群違法盜獵的男人抓住的結果每次都會很好?”

何遇愣了一下,借着駕駛室裏的照明燈,看到川昱的眼裏有着數條猩紅的血絲。

一個男人的怒火,從來都不是讓人心動的好理由,但有趣的是,愛情一向不講道理,我行我素。

氣氛冷了好幾秒,座椅下的麻袋動了一下,一只大鸨将頭從剪開的氣孔中伸了出來,“哈哈”叫了兩聲。

川昱松開了她,将頭別過去繼續開車。

何遇自己整理了一下被他拽亂的領口,靠着座椅淡淡地說:“撇下你自己跑,我成什麽了。”

“我是男人,沒那麽容易吃虧。”

“不還是會受傷會死?是你,我不願意。”

她的聲調平平穩穩,一如閑聊時談論兩句今天的天氣一樣。

川昱知道何遇一向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可沒想到,她會這樣坦誠自己柔軟的心意。

見慣了她冷峻的模樣,一時看到她這樣小女孩心性,他反而感覺很不是滋味。想訓訓她,舍不得;想抱抱她,又怕她下次還犯傻。

川昱左右為難了許久,何遇突然問:“大鸨在這裏,你給海哥他們的那個籠子裏關着什麽?”

他心裏的弦一松,憨頭憨腦地笑了一下:“剛才那家南貨店……不是供應活雞嗎?”

何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臉上又恢複了那種什麽都不在意的表情。

川昱看着她,覺得作且可愛。

何遇問:“接下來怎麽辦?找個地方放生?”

“不行,這些大鸨翅膀上的羽毛都被剪了大半,飛不起來放出去不是被人逮了就是被狼叼了。”

何遇看了看那個抻長的灰腦袋,使壞似的調笑:“那吃了得了。”

灰腦袋上兩顆暗洞似的眼珠開合了兩下,“刺溜”一下縮回了麻袋裏。

副駕駛上的何遇淺淺地笑了笑,露了一點兒白牙。

川昱一本正經地問她:“何遇,養鳥你愛不愛?”

何遇眼睛一眯,兩道細長的眉毛擰成了一種極扭曲的形态。

川昱又憨頭憨腦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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