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偏愛
興許太子真的是得福澤庇佑,亦或者赫舍裏皇後泉下護着,翌日一早太子身上就沒那麽燙了,雖說依舊是昏睡不醒,好歹能喂進去吃食。
婉宜高興不已,依舊叫人喂些清淡的吃食。
能吃得下去東西,這就是好事兒。
太皇太後過來後見此情此景,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微微放下來些:“……能吃東西就是好事兒,想當初皇上出痘時,哀家心裏是七上八下的,別說宮裏頭的太醫,名間的神醫不知道請了多少進宮,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什麽法子都想試一試。”
“頭幾天皇上燒的直說胡話,什麽東西都吃不下去,到了後幾日才微微好些。”
“半個月皇上才好,哀家也跟着瘦了十來斤。”
“太子如今就能吃得下東西,哀家看啊,定沒什麽大礙的。”
婉宜附和道:“嫔妾也是這般想的,說起來太子的病情發現的早,昨日孫院正說了約莫半個月就能好。”
太皇太後這才放心不少,她們正說着話,外頭就傳來了通傳聲,說是佟貴妃與惠嫔前來探望太子。
太皇太後向來是喜怒不行于色,如今卻是微微皺眉道:“她們來做什麽?”
蘇麻喇嬷笑着道:“那奴婢出去瞧瞧。”
畢竟佟貴妃與惠嫔也是後宮中身份數一數二的,尋常宮女出去不大合适,她乃是太皇太後身邊的紅人,這兩人好歹給她些面子。
蘇麻喇嬷很快就回來了:“太皇太後,奴婢與佟貴妃,惠嫔說了,說是她們的好意,奴婢替太皇太後與太子謝過了,只是太子的病情依舊兇險,不宜探望。”
太皇太後冷聲道:“她們倒是聰明,先前太子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們倆兒跑的比兔子還快。”
“如今哀家前腳剛過來,她們後腳就來探望,這不是做給哀家看的是什麽?”
“這宮裏頭啊,一個個都是聰明人!”
蘇麻喇嬷但笑不語,婉宜就更不好接話。
接下來的幾日太皇太後與皇上是日日都過來,大家原以為太子很快會醒過來,誰知道他卻是一直昏睡着,病情不見好,卻也不見惡化。
太皇太後與皇上是心急如焚,婉宜眼睑下頭的青紫是越來越明顯。
這一日晚上她依舊坐在炕上守着太子,卻因為太過辛苦的緣故直打盹兒,誰知道迷迷糊糊卻聽到了動靜:“我,我……想吃烤鹿肉!”
婉宜一個激靈,忙睜開眼,果然見着太子床前的幾個嬷嬷、宮女跪了下來,就差喜極而泣。
婉宜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快,快去太皇太後和皇上過來。”
到底是昏睡了好些日子,太子那張小臉瘦了一圈,可憐巴巴看着婉宜:“鈕祜祿娘娘,我想吃烤鹿肉!”
這烤鹿肉是他去年冬日裏在慈寧宮吃過一次,從此之後是念念不忘。
說話時,他似察覺到身上很癢,忍不住拿手去撓。
婉宜連忙握住他的手道:“太子可別抓,當心臉上留下了疤,到時候就不好看了……如今你正病着,等着你的病好了咱們就能吃烤鹿肉了。”
太子卻是任性慣了的,忙道:“我不,我就要吃。”
“我好癢,我就要撓癢癢……”
他的倔脾氣一上來,誰都攔不住。
小孩子嘛,都是吃硬不吃軟的,婉宜見狀只板着臉道:“若是太子這樣,那我可是要告訴皇上的。”
太子伸出去的小胖手有些猶豫了,他最怕的就是他的皇阿瑪。
婉宜打了個巴掌,又給了他一顆甜棗,笑着道:“不如先要禦膳房那邊給你做些清淡的吃食來?等着你的病好了,咱們一起去烤鹿肉吃。”
“先前你吃過的鹿肉都是烤好的對吧?等着你的病好了,咱們自己去烤鹿肉吃,将鹿肉穿在松木上,用果木烤,烤出來的鹿肉還帶着一股特別的香味兒。”
“到時候再要禦膳房給你準備些松露茶和跳水青瓜,保準你吃的舍不得放碗。”
“真的嗎?”太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先前大哥與我說過,他住在宮外雪天時常烤肉吃,一邊吃烤肉一邊煮茶一邊賞雪,可好了……”
婉宜笑着道:“自然是真的,不信咱們拉鈎。”
“什麽是拉鈎?”
婉宜一愣,繼而道:“拉鈎就是屬于蓋上屬于咱們倆兒之間的印章,你看啊,你皇阿瑪平素批閱奏折時都會蓋章,咱們沒有印章,那就以大拇指當作印章,蓋上一個,這樣誰都不能反悔。”
太子欣然答應。
一大一小的兩個大拇指按在一起,太子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鈕祜祿娘娘,你可別忘了……”
門口的皇上見到此情此景,嘴角忍不住微微揚了起來。
其實這幾日赫舍裏主子來找他一次,說是不放心太子,想要親自去照顧太子。
皇上相信,若說照顧太子,赫舍裏主子是最合适的人選,也是他最放心的人選,可他再三斟酌,還是沒有答應。
他不是不知道赫舍裏主子日日與太子說了些什麽,無非是要上進,要聽他的話,要想辦法坐穩如今太子的位置,更是要防備着身邊的人……這話也沒錯,但多少會讓他心裏不舒服。
他年幼登基,小時候的日子有多苦多難是知道的,如今太子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讓他覺得從前他看重的事情興許可以放一放,沒什麽比太子的安危更重要。
烏蘭嬷嬷眼尖,看到了皇上,連忙與太子、婉宜說了一聲。
太子喊了聲“皇阿瑪”,雖說聲音還是怏怏的,但面上卻透出幾分歡愉的神色來:“将才鈕祜祿娘娘說等着兒臣的病好了一起去烤鹿肉吃,皇阿瑪,可以嗎?”
皇上親昵摸了摸他的小腦門,含笑道:“當然可以。”
太皇太後很快也趕了過來,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雖說太子的病沒有大礙,可接踵而至問題卻是來了,先前太子昏睡着,有宮女盯着他,不準他去撓身上或臉上,但如今他醒了,她們就攔不住了。
婉宜沒法子,只能整日整夜守着太子,他想撓癢癢的時候命人給他擦擦藥,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更是絞盡腦汁給他講了許多故事,從《三只小豬》到《海的女兒》,把她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都用淺顯易懂的話講了出來。
到了最後,太子看向婉宜的眼神裏都帶着幾分崇拜。
烏蘭嬷嬷見了,忍不住偷偷與太皇太後說道——當初要鈕祜祿主子去照顧太子,奴婢原以為她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沒想到是真心疼惜太子的,您與皇上在與不在都是一個樣兒,也難怪太子那般喜歡她。
太皇太後微微颔首道:“有些人覺得小孩子好騙,其實不然,太子心裏明白的很,誰對他是真心實意,誰對他是虛情假意,一時間他可能不清楚,可時間長了,他總會知道的。”
“當初鈕祜祿皇後病重時,哀家不明白鈕祜祿一族為何會送婉宜進宮,只以為是鈕祜祿一族沒人了,如今看來,鈕祜祿一族将婉宜送進宮當真是明智之舉。”
“後宮之中多的是聰明人,偶來來這麽一個天真傻的,沒帶着算計之心的,倒也是難得。”
“從前的宜嫔算一個,如今的婉宜是一個。”
烏蘭嬷嬷笑了笑,很是明白為何太皇太後會說從前的宜嫔算一個,是因為如今的宜嫔因為郭絡羅貴人肚子裏的孩子絞盡腦汁,整日賴在壽康宮想請皇太後做主,想要将郭絡羅貴人肚子裏的孩子養在自己名下。
婉宜對于外頭的事情是渾然不知,等着太子大好了,她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一回去永壽宮,婉宜洗了個澡甚至來不及用些吃食就黑甜睡了一覺,她這一覺直接從晌午睡到了天黑。
待婉宜再次睜開眼時,外頭是灰蒙蒙的一片,她揚聲喚采薇進來:“給我端些茶進來吧,屋子裏的地籠燒的太熱了,渴得很。”
帳幔很快被撩開,可進來送茶的并非采薇亦或者芙蓉,而是皇上。
婉宜一愣:“皇上,怎麽是您?”
皇上半抱着她,輕聲道:“怎麽不能是朕?你不是要喝茶嗎,怎麽不喝?”
說着,皇上就将茶盅湊到了婉宜嘴邊,婉宜就着皇上的手連喝幾口茶後,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皇上過來怎麽也不差人喊嫔妾起來?害得皇上好等!”
“無妨。”皇上見婉宜喝完茶,順手就将茶盅擱在床邊的小案幾上,還為了讓她坐着舒服點,在她身後墊了個軟枕,笑着道:“你替朕照顧太子這麽久,辛苦了這麽久,朕等等你也是理所應當的。”
“餓了吧?朕叫禦膳房準備了你愛吃的雜菌鍋子,來,起來用些。”
這下別說婉宜,就連屋子伺候的人都忍不住暗自思量起來——皇上何曾對人這般細致過?別說在承乾宮,就連當初在坤寧宮時也是前頭兩位皇後處處遷就皇上的啊!
婉宜在小小的驚愕過後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她照顧太子累死累活的小半個月,皇上不過就說了兩句好聽的,等了她一會兒,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待婉宜在皇上對策落座後在,又變成那副落落大方的模樣。
因才睡醒的緣故,婉宜未施粉黛,并未梳旗頭,只用玉釵将頭發斜斜插起來,一張小臉更是白淨如玉,還帶着剛睡醒的紅暈,身上那件象牙色繡福字紋旗服只有五成新,可迎着燭光看去,有種小家碧玉般的感覺。
就在這一瞬間,皇上只覺得自己像尋常百姓,對側坐着自己的妻子。
上次讓她有這種感覺的人還是赫舍裏皇後,那時候他與赫舍裏皇後乃是新婚燕爾,有這種感覺很正常。
皇上心情大好,給婉宜夾了筷子東坡肉,只道:“你平日裏愛吃素,這可不行,這些日子得好好補一補。”
婉宜只覺得皇上與從前不太一樣,不光是動作,還有眼神,她只能硬着頭皮稱是。
入了夜,皇上自然是好一番折騰。
守在外面的太監小心翼翼提醒了好幾次,皇上都置若罔聞,最後還是婉宜攀着皇上的胳膊一個勁兒求饒,皇上這才放過她。
翌日一早,明明休息了一天一夜的婉宜臉色與從前比起來卻是更加憔悴。
前去承乾宮請安時,原本一個個羨慕于她的妃嫔間她這樣子,好像也就沒那麽羨慕了,要知道女人出衆的容貌才是最要緊的。
佟貴妃說了好些場面話,字字句句皆是贊揚,好像沒有婉宜,太子的病就好不了似的。
可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等着衆人一走,有敬事房的人偷偷摸摸遞了消息過來,佟貴妃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一個茶盅直接掃落在地:“……皇上也非什麽年輕小夥子,怎麽還這般不知道克制?前些日子敬事房的綠頭牌一次次遞上去,又一次次原封不動的撤下來,敢情是等着那小賤蹄子!”
皇上不翻綠頭牌她并不着急,可關鍵是前些日子初一十五皇上原本是該歇在承乾宮的,皇上倒是按照規矩宿于承乾宮,但也就是單純睡覺而已,這叫她怎麽能不惱?
候在下頭的大太監陳良河忙上前勸道:“貴妃娘娘可別因為這等人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如今您有小阿哥傍身,還怕她掀起什麽風浪來?”
“本宮自然不怕,可皇上的心思,本宮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佟貴妃微微嘆了口氣,揉着眉心道:“小赫舍裏氏被皇上丢在壽康宮一丢就是那麽些日子,太子病了都不準她前去探望。”
“還有上次太皇太後說将繡月封為德嫔,皇上為何會答應?既然答應下來,又為何一直沒有動靜?難道是打算将那小賤蹄子也一起封為嫔位不成?”
“當初皇上冊封時,想着小赫舍裏氏照顧太子有功,原打算将小赫舍裏氏一并封為嫔位的,連聖旨都拟好了,卻不知道為何作罷。”
“如今嫔位有六人,若再加上繡月,那就是七人,只怕皇上這次打算将那賤蹄子也封為嫔的……”
她越說是越心焦,擡手又砸了個茶盅。
要知道平素妃嫔近身伺候的都是宮女,很少有大太監能在主子跟前這般得臉的,說起來陳良河也是最近才在佟貴妃跟前嶄露頭角,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他心夠狠,能替佟貴妃分憂解難。
陳良河低聲道:“貴妃娘娘放心,奴才有辦法定能叫鈕祜祿主子萬劫不複。”
“這人啊都是有弱點的,哪怕是沒有,奴才也得替她找上一找。”
對于陳良河的手段,佟貴妃自然是相信的,下手之前還不忘交代幾句,要他小心行事,可別像通貴人似的到時候惹他一身騷。
對于即将而來的危險,婉宜是渾然不知。
歇息幾日後,她又恢複了從前的活力,日日吃吃喝喝看看戲,更是聽說翊坤宮那邊鬧開了,宜嫔仗着太子的病好了,皇上最近心情不錯,在皇上跟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非得要養育郭絡羅貴人肚子裏的孩子,可以說将她當家的本事都使了出來。
皇上向來對宜嫔情分不一般,見她都快魔怔了,總算是松了口,“你若是想養你妹妹肚子裏的孩子,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後宮中也不是沒有這個先例,朕也相信你到時候定能将這孩子視若己出。”
“只是你沒想過若不久你有了身孕,到時候你的孩子該怎麽辦?”
宜嫔入宮多年,對于身孕這種事兒早已不抱什麽指望:“當初宮裏頭有規矩,後妃所生的孩子不得自己撫養,免得讓孩子們養成驕縱不堪的性子,就連榮嫔姐姐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交到了阿哥所養着的。”
“臣妾自然照着榮嫔姐姐來,不好屢屢讓皇上為難的。”
“以後郭絡羅貴人的孩子叫臣妾養着,也是一樣合乎宮裏頭的規矩。”
“皇上當真是偏心,只想着貴妃娘娘沒有孩子,平日裏寂寥,将小阿哥交給她養着,卻沒想過臣妾平日裏也是一樣寂寥的。”
“況且皇上如今眼裏心裏有了別人,臣妾這不是更寂寥?”
皇上沒法,只能答應下來。
暫不提宜嫔是怎麽樣高興,郭絡羅貴人聽聞這話幾乎是五雷轟頂,當即就要去找皇上求情。
若她的孩子養在宜嫔身邊,那她豈不是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誰知道她前腳剛走出偏殿大門,春華姑姑就已經候在翊坤宮大門口等着她了——貴人如今正懷着身孕,這是要去做什麽?太醫說了,您如今該好生歇着!
瞧您這氣鼓鼓的模樣,可別是去找皇上求情的吧?奴婢勸您還是別去了,皇上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斷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奴婢要是您,那就好好養胎,要不然到皇上跟前落了埋怨,反而丢臉丢大發了。
這話把郭絡羅貴人氣的喲,轉身就走。
婉宜聽說這件事後笑得是合不攏嘴:“……這話說明什麽?這狐貍啊再狡猾,始終是鬥不過老虎,獅子的,那郭絡羅貴人那麽會算計的一個人,如今也是走投無路,到時候甭管宜嫔對她孩子好不好,她這心只怕也沒一日是踏實的。”
采薇笑道:“是這個道理。”
因今日天氣大好,太子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故而皇上就準他們在禦花園吃烤肉。
有皇上發話,什麽事兒婉宜只要動動嘴皮子,接下來的事自然有人幫她做好。
等着婉宜陪着皇上前去禦花園時,禦膳房那邊不光準備好了鹿肉,羊肉,牛肉等肉類,光是點心都準備了十來樣,酒水,泡菜就更不必說,零零總總擺了一桌子,甚至連涼亭一早也用氈毛封住,還用熏香熏過了。
就連皇上都忍不住贊嘆道:“瞧着倒像這麽一回事,梁九功,傳朕的旨意下去,賞!”
梁九功喜滋滋下去。
皇上則帶着婉宜,太子一起烤肉起來。
婉宜原對今日的烤肉十分期待的,可沒多久就覺得這真是錯誤的決定,皇上與太子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之人,平日裏只會吃,哪裏會烤肉?
哪怕是她千叮咛萬囑咐,這兩人烤出來的肉要麽糊了,要麽沒熟,只會分吃她烤好的肉。
皇上還好,微微咳嗽一聲,說話也比較委婉——朕看你這肉烤的不錯。
小小年紀的太子則直來直去——鈕祜祿娘娘,你烤的肉看起來比較好吃,我想嘗一嘗。
婉宜:……
怎麽說了,就心累得很。
但不管怎麽說,相較于整日百無聊賴的請安,賞花,散步,今日烤肉還是有些意思的,特別見太子湊爐子湊得近了,臉上沾了果木灰,像只大臉貓兒似的,當即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人歡喜,必然有人哭。
來來往往的人任誰瞧了都忍不住朝涼亭多看幾眼,最後連佟貴妃身邊陳良河都借着去內務府取墨寶的借口饒到這裏來了。
陳良河回去之後将這事兒告訴了佟貴妃,不出意外,承乾宮內又少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佟貴妃氣的牙癢癢,冷聲道:“……你把這事兒有告訴鈕祜祿主子一聲,她要是繼續這般在壽康宮抄佛經,只怕再過幾日太子就要改口管那小賤蹄子喊‘額娘’了。”
陳良河應了一聲,正欲下去時,只聽佟貴妃又皺眉道:“你說替本宮除去那小賤蹄子,這都好幾日過去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良河自信一笑:“戲好衆人擡,更不怕晚,奴才已經準備妥當了,娘娘且等着看吧,這次定讓鈕祜祿主子沒有翻身得機會。”
渾然不知得婉宜今兒高興的很,甚至給胖虎與雪球都烤了些沒加佐料得鹿肉,回去之後,兩只貓兒自然高興的很。
到了最後分別時,太子是念念不舍,拽着婉宜得袖子舍不得松口。
皇上沒辦法,只道:“不過是一頓烤肉而已,以後若是想吃了再吃便是。”
太子這才喜笑顏開。
婉宜卻知道這話意味味着皇上允許太子閑來無事時來找她,意味着皇上對她的相信。
如婉宜意料的一樣,皇上今晚上依舊歇在了永壽宮。
接連着兩三日,皇上都是歇在了永壽宮。
從前婉宜與宜嫔可以說是平分秋色,可如今,壓根沒宜嫔什麽事兒。
就連婉宜都覺得這樣好像不大妥當,私底下與皇上說起這事兒:“……皇上,後宮之中向來講究雨露均沾,您這天天歇在永壽宮,會不會不大好?”
其實是每天晚上夜夜笙歌,她實在有些受不住了。
正看書的皇上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什麽不好的?”
“你倒是奇怪,人人都巴不得朕留下來,你卻把朕往外趕。”
婉宜是哭笑不得,只能硬着頭皮道:“嫔妾自然是希望皇上能夠留下來的,只是皇上也得替嫔妾想想才是,每次前去承乾宮請安,亦或者半道上碰到別的妃嫔,那一個個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嫔妾生吞活剝了,好像是嫔妾不準皇上您去瞧她們似的。”
皇上啞然失笑:“你倒是在朕跟前什麽都敢說。”
說着,皇上放下書本,拉着她的手道:“朕也知道這些日子太過于偏寵于你,朕只想給你個孩子。”
“當初你姐姐在世時就十分想要個孩子,鈕祜祿一族也是如此,可朕這般疼你,你怎麽久久未見有身孕?”
婉宜不由想到這些日子侍寝時皇上總會将個軟枕放于她的臀下,開始她以為這是什麽新奇玩法,如今看來,原是這個由頭?
想着那一碗碗避子湯,婉宜不免有些心虛:“瞧皇上這話說的,有皇上護着,嫔妾一點都不着急的。”
“似乎皇上比嫔妾更想有個孩子,這繡月姐姐剛生了孩子,通貴人與郭絡羅貴人都有着身孕,皇上這麽多孩子,還嫌不夠嗎?”
皇上笑看着她:“可那是她們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朕每次見到你與小孩子說話的時候,總是會想,若你當了額娘會是什麽樣子……”
婉宜可沒想過,小聲嘀咕道:“可若是嫔妾有了孩子,又不能親自養着他。”
這聲小小的埋怨被皇上聽到了,皇上将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雖說宮裏頭有規矩,但凡事皆有例外,你放心好了,到時候你的孩子不論兒子還是女兒,朕都讓你親自撫養,這下可高興了?”
婉宜微微一愣。
她是知道皇上有多重的分量,哪怕是得寵如宜嫔,這頭一個兒子也沒有養在身邊的道理。
婉宜不知道該說什麽。
皇上拉着她說了幾句話,又繼續耕耘起來。
翌日一早,采薇照舊端着避子湯進來,這湯藥婉宜是喝了一日又一日,苦澀難耐,可她早已習慣,但今日她看到那碗褐色的湯藥,不免想起昨晚上皇上面上的神色。
可下一刻,婉宜就端起避子湯一飲而盡——好端端的想這些做什麽?簡直晦氣!
一轉眼就到了臘八這一天,過了臘八就是年,紫禁城上下都忙活了起來,因從前惠嫔籌備萬壽節一事鬧出了笑話,太皇太後還是将除夕宴交給了佟貴妃。
佟貴妃心裏大喜,想着這是自己操辦的第一個除夕宴,是小心謹慎,不求出彩,但卻是不能出錯的,所以每日妃嫔們早上請安的時間也是大大縮短。
惠嫔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可咽不下又有什麽辦法?那也得咽啊!
繡月在胤禛滿月後就将胤禛送去了承乾宮,而她則搬去了永和宮,雖說住的是一宮之主位,但年關将近,皇上事多,将她封為德嫔的旨意一直沒下來,叫她是心急如焚。
這不,今日前去給佟貴妃請安時她臉色都不大好看,佟貴妃說了幾句話後就說要大家散了。
繡月待衆人走的差不多了,起身道:“貴妃娘娘,嫔妾能不能去瞧瞧小阿哥?嫔妾聽說他這幾日有些咳嗽。”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是及不上權勢富貴重要,她也是在乎的。
婉宜今日與榮嫔說話的緣故,所以走的晚些,恰好聽到這話,當即就與榮嫔交換了一個眼神。
榮嫔如今雖在後宮中不算打眼,但也是個聰明人,當即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繡月這分明就是故意的,趁着有人在的時候想對佟貴妃施壓——你佟貴妃不是處處标榜賢良淑德嗎?既然這樣,我倒是要看看你好不好意思拒絕我!
婉宜停下腳步,她是向來看戲不怕臺高,只聽佟貴妃不冷不熱道:“怎麽,你這是不相信本宮?”
“如今正值冬日,嬰兒有些咳嗽也是正常,本宮已經請了孫院正看過,說是胤禛喝幾盅梨子水就沒什麽大礙。”
“你懷胎十月生下胤禛,心裏在意他,這一點,本宮是知道的,本宮卻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你若是放心不下他想去瞧瞧,也無可厚非。”
“可孫院正說了,小孩子身體若,怕把大人身上的寒氣過給他了,到時候豈不是更加麻煩?”
話裏話外都是拒絕的意思,可見她對胤禛十分在意。
最後繡月自然是失魂落魄走了。
回去的路上榮嫔還與婉宜說起這件事來,說的是直搖頭:“……當初她是佟貴妃身邊的宮女,佟貴妃是什麽性子,她該是很清楚的,如今小阿哥不記事,興許她還能多見小阿哥幾面。”
“等着以後小阿哥大了,記得事兒了,只怕她想見小阿哥一面是比登天還難。”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她是個母親,所以如今很能體會到繡月的失魂落魄,可她一點都不覺得這人可憐。
俗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起來如今惠嫔所出的兒子已經七八歲了,惠嫔向來不是那等吃悶虧的性子,如今佟貴妃膝下有兒子,只怕過不了多久大阿哥也要被接回宮的。”
不得不說,榮嫔入宮多年,對于這些妃嫔的性子還是十分了解的。
惠嫔沒能主辦除夕宴,沒過兩日就去太皇太後跟前哭訴了一場,說是夢到大阿哥病了,更說自己日日夜夜思念大阿哥。
早在十月裏,皇上将故去的阿哥們從新論序,惠嫔所出的兒子便成了大阿哥。
對于自己的大重孫子,太皇太後也是惦記的,想着這孩子在宮外養了幾年,上次見到他時壯實的像頭小牛犢似的,點點頭也就答應下來。
如此一來,到了除夕宴這一日自是熱鬧非凡。
有太子帶着一衆阿哥、公主們上前恭祝皇上等人,還有佟貴妃抱着胤禛在皇上跟前說着熱鬧話,可謂熱鬧非凡。
太皇太後想着宮內宮外皆是祥和一片,臉上的笑意都比從前更深幾分,卻還是忍不住叮囑下頭的妃嫔們道:“……自大清入關後,子嗣一向單薄,雖說如今太子等人都大了,但你們還是得加把勁才是,多多替皇上開枝散葉。”
衆妃嫔連聲稱是。
太皇太後面上笑意更甚。
正熱鬧非凡時,陳良河卻是湊到佟貴妃身側說了幾句話,當即佟貴妃面色大變,低聲與太皇太後道:“老祖宗,通貴人那邊不大好,方才太醫已經去瞧過了,說是情況不太對,要不臣妾去瞧瞧看?”
通貴人如今被軟禁着,除夕這一天都沒被放出來。
太皇太後雖對通貴人不喜,對她肚子裏的孩子卻還是在意的,不管怎麽說,她肚子裏懷着的也是皇上的骨肉,當即點頭就答應下來。
佟貴妃匆匆離場。
坐在下首的婉宜隐隐有些不安,這個時候能讓佟貴妃匆匆離場的絕非小事兒。
半個時辰之後,除夕宴即将結束,佟貴妃這才回來,肩頭的積雪都來不及掃去就直奔太皇太後而去,太皇太後臉色微變,眼神直勾勾落在婉宜面上。
婉宜當即一愣。
這是什麽樣的眼神啊,審視,犀利,且帶着打量。
打從她入宮之後,太皇太後對她一直都是仁慈的,善意的,何曾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姜到底是老的辣,太皇太後掃了婉宜這麽一眼後就沒什麽別的表情,皇上與一衆妃嫔們陪着她看了煙火後,她老人家這才淡淡道:“哀家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你們繼續玩吧,哀家就先回去了。”
皇上起身要送太皇太後,若換成平日裏,太皇太後并不會接受,今兒是皇上歇在承乾宮的日子,她不是那等沒眼力見的人。
可是今兒,太皇太後只微微點頭:“婉宜也一并随着皇上送送哀家吧!”
頓時一個個妃嫔的眼神裏帶着嫉妒,帶着羨慕,今夜皇上是該歇在承乾宮的,太皇太後莫不是故意找機會讓婉宜與皇上單獨相處?
六宮之中,太皇太後向來是一碗水端平,這到底是太皇太後的意思,還是皇上提前與太皇太後說好的?
唯獨佟貴妃一人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意。
懵懵懂懂的婉宜跟在太皇太後身邊,等着她到了慈寧宮,原以為服侍完太皇太後歇着就能退下,誰知道太皇太後壓根沒有歇下的意思,往炕上一坐,淡淡道:“婉宜,你可有話要與哀家,與皇上說?”
婉宜覺得很不對勁,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皇上已經許久沒見過太皇太後這架勢,上前道:“老祖宗這是做什麽?可是婉宜有什麽事兒做的不對?她年紀小,您別和她一般見識,有什麽事兒與朕說,朕好好教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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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