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公主生子文10驸馬在府外跪求:讓我……
新房之中一片死寂。
許久之後,齊嬷嬷才聽見自己顫抖如游絲的聲音:“火,火铳?”
她下意識地擡頭,目光掃過房間內的其他人,然後松了口氣——此時這些宮女都是信得過的。
莘瑤笑嘻嘻從袖子裏将火铳露出個頭:“嬷嬷,你要摸摸嗎,我也是第一次摸呢。”
齊嬷嬷慌亂地把她袖子拉起,揪着易申問:“公主,這東西可是要命的,你從哪裏弄得?陛下知道嗎?”
易申老神在在:“嬷嬷放心,父皇親自交代火器營統領給我的。”
齊嬷嬷這才松了口氣。
不能怪齊嬷嬷膽小,實在是這事情太大。
大安朝的火器營直屬于禁軍,統領由皇帝親自派遣。制造火铳和火|藥的作坊也是皇帝親信。所有火铳都有編號,嚴禁外流。其實在安太|祖剛建朝的時候,火器營還由兵部管轄,但是太宗皇帝時,曾經有一群纨绔得到數支淘汰的火铳,四處炫耀時不慎走火,死了幾十個人。
安太宗下令嚴查,最後兵部大換血,太尉告老還鄉,火器營從那時起也直接歸入禁軍。
不過易申這一支火铳的确是安興帝給她的。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安興帝給了她十支各種規格的火铳,今天她塞在袖子裏的,是最小的一支手铳。其他的都在她箱籠裏面,今天跟着她出的宮門。
易申看着齊嬷嬷略感心虛:如果齊嬷嬷知道她其實有這麽多火铳,會不會當場吓暈過去。
大安朝與她記憶中的任何一個朝代都不盡相同。
在這一個月之中,她看到商賈身着錦緞,與官僚相談甚歡,許多官僚商鋪甚多,并以之為榮;男男女女挑着擔子,推着小車,走街串巷售賣雜貨土産,巡查士兵并不過多置問;時下路引獲得容易,時常有邊遠之地略富裕之人來京城游玩,豪富之人甚至可在京郊較遠的地方買房置地。
她還常遇見南方客商誇耀家鄉養蠶者甚多,百姓家女子多有至大戶做織娘,手巧者每月可得數百錢;西域客商則笑談故鄉多種棉者,每到收割季節,家家戶戶采棉紡線,有巧技之人制作紡棉機器,同時可出數十線,大戶們争相購買。
還有海外的客商,對大安朝充滿向往,帶來各種金珠玉寶、糧食種子,換取大安朝的綢緞、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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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在易申的眼中,大安朝的一切都在表明,這個時代可以做出更進一步的改變。
而且,或許只需要那麽一點點的推力。
……而疑似原男主居然只關心自己有沒有兒子。
垃圾!he~tui!
然而她還不得不做系統的狗屁任務,要和這麽個垃圾一生一世!
易申滿心不暢,把火铳放在身邊,然後對莘瑤說道:“去把辛永文給我叫過來。”
莘瑤對她的話毫無異議,應了一聲便要出去,齊嬷嬷大驚,急忙攔住。
“公主,你這是要做什麽?”
易申冷冷說道:“嬷嬷還記得辛永文的四個通房嗎?”
齊嬷嬷當即便咬牙切齒起來:“怎麽會忘!”
易申便又問:“那您覺得我應該做什麽?”
齊嬷嬷斬釘截鐵地說:“打斷他的腿!”
易申詫異地看她:“嬷嬷,雖然他不是個東西,但是大婚當天做這種事不好吧!”
齊嬷嬷似乎才想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臉皮一抽:“那公主想怎樣?”
易申道:“當然是讓他把幾個通房打發了啊。”
齊嬷嬷這才放心下來:“我還以為公主要把他砍了呢——莘瑤快去,別讓公主等急了!”
辛永文正在陪客人喝酒。
公主大婚,來的賓客自然都是達官顯貴。雖然大安皇室男丁不興,但每一代都有公主,婚宴上男賓這邊,單是驸馬、公主的兒子、公主的女婿、公主的孫子甚至重孫子,就坐了整整八桌。更別說世襲的國公侯爵們了,他們可不是易家這些人,兒子多得是。
這些人圍着辛永文給他灌酒,辛永文真的是一個都不敢推。雖然他姑姑是輔郡王妃,但是他爹只是個四品官,他現在除了驸馬這個虛爵,連個官位都沒有,實在是不好推脫。
勳貴這邊灌完酒,文武官那邊還有呢。辛向山是個四品官,還是個被皇帝勒令停職反省的四品官。所以辛永文到了官員這些桌,又被灌了個暈頭轉向。
等到莘瑤過來找他,他已經幾乎認不出人,見到有人過來就趕緊作揖:“大人饒我這次,我實在喝不下了。”
周圍一片哄笑。
莘瑤道:“公主傳召,請驸馬暫離此處。”
周圍哄笑聲更盛:“好你個辛驸馬,喝不下酒居然找公主求救——你躲得了初一還躲得了十五?早晚要灌你個不省人事才行!”
辛永文賠了一堆不是,暈頭轉向跟着莘瑤離開男賓們所在的廳堂,跟着她穿過垂花門,走進正院。
他腦子雖然昏昏漲漲,到底還知道今天和他成婚的是誰。見被領到了正院,不由問道:“公主叫我何事?”
莘瑤語氣冷淡:“公主未曾交代,我怎可随意打聽?”
辛永文讪讪地住口。
莘瑤領着他走過抄手游廊,來到正房門口,兩個宮女掀開門簾。辛永文未曾進去,便覺得門簾開合之時,帶起一股香風。
這股香風似金秋時節的桂花,又似初冬時的初雪,其中還帶着——
辛永文不是很靈活的腦子,忽然想到了剛才看到的,易申袖子裏藏的東西。
他的酒頓時醒了一小半。
辛永文小心翼翼地往兩個宮女臉上觑,見二人神情平和,心下稍安,小心翼翼地邁步進去,那股不妙的氣味更加濃郁了。
然後他耳邊一陣轟然巨響,面前只覺得什麽東西簌簌跌落,砸了他滿頭滿臉;緊接着,一股除夕放了爆竹之後的氣味驟然散開,讓他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
辛永文雙腿一軟,就趴在了地上。他驚駭欲絕地擡起頭,看到一片大紅色繡着金蟒的裙擺緩緩飄過來。同時飄來的,還有頭頂上那個充滿歉意的聲音。
“咦,怎麽走火了?——快把驸馬扶起來,本宮雖然是公主,也不能讓驸馬跪拜呀?”
辛永文知道被扶起來,安置在繡凳上,依舊恍恍惚惚。
齊嬷嬷本來就不待見這個婚前納妾的人,見他這般模樣,滿臉嫌棄:“公主,驸馬不會被吓傻了吧?”
易申擺弄着手中的火铳,心不在焉地說:“傻了更好,正好讓父皇給我換一個。”這東西做得倒是比她曾在博物館見的精致些,但接連兩發之後,铳身還是有些燙。
玉瑤一邊拿着藥匙在火|藥罐子裏攪和,一邊興奮地說:“公主再來一個!”
易申無語:“你把我當耍猴的嗎?還再來一個——來這麽一下驸馬都吓跪了,再來一下我怕不是要當場守寡!”
她讓玉瑤把火|藥罐收起來,對辛永文說:“驸馬不會真的吓到了吧?”
辛永文終于回過神來,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
易申又問:“本宮在婚房裏玩火铳,驸馬不會怪本宮吧?”
辛永文繼續搖頭:“沒有沒有!”
易申繼續問:“驸馬的四個通房打發走了嗎?”
辛永文仍舊搖頭:“沒有沒有!”
易申微笑看他,不再言語。辛永文忽然覺得一股冷意從腳跟猛然升起,順着後脊梁沖到了頭頂,幾乎要把火铳打落在他頭上的牆皮子沖飛出去。
縱使辛文氏對他說過無數遍,只要瞞住了,只要到時候通房有孕,公主礙于人言,總會忍下來的。辛家六代單傳,總不能斷絕在他的子嗣上,皇帝家也是六代單傳,公主會理解他們。
但是到了現在,被清清楚楚地問到頭上,他首先升起的念頭,卻無論如何也不是辯解,而是……
跪地求饒。
辛永文顫巍巍地起身,膝蓋剛打了個彎,莘瑤玉瑤眼疾手快,當時便架住了他。
“驸馬這是做什麽?”易申笑着問道,“有什麽話,站着說便是了,何故給本宮行此大禮?”
辛永文汗流浃背:“臣這就打發了她們,絕不讓她們到公主面前礙眼?”
易申心中鄙視,卻仍和顏悅色地問道:“那個有身孕的呢?也打發出去?”
辛永文不意她連這個也知道,只覺得後背發涼,喉頭發緊,艱難地說道:“讓她落了胎,然後打發出去。”
易申嘆了口氣:“若真如此,這些罪孽豈不是要落在本宮頭上?罷了,你把人叫來,本宮送送她們到莊子上去,好生養着就是了。”
辛永文心裏發苦。他知道辛文氏的脾氣。他的幾個通房,都是辛文氏精挑細選出來,說是體态豐滿,能生兒子的。辛文氏一向對她們寄予厚望,希望她們能打破辛家六代單傳的困局。
如今要把人給公主帶過來……辛文氏能答應嗎?
但是事已至此,無論如何辛永文也不敢在易申面前說出半個“不”字。他借着莘瑤玉瑤的攙扶站穩身形,勉強對易申行了個禮道:“臣這就去将她們帶來。”
莘瑤和玉瑤放開手,辛永文向房外退去。
他一只腳退出房門,見易申撫摸着火铳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驸馬切記。”
辛永文應了一聲,只覺得滿嘴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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