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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O,O默默爬來更新了。前段時間玩命通宵加班,各位可愛的讀者們,少壯要努力啊,不然就去學設計了。我愛你們~
甚晴這一去将近兩時辰還未回來,尤兒在看花樓裏心不在焉地做着事情,兩眼頻頻看着屋外,這看這看,她便看見尤金為首領着一隊人從雨中走了進來。他身邊跟着一個渾身濕透的人,頭發披散着,被水黏在了臉上,冷得瑟瑟發抖。尤兒定眼一看,那人不就是甚晴麽。
“甚晴!”她驚呼一聲立馬迎了上去,看見甚晴這副落湯雞模樣,心裏又是心疼又是好奇:“怎麽好好的搞成這樣,你掉進水裏去了嗎?”
“不,我是……”甚晴不想尤兒擔心,正準備胡謅一個借口,卻不料身邊的尤金替她回答道:“她被寧紅羅一起拖進水裏。這下雨天雨水湍急得很,差點淹死。”
“什麽!!!你真的落水了!要不要緊,不行,趕緊去看大夫……你衣服又濕着,應該先換,我還是給你燒熱水吧。你趕快到廂房去。”尤兒瞬間急得不知所措,一會往東,一會又往西。甚晴狠狠瞪了尤金一眼:“要你多嘴。”
尤金看了一眼甚晴,目光居然多了幾分柔和。他不再玩味跟甚晴鬥嘴,他只是默默轉過身子說道:“我去給你請大夫。”
尤兒拿來了幹淨的毯子替甚晴裹上,觸上甚晴的身子,發現十分冰冷。她心疼地握住甚晴的手,企圖給予她幾分暖意:“趕緊回房。我已經讓人去準備姜水了。”
看見尤兒依然一臉失措,甚晴從毯子裏把手伸出,捧住尤兒的臉,冰冷的掌心觸上尤兒那柔軟溫暖的面龐:“好啦,你別太擔心。我沒事。我掉進水裏,尤金很快就把我救了上來。我真的沒事。”
兩人來到一間廂房裏,下人把燒好的熱姜水倒進浴桶中,甚晴泡了進去,熱水加上姜汁的辣,讓甚晴感覺渾身熱辣辣的,幾次欲想脫身卻又被尤兒按了回去,還不住灌她姜茶喝。
“你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好,這大冷天還掉水裏。不做好防範,染上風寒可就有罪可受了。”說罷,尤兒擰幹了毛巾,細細替甚晴清理發絲裏的雜物。甚晴趴在桶沿,仰起臉看着尤兒,看着她專心致志的樣子,心裏泛起一絲欣慰。
“尤兒,你不想知道結果嗎。”
“……你這樣子回來,怕是也被我猜得七七八八。你跟寧紅羅攤了牌,她一下子接受不了,抱着同歸于盡的心态拉着你跳了江。要不是尤金從後跟随,怕是你們早就做了一對亡命鴛鴦。這倒好,如了她意。”尤兒說道這,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力氣,指甲戳到了甚晴的頭皮,讓甚晴不住疼得發麻。
“尤兒,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去找她,我想,她也應當不會再來找我的。”
“有了這例我想你以後也不敢亂來了。或許這次的大難不死,也算是一件好事。好了,你自己再泡一會就起來,穿好衣服後就進被窩裏去,我去給你把晚飯端來。”
尤兒推門走了出去,迎面就看見聞事而來的蘇揚,他見了尤兒立馬焦急打聽:“甚晴怎麽樣了?我聽說她今天掉進江裏去了。”
“放心放心,她好得很。不過她現在在泡澡,二公子稍等一下。”說罷尤兒在門外喊了聲,“甚晴,二公子來看你了。”
只聽裏面應答道:“啊……哦,好,我馬上就來。”
蘇揚在門外,只聽見裏面折騰不斷,略過片刻才見甚晴慌張把門打開,迎面就是一股姜的味道。
“二哥。”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寧紅羅會拉着你一同掉進江裏。”蘇揚被濃郁的姜味沖得蹙了蹙眉頭。
“尤金那大嘴巴,恨不得傳遍大街小巷嗎。”甚晴罵道。
“你別冤枉尤金,我方才去摘花樓,蘭馨兒姑娘告訴我的,她當時可氣憤了,說什麽‘就是因為你們蘇家三公子玩弄又抛棄紅羅姑娘,讓她傷心欲絕,因愛生恨,才會抱着跟三公子同歸于盡的決心投江自盡’,聽完我就知道肯定出了什麽大事,所以我馬上趕回來看你。才進樓,他們就同我說了你也落江的事情。”
“……”甚晴實在哭笑不得,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再傳下去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麽版本。可千萬別傳到蘇夫人耳朵裏,不然她不光要遭受責罰,怕是連她出遠門的權利都會被沒收掉。
“我看出紅羅姑娘對我有意,只是我不想再弄出這麽多誤會,所以我便告訴了她我的身份……結果她一個想不開,拉着我一起跳江了。要不是尤金及時趕來,我怕現在已經是江底冤魂了。說來也奇怪,我怎麽感覺尤金無時無刻都在我附近,某些關頭,他一定會出現。”
“我早說你這樣做一定會鬧出事情來!你偏偏不聽我的。以後我要禁止你去那些你不該去的地方,還有你的打扮,明明是女兒家,成天穿男裝成何體統?幸好這次大難不死,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辦才是。咱們家人可經不起你這三番四次的折騰。”說罷,蘇揚伸手狠狠打了甚晴的腦袋一下,他心底也盤旋着陣陣後怕。
“好啦,二哥,我知道錯了。讓你們擔心,對不起,別生我氣了好不好。”甚晴真誠地道歉着。
蘇揚看着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氣的妹妹,誰讓他是甚晴的哥哥呢?恐怕天下除了他摯愛的女子以外,甚晴就是第二個能讓他或喜或悲,屢屢破例的人了。
蘇揚嘆了口氣,方才一路上堆積起來的訓話便全然吞了下肚。他伸出手輕輕地在甚晴頭上揉了揉。甚晴見蘇揚不再生氣,便嘻嘻一笑,拉過蘇揚的袖子就問道。
“二哥,你跟連衣姐姐的事情怎麽樣了?我聽大哥說了你們的事,你是想要娶連衣姐過門麽?”
提及此事,蘇揚的臉上又覆上了一層愁雲,他長長嘆了口氣。
“談何容易!這只是我的奢望,母親肯定不會讓連衣過門的。”
“那你跟連衣姐現在怎麽樣了?她認出你來了麽。”
蘇揚輕輕點點頭:“其實她早就知道我了,只是怕她身份過于卑微,會牽累到我,便一直不與我有交集。你跟尤兒出行那半個月,我去找過她幾回。其中一次我還帶了王婆婆去,她見了王婆婆也忍不住傷心……”蘇揚似乎有點不在狀态,他在淩亂地組織一個重要宣布前的鋪墊事件。看來甚晴離開那段時間,蘇揚跟連衣有了一段很大的進展。
“……甚晴,我不想跟你繞彎了。這事我還沒有跟大哥講。其實我已經替連衣贖了身。我也打算過段時間帶她回去見母親。我,我要娶連衣。”
甚晴被蘇揚這急速反轉給愣住了,她也一下子接受不了蘇揚這個決定。
“晴兒,你別不說話。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樣做不妥。”見甚晴不做聲,蘇揚也急了。
“二哥你……”甚晴慢慢擡眼,蘇揚心裏更是不知所措。他自作主張替連衣贖身,不敢跟甚雨講,因為他知道甚雨鐵定會說他不理智。其實蘇揚自己也沒個底,他深知母親是肯定不會讓一個青樓歌姬進門的。他讓連衣離了青樓,卻不能給她一個名分與依靠。
他不願連衣重蹈他母親的後塵。
“二哥,這麽多年了,你可總算為自己做了一回主!!放在以前,你可從來不會幹這種事情。要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你肯定要說他荒唐。你放心吧,這件事我一定大力支持你的。我想,大哥他也肯定不會反對你,只是……娘親那一邊,還是得努力争取。”
“我現在就是最擔心母親的看法。”蘇揚皺起了眉頭,“她一定會介意連衣的身份。”
“不管怎麽樣,先試試再說!”甚晴鼓勵道。
就在這時候,門外遠遠就傳來了甚雨的聲音。
“甚晴,我說你這怎麽回事啊?你怎麽就跟寧紅羅殉情了??”緊接着,門被用力推開,甚雨一臉焦急出現在門外,見蘇揚也在屋裏,甚晴還相安無事地坐在椅子上跟蘇揚搭話,看似已無大礙。
見甚雨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甚晴慌忙躲到蘇揚背後解釋道:“這都什麽跟什麽,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好不好。看來我若再不澄清,明天指不定又會多幾個離譜的版本出來。”
“你還好意思說。方才我還在跟人談生意,匆匆忙忙收到下人通報。當時我真的要被吓軟腳了。”甚雨依然心有餘悸。
“這……娘親那邊還沒知道吧?”
“讓娘親知道了你還能這麽安穩呆在這裏嗎?早就被提回去家法伺候了。”甚雨說道,“好了,你以後給我安守本分,別再做出這些吓死人的事情來,我膽子小,經不起你這番折騰。”
這時候,尤兒端了晚飯從樓下走了上來,看見甚雨和蘇揚都來了,一人一句把甚晴數落得脫不開身,甚晴見了尤兒,宛如看見救命稻草,用哀求目色看着尤兒。尤兒卻做出一副“誰讓你風流,活該你倒黴”的表情站在不遠處等着看好戲。此次的簍子捅得夠大的,想必甚晴也應當十年怕井繩那樣小心謹慎,不再會去招惹一些麻煩上身。
或許這次的教訓也算是件好事。
……
蘇府。
經過一場大雨,整個蘇府的院子一片煥新。蘇夫人在房中默默抄誦心經,幾聲清脆鳥啼,讓她漸漸離了神。她從案上擡起頭,看見一只喜鵲撲着翅膀立在花枝上,壓彎了枝條,然後又倏地起飛,彈起一枝的雨珠子,帶着落花,把香氣擴散。
蘇夫人嘴角輕輕揚起,這一剎思緒,她回憶起她年輕時候的往事。她想起跟蘇瑾辰的初遇,那時候的蘇瑾辰才二十出頭,意氣風發,氣宇軒昂,站在白家府裏,跟她的父親侃侃而談。
父親很看重這個年輕有為的男子,執意想留他在身旁。只是蘇瑾辰當時有意要到京城發展,再三拒絕。臨行之際,蘇夫人交予了一塊手帕送給蘇瑾辰,上面有她的刺繡,一針一線,心思缜密。
蘇瑾辰看了,不住默然。上面只是簡單四字:莫失莫忘。蘇瑾辰想起了與這位白家小姐的種種事跡,心中居然産生不舍,在他離開大約半月後,又忽而折返,當時下了聘禮,迎娶了白家小姐。
這就是兩人的故事,沒有愛恨糾葛,一切都是那麽水到渠成。
蘇夫人回想這大半生都是順利的,兒女雙全,家道昌盛。只是有一出局外戲,讓蘇夫人迄今芥蒂。那便是蘇揚的母親,許知傾。
那一年甚雨才滿三歲,蘇瑾辰要到揚州見一位合作夥伴。這一去就是大半年。回來之後,雖然蘇瑾辰一如既往地談生意,打理酒肆,管教兒子。一副嚴夫嚴父相,但他的心理稍稍産生了變化,這被蘇夫人察覺了出來。
她感覺蘇瑾辰不似以前那般直白,眼裏總是游離兩意。蘇夫人派人到揚州去進行調查,探子帶回了她一個人的名字:許知傾。
許知傾是誰?她跟蘇瑾辰發生了什麽?這一切問題不斷在蘇夫人心裏盤旋,只是蘇夫人絕口不問,蘇瑾辰也絕口不提。蘇夫人害怕一旦問起,他們和睦的表相就會破去。既然蘇瑾辰不選擇跟她坦白,也就說明他還不願做那個決定。
兩人如此小心翼翼,彼此周旋了一年之久,忽然有一天,蘇瑾辰像是放棄了什麽,游離的心終于回歸了家庭。蘇夫人以為一切都恢複了尋常,直到小女兒甚晴出生兩年以後,蘇瑾辰一日收到一份書信,當時他還在跟家人吃着晚飯。
書信開展,蘇瑾辰一向嚴肅鎮靜的表情像是收到了什麽驚天噩耗,丢下筷子便倉皇而走。不給家人留下一句交代。十天後,他帶回了一個六歲的清秀小男孩,當着她的面把甚晴甚雨拉到身邊介紹着:“甚雨甚晴,他叫蘇揚。也是你們的骨肉兄弟,只是從小沒跟你們一起生活。甚雨,現在你是大哥了,要好好照顧弟弟和妹妹。甚晴,從今起你有兩個哥哥,你不許仗着你最小而欺負兩個哥哥知不知道。”
兩個孩子看見年紀相仿的小夥伴自然樂在其中,蘇夫人卻陷入一種恐懼的沉默裏。入了夜,她坐在床邊,細細替蘇瑾辰更衣。半響,蘇夫人終于開口:“你給了雨兒晴兒一個交代,但你好像忘了給我交代。”
蘇瑾辰頓了頓,開口回答:“他是我跟知傾的孩子。半個月前,知傾病逝了,沒來得及等我去見她最後一面。只是托人修了一封書信給我,讓我把蘇揚和她的徒弟接走。”
“是六年前那趟揚州……”
“嗯。”
“其實我早察覺到這一切的發生。”蘇夫人有點悲戚。
“我知道。”蘇瑾辰依然沉靜回答。
“那你為什麽不說?”蘇夫人驚訝。
“那你為什麽不問。”蘇瑾辰擡起眼,看着他的妻子,“我若說了,蘇家就會多了一位二夫人。但我會失去你。我知道,你為了成全別人,寧可為難自己。但你卻也不願受委屈。所以你會選擇逃避。我需要這個家。需要你。需要孩子們。所以我不想說破這一切。”
蘇夫人皺了皺眉,不住苦笑:“不愧我夫,知我懂我。我不問,就是知道你會為這事而為難。”
“知傾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明明知道榜上蘇家她将會一輩子衣食無憂。可她寧可自己繼續吃苦,就連她有了我的骨肉都不肯告訴我,選擇獨自撫養。若非她病重,怕是我一輩子都不知道我跟她居然還有一個孩子。”說到許知傾,蘇瑾辰臉上揚起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蘇夫人看在眼裏,痛在心上。
“知傾在信中再三拜托我要好生照顧蘇揚。她也是個傻女人,蘇揚是我的親生兒子,照顧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是,夫人,我希望你能夠待蘇揚就像待甚晴甚雨那樣。我不需要你将其視如己出,但表面的功夫你也要做到。這件事畢竟是我虧欠了你。”
“不需要說虧欠。不然我感覺你似乎對不起我。既然蘇揚也是你的骨肉,我自然會當他如親兒。只是,有一點我希望你也要遵循。”
蘇瑾辰擡眼看着她,這個女子與他夫妻十年。一向懂他知他,替他持家,讓他一切都安好無憂。他自然敬重他的妻子。
“你說。”
“許知傾一事我只當是你的一個過錯。你現在算跟我認錯了,我也原諒你了。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蘇家也算鎮江名門望族,戲子進門的事情絕對不允許。不管是你,還是甚雨和蘇揚。未來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迎娶風花女子。”
蘇瑾辰颔首:“這是自然。我也一定會以父親的身份去教導他們。”
蘇瑾辰果然沒有食言,此後他再無半點風流債惹回。蘇家的産業越發壯大,久而久之有了今天這番成就。兩人也一直悉心教導三個兒女,尤其是兩個兒子,蘇瑾辰是大力栽培。只是兩人萬般設想都做過心理準備,萬萬沒想到這一遭居然落到了小女兒甚晴頭上。
甚晴跟尤兒的事跡,無意成為了蘇夫人跟蘇瑾辰後半輩子的心病。蘇瑾辰也因此一氣大病,最後撒手人寰。蘇夫人心忍悲傷,只是她不願再看家散人離的景象。對待尤兒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老爺,你臨終交代讓我切莫忘記當年我們的約定。現在蘇家重振光榮了,甚雨也成家立業,晚一些我自會替蘇揚操辦終身大事,許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只是甚晴……她的脾氣最像你,倔強起來寧死不屈。我對她實在沒有了辦法。他日我落黃泉,實在無顏見你啊。”
微風輕過,窗外飄落了花朵,落在紙上,染化了一個“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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